子靈劍(九)孤山 第四十二章 人性
“哇喔!”
看見華清江走出房門的時候,蕭子靈高興地歡呼起來。
被自己及師弟攙扶著,華清江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
還很蒼白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抹血色。總而言之,比起先前幾天,已經是要好得太多了。
“厲害。”玄武低聲說著,當著莫言的面前。
“說得還太早。”莫言只是靠著紙門站著,平靜地說著。“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多謝前輩相救之恩。”華清江說著。
“不用客氣。”莫言的嘴邊只有著一抹稍縱即逝的淺笑。
“啊,還有一個救命恩人呢?”蕭子靈連忙四下環顧著。
“……你是說教主嗎?我也要當面道謝才是。”華清江微微笑著。“這些日子來,要不時他,我可能熬不過來。”
“托你的福,與他切磋的這幾日來,獲益良多。”莫言說著。
“莫先生客氣了。”
當眾人轉過頭時,那醉仙教的教主便是笑盈盈地站在了不遠處。身上一襲月牙的長袍,襯著白皙的肌膚,有著一種月兌塵的美感。
自從那日與華清江在黃河邊談話後,那教主就再也不曾穿過那令人血脈賁張的服飾
“多謝教主。”華清江深深行了禮。
“……如果不是你擋下那三枚銀針,今日就是我躺在那里。”那教主只是輕身說著。
“……那毒娘子果真不可小覷。”華清江低聲說著。“年紀輕輕就能執掌唐門,果然無論是身手還是手段,都是一等一。”
“只可惜心太黑。”蕭子靈補充著。
“太好了,既然華大俠已經康復,不如正午的時候我們一起用膳?”唐憶情很高興地說著。
“是啊是啊,今天我們已經說好要嘗嘗師伯的藥膳宴,你一定要捧場!”蕭子靈說著。
“絕對到。”華清江微微笑著。
“席設後院。”莫言說著。
“吶,憶情你瞧,好人還是會有好報的。”蕭子靈提著酒瓶,高興地說著。正午的陽光正照在他的臉上,他笑得非常的燦爛。
“是啊,華大俠宅心仁厚,上天一定會眷顧的。”唐憶情衷心地說著。
“沒錯!”蕭子靈走在了前頭,腳步輕盈。
走在後頭的唐憶情,本也是帶著笑容的。然而,在見到兩個人後,他的笑容也就消失了。兩個身穿黑衣的人正靠著牆站著,表情凝重、低聲長談。
唐憶情懷里抱著藥材,腳步雖是跟著蕭子靈,不過眼楮卻是離不開二人。
想當初在唐門中,這二人也是欺負著自己。然而,現在那種怨恨的、害怕的心情已經平靜了,取而代之的,卻是有些好奇。
因為,他們從來只是蠻橫的表情,使為了什麼會變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難道……是因為師姐嗎?
“憶情,你怎麼啦?”
以那日唐憶情停下了腳步,蕭子靈轉過了身問著。然而,唐憶情卻像是出了神似的,戰在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卻是沒有再前進半步。
中了教主的金針,師姐始終還是找不到解藥嗎?
事到如今已經將近要有十天了,不曉得師姐要變得如何了……
“憶情?”
師姐雖說可怕,可……也許,當初如果不是她,自己也……
不不不!唐憶情!你到底在想什麼!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她造成的?要不是她,他不會中毒,她自然更不用帶著毒方來求莫神醫。
……可是,當初要不是他挺身為大哥擋下那千只銀針,他也不會中毒,從一開始,師姐就不曾想過要害自己,而且要不是她,他怎麼可能遇上大哥?
“憶情!你在發呆呢!”捉住了唐憶情的袖子,蕭子靈低聲喊著。
“……子靈,你先回去吧。”唐憶情把手里的東西交給了蕭子靈,低聲說著。
“……你有事嗎?”蕭子靈小心地問著。
“嗯……。”唐憶情勉強笑了一下。
看著他發紅的雙眼,蕭子靈沒有再多問了,點了點頭,他提著采購的東西走回府宅,沒有回頭。不管如何,如果他真的不想說,也不會逼他的。
當蕭子靈走遠後,那二人還在說話。唐憶情走向了靠近二人的陰影處,凝神听著。
“我看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其中的一人說著。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掌門師姐一死,這下一任的掌門,八成就是你了。”那人低聲說著。
“……胡說什麼!”那人緊緊地捂住了另外一人的嘴,同時緊張地往後看去。仿佛他們的掌門,隨時隨地會突然出現似的。
“欸!”撇開了那人的手,他有些不屑地說著。“怕什麼!她現在只怕還在床上躺著呢!下不了床的!”
那種輕輕的口吻,讓唐憶情忍不住就是眼楮紅了,想到師姐之前是如何地得意春風,唐門中人人唯她是從,從來都不敢忤逆。沒想到,如今卻變得……
一路跟著二人回去,唐憶情就是無法走開。他實在很想看看師姐如今是什麼模樣。然而,等到他看見時,卻是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美艷的師姐,如今形容憔悴不說,身旁的人眼神也變了。以前那種恐懼的、服從的眼楮,如今透露著輕蔑以及幸災樂禍的表情。想必拖到現在沒有發難,只是因為迫于先前的婬威吧。等到確定了師姐沒有反撲之力,就會一報先前之仇了。
而且,想必這一刻很快就會到來了。
走回宅的路上,唐憶情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在路上撞到了幾個人,也沒有好好道歉。就這樣,一路走回了設席的後院,那熱鬧的氣氛與一個時辰前的景象更是全然的對比。在大桌旁的華清江被眾人包圍和,每個人看著他的眼神,都是真心真意喜歡著他的。
雖說他身體還很虛弱,但是身旁的人是會好好保護他的。不會像是,他的師姐,只是一只在草原上即將死亡的雄鷹,圍繞在她身邊的,是等著他斷氣好分食的禿鷹。
“憶情!你回來啦!快坐快坐,才剛上菜!”蕭子靈連忙招呼著他坐下。
為什麼呢?就算這是因果宿報,師姐她……實在太慘了……
“莫言前輩!”
晚宴過後,就著慵懶的下午時光,眾人回去休息了。可唐憶情卻是一直留在了後院,等到莫言要離開時,才追了過去。
“怎麼了?”莫言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我有一事求您。”唐憶情紅著眼楮。“求求您!”
張家渡因為最近幾日的來客,而顯得生氣勃勃。
街上的小販抖擻著精神吆喝,而最近以來的陽光也顯得溫暖而明亮。
這一日的早晨,當眾人睡醒之時,華清江房里是沒有人的。華清雨有些緊張,可一個醉仙教的女弟子卻是倚在門旁,可愛地姣笑著。
擔心什麼呢?趁著這大好的時光,是理應去郊區走走,透透氣的,尤其是病人。
可這地方龍蛇混雜,唐門又在附近,華清江孤身一人,只怕有什麼閃失。
怕什麼呢?那少女目光一轉,只是吃吃笑著。
“好久沒看到陽光了。”走在了前頭,華清江感嘆著。
張家渡外,有著大好的原野風光以及蒼翠的綠蔭,有些涼,卻也有著醉人的花香。微微眯著雙眼,華清江看著久遠的室外世界,有些感慨。困在屋里將近半月,他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
以及,自己的工作。
不過,算來只剩不到一月的時間,他也應該回去江南覆命了。
沒有見到那個人,不過,卻如命迎來了醉仙教的教主。以及,意外地收獲,那失蹤已久的宣武帝。
“有點想要練練劍。”華清江嘆著。“總覺得手腳已經僵了。”
“不差這幾日。”回答他的,是悠然走在他身後的醉仙教主。今日的他一襲月牙白的長袍。在晨曦下,隱隱透著虹光。
“我曉得。”回過頭,華清江輕聲笑著。“可五日過後,誰也不能再阻止我。”
“誰敢阻止你?”那人只是無奈地笑著。“可你要記得跟莫先生的約定。”
“怎敢忘。”有些無奈地,華清江只是嘆著。“這條命是撿回來的,我可寶貝的很。”
“既然曉得,當日就不該這麼隨便舍了它。”走了過來,站在他面前,那教主只是溫柔地看著他。
“……當時不由得我。”華清江輕聲說著。
“為什麼?”
“來得太快了,沒有時間去好好想想。”
“你幫華清雨擋下以後,為什麼來幫我?”
“因為您還想要發暗器。”華清江只是無奈地笑著。“那時很冒犯的,我心里只想著這個人怎麼這樣,然後下一個瞬間,我就過去了。”
“你的劍很快。”那教主說著。
“可惜還不夠快,少了三枚,全釘在身上。”華清江卻是笑了起來。
“那三枚針就會要了你的命,你到底曉不曉得?”教主問著。
“當然曉得,只要擦到了一道傷痕,就會死得慘不堪言。”華清江低聲說著。
“既然如此,你還不躲?”
“……可是,那你……”
兩人四目相對,有著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所以,我問你為了什麼?”教主低聲說著。
“……所以,我說那個時候沒有時間好好去想想。”華清江低聲說著。
“……那這段時間,你想出了答案沒有?”教主問著。
“……我需要一點提示。”
“什麼樣的提示?”
“他是誰?”
“……我不懂。”轉過頭去,那教主輕聲說著。
“那個時候,我看見了,你的眼楮。”華清江低聲說著。“你看的人不是我,他是誰?”
“……沒有答案,不會有。”教主輕聲說著。
“那我也沒有答案,不曾有。”華清江的表情,顯得格外的平靜。
“回來啦?正好吃飯呢!”
又是正午時分,而此時招呼眾人的,卻是員外的夫人。只見她此時氣色紅潤,笑臉盈盈,可見不到先前員外描述的,那種骷髏般的樣子。
“夫人。”華清江有禮地打著招呼。
“請進請進,快請進……哇,想必這就是醉仙教主吧?真難得,年紀輕輕的……”
“只怕與夫人同年,快別這麼說了。”那醉仙教主只是淡淡說著。
“咦?騙人……”
“夫人,客人餓壞了,先帶他們入座吧。”那員外連忙說著。
“啊,是的,我都忘了……來來來,快請坐快請坐……”
“這麼快?”蕭子靈喃喃說著。
“只剩一個月了,我得早些回去復命。”華清江微笑說著。“江南城里只怕有很多事做,葉大俠先前也要我回去幫他。”
“幫什麼啊?”
“……輔佐新的武林盟主。”像是間話家常似的,華清江只是如此說著。
“……可是,武林盟主不是連影子都還沒有,為什麼你……”蕭子靈問著。
“在影子要出現前,我們就得出現,才會有武林盟主出現。”華清江只是故弄玄虛。
蕭子靈依舊是疑惑的眼楮。
“你什麼時候要出發?”謝為國問著。
“明日早上。”
其他的幾人只是看著莫言,而莫言只是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可少俠的身體……”員外夫人擔心地問著。
“我也去。”蕭子靈說著。
“喔?想來江南玩玩嗎?歡迎歡迎。”華清江笑著。
““那就說定了。”蕭子靈也是笑著。
“子靈,你能不能不要去?”
午後,在後院找著了蕭子靈,唐憶情擔心地問著。
“為什麼不能去。”坐在涼亭里,看著石板地,蕭子靈靠著亭柱,懶洋洋地說著。
“……那里有危險。”唐憶情絞著手,,踟躕了一會兒後,還是說了。
“有什麼危險,我又不跟他們爭什麼。”
“那你去是為了?”
“看個熱鬧,再加找個人。”蕭子靈抬起了頭,看著唐憶情。“我放不下心,。那日來到張家渡,我真的看到師父了。活生生的,走在街上。不是我的錯覺,因為師叔也看到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呢?”唐憶情有些呆了。
“我也曉得不可能啊。”蕭子靈也是握著手,低聲說著。“所以,不去看個明白,我是不會死心的。”
“……那你是非去不可……”
“當然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蕭子靈眯著眼楮看著躲在雲後的日光。“像是現在這時候,以及自從看到了師父,我心里就沒有想著其他的事情了。在我還這麼一丁點大的時候,如果師父沒有來,我現在大概也不在了吧。”
“……人說,死而不能復生。”唐憶情輕聲說著。“你看見的,如果不是貌似之人,只怕也只是縷幽魂。”
“……就算是幽魂,我也要問問師父他究竟要去哪。”蕭子靈看著唐憶情。“憶情,別只是阻撓我。想一想吧,如果一個很重要很重要,卻是已經死了的人,突然出現在你的面前,你的心,難道就不會飛到了他身上去?”
聞言,唐憶情的表情有些僵硬了。他能想像那種感覺。
“所以,別阻止我。”蕭子靈笑了一笑。
“……可大哥說,那兒很是危險。”坐在了蕭子靈身旁,唐憶情低聲說著。“非常非常的危險,我不曉得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會有什麼事?而且你別忘了,我一向跑得很快。”
“而且我也會去。”謝衛國的聲音出現在了他們身後。兩人回過頭去的時候,發現謝衛國正用著一種沉思也似的表情看著他們。
“師叔?”喜極望外,蕭子靈站了起來。
“我沒有辦法放著不管,就如同蕭子靈講的一樣。”謝衛國看著他們的眼楮,焦點卻是在遠處的。“如果真是十一師兄,我就不能放著七師兄把十一師兄置于險境。他把他帶到江南的目的很明顯,是為了引十三師兄上勾。”
“……十三師叔?”蕭子靈的眼神有些迷惘。
“……你在莊里應該很少听說過他,以前見過面嗎?”謝衛國低聲問著。
“……印象不是很深。”蕭子靈說著。
“玄武帝的江山是給他拿下的。他連同著胡人以及華親王,以四敵一,自己再趁著京城空虛的時候,領著大軍進城。傷亡不過數百,就拿下了黃河以北的土地。”
“……”蕭子靈詫異至極的表情,看在謝衛國眼里,謝衛國只是微微笑著。“這件事情,也許玄武帝也不曉得。別給他知道,不然我們相處起來會有疙瘩。”
“……等一下,師叔,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蕭子靈追問著。
“當然是真的。”謝衛國轉身看向了四周古色古香的莊園。“這戰火延燒了兩年了,多少人命葬其中,多少莊園毀于一旦。誰能知道,這一切為的只是一個人呢?”
“……”蕭子靈沉默了。
“為什麼呢,謝前輩?”唐憶情有些不敢置信地問著。“為了什麼呢?”
“因為十一師兄死了,而十三師兄不想要相信。”謝衛國看著兩人。“他拒絕著相信,所以才做出這些事情。他需要力量,足以讓山莊無法漠視的力量。唯有讓山莊正視著他的力量,他才有機會找回他要的東西。”
“所以,把師父雙手奉上,就能遂了他的心願?”蕭子靈低聲說著。
“所以,如果需要一個誘餌,把他誘出他力量的帝國,他那強而有力的屏蔽,那個就非是十一師兄不可。”
“……不會有人這麼傻的。”唐憶情喃喃說著。“明曉得此去再無回頭之路……”
“他已經強到無需畏懼。”謝衛國低聲說著。“要困擒猛獅,就要有流血的準備。”
“所以,莫去江南?”唐憶情看著謝衛國。
“是啊,因為七師兄就坐在正中央,猛獅的利爪第一個撲向的,就是他的胸膛。”
唐憶情的眼神有些空洞地看著謝衛國。
“所以,為了讓師兄無後顧之憂,你必須留在這里,與大師姐跟二師兄一起。而我,我會跟著蕭子靈一探龍潭虎穴。”
次日一早,華清江讓人準備了六輛馬車。幾個僕役幫忙搬著干糧以及食水,馬夫也在刷著駿馬身上的毛發,溫和的晨曦下,華清江身上披著保暖的披風,靠著大廳的梁柱,靜靜地看著眾人準備。上古的寶劍就懸掛在他的腰側。
“這麼巧?”古月身後跟著幾個大漢,才剛登門造訪就是見到了這陣仗。
“古公子,你好。”華清江微笑示意,而古月則是高興地走到了他面前,前後打量著。
“托古公子的鴻福。”華清江說著。
“不不不,這就叫做蒼天有眼。”古月睜著大眼楮,看著神清氣爽的華清江。
“呵……古公子清晨造訪可有要事?”華清江問著。
“是啊,我也要起程了,特地來道別的。”古月示意著身後的大漢把肩上的貨卸了下來。“只是一些路上吃的零嘴,我問過莫言前輩了,他說沒有關系的。各位來到了張家渡,沒什麼好招待的,這點心意一定要收下。”
“古公子客氣了。”華清江低聲說著。“古家產業遍布大江南北,若真這麼多禮數,在下豈不是每到一處,都要帶上幾輛馬車的見面禮?”
“華大俠真是愛說笑。”古月笑了開。“別這樣,客氣了就是把當外人。這路上很遠,多帶點東西總是好的。”
“哇!你給我們帶來了什麼?”蕭子靈本睡眼惺松地走到了大廳,一見到這些禮物,就是兩眼一亮。
“路上想要什麼,里頭就會有什麼。”古月朝蕭子靈眨著眼楮。“一應俱全。”
“我可以先看嗎?”蕭子靈問著。
“不行、不行。上路了再說。”古月連忙揮著手。
“這麼多東西,你拿來這里店里的人不會說什麼嗎?”隨後走出的謝衛國,一見到這陣仗,就是微微皺著眉頭。
“不會啦,我問過他們了,他們說不要緊的。”古月對謝衛國說著。“倒是謝幫主,您可要好好保重身體,日後見到了古爺,幫我問一起好。”
“……我會的。”
迸月走了上前,拉著謝衛國的袖子,抬起了頭關心地說著。
“謝幫主,古月說句不好听的話。您的臉色很差,如果心里有掛心的事,丐幫辦不了,古月幫您辦。”
“……沒什麼事的,您走吧,今天不是要上路了。”
“嗯……特地跟謝幫主大家辭行的。”古月低著頭。“多謝大家的照顧,古月要回去了。”
“路上小心。”謝衛國低聲說著。
“我從他還那麼一點大的時候,就見到他了。”等古月走後,謝衛國有些無奈地說著。“那時候他拉著古月的衣袖,可怕生得很。”
“後生可畏。”華清江卻是低聲說了這麼的一句話。
“哇喔,師叔,你們來看看?”蕭子靈打開了箱子,只見里面擺滿了夏衣,一件件攤開來,俱是上好的衣料。
“怎麼偷看呢?古公子不是要我們路上再看?”唐憶情低聲說著。
“這禮物太貴重了。”華清江站在一旁,低聲說著。“一般人會送這樣的禮物嗎?”
“我想也沒有人會造那樣的大船。”華清江對著他的師弟無奈地說著。“這少爺想來不曾曉得賺銀子的辛苦。”
“是不曾曉得。”謝衛國也只是輕聲嘆氣。“他自小不曾吃過一點苦。”
“是個好命的少爺啊。”玄武也是嘆著。
當眾人看著那些豐盛的禮物時,沒料到的是,又有人來造訪。
而這次,帶頭走進的,卻是他們連想都沒有想到的人!
“師姐?”唐憶情失聲叫著,而那女子更也是呆愣著,站在了原地。
雖說有些蒼白,可那女子的眼神明亮,想來先前的毒傷已然沒有大礙。
見到了毒娘子到來,眾人的第一個動作,卻是都站到了華清江身前。
“……師弟,原來你在這兒啊。”那女子卻是輕聲說著。“沒料到啊,我找遍你大江南北,卻是在這兒見到了你。”
“毒娘子,今日你若敢……”正當蕭子靈指著女子說著時,醉仙教主也緩步走了出來,兩人一照面,那醉仙教主的臉上,也是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沒想到吧?”毒娘子只是微微笑著。
“你竟然解開了?”
“……解開的人不是我。”
眾人順著毒娘子的眼神看去,莫言站在了前院邊上,不發一語。
“師伯!”蕭子靈喊著。
可是莫言,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是來道謝的,我不會在莫先生的院子里傷人,你們該心存感激。”毒娘子眼光流轉,緩緩說著。
“今日我就鏟除了你這只毒蠍!”華清江拔了劍。
“想再吃一次千針錯嗎?”毒娘子只是有些輕蔑地笑著。“這次你師兄可是救不了你。”
“你!”華清雨瞪大了雙眼。
“……那日的事若再來一次,我不見得輸。”毒娘子只是說著。“可是我趕著去江南,沒空搭理你們。今日就告辭了。”
女子朝莫言的方向行了一禮後,就是轉身走了出門。
“等等!”華清雨怒極,本要追了過去。
“別惹是非。”莫言說著。
“……莫前輩!”華清雨氣急敗壞地喊著。“您究竟是在想些什麼!今日您救了這只毒蠍,以後會死上多少人哪!”
“……師兄,您……”謝衛國低聲問著。
“我愛醫誰就醫誰,誰也管不了。”莫言只是緩緩說著。
唐憶情低下了頭。
“您……您這是為虎作倀!”
“師弟,不得無禮。”
“……是。”華清雨退在了一旁,然而還是氣憤難平。
“莫前輩?莫前輩?”
眾人出發之後,唐憶情追了過去。
“什麼事?”莫言回過了頭。
“莫前輩,多謝您……”
“……不用謝了。”莫言只是低聲說著。“倒是你,留下來可是妥當?”
“……大哥要我別去江南,想是怕我害得他分了心神。事到如今,我實也不敢造次。”
“……曉得就好,曉得就好……”點了點頭,莫言只是緩緩走回了廂房。
一路上,眾人無語,尤以蕭子靈,臉色一直都是鐵青著的。
“你這又是何必呢?”這一日,謝衛國嘆了口氣,終于還是問著。
“……因為我沒有想到,竟然……師伯他竟然……”馬車上,蕭子靈捏著手,氣憤難當。“這女人害得我們如此,師伯為什麼……”
“二師兄想做什麼,沒有我們插嘴的份。”謝衛國只是緩緩說著。
“可是……可是這女人毒得很,難保我們現在的食物已經被她下了毒!”
“……她也是一幫之主,這點風骨也是有的。”醉仙教主說著。“她不會再找我們的麻煩,這點倒可放心。”
“……那憶情呢?這女人一直想找憶情回去,我們現在不在他身邊,會不會……”
“放心吧,只要憶情兄弟還在莫先生的眼皮下,她不會造次的。”華清江笑著。
“你還笑,我可是為你抱不平呢。”
“蕭兄弟的好意我心領了。”華清江輕嘆一聲,倚著車棚,微微笑著。“可生死有命,我這條命也是莫先生撿回來的,沒準著他們唐門的人也在說著,憑什麼莫先生救我而不救他們掌門。”
“這怎麼一樣,我們都是好人,而她可是壞人呢!這種壞人,讓她死了算了!”蕭子靈怒聲喊著。
“我也不曉得莫先生在做什麼。”華清雨說著。
“想是唐門的人找上他,他心軟就答應了吧。”玄武低聲說著。“這也合乎情理不是?那唐門的人也不曾害過他,他又為了什麼要拒絕?”
“你怎麼幫著他說話?”蕭子靈的怒火轉向了。
“……不不不,我沒說,我什麼話都沒說。”玄武趕忙撇了清。
“還說沒說,我明明就听見了,你……”
咿啊。
突然的,馬車頓了下,硬生生就是停了下來。
蕭子靈正說到了興頭上,一個沒留意就是撞進了玄武的懷里。
不只是他,車上的幾人也是晃了一晃,抓緊了車子,對看了一眼。
“我下去看看。”華清江說著,就是下了馬車。
自然,幾個人也跟著下了車。
只見華清江走到了馬車前,站在一個毀壞的馬車旁,無語地打量著。最後,眼神則是停在了馬車的徵章上。
在那雕飾精美的車輪軸上,有著一個小小的標記。不曉得的人,也許根本不會去注意,只見一朵金色的雲彩瓖在了純白的車軸上。
華清江蹲了下來,握著那雕飾,沉默不語。
“熟人?”華清雨問著。
“是葉月明的徵記。”同樣也下了車的醉仙教主緩緩說著。
“出事了。”華清江皺了眉,看了看四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野里,沒有可見的尸首。那麼,車里的人呢?
謝衛國也在看著那輛馬車,同樣也是鎖了眉頭。
“我見過這馬車。”謝衛國低聲說著。“它就是那日帶走十一師兄的車子。”
“……什麼!”蕭子靈失聲驚叫著。“那麼,車上的人呢!”
“不見蹤影。”華清江搖著著。“來人一定不簡單,葉大俠的弟子,每一個都是佼佼者,沒這麼容易敗陣下來的。”
“只怕是因為寡不敵眾。”謝衛國指著地上的腳印。“起碼有上百人。”
“這麼勞師動眾的,為什麼呢?”玄武站在一旁,不解地說著。“這麼多人,是誰派來的?”
華清江只是皺著眉頭,什麼話也沒有說。然而,他的表情,卻像是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
“……是十三師叔派來的人嗎?”蕭子靈小心地問著。
“不會的,這總是華親王的領地,這麼多人來,一定會驚動朝廷。”謝衛國說著。
“所以,玄華只怕也月兌不了干系。”玄武低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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