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索龍情  第九章
作者:紀瑩
    「不會的!」


    蒂希蕥正倉惶地在別館里亂竄,尋找亞理士的蹤影。


    「公主——」蒂希蕥的舉止嚇壞了一干僕役,他們從未見過溫柔嫻雅的公主這般失控。


    「蕥蕥,你身體還沒好……」女乃媽跟在她身後大喊。急死人了!


    「不會的…他不會就這樣消失不見……」她仍不相信亞理士會離開她。


    今早一醒來,就看不見他人,原以為他去忙些事情,沒想到一直等到傍晚,仍然沒到他的人,一問之下才發現大家今天都沒見到他,她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預感,在下人的攙扶之下,她到他的房間去,看著桌上擺滿日用品,她雖放心不少,但卻覺得室內有些不一樣,少了人氣,看不出前一晚有人在房內睡過的痕跡,床鋪太過整齊。她開始著急地在別館內到處亂跑,找尋亞理士,可是,愈找她就愈害怕。天色已暗,濕氣開始重了,身體還沒痊愈的她臉上開始失去血色,蒼白得嚇人。


    「蕥蕥——」女乃媽看見她毫無血色的容顏,心頭一驚,連忙扶住她的手臂,以防她虛弱地倒下。


    「女乃媽,他不會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對不對?」她轉過蒼白如紙的臉,問向一旁的女乃媽。


    女乃媽無言。


    「他怎麼可能會不見,他一定是在和我玩,所以將自己藏起來了。」她還在自我安慰。


    「蕥蕥……」她始終知道,這兩人的未來是堪憂的。


    「女乃媽,你們快幫我找一找……」眼前轉黑,她腿軟地就要往地上跌去。幸好女乃媽及時扶住了她。


    「蕥蕥!」


    「女乃媽!」她向往女乃媽懷中哭道︰「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蕥蕥……」女乃媽多愁善感的個性也被她感染,老淚縱橫地哭著。


    蒂希蕥原本就感冒,現在又在濕氣重的戶外待太久,身體自然受不了,終于不支地倒在女乃媽懷中。


    女乃媽驚嚇地連忙和僕役將蒂希蕥抱回房間,她模了模蒂希蕥的額際,發現異常的燙,便著急的要人去找皇室專屬醫生過來。


    一會兒,醫生診斷後告訴眾人,蒂希蕥因為感冒尚未痊愈,又在外頭待太久,已經轉為肺炎,需要住院治療。


    挪威公主身染重病的重大新聞,怎可能逃過新聞報道的渲染,早在蒂希蕥?住進醫院的那一刻,便有眼尖者在見到一向陪伴在蒂希蕥身側的女乃媽出現在醫院時,便開始口耳相傳,到處散布著蒂希蕥重病入院的消息。


    當天的晚間新聞,全以緊急插播方式將蒂希蕥入院的新聞當成重大頭條,開始每隔半小時作現場追蹤,一向忙碌的醫院這時更擠進滿滿的人潮,全是想一得最新消息的記者。皇室公關部派出了人員向記者們解說,但似乎無法滿足大家窺探的,最後,頌雷恩只好親自出馬,在醫院貴賓室召開一場記者會……


    「請問殿下,蒂希蕥公主得了什麼病?」


    「請問殿下,蒂希蕥公主是什麼時入院的?」


    「請問殿下,國王知道公主患病入院的消息嗎?」


    「請問殿下,據傳公主其實是因為相思病,拒絕進食而體力不支入院的是嗎?」


    這名記者一席尖銳的問話,在記者群里激起不小的騷動,而頌雷恩則臉色沉重,眼中透著嚴肅。


    「殿下,據說公主是因和身旁的護衛相戀,但因護衛不告而別,所以才會病情加重的,有這種事嗎?」一名男性記者手中拿紙筆,仿佛在等待頌雷恩的回答。


    「殿下……」


    記者的發問,頌雷恩全拋在腦後,他對身旁的公關部長小聲吩咐︰「查查看是哪個人將消息泄露的,馬上讓他閉嘴。」


    頌雷恩語氣極重,嚇得公關部長冷汗直冒。「是。」他拿起一條手帕拭汗。他從未見過溫文儒雅的殿下發這麼大的火,說話的語氣那麼重。


    「殿下……」


    頌雷恩忽然起身,閃光燈馬上閃個不停。


    「首先,我要宣布的是,蒂希蕥公主只是感冒未好,轉為肺炎,基于醫生所做的決定,才替蒂希蕥公主辦了入院手續,住院觀察。」頌雷恩雙手交握。「至于國王那邊,已派人通知,國王將從法國趕回來。」


    頌雷恩轉身離開,一堆高官跟著起身,突然,原先那名語出驚人的記者再度發言︰「殿下,請問公主是因為護衛不告而別而相思成疾,才讓病情加重到必須入院的地步,是嗎?」他滔滔不絕的逼問。


    閃光燈又是一片急閃,身旁的官員心髒全急速跳動著,嚇得不敢出聲。


    突然,頌雷恩轉身,臉上無任何表情,語氣卻顯得僵硬。


    「我必須澄清一點,蒂希蕥公主並沒有和專屬護衛相戀,那名護衛只是因為對工作無法適應而選擇離開,這是兩件事,請不要混為一談。」頌雷恩雙手握緊。「再者,蒂希蕥公主有她公主身份的自覺,皇室也絕不允許這種有辱身份的事情發生。」


    語畢,頌雷恩不再停留,在一堆高官的陪同下離去。


    這場記者會自然成為全國各大電視台、各大報紙新聞的頭條,有些作風較為犀利的報章雜志,醒目的標題寫著——


    蒂希蕥公主和隨身護衛發生戀情,頌雷恩殿下震怒。


    有些消息更靈通者,連護衛姓名都清楚指出——


    蒂希蕥公主與護衛亞理士日久生情,頌雷恩殿下不允許蒂希蕥公主做出有辱皇族之事,硬將恩愛的兩人拆散。


    蒂希蕥公主為情消瘦,病情加重入院,現正在觀察中。蒂希蕥公主病情危急,亞斯國王正由法國趕回國。


    媒體的傳播能力令人畏懼,一場解說蒂希蕥為何入院的記者會,在有心人的渲染下成為一場澄清記者會。


    這更加深了媒體急欲探求事件真相的……


    表坐在窗前一整天了,看著窗外由破曉至入夜,幾番壁和井進去叫他吃飯,他都不回話,讓他們有種自己是蜉蝣生物般、在鬼眼中竟如此渺小、無形的錯覺。


    「呼……外頭熱死了。」井提了兩大袋的食物進門,手里玩著鑰匙,不經意瞄到鬼還坐在老位子上,他不免覺得詫異。「鬼,你怎麼還坐在那里?」


    由另一個房間走出來的壁在門口站定,往里頭看了一眼。「他坐在那里一整天了。」他都將前些天在機場買的厚書看完了。


    井小聲問︰「他已經坐在那里不動一整天了?」他忽然緊張兮兮的。「他……還有氣吧?」


    「我問你,當初澄心不理你、躲著你的時候,你都是什麼反應?」


    「急著到處找她。」


    「這是你的反應,而鬼則選擇以沉默來對感情做反應,他不會急著想見她,或許他還會以更消極的方式躲在暗處去關懷他所愛的人,去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傷害。」壁靠著門板,將書抱進懷中。


    「你想,能夠讓鬼動情的,會是個怎樣的人——」井手上的袋子倏然斷裂,一袋子食物全掉到地上去,幾個番茄在地板上滾動,一個滾到鬼腳邊,但他還是沒有反應。


    壁拿起地上的報紙,醒目的頭條新聞標題似乎勾起了他閱讀的,他朗朗的聲音響起︰


    「蒂希蕥公主病情告急,醫生宣布肺炎加重,此刻陷入昏迷狀態……」


    表的身子因壁的聲音而僵直。蒂希蕥的感冒加重成肺炎……


    表的一舉一動全逃不過壁那雙銳利的眼楮,他的眼中浮起笑意,更注意地看著鬼的反應。


    「咦?蒂希蕥公主?那不挪威公主,就是我們這次任務的對象嗎?」


    「沒錯,是她。」壁再度開口念︰「亞斯國王已從法國趕抵回過,連忙赴醫院探視愛女。」


    「連亞斯國王都為了她而趕回國,顯然那個公主的身體狀況真的極差。」井回應道。


    表站起身,由兩人中間穿過,不想再听到任何報紙上的新聞。


    「鬼,你要去哪兒?」壁問。


    「去了個沒有嘈雜聲音的地方。」語畢,他的身影消失無蹤。


    壁嘴角揚起一抹訕笑。


    「壁,你在笑什麼?」腦子轉動速度一向慢半拍的井搔搔頭問。


    「笑什麼……沒什麼……沒什麼。」


    一位年約四十多歲、兩鬢卻有白發的男子,正憂心忡忡地坐在床側,身旁站著幾位較親近的高官。


    「蕥蕥現在的情形怎麼樣?」從進這病房、看見病床上的人兒開始,他的眉頭就從未松開過。


    「國王,公主是因感冒引發肺炎,只是她身體原本就弱,一生起病來會比一般人嚴重,我已經將藥效加強,也吩咐下去,派人二十四小時看顧。」醫生拿著病歷表,惶恐地站在亞斯國王身側。


    「女乃媽,怎麼讓蕥蕥感冒了?」亞斯國王的語氣充滿責備。


    「國王,是我的錯。」女乃媽拿著手帕頻頻拭淚,她也不想蕥蕥變成這樣,但……


    「女乃媽,我現在不是在怪你,而是你原就知道蕥蕥的身體狀況和她母親一樣,都比較虛弱,你就該阻止她出去吹風玩水。」看著女兒,就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愛妻,她們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每次看著蕥蕥,他心里就情不自禁的想起荷的一顰一笑,每次都讓他的心揪疼。


    「我知道……我知道……」女乃媽又開始自責。


    「爸,這不能怪女乃媽,是蕥蕥太愛玩了,先是跑到河里去玩水,然後在傍晚時又在別館外頭亂跑,感冒不加重才怪。」


    「蕥蕥的護衛呢?他沒顧著蕥蕥嗎?」早在回挪威的飛機上,他便說听說了國內對蕥蕥這次病倒的種種流言,看著報紙上一切對蕥蕥不利的新聞,他差點氣瘋了!


    「亞理士早在前天就不見了。」


    「不見了?他能跑到哪兒去?」亞斯國王皺眉。對于這個叫亞理士的男人,他打從心底不喜歡。


    頌雷恩以眼神示意眾人離去,他才放低音量緩慢地道︰「真正的亞理士是個不務正業,成天在酒吧里鬼混的酒鬼。」早在得知蕥蕥愛上亞理士開始,他就派人去調查亞理士。


    「什麼意思?」


    「意思是,守在蕥蕥身邊的不是亞理士本人,是有人偽裝他的身份,有企圖地接近蕥蕥。」


    亞斯國王緊張地問︰「接近蕥蕥有什麼企圖?」


    「我曾派人清查了蕥蕥房里的一些物品,發現媽媽去世時留給蕥蕥的珠寶盒不翼而飛了。」


    「難道那個偽裝成亞理士的人接近蕥蕥的目的,是荷的那只珠寶盒?」亞斯國王以一種不敢相信的口吻問道。


    頌雷恩踱至床的另一邊。「或許這猜測沒錯。」


    「這太荒謬了。」


    「最近我接到消息,說海奧有企圖要進入皇室議堂。」皇室議堂,比國會會議堂更高一級的權力機構,只有擁有皇室的印信的皇族人士才有機會經過審查然後進入,是個極具勢力的機構。


    「海奧進皇室議堂做什麼?」


    「海奧的船務公司在國內佔有極大的市場,但他仍不放棄的想要壟斷全國船務市場,而最有效的方法便是進入皇室議堂,進入皇室議堂,他的力量便無遠弗屆,一句話就可以讓其他船務公司倒閉或將公司轉移至國外,或是成為他的子公司。」頌雷恩憂心忡忡,如果讓海奧得逞,國內船務市場必會掀起大波,甚至影響國內經濟。


    「這跟荷給蕥蕥的珠寶盒有什麼關系?」


    「海奧委托一個神秘組織,請他們將媽媽的珠寶盒偷到手,因為海奧認為媽媽的珠寶盒里放的就是爸爸您的皇室印信。」如果不是他叫人收買海奧身邊的秘書,還不知道海奧的陰謀。


    「荒謬!那里頭裝的根本就不是皇室印信!」


    「爸爸,你知道媽媽的珠寶盒里裝的是什麼?」珠寶盒里裝什麼東西,一直是他和蕥蕥最想知道的,他們曾嘗試許多方法打開珠寶盒,但奈何珠寶盒密合得死緊,就是沒辦法打開。


    最後,為了怕將珠寶盒弄壞,他們也就放棄了打開它的念頭。


    「那里頭裝的是我給荷的定情之物,是我在海邊向她求婚時給她的……」亞斯國王的思緒飄回到他向荷皇後求婚時的海邊,隱約中仿佛還可見到荷皇後當時一身雪白的紡綢長裙,隨著海風而飄揚……


    「是什麼?」


    亞斯國王從思緒中回神。「等你和蕥蕥有了歸宿便會清楚。」講到歸宿,讓他想起了報章雜志上不利于皇室和蕥蕥的報道。「蕥蕥真的愛上她自己的護衛?」


    頌雷恩一臉凝重地點頭。「恐怕是。」


    「這怎麼可以,她和她的護衛在身份上根本就不配,更何況那個假亞理士不是別人假冒的嗎?」


    「話是沒錯,那個假的亞理士在得到媽媽的珠寶盒後便消失不見,蕥蕥就是因為慌亂地在外頭奔跑找尋他的蹤影,才會讓感冒加重到轉為肺炎。」他還是不能認同他們。


    「這個蕥蕥……」或許她真的極愛那個亞理士……但那個亞理士是有企圖的接近她,他怎麼能將自己最愛的女兒推入虎口?「依你的觀察,蕥蕥是真的很愛那個亞理士?」


    「就我的觀察是沒錯。」


    「那,你認同他們的感情嗎?」


    「完全不。」頌雷恩斬釘截鐵地道。


    「為什麼?」


    「第一,那個亞理士本來就是有企圖的接近蕥蕥,所以我們根本不知道那個亞理士是否也喜歡上蕥蕥,或許他是故意假裝愛上蕥蕥,讓她情不自禁地陷入,方便他偷取珠寶盒;第二,那個偽裝亞理士的身份和蕥蕥一點也不相配,就算我們不反對,但國會議員們會贊同嗎?爸爸,你別忘了當年媽媽是如何辛苦的和議員們相抗衡,最後才能如願和爸爸在一起,媽媽的辛苦,難道爸爸希望蕥蕥也去經歷一回嗎?」


    「是呀……」亞斯國王輕喃,他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疼愛的女兒步上愛妻的後塵……


    「爸,你一定要好好勸蕥蕥,要她放棄這段感情,否則她會受傷的。」他一向疼這唯一的妹妹,而且他曾答應媽媽要好好照顧蕥蕥,所以他根本不容許蕥蕥為一樁無謂的陰謀而被人傷透心。


    「蕥蕥……她會听嗎?」亞斯國王撫著蒂希蕥熟睡的臉龐。蕥蕥的個性和她母親一樣,固執、倔強,他說得動她嗎?何況現在不為別的,是有關于感情的事。


    靶情這種事,說不透的,如果蕥蕥真的愛上那個假的亞理士,怎麼可能會放棄這段感情。」不听也不行,她得體認自己身份上和平凡人的不同,她有那個義務去控制自己的行為,她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是個公主,擁有皇室血脈,是個公眾人物,不能因為個人喜愛而放任自己亂來,別人能,她不能。」頌雷恩的語氣頗重。


    所謂愛之深,責之切,或許就像頌雷恩對待蒂希蕥這樣吧,怕她受到傷害,就必須嚴格規範她的一言一行。


    「蕥蕥」的個性和荷一樣倔強,在眾人極力壓制之下,她或許會反彈、反擊也說不定。」


    「那麼……就得看她如何看待自己的身份,如果她有身為皇族的自覺,就會約束自己的感情。」


    或許,讓她曉得亞理士的為人,是個讓她死心的機會……


    亞斯國王和頌雷恩一離開,沉睡中的蒂希蕥眼角即流下熱淚,她的身子不停地顫抖,抽泣的聲音透著悲愴。


    罷才,爸爸和哥哥的談話,她全都听見……全听見了……


    她從沒想過,自己所愛上的,竟是個因企圖而接近自己的假亞理士。


    她從不認為自己愛上亞理士是一時的迷戀,她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覺。


    在看不見亞理士時,她會著急地到處找尋他的蹤影;見他默然、孤寂,她會感到一陣心痛、疼惜,她會有想偎入他懷中,充實他內心的沖動。


    她知道這種感到心疼、時時刻刻想著一個人的感覺是什麼,這不就是愛嗎?


    她就是愛上了他,哪怕他接近她是有別的目的,但只要他能親口跟她說句愛她,她就可以原諒他一切的行為,包括他是有企圖的接近她和偽裝的身份。


    她能夠包容他所有的錯,只要他的一句「愛你」。


    蒂希蕥心里是這樣想,但她仍忍不住悲從中來,啜泣的聲音急切,淚水也不停奪眶而出,沾濕了枕邊。


    可是……他到底在哪里?他打算一輩子都不見她,所以才選擇消失的嗎?


    還是他根本就不曾愛過她,只是她自己一味地付出,他從來就不曾將她放在心底過……


    蒂希蕥哭著哭著,身體虛弱且身患重病的她意識漸漸朦朧。


    一會兒,她隱約听見門開了又關的聲音,直覺認為那是醫護人員或女乃媽,于是心情放松,也不願再去多想,便讓昏睡之神眷顧她,只希望再度睜開眼之際。所有一切都將不同……


    身穿白色醫生袍的鬼站在病床邊,滿臉的愧疚和不舍。看著病床上的蒂希蕥臉色蒼白,他覺得心都痛了。


    他知道自己的心湖已經被她攪亂,也明白自己愛她的心,但他就是說不出來,他不懂得如何表達感情。


    在她面前,他覺得自己是渺小卑微的;她的身份是如此的高高在上,如此尊貴,她的家庭美滿,大家都很疼愛她,她一直生活在陽光底下。


    反觀他,他是個連父母親是誰都不知道的棄兒,連孤兒院都不願收養他,他是自己一個人在這弱肉強食的險惡環境底下長大的,沒有人愛他、沒有人願意疼他,他只有靠偷取別人的財物來作為生活的依靠,他生活的世界是在陽光照耀不到的黑暗角落。


    他和她是不相配的!


    離開她是最好的決定,他一直這麼認為。


    但知道她為了找尋他而病情加重,甚至轉為肺炎,他就好心疼。


    她怎麼可以這麼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她本來就體弱,為何還要在傍晚露氣重的時候在外頭奔跑,找尋他的蹤跡?


    她太傻了!


    表蹲,愛憐不舍的以指背輕拭蒂希蕥頰上的淚水,柔細的膚觸讓他的心揪在一起。


    她過于蒼白的臉色讓他心疼地皺緊眉頭,在不驚擾她的情形下低首吻住她的唇瓣,享受她的甜蜜。


    初听見壁大聲念著報上的新聞時,他的心就莫名的驚惶起來,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被影響,拒絕再去听任何有關于她的新聞、消息。


    但顯然他的努力不夠成功,他已深深被影響,她的身影在他心中牢牢扎根了,想拔都拔不去。


    以為自己能夠堅強地將她塵封在心底深處,可是,那終究只是以為,而他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


    他該拿她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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