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墨  第九章
作者:綠光
    入冬後的南京城飄著陣陣濃霧還帶著細雨,一到夜里更是寒意刺骨,大街上也少見人潮。


    但卻見一抹縴細的身影鬼祟地模黑踏進墨寶閣後院樓台,不一會的工夫,手里像是捧了個東西,便快步地自後門而出。


    見身影走遠,隨即又有兩抹影子自一旁街角拐出。


    “吹影,咱們走吧。”慕容涼淡聲道。


    “是。”


    兩人舉步要走,卻突地听見後頭傳來腳步聲,不約而同地往後探去--


    “丫頭?”


    “你們要上哪去?”西門念弦自黑暗中閃出。


    還好她夠聰明,過了晚膳時間,她便一直注意著他們主僕兩人的一舉一動,甚至一路跟著他們出府。


    原以為他們是要去狎妓,正準備要打道回府,卻見他們來到鋪子……有鬼,果真有鬼。


    就說了,他一定有什麼事瞞著她。


    慕容涼挑起眉,勾起邪氣的笑。“咱們爺倆要去狎妓,妳也要跟嗎?”


    “胡說,倘若要去狎妓的話,你們干麼繞到鋪子來?”別當她是傻子成不成?她有那麼蠢嗎?就算真的很蠢,她也還有眼楮看啊。“方才有個人從後門跑了,你們定是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對不對?”


    慕容涼和吹影對視一眼。


    “什麼事都沒有。”吹影淡道。


    “是嗎?”真不說?“無妨,我就跟著,看你們到底要搞什麼鬼。”


    至于鋪子是不是真的丟了東西,她也不管了,反正鋪子里值錢的東西不多,若真要說的話……一道靈光驀地閃過腦際。


    “等等,你要我把機關盒擺在後院樓台!”她低喊道。


    啐,慕容涼不禁暗咒一聲。


    這丫頭的腦袋何時變得這麼靈光了?今兒個下午明明被他耍得團團轉,被他轉移了話題也不知道,怎麼現下又突地開竅。


    “難道你是故意把機關盒放在那里,等著那個人去偷的?等等,會知道我把機關盒放在那里,那個人……不就是內賊?!”她恍然大悟。


    慕容涼無奈地閉上眼,不知道暗咒了幾回。


    未免太靈光了吧?她能不能笨一點?要不,也別在這當頭把一切都給串連起來。


    “你別不說話。”她有些惱火。


    “妳要我說什麼呢?”他不禁冷笑。


    “那個內賊是誰?”好歹要讓她這個主子知道吧。


    “妳不是很聰明?慢慢猜吧。”


    語畢,他對吹影使了個眼色,爺倆轉身便走,然而才走了幾步,听到後頭腳步聲又跟上,他沒好氣地回頭瞪著她。


    “回去。”


    “不要。”她想也沒想地道。


    “听話。”語氣微重。


    “不要,我要跟著去看內賊到底是誰。”她的心里已經有譜了,但是沒有親眼見著,她不相信。


    “由著妳。”


    他睇向吹影使了個眼色,轉瞬間,爺倆自黑暗的街巷消失。


    “喂!”她一愣,向前跑了幾步,轉出了街角,卻還是沒看見半抹人影,不禁咬牙怒道︰“可惡!”


    以為這樣她就會放棄嗎?


    別傻了!


    遲記錢莊前一抹縴瘦的身影急拍著大門,還不住地往回看,好像怕後頭有人跟上似的。


    “來了、來了,急什麼?”伙計開了門,一臉不善地瞪著眼前的女子。“搞什麼?這麼晚了,打佯了,明兒個再來。”


    “這位小扮,麻煩你通報一聲,同遲爺說,墨寶閣的雲娘有要事見他。”她拉開覆在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


    “墨寶閣的雲娘?”伙計微挑起眉,頓了頓道︰“妳等會。”


    “多謝小扮。”


    她欠了欠身,雙手緊捧著機關盒,不忘用手撫去上頭密布的細細水珠。


    等了一下,伙計踅回。“遲爺要妳進去。”


    “多謝。”她隨即跟著他進入錢莊,一到大廳,便見遲姓父子皆坐在堂上。“遲老爺、遲少爺。”


    “東西到手了?”遲歲年隨即走近。


    “是,機關盒就放在後院樓台,我花費了一些工夫才找到的。”她淺勾著笑,把機關盒交給他。


    “這麼容易就到手?”遲殷熙不以為然地道。


    “小姐向來最信任我,通常都將機關盒交由我保管,這一回教慕容二爺給破了外盒,小姐便將這盒子擱到樓台,方便二爺再研究。”雲娘急忙解釋著。


    “是嗎?”遲殷熙姍姍走來,隨意地瞥了一眼機關盒。“爹,這玩意兒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待會你就知道了。”遲歲年笑得很神秘。


    他睇著一旁的雲娘,轉身對伙計道︰“將她的借據拿來。”


    伙計隨即走進櫃台後頭,翻出了她的借據。


    遲歲年接過借據,遞給她。“借據贖回,隨便妳要怎麼處理,妳可以走了。”當了這麼久的內應,他自然是不會虧待她的,畢竟這筆借據怎麼比得上如意墨?


    雲娘拿到借據,將上頭的白紙黑字看清楚之後,隨即痛快地撕碎,轉身便走。


    待她一走,遲歲年才又捧著機關盒走回座。


    “熙兒,這玩意兒來頭不小。”遲歲年輕撫著機關盒面,確定這確實是出于慕容世延之手。“制造機關盒的這個家伙,是我的故友,他最喜歡搜集各類珍寶,而他搜集來的珍寶通常都會放進他制作的機關盒里頭,為的就是要防一旦遭竊,也讓人無法輕易地取出里頭的珍寶。


    “而其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便是他最為喜愛的文房四寶,听說全都是來自西域的珍品,個個價值連城,我若是沒記錯,這如意墨,該是一塊如意形狀的通紅血玉裹上松膠所制成的。”


    “你怎麼知道這機關盒肯定是那家伙的?”遲殷熙冷哼了一聲,對里頭的東西沒什麼興趣。實際上,若不是爹要求他上墨寶閣一探究竟,他才不會理睬那個黃毛丫頭。


    “因為機關盒只有慕容世延才有法子制作,可不是尋常人便能仿造,再者慕容二少都找上門了,那小子長得同他爹,像是一副模子印出來的,初見之時,我便已猜到他的出身,他提起了如意墨,墨寶閣又踫巧拿出機關盒當作招親的條件,再加上他又住墨寶閣,這所有前因後果兜在一塊,便真相大白,他絕對是為了要尋找他爹的珍寶而來。嘿嘿,多年前听聞他將最珍愛的四樣珍寶送人,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哦?看來那個姓慕容的家伙倒是挺了不起的,如爹猜想,順利打開了機關盒。”


    “那是當然,因為他是慕容世延的兒子,他當然知道怎麼解。”遲歲年撫著盒身,尋找著要開盒的接縫。“我就是在等,等他打開再要那個女人偷來,瞧瞧里頭是不是真有如意墨。慕容世延的性子,我清楚得很,他向來喜歡玩盒中盒的把戲,大盒,我是打不開,但若是只剩最里頭的小盒,那可就簡單了。”


    若不是他主動找慕容涼合作生意,他又不經意地提起如意墨,加上適逢墨寶閣貼出招親告示,他也不會知道慕容世延最為看重的四大珍寶之一就在這里。


    如今,這久不見天日的珍寶就要現世了。


    沿著先前被慕容涼動過的痕跡打開,他顫著手,緩緩地掀開盒蓋--


    “這是什麼?!”


    遲殷熙湊近一瞧,眉頭微蹙。“這不是……”


    “不就是貴墨行品質不佳的墨錠,世伯?”陰柔的嗓音帶笑傳來。


    “誰?!”遲歲年朝聲音來源探去,驚見慕容涼勾著一臉笑意,不疾不徐地踏進廳里,他不由得瞇起眼。


    “唉唉,真不是我要說你呀,世伯,貴行的墨,品質確實是相當差勁,倘若不是貴行削價打壓其他墨行,又買通各個管道,還真不知道這玩意怎麼賣得出去。”慕容涼踏進大廳,黑眸直睇向一旁櫃台,對身後的吹影眨眼示意。


    他隨即領會,閃向一旁。


    “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他佯傻笑道︰“對了,我可不是來對貴行的墨品頭論足的,而是來替西門家的主子還五十兩銀子的,不過呢,我給了五十兩銀子,還希望世伯可以還給我,當年欠我爹的一百萬兩。”


    “我听你在放屁!”遲歲年拍桌怒斥。“我何時欠了你爹一百萬兩?”


    “哦?看來世伯真的知道我爹是誰呢!”他緩步走近他,笑得一臉邪氣。“想來也是,如意墨這玩意兒倘若不是我爹的故友,是不會知道的?”


    和他猜想的一模一樣,拿機關盒當餌,就能夠確認他的身份。


    如今確認了,那麼,他也就無所顧忌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遲歲年氣得咬牙切齒。


    “我以為世伯應該很清楚才是……”他黑眸微瞇,唇角依舊帶笑。“你搶了我爹一百萬兩,現下要你如數還來,當然啦,也包括先前令郎所搶的一千兩銀票。”


    爹向來視錢財為身外之物,但是還不至于會好心地把錢借人,爹會說借,那麼……就是遭搶了。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不過是同你爹拿了一百兩,何來一百萬兩之說?就算要討,也要叫你爹自個兒來!”


    “可惜,我爹已經駕鶴歸西了,所以我是來替他追債的。”他涼聲道。


    “怎麼,你家老子死了,所以你想要來個死無對證,任由你獅子大開口?”他冷聲哼著,根本不打算認帳。


    “世伯,你也得想想,這一筆錢,你借了多久,難道不用算上利息嗎?世伯經營了一家錢莊,不會不懂連本帶利還錢的道理吧,咱們比照貴錢莊借貸的利息,如今跟你要回一百萬兩,還算是便宜你了。”他笑容可掬地道。


    “哼,想要拿回一百萬兩,你可有借據?”一旁默不作聲的遲殷熙勾起陰沉笑意走來。


    “啊啊,那倒是沒有。”說的也是,爹只交代他幾句,其他的就沒有了。


    “那你憑什麼來要這一筆錢?”


    “憑什麼?”他挑起濃飛的眉,對身後的吹影使了個眼色。


    吹影早就來到一旁的櫃台。


    “你要做什麼?”伙計瞪著他,見他直直來,不由對他揮拳,然他的拳頭都還沒掃過他的衣袖,就已教他一拳打飛。


    而他隨即走入櫃台翻箱倒櫃。


    “慕容涼,你當這里沒有王法了不成?”遲殷熙運掌攻向他的門面。


    只見慕容涼不疾不徐地抬手化解,反擒住他的手腕,勾笑道︰“有,南京城豈會沒了王法?吹影,找著了沒有?”


    瞬時,听到砰的一聲,櫃台里頭一陣木屑飛噴。


    “找到了。”吹影自飛屑里走出來,手里拿著一迭銀票,上頭還有富豐銀票的押號。


    慕容涼笑睇著遲殷熙。“你還有什麼話說?”


    “找到了銀票又如何?”知道是他派人搶的又如何?


    “哎呀,你忘了南京城是有王法的?”他才剛說過呢。


    “哼,王法?王法也得先問過錢莊里的銀子。”遲殷熙冷笑道︰“來人啊,將這兩個人給我抓起來!”


    “外頭還有人嗎?”他突問。


    遲殷熙一愣。“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哎,你忘了咱們爺倆方才才從大門進來呢。”一路打進來,人都已經不知道被打飛到哪去了,現下還要再上哪叫人?


    “你!”


    “對了,我還要告訴你,若要比銀子,我慕容府絕對贏過你遲家千百倍。”見他一愣,慕容涼對著大廳外頭喊著,“官爺,快來呀,這人要對咱們爺倆動粗啊!”


    廳內隨即闖進一群官爺。“來人啊,將他們兩個給我抓起來。”


    慕容涼勾著邪笑將遲殷熙交給官爺,見一群官差闖進里頭捉拿逃竄的遲歲年,不禁笑道︰“遲公子,你道行尚淺,得再磨練個幾年。”


    也不想想他慕容府財大氣粗,與幾位朝廷重臣頗有交情,有時就連大內都得同他調頭寸,憑他想跟他斗?門都沒有!


    “吹影,咱們走。”


    “二爺,咱們不去捉下遲歲年?”


    “不管他,這事交給官爺便成,咱們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明兒個還得趕來接管這家錢莊,會很忙的。”他的音量不大不小,但是絕對能夠無誤地傳進遲殷熙的耳里。


    “慕容涼,你給我記住,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遲殷熙咬牙吼道。


    他回頭冷睨著他。“要是每個人都這麼說,我的腦袋豈不都記著這些就好,什麼事都不用干了?”


    不管遲殷熙再咆哮什麼,他徑自往外走,看著臉色慘白的雲娘,撇了撇嘴道︰“妳的事,回府之後,再問妳家小姐要怎麼處置吧。”


    倘若她知道是她最為信任的雲娘出賣了她,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正想著,才踏出大門,便見到西門念弦氣喘吁吁地倚在門邊。


    “妳……”她到底是怎麼找來的?


    “慕容涼,我要你給我把話說清楚!”盡避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的怒火絲毫不減,然眼角一瞥見雲娘的身影時,不由一愣。“雲娘……”


    “回府再談吧。”慕容涼輕拍了拍她的肩。


    墨寶閣後院長窯邊,窯正燒著,而西門念弦則有一下沒一下地劈著松枝,全然不覺身旁走來了個人。


    “妳真決定這樣就好?”慕容涼淡聲問著,隨即在她身旁坐下。


    聞聲,她也不抬眼,輕嘆了聲,“要不呢?雲娘跟在我爹娘身邊已久,她今天會這麼做,真的是給逼急了,況且若不是我拖欠餉銀未給,她又豈會走上這條路?你說,我能再怪罪她什麼?”雲娘是為了她家那口子欠債,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一場風波,就這麼雲淡風輕地帶過。


    “也好,要不鋪子可就少了個有力的左右手。”


    他還在想,從遲歲年那接手的墨行,還需要她安排幾個人幫他打理哩。


    說到這件事,可真是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遲殷熙已被關進地牢,遲歲年卻給逃了。那老家伙,他是不看在眼里,不過他名下的產業可有得他忙的。


    他花了點小錢打通各管道,沒讓姓遲的產業被充公,反倒是落到他的手里,只是現下要打理,可真是有些應付不暇。


    墨行、錢莊、賭坊、妓院……那老家伙經營的生意可真不少,害他得要向鄰近幾家商行調派人手幫忙,光是要清點所有的帳目,便已經忙了十來天。


    照道理,在這當頭,他該坐鎮指揮,然而為了這巴掌大的小木盒,他可是忙得一點打理的心思都沒有。


    只有巴掌大的木盒,他沒道理打不開啊?


    “二爺,你近來很忙?”西門念弦停下動作,偷覷著他。


    “是啊,接下那老頭的產業之後,吹影為了幫我辦事,忙得整天不見人影。”他依舊把玩著手中的漆黑木盒。


    “那麼,短時間之內,你應該不急著要走吧?”她問得漫不經心,好像是隨口問問,然而,她的眼卻不時偷覦著他。


    “還得待上一陣子吧,至少得等那些產業全都處理好。”他斂眼看她,輕輕勾笑。“怎麼,急著要趕我走?”


    這麼沒良心?


    “才沒有,我只是問問。”她扁嘴瞪著他。“你別老是曲解我的好意。”


    “是是是……”他瞧著她拿著柴刀劈松枝,那模樣怎麼看,都讓人覺得膽顫心驚。


    收斂心神,她瞪著地上的松枝,囁嚅道︰“我原以為你完成了你爹的遺願,順利地討回了債,又幫我找回一千兩的銀票,便要離開了呢。”想到他就要走,她的心沒來由地惶惶然。


    “說了,就等遲老頭的產業全數接下。”不過,算算時日,似乎也差不多了。“到時候,遲老頭的那一家墨行可得交給妳好生替我打理,我明年會再過來探探。”


    “明年?”明年?好久耶!


    “怎麼了?”他笑得戲謔。“等不及明年了?”


    聞言,她滿臉漲紅,可卻半句反駁的話都擠不出來,只能恨恨地拿腳旁的松枝出氣。


    “妳小心一點,這麼用力做什麼?我來。”他一把將柴刀接過手,俐落地劈著松枝。“這大小成不成?”


    “成……”她急速瞧了一眼,隨即轉開。“我、我再去拿一些松枝。”


    “我去拿便成。”


    “不用了,你又不知道放在哪。”話落,她飛也似地跑了。


    睇著她的背影,他不禁冷啐一口,“嘖,現下是怎麼著?換成她在逃了不成?”


    前些日子老是往他身上黏的,現下又是怎麼著?


    厭惡他,也犯不著表現得如此明顯……


    “二爺。”吹影無聲無息地來到他面前。


    “事情都辦好了?”慕容涼眼也不抬地繼續劈松枝。


    “都清點得差不多了,人手也依照二爺的吩咐調派好了。”


    “那就好。”他點點頭,突地發覺他的身影始終不動,不由得抬眼。“還有事?”


    “二爺不打算回淮陽嗎?”他問。


    “怎麼突地提起這件事?”他放下柴刀。


    “咱們離開淮陽已經好幾個月了,眼看年節就快要到,還不回慕容府嗎?”


    慕容涼驀地勾唇笑道︰“怎麼,有姑娘在等你回去?”要不他急什麼?


    鎊家商行皆有人打理,他不過是盡點督工的責任罷了,其實即使他不在淮陽也無所謂。


    “沒有,只是我以為二爺該要回府了,畢竟所有的事都打點好,至于機關盒……也可以帶回淮陽再做處理。”


    “我心里自有分寸。”他當然知道機關盒並不是非要在這里打開不可,就連那丫頭也說了,這機關盒是他的。


    但是……他現下還不想走,不成嗎?


    “是因為西門姑娘?”


    慕容涼驀地抬眼瞪他。“關她什麼事?你以為我是因為她才留下?哼,別胡思亂想了,別忘了她老是叫我狐狸,我可不會要一個不識大體的姑娘。對了,她方才去取松枝,你去幫她拿些。”


    聞言,吹影眉頭微蹙,意味深遠地睇著他。“吹影清楚了。”二爺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點前後矛盾嗎?既是對她無意,又為何處處幫她?


    “清楚了就去守著她!”那是什麼眼神?他以為他看得透他的心嗎?


    “是。”


    然而,吹影才走了幾步,隨即听見前頭傳來陣陣騷動,不一會便有伙計跑來,倉皇失措地喊著,“我家小姐教人給抓走了!”


    “什麼?”慕容涼驀地站起身,一個箭步沖到他面前。“你在胡說什麼?她方才還在這里的!”


    “可,就在剛才……小姐就被遲歲年給抓了。他還說,要二爺只身到城郊的破廟找他,若是遲了,我家小姐的姓命就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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