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入豪門  第一章
作者:綠光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他這麼做,不是要逼我去死嗎?”歐悅五星級酒店,婚宴部門招待室里傳來女子抽抽噎噎的聲音。


    “還在哭啊?”門外,有人問著。


    “是啊,都已經哭了一個多鐘頭了。”梁如意涼涼地說。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又有人問。


    “新郎跑嘍。”就這麼簡單。


    “在婚宴上嗎?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不是,是婚禮前一個星期。”梁如意嘆了口氣。“婚禮定在明天,結果她小姐拖到了今天才說,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喜宴的問題,還有家人的詢問,一大堆煩人的問題。”也難怪她不說,唉,不是不說,而是根本說不出口,丟不起這個臉吧。


    真是惡劣,有心要拋棄,也不該等到這個當頭啊。


    “所以現在是羽姐在安撫她嘍?”


    “是啊。”梁如意無奈地看向那扇門板。


    門內——


    “放過自己吧。”羽良秋精雕玉琢的五官賞心悅目,卻略顯淡漠,晶亮清雅的眸像是秋末的冷泉,冰涼透著寒氣。


    女子聞言不解地抬眼,淚水還掛在腮邊。


    羽良秋抽起面紙,替她拭去頰上的淚。“何苦跟自己過不去?被人傷了之後,還打算要傷害自己嗎?多傻。”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我的家人和親朋好友……”想到眾人的眼光,她的淚水再次飆出。


    “既然是你的家人和親朋好友,他們不會苛責你的。”面紙唰唰唰地再抽三張,這一次,她不幫她拭淚了,只是把面紙遞給她。“你啊,已經夠痛了,為何還要把這些事都壓在身上?”


    “可是……”籌辦一個婚禮瑣碎的雜事多如牛毛,全都是她一個人來回和羽姐定案的,如今要解除,還是得要她來呀……“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有哪里不好?”


    說著,哭得更凶猛了。


    羽良秋眼角抽搐,有股沖動想要踹她一腳,讓她清醒一點。“還能為什麼?不就是不愛了。”這句話說得凶狠,也是說給她自己听的,好讓自己時時刻刻引以為鑒,不得再犯同樣的錯。


    女子錯愕地看著她,淚水被她無情的話語給嚇得逼回眼眶。


    “別一直陷在被傷害的感覺里,不斷地鑽牛角尖。”羽良秋站起,將她拽起,拉到落地鏡前。“你很好,你長得很美,個性溫柔又體貼,那個男人不要你,是他不長眼,你還掛心他做什麼?”


    是這樣子嗎?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女子怔怔的盯著鏡中的自己。


    “被傷害了,就得要趕緊治療傷口,而不是瞎問對方為什麼要傷你,再不療傷你就快要死了,知道了答案後,你的傷就會好嗎?”羽良秋直瞪著鏡中的她。


    “瞧瞧,你把自己搞得多憔悴,你本來是很美的,本來是貼心又大方的,但現在卻歇斯底里得讓人受不了,與其傻哭,倒不如跟我一起趕快把剩余的問題解決,明天過後又是嶄新的一天,你一樣會活得很快樂,你會發現,痛,沒有想象中的痛,傷,會好得比你想象中再快一點。不要逃避。”


    她說起話來鏗鏘有力,帶著魅惑人的渲染力,像是催眠,又像是某種強而有力的口號,恍若只要這麼說,痛苦會立刻解除大半。


    “我沒有辦法像你這麼堅強。”淚還在,但盈在眼眶內沒再落下。


    “堅強是用痛換來的。”堅強是現實環境逼得她不得不將就。


    “痛過之後就會堅強?”


    羽良秋噙笑,眸底苦澀。“是痛過之後一定要堅強,你都不愛自己了,誰還會愛你?”


    “我、我知道了。”女子盡避還在狀況外,但不知道為什麼听她這麼一說,整個人都振奮起來了。“羽姐,謝謝你。”


    “不客氣。”羽良秋勾出淺淺笑意。


    透過她,她仿佛看見四年前的自己,那個懦弱又沒用的自己。


    記得那時,大姐接她回家後,她才發覺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她虛弱得幾乎無法行走,也才發覺她這一個多月來進食很不正常,有一餐沒一餐的,倒是酒類灌進不少。


    回到家,迎接她的不是聲色俱厲的父母,他們只是摟著她,拍著她的肩,給她不責不怪的憐愛,一個厚實溫暖的擁抱,融化了她體內所有的委屈。


    而三妹早已經煮好一桌菜色,滿桌都是她最愛吃的,那是三妹一貫藏著暖意的低調手法,她好感動。


    餐桌旁,小妹紅著眼眶滿臉自責。


    這個小傻瓜,肯定是胡思亂想許久了,等她有力氣時再來罵清醒她。


    她的家人傾盡一切,不求回報的包容,讓她感動得落淚再三,但卻依舊滿足不了她,心還是空空的,有個填補不滿的黑洞。


    有時,她會在半夜醒來,拉開窗簾,看著窗外街角的那盞路燈,想著他是否會在那里等她。又有時,她會一大早起床,一路沖到路燈底下,看著下頭是否留了一地的煙蒂,然後開始懷疑,最近的清潔人員真是勤勞,在她還未起床之前便已經把路給掃得這麼干淨。


    編盡了千萬個理由,騙自己他在等她,他有來看她,讓自己始終在痛苦的邊緣掙扎不休,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認不出鏡中的自己,再狠狠地大哭一場,最後告訴自己,該死心了。


    他負心而去,他不要她了。


    “羽姐,你在想什麼?”


    羽良秋回神,才發覺案子早已處理完畢,而她在不知不覺中又陷入回憶。


    唉,她要不要改行啊?從事婚禮經理人的原意,是想要看到每一對新人都能在她的策劃之下得到最棒的婚禮,最美的回憶,無奈最近毀婚的案件怎會恁地多?


    “處理這種案子很勞心勞神,對不對?”梁如意光是站在外頭听那名被毀婚的準新娘哭,就覺得頭好痛,雙腳沉重得怎麼也踏不進門內。“但最讓我納悶的是,她剛才離開的時候是笑著呢。”


    真是太詭異了,一個鐘頭前還悲泣得哭天搶地,一個鐘頭後,她已經趨于平靜,臉上找不到悲傷留下的痕跡。


    杰克,這真是太神奇了!她好想知道她們密談的內容到底是什麼,怎能在轉眼間讓枯草向榮?


    “是嗎?”羽良秋挑起眉,一臉釋然。“恭喜她想開了。”


    但實際上,對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壓根沒發覺。


    她陷在回憶很深的地方。


    “你跟她說了什麼?”梁如意挨近她,很想傳承她的魔法。


    “沒什麼,只是一些心理輔導。”身為婚禮經理人,經手的不止是婚禮的設計,還包括新人婚前婚後的心理輔導。


    哼,什麼心理輔導,她說的不過是以往大姐跟她說過的話罷了。


    瞧羽良秋斂下眼,恍若再次陷入沉思,梁如意古怪地蹙起眉。


    “羽姐,你是不是忘了今天還有一場要彩排的案子?”她好心地提醒著。“羅馬的簡老板已經在外頭等你了耶!”


    羽良秋聞言,輕呀了聲,氣惱自己又被回憶揪得往回跑。


    今天還有一對佳偶打算要彩排婚禮進行的流程,還另外約了要試婚紗。


    動作俐落地抽出資料,放進資料夾里,她起身走到穿衣鏡前,確定自己一切完美得無懈可擊,挺直腰桿,踩出自信的步伐。


    “如意,走了,還沒醒啊。”她戲謔說道。


    梁如意揚揚眉,咕噥著,“到底是誰還沒醒啊?”


    “還不走?”走在前方的羽良秋聲音大了些。


    “來了!”她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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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悅五星級酒店,除了客套房設備齊全,服務品質一流外,還有同業之中獨霸一方的婚宴場所。


    婚宴廳從地下三樓到地上五樓,大小宴廳擺設精致典雅,還包括了一樓室外的叢林花園,能應因客人需求而大幅妝點;至于服務,包含了婚紗挑選到禮餅設計,還有婚禮流程和場地設計,所有大大小小的繁雜事項全由專業的婚禮經理人策劃。


    正因如此多元化的服務,讓歐悅的婚宴廳幾乎沒有一日停歇過,一直是政商名流和藝人明星的最愛,預約的場次已經排到明年底了。


    眼前,婚宴部的經理正卑躬屈膝跟在一個男人的身後,陪著他逛著每個宴客廳。


    “宋總,這個廳容納五百人沒問題,還可以依照你的想法修改內部的裝潢。”為了讓他點頭,陳經理什麼承諾都給得起,就怕他不肯在歐悅舉行訂婚宴。


    雖說歐悅的人氣扶搖直上,但沒人會嫌光環太少。


    話又說回來,眼前的男人是寶成集團未來的接班人,討好他,往後絕對還有更多的生意上門。


    “太小了。”宋震遠僅拋下這句話,逕自往外走。


    盡避神色不耐,卻絲毫無損他絕俊昂藏的豐采。


    他高大迷人,筆挺的藏青色西裝將他勁實的身形襯托得更加碩長,眉鼻立體,陷在眉骨底下的是雙有著深折雙眼皮的漆黑眸子,冷峻孤傲,緊抿的唇毫無保留地彰顯他的淡漠。


    “如果還太小的話,宋總可以參考戶外一樓的叢林花園,雖是在戶外,卻有絕對的隱密性,可以席開百桌,在自然的氣息下用餐也是風雅美事。”陳經理拚命鼓吹。


    宋震遠听著,腳步依舊向前,似乎對他的提議興致缺缺,沿著長廊閑走時,卻突地停在一座宴廳門口,雙目灼燙地燒向廳里的縴柔人影。


    是她!


    心驀地停止跳動,雙眼近乎貪婪地膠著在那背影上頭。


    一頭純黑的長直發,如今染成咖啡色,變成了大波浪,以往簡便的洋裝如今變成了深色的貼身套裝,襯托出她挺直的背脊,不盈一握的縴腰,由腰滑落到臀,形成令人血脈債張的誘人曲線,還有那雙不需絲襪修飾便細膩如絲的腿。


    他的心,有幾分雀躍,卻有更多濃凝的恨。


    濃眉攬緊了。


    “所以說,當音樂響起到第二段時,你和新郎就必須走到舞台的正前方,這時候,後頭的大螢幕會不斷重復播放你們的影片,在音樂結束時,上頭會有碎紙花的小爆點,而前方這里有兩管火焰,要記得別太靠近。”


    羽良秋拿著流程表,往前往後、往左往右,非常仔細且專業地引導著眼前這對生澀的新人。


    “這樣子清楚嗎?如果我講解得不夠清楚,或者是給你們的流程表太凌亂,有問題一定要趕快提問。”她淺勾著笑意,看著眼前這對怎麼看都覺得好幸福的新人,噙在眸底的笑意很真誠。


    “沒有問題,你講解得很仔細。”準新娘笑得一臉甜柔。


    “謝謝。”她瀲灩分明的水眸流轉,拍了拍身旁的男人。“學長,接下來就交給你了,要是這一次還沒辦法把禮服修改完成,下一回我會考慮換廠商。”


    “這麼不給情面?”簡修安剛毅有型的臉上很埋怨。“這不是我們的錯,而是新娘子的肚子大得太快了。”後頭的話他刻意地壓低且貼在她的耳邊說著。


    接著,他把婚紗交給助理,由助理領著新娘子到更衣室換穿。


    簡修安把羽良秋拉到一旁,哭訴她的無情。


    婚紗從三個月前到現在已經反復修過十一次,修到店里的師傅都快要翻臉了,她沒嘉勉他還責怪他?嗚嗚,他好可憐。


    “總是要估算一下肚子長大的速度嘛。”她小聲回應,清麗的臉上布滿笑意。


    “沒人在第一胎的時候可以大這麼快的。”簡直是詐欺。


    他也不是沒估算過速度,而是新娘子的肚子成長得太迅速,令眾人措手不及。


    說那肚子才五個月,絕對沒人會相信,依他看,已經差不多快要臨盆了,他要是新郎,絕對不會選在這當頭舉辦婚禮。


    “說不定是雙胞胎。”她好心提醒他。“這一次有沒有多預留空間?”


    “光是腰部就多賞她兩寸,有本事就在一個星期之內把空隙補滿。”要是到婚禮那天真穿不下,他就砸了招牌,離開婚紗業。


    “呵呵,別小看了孕婦的無窮潛力。”到時候要是穿不下,婚禮進行不了,大伙就偕伴一起回家吃自己。


    “不會吧~”別嚇他了。


    “誰知道?世事難料呢。”她呵呵笑著,粉頰往他肩頭一靠。


    “希望不要。”簡修安咕噥著,相當具個性的一張臉卻布滿跳躍的喜悅。


    羽良秋沒再搭腔,只是輕輕地跟他借點緩住心神的溫暖罷了。


    待在他的身邊最是安心,他對她愈好,她就愈貪戀他懷里的溫柔。


    然而,眼前突地飄來一張夢里縈回的臉。


    那控訴的眼神帶著瞬間讓溫度降到冰點的眸光,教她心神一凜,暈眩了下,心竄顫了下,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良秋?”簡修安也感覺到她的不對勁,抬眼探去,眉目對上眼前的男人,濃眉收攏。


    “宋總,這座菊廳可能不適合你。”尾隨其後的陳經理看不出這三個人之間有何不妥,逕自陪笑上前。“這個廳格局太小,能容納的桌數頂多三十而已。”


    宋震遠哪里听得見他在說呼什麼,心神縹緲,待他回過神,他已經立在羽良秋的面前,只因他想看她會有什麼表情。


    她臉上驚詫、錯愕、慌亂等等復雜情緒稍縱即逝,安分地隱沒在那雙冷泉般寒凜的眸底,快速得讓他來不及捕捉那瞬間。


    在他眼里,她冷靜沉穩,眸光寒凜無波,看他像是在看一個在街上擦身而過的陌生人。


    他氣憤難遏。


    “宋總?”陳經理討好的笑在唇角不斷地抽搐。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視線探向羽良秋,他抹抹臉,揉出完美應對的笑。“宋總可真是慧眼識英雄,知道良秋是我們部門的第一把交椅,您是希望由她來安排您的訂婚宴嘍?”


    避他到底是不是這樣想,反正場子就是不能冷,他這個經理絕不能被忽略的,尤其是在下屬的面前。


    宋震遠緩慢地移開眼,唇角勾出冷笑。“好啊。”


    他拋下震撼彈,等著看她的反應,但她卻恍若一泓無溫無波的冷泉,眸底沒有溫度,秀顏沒有反應,只是淡淡地轉開眼。


    反倒是陳經理的反應特大。


    “真的?!”他簡直快要跳上天,方向一轉,往羽良秋的腕間一扣,“良秋,宋總的訂婚宴就交給你了,可千萬別讓他失望,知道嗎?”


    “經理,我手上還有案子在進行。”她不慍不火地道。但她也很清楚,她的上訴是無效的。


    “交給其他人。”陳經理左右看了下,撈起羽良秋手中的資料丟給梁如意。“如意,交給你了。”


    然後,硬是把羽良秋推到宋震遠的面前。


    “趕緊把宋總帶到辦公室去,快!”他急催著,就怕宋震遠反悔。


    莫名且無法抗拒的,她就這樣被經理給推進辦公室里,而里頭還有個她這輩子最不想看見的人。


    空間闐寂暗沉得像是不見天日的黑牢,她直瞪著桌面的文件,佩服自己竟能在這當頭抽出幾份資料讓他填寫。


    她曾經想過,若是有天不經意遇上,她會用什麼表情來武裝自己,但當事實發生時,才發覺平靜已久的心湖早已被炸出一個窟窿,讓她不自覺地顫栗著。


    想象完全比不上事發的當下。


    想逃,這是第一個念頭,但她不允許自己逃。


    閉上眼,她強迫自己吐納,釋去體內的不安情緒,再張眼時,清麗的面容蕩漾著無懈可擊的笑花。


    “您好。”她走到他面前的位子坐下,將資料往他面前一擺。“不知道您的訂婚宴想要有什麼樣的感覺?”


    很好,她的口吻很冷靜,面對他就像是面對一般的客戶。


    宋震遠不發一語,只是冷峻地瞅著她,那雙沉冷的黑眸像是蟄伏在冰山底下的巨大冰岩,幽晦無光,卻又帶著令人膽戰心寒的穿透力。


    “宋總?”她笑意不減,但被他的目光給盯出冷汗。


    “不先恭喜我?”聲音如以往一樣,恍若絲絨般柔滑沉靜。


    “……恭喜。”她強迫自己把唇角勾得再彎一點。


    “不意外?”


    他曾經想象過,若是有天不經意再踫面,他一定會狠狠地羞辱她一頓,狠狠地摘下永遠系在她唇角的那抹笑花,但他發現,事實與想象不同,光是要強迫自己不給她一個擁抱,便已經費盡了他大半的心力。


    這個發現令他氣結,卻又無力平反。


    而該死的是,她竟天殺的一點愧疚都沒有!


    “不意外。”她順著他的語意答,語調試著沉靜。


    她當然不意外,因為她早就知道他要結婚了,只是沒料想到,他的訂婚宴流程設計竟會落在自己身上。


    “為什麼?”他不死心地追問。


    羽良秋挑起眉,笑得很柔。“男大當婚啊,宋總看起來像是適婚年齡了。”


    宋震遠聞言,不語。


    她確確實實拋棄了他,真如母親所說的,她是在玩弄他,視他為玩物,一旦玩膩了便丟棄。


    眼前的她像個陌生人,把曾和他共處的記憶自她眸底移去,她唇角的笑不再為他綻放,依靠的也不再是他。


    在體內蜷伏四年的痛和背叛,化為蘇醒的猛獸,瞬間在體內暴動。


    他抓起眼前的資料往她臉上一丟。


    羽良秋驚愕地僵在原地,沒料到他會變得如此粗暴。他憑什麼這樣對待她?背信離棄的人明明就是他,不是嗎?!


    強力壓抑的怒火在眸中噴焰,與他對峙。


    “我的資料你應該很清楚,你幫我填吧。”他懶懶地道,看著粉顏上的專業笑容消失,他覺得心情大快。


    “不好意思,我不清楚你的資料。”她把資料丟回。


    混蛋,對他客氣他當隨便了,她寬宏大量不與他計較,他倒是得寸進尺地囂張起來?當初,為什麼她會對這種人傾心不已,甚至還為他大哭了數個月,簡直是浪費她的眼淚!


    “你要是不填,那訂婚宴就當我沒提起過。”


    “無所謂。”關她什麼事?


    歐悅所有婚宴廳早已經被人預訂到明年底,不差他這一筆生意,他要是不想在歐悅辦宴,她還比較開心一點。


    “你的上司能像你這麼輕松嗎?”他冷哂著。


    拿經理壓她?羽良秋狠瞪著他臉上那抹可惡的笑。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樣的訂婚宴?”吸氣再吐氣,吐氣再吸氣,她忍下瀕臨爆發邊緣的情緒。


    以前喜歡過他,就當是她瞎了眼!


    “你幫我設計啊。”宋震遠懶懶地看著她握著筆的手一僵。“我剛才听你的上司說,你最擅長幫人設計流程和場地了,讓我開開眼界吧。”


    她這輩子從沒如此討厭過一個人。


    從不知道他會有如此惹人厭的嘴臉,他愈是張狂,她愈是後悔自己曾為他哭了一夜又一夜,甚至還像個傻子般老站在街燈底下徘徊。


    “那麼,三天後,再麻煩你過來看設計圖。”她收拾物品,一副準備驅趕奧客的不耐神情。


    “明天。”


    “嗄?”


    “我明天就要看到設計圖。”他起身,居高臨下,黑眸冰涼的瞅住她。“如果我滿意的話,就會在這里舉辦我的訂婚宴。”


    羽良秋無懼地抬眼對上。“沒問題。”明天?可以,愈早打發愈好,她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她轉開眼,等著他識相離去,可等了半天,他依舊停在離她一步遠的距離,高大的身形像是一團烏雲遮去了她眼前的光亮。


    沉默在兩人之間靜寂流動,


    突地,他出聲掙破闐謐。“他是誰?”問得像是漫不經心似的,卻又突兀。


    “嗄?”她不解。


    “……算了。”一陣沉默之後,宋震遠拋下疑問,轉身離開。


    “什麼跟什麼啊?”她乏力地抱頭軟進辦公椅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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