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牌妻  第十章
作者:綠光
    一覺醒來,頭昏昏腦沉沉,睡得有些迷糊。


    班梓坐在床上,搔了搔頭,總覺得沒睡飽,但又好像已經睡了很久很久。


    覺得好像作了一場夢,夢里很真實,夢醒一片空白。


    唉,最近老是這樣,一睡醒就覺得渾身沉重,沉重得連動都不想動。


    好累……


    “阿梓……”李淑兒推開門,正打算要叫醒班梓,卻見她狀似疲憊地倚在床頭櫃邊,關心的問︰“怎麼了?”


    “沒,只是有點累。”堆起笑臉。


    “……作噩夢了?”李淑兒眉頭微蹙。


    “沒。”班梓搖搖頭,笑得更賣力了,“一醒就忘光光了。”


    “如果有什麼狀況,要馬上告訴我。”


    “放心,我已經好了,不要再把我當病人。”


    李淑兒抿笑,沒再多說什麼。已經過了兩個月了,因為阿梓的腦袋里有一套自成邏輯的記憶填補所有空白,她下需要費心羅織諶言,只要什麼都不說即可。


    雖然感慨,但還是忍不住要夸不滅一流的催眠技術,讓阿梓的腦袋不沾半點疑惑,很順理成章地在他的安排下,繼續了未來的人生,仿佛他從來不曾出現在她的生命里,不管是現在、過去、未來。


    “好了,既然沒怎樣,就起來活動活動吧,晚上還要上班的。”拍了拍班梓的肩,她禁止自己再回憶過去。


    “嗯。”班梓拉開窗簾,抖落一地溫煦,推開窗子,朝著窗外藍天喊了一聲唷荷,提升一下士氣,隨後進浴室梳洗,開始了一整天的工作。


    整理房間?那是每日必做,看?那是偶爾為之。看電視?她還比較喜歡听廣播。


    唉,她實在沒有太多事可做,像個沒用的米蟲,好手好腳卻不事生產,可這也不能怪她,因為大病初愈,好友們都把她當成重癥病患,不準她那、不準她這,把她的活動範圍控制在這房間里。


    李姐偶爾會陪她聊聊天,韓大哥有空會過來噓寒問暖,而路不破……呵呵,她的男友啦,每晚總是會過來陪她。


    日子過得很淡,淡得讓她總覺得少了一種味道。身邊朋友很多,卻老是覺得少了一個人。


    她不是不快樂,但總覺得沒有辦法打從心底開心大笑。


    別問她為什麼,她也找不到原因。


    “阿梓,發什麼呆?”


    拉回心神,面對熱絡的酒吧內場,眼前一張張熟客的面容,班梓淺勾笑意。


    “哪有,我是在想新的調酒單。”


    發呆?對了,這是她最近修得很勤的一門課。


    “要開發新的調酒?”有人問著。


    “對啊,現在調酒種類愈來愈多,要是不加油一點會不如人的。”事實上,她只是想要藉此減少發呆的時間,然而成效不彰,唉。


    腦袋沉甸甸的,記憶霧蒙蒙的,有股說不出的累。


    “阿梓。”


    “嗯?”該死,又在發呆了。


    痴呆癥上身啊,這麼會發呆!她忍不住唾棄自己。


    耳邊听見有人戲謔笑道︰“你老公來了。”


    她含嗔瞪去。“八字沒一撇,不要亂說啦。”


    “每天報到,天天上樓,關系匪淺喔。”說的人笑得很曖昧。


    “只是朋友啦。”討厭,非得要把他們搞得很尷尬,這些看戲的人才覺得過癮嗎?


    雖說她想要的不只是朋友而已,但也得看對方怎麼想啊。


    “班梓。”路不破走到吧台,身後還跟了個韓學儒。


    “不破,韓大哥!”班梓笑岑岑的看著來人,眼前突然卻扇動了下,似乎在韓學儒身後又看見了一個人。


    那個人笑得痞痞的,一臉玩世不恭卻又令人無法討厭。


    “怎麼了?”路不破那雙讀不出思緒的黑眸直瞅著她。


    “沒。”她搖搖頭,問︰“老樣子?”


    “嗯。”


    “你不問我喔?”韓學儒一臉哀怨。


    “老樣子嘛,對吧。”


    路不破專屬的曼哈頓,韓學儒最愛的轟炸機,還有……嗯,還有什麼?


    “太烈了,我待會還要回醫院,能不能給我清淡一點。”韓學儒喝了一口,皺了皺眉。


    “嘖,不早說。”


    “是你手腳太快。”韓學儒看她調著酒,斂眼像是在發呆,等到她把酒推到他面前時,突然開口,“班梓,我可不可以外帶?”


    “外帶?”班梓翻了翻白眼,“調酒怎麼外帶啊,大哥?”


    “不行喔?”


    “廢話。”瞪著他,“調酒是喝氣氛的,酒吧是賣輕松的,外帶的話,還有什麼搞頭啊?”


    “這麼說也對啊。”


    “我倒覺得你是來找碴的。”搖了搖頭,瞧他拿起酒杯淺咂一口,她問;“怎樣?還合你口味嗎?”


    “你要不要喝喝看?”


    “不要。”她想也沒想地閃開。


    “你自己調酒不試酒,怎麼知道調得好不好?”


    “我是天才。”她自信滿滿的仰高了頭,“不破,對不對?”


    路不破看她一眼,想了下,等到班梓快要放棄,打算轉開話題時,他才回答,“對。”


    “你可以回答快一點。”她要是壽命短一點,會等不到他的答案。


    “不破,你心情不好嗎?”班梓看了他很久,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


    “嗯?”眉微挑,面有不解。


    “還是你有心事?”


    “為什麼這麼問?”路不破擱下酒杯。


    “因為……”她指著自己的眉心,“你可能沒注意到,你每回來,眉頭都皺得快要打結了。”


    她忍不住猜想,其實他根本不想見到自己。


    “我向來這樣的。”他低語著。


    “哪有?我記得你很愛笑的說。”難道和她大病一場有關?記得從她大病餅後,再見到他時,他就很少笑了,總是一臉心事重重的神情,像是心里埋了多少見不得光的秘密。


    路不破垂下眼。“是嗎?”


    “而且你嘴很壞的。”最近變得好有人性喔。


    “……”


    “他從良了,現在走紳上風。”韓學儒跳出來替他護駕。


    “干麼走不適合你的路線?”她看著路不破,卻又忍不住想撤去前言。不對,他現在的模樣很適合他,就像極了他沉定的性子,但為何自己竟覺得格格不入?總覺得他不該是那個樣子……


    “怎麼了?”


    “沒。”頭總是悶悶痛痛的。


    “要不要去休息一下?畢竟你的病罷好。”


    對上他寫滿擔憂的黑眸,班梓勾起笑。“我沒事,我很好。”他的眼里是說不出口的關心,不用問,她也知道他的真心。


    以他的個性,哪可能把這些話說出口?


    想著,她的笑卻突地僵住。不對,這是有沖突的吧。


    那麼愛笑愛鬧的人,那麼擅于展露渴望和企圖的人,怎麼可能不擅表達?


    “班梓,兩號桌,兩杯瑪格麗特。”外場服務生把點單住吧台一丟。


    她回神,幾乎沒有猶豫的說︰“我不會調瑪格麗特。”


    路不破和韓學儒同時抬眼,目光展露著一股迷惑。


    “去叫他們換點。”班梓把點單退回,轉頭對上兩雙難以置信的眸。“你們干麼這樣看著我?”


    “你不會調瑪格麗特?”韓學儒小心翼翼地問著。


    “對啊。”回得理所當然。


    “你不會?”懷疑的語氣加重了。


    “干麼?誰規定每個調酒師都一定會調馬格麗特?調酒界是變化萬千的,各種新式調酒不斷推陳出新,瑪格麗特這種特定老酒,終有一天消失在調酒界,也算是正常。”不知為何,一股無以言喻的狂怒,燒得她說起話來近乎語無倫次。


    “……你好激動。”路不破淡淡地說出看法。


    “我?會嗎?”頂多只是分貝高了點,“我只是……嘔……”


    一股惡心感翻涌而上,她直捂著嘴,努力地咽下那股無法壓抑的反胃。


    “班梓,你休息一下好了。”路不破立刻起身轉進吧台里,不由分說地將她打橫抱起。


    “不用、不用……”她羞赧阻止,閃避外場客人看好戲的目光,然而惡心感不斷地沖上,她光是應付不斷抽痛的胃,就再無力管其它了。


    路不破見狀,加快步伐走進休息室。


    “怎麼了?”不一會,李淑兒也趕進休息室。


    “她想吐。”听見嘩啦啦的聲音後——“……正在吐。”


    “廢話,我會沒看見嗎?”她高分貝地吼著,“不破,去拿垃圾桶!學儒,快去準備熱毛巾!”


    李淑兒指揮若定,兩個男人分頭行事,她則是坐在班梓身旁拍著她的肩,擔憂得眼都紅了。


    “怎麼會突然這樣?你要是病了,我要怎麼跟……”可惡,又不能說!


    那渾蛋刷掉阿梓的記憶,害得他們必須陪著她演一輩子的戲。


    他只顧自己,都沒想到他們這些朋友心里會有多難受。


    “李姐,對不起……”班梓吐得頭暈腦脤,覺得眼前直冒金星。


    “傻瓜,你跟我對不起什麼?是我不好,我沒照顧好你。”李淑兒抓來面巾紙刷刷地連抽數張,幫她擦嘴順便擦眼淚。“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今天吃的東西有問題?”


    “不知道,這幾天都是這樣,想吐,頭沉沉的,渾身沒力……嗯,,”話到一半,再吐個一干二淨,胃和腸子嚴重收縮打結,吐到最後,只剩下酸和澀,可還是想吐。


    “淑兒,你們今天到底吃什麼?是不是食物中毒啊?”韓學儒好歹是個醫生,根據病狀揣測。


    “沒啊,就我煮的飯菜,我也有吃啊。”她一點事都沒有。


    “班梓,你有沒有拉肚子的狀況?”路不破挪好垃圾桶,接過韓學儒手中的熱毛巾,貼上她布滿細碎冷汗的額。


    “沒……”班梓臉色蒼白,虛弱得快要說不出話,“只是想吐……”


    “去醫院好了。”他立即做出決定,準備將她抱起。


    “等等。”韓學儒伸出手,丞葸他緩一緩,把李淑兒拉到一旁,小小聲地問了一些私密的事。


    李淑兒對答著,最後臉色大變,月兌口驚呼,“懷孕?!”想捂嘴已經來不及了。


    班梓和路不破不約而同地看著她,眸底有著震驚和錯愕。


    “懷孕?”班梓喃喃自語。


    “你這白痴,誰要你這麼大聲的?”韓學儒超想扁人。


    “我……”他突然問起阿梓的月事,她就覺得狀況不對,而唯一合理解釋阿梓目前狀況的,就是懷孕啊……


    懊死,她現在懷孕,究竟是禍是禍?


    “真的嗎?”盡避身子極為不適,但班梓還是露出極為甜美又喜悅的笑,“我要當媽媽了,不破,你開不開心?”


    路不破側眼對上她初為人母的慈祥光輝,拳頭不自覺地緊握著。


    她以為是他讓她懷孕的……難道,她真把哥忘得那麼徹底?真把他當成哥的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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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證明,班梓確定懷孕,且已進入第十周。


    這個消息對她周遭的人而言,簡直像顆殺傷力十足的未爆彈,至于未來會引爆多大的災害,目前無法估計。


    就在眾人憂心忡忡,正絞盡腦汁思量對策時,唯有班梓完全陷入懷孕的喜悅,無暇理睬旁人大相逕庭的心情。


    幾日後,在路不破的堅持下,韓學儒準備把這件事告訴真正的準爸爸。


    李淑兒也決定不再讓班梓工作,讓她在酒吧樓上住所安心養身。


    “李姐,我要去看醫生了。”


    “等等、等等,讓不破送你去吧。”李淑兒聞百,從廚房跑了出來。


    “不了,他要工作,公司那麼忙,怎麼好意思要他跟我去產檢?”


    “那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之前發生太多狀況了,這一回,絕不讓她獨行。


    李淑兒轉進房里,準備拿包包。


    “李姐,不用了啦,你一下班就幫我準備早餐,還幫我準備中餐,你一定很累了,趕快去休息。”


    “可是……”累也確實是累了,但她實在下放心她一個人出門。


    “放心,不破幫我辦了手機。”班梓獻寶似地從包包里掏出手機來,“我不喜歡電話,不過,既然是他送的,我就收下了。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馬上打電話給我。”


    “那……好吧。如果你有什麼狀況,也要馬上打電話給我。”


    “說得好像要生離死別一樣,我只是去做產檢而已,不要搞得我正身陷在恐怖份子的暴力範圍中似的。”揮了揮手,她就出門去了。


    班梓開著車,嘴里輕哼著歌,遇到紅燈,停住了車子,單手輕撫著依舊平坦的小骯。


    她要去看醫生、要去看醫生呢。


    號志轉為綠燈,她轉動著方向盤朝目的地而去,但卻鬼迷心竅般的,竟開往了郊區,轉進一幢藍瓦白牆的愛琴海風格小屋前。


    班梓錯愕地瞪著眼前的建築,心沒來由的抽緊。


    這里又不是醫院,她怎會開到這里來?說要看醫生,結果……醫生?這名詞像極了某種暗示,讓她心神恍惚了起來。


    紅磚牆、綠藤蔓、鏤花鐵門……輕觸著鐵門,鐵門咿呀地被推開,她嚇得退了一步,然而,也許是好奇心驅使,又也許是鬼使神差,她飄忽地踏進了禁區,心中警鈴大作,她卻無視警訊。


    猶若鬼魅牽引般,她停在屋子門前,門鎖著。


    班梓,過來!


    她驀然回頭,空無一人。


    還傻在那邊干什麼?去拿網子!


    網子?像是有人直接對她的大腦下達指令,她下意識地朝屋子後門走,瞧見了一片池塘,里頭養子不少魚,仔細一瞧,竟是她最愛吃的吳郭魚。


    這里看起來不像有人住啊……


    不要忘了,你的命定掌握在我手中的。


    那聲音戲謔而且熟悉得教她想哭,她開始舉步尋找聲音的來源。


    誰,到底是誰?


    誰在對她說話?跑到一半,她突地停下腳步。


    為什麼她可以如此肯定那聲音是在跟自己說話?


    頭痛、暈……


    “喵!”


    貓咪愛嬌的叫聲,讓她驀地低頭,瞧見了在她腿邊摩挲的貓咪,不斷對她喵喵叫,仿佛她是它的主人。


    “貓咪,你叫什麼名字啊?”她蹲,輕挲著它的下巴,听它滿足地發出咕嚕聲響。


    太難猜了吧,要是取英文名的話,有什麼A咪、露西、依莉莎白……如果是我的話,就叫味味,簡單好記又貼切。


    她驀然回頭,偌大空間里只聞風聲掠過,樹林沙沙作響,沒半點人聲。


    那好像是她自己的聲音呢。可為什麼她會听見自己住說話?任和誰說話?


    頭疼的跌坐在地,貓咪被她嚇得拔腿就跑,她啟口要喚,卻見眼前的土地被挖過。


    等吃飽飯再告訴你。全部都告訴你……


    不需動手,她清楚知道底下裝著什麼,那是一個紙箱,里頭裝滿了寶寶需要的小毛襪、小背心、小毛帽……


    為什麼她會知道?


    不是不愛你了,也不是不要你,而是我沒有辦法守在你的身邊……我要你比誰都幸福,比誰都快樂,相信我,再沒有第一一個人像我這般辛勤地禱告著。


    誰在哭泣?


    寶貝,從今天開始,你會很幸福快樂,你會忘了我,忘了所有苦痛,當你再張開眼時,喜悅找土你、快樂纏著你、幸福黏著你、平安愛死你……所以,忘了我吧……


    忘了誰?


    還給我、還給我!


    什麼東西?她想要回什麼東西?


    為什麼哭得恁地撕心裂肺?


    記憶紊亂、層層疊疊,腦袋像是一只筆洗袋,從一開始的純水,沾上藍、抹上綠、加入紅,變成了一團黑。


    她分不清楚記憶的始末,不清楚哪段才是真實的記憶。


    一段段的記憶被刻意鎖住,一段段的記憶被刻意抹殺,她陷入混亂、恐慌、駭懼、瘋狂……


    在手機鈴聲響起的瞬間,記憶咻的一聲,飛回了她最痛苦的時段。


    請問,你是路不滅的家屬嗎?


    “不要……”她捂起了耳朵,抗拒著。


    路不滅因卷入一起爆炸案,經現場勘查,確定他已經不幸罹難。


    “不要、不要……”班梓痛苦地抗拒著,死命地搖著頭,想甩開這緊黏著她不放的夢魘,卻發覺手上有著溫燙的液體。


    她為什麼哭了?


    她是不是快要瘋了或者……她根本已經瘋了?


    那是她的想象,還是她的記億?


    請節哀順變。


    不要安慰她,她不需要別人安慰,因為她知道不滅沒事,他不會有事的,他說過,要親自迎接孩子的出生,要陪她走完一輩子。


    他活著的,他是活著的!


    情緒崩潰、記憶混亂,她不斷地對空喊話。


    班梓顫巍巍地輕觸淚水橫陳的臉,瞪著包包里不斷地發出激鳴的手機,目光迷離失焦,拿出了手機,看見上頭來電者顯示路不破。


    她立刻接起手機,“不破?”


    “班梓,你終于接電話了。”路不破在電話那頭明顯松了口氣。


    “不滅呢?。”她焦急的問。


    “……班梓?”乍听見這個名字,他不由得神經緊繃。


    “他沒有回家,他把門鎖上了,我進不去,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去哪?!”她聲淚俱下,“為什麼他不見了?為什麼有人說他死了?他究竟去哪了?把他還給我、把他還給我……不滅!”


    路不破听得心驚膽眺,電話那頭突地安靜下來,令他心生不安。


    “班梓?班梓!”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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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一片純白的迷宮如游魂飄蕩。


    沒有入口、沒有出口。


    她沒有被困住,只是不想移動,覺得就這樣呆坐著也沒有什麼不好。她眷戀著這種平淡如水的日子,無悲無痛、無喜無樂,也快要無我了……可是,她昨天又作了一場夢,好長好長的一場夢,悲歡離合,精彩得教她想哭。


    自己真是笨哪,居然不知道那男人還活著。心愛的人就在身邊,她竟然認不出來,真是可悲。


    “寶貝。”


    誰在叫她?


    “寶貝,你有听見我的聲音嗎?”


    她本來不想動,然而身體卻被醇厚如風的嗓音給牽引著,爬起來追逐著聲音,跟著右轉。


    “寶貝,乖哦,快醒來,別當睡美人嘍。”


    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想笑。那聲音像是哄小孩似的,她像小孩嗎?她如果不是小孩,那麼她是什麼?


    “寶貝,我在這里等你。”


    循著聲音右轉之後,她瞥見一片湛藍的牆,她想起了自己是個孤兒。


    “寶貝,趕快定出象牙塔喔。”


    走著,牆面顏色幻化為鮮明的綠,聲音也愈來愈清晰,她想起了自己半工半讀地念到大學畢業。


    “寶貝,快哦。”


    她愈走愈快,牆面出現了七彩底色,佐以七彩的線條,在牆面纏繞旋轉出最繽紛的圖騰,那是一個個愛的記號。


    她想起了她的初戀。


    那個像風一樣的男人,有點壞、有點痞,有點玩世不恭、放浪不羈,但卻是世界上最愛她的人。


    “寶貝,再加把勁。”


    她疑惑地看著聲音的來源,那是一面焦黑的牆,沒有半點色彩,是一片荒蕪。


    “寶貝,加油。”


    她試著貼牆出力,卻動不了牆面半分。


    “寶貝,你可以的,有我在你身邊。”


    咬牙再用力,她發覺牆面有些松動。


    “寶貝,記住,我在等你。”


    誰?誰在等她?


    她想知道,她想知道……


    “寶貝,歡迎回來。”


    聲音好近好近,就像是貼在她耳邊,班梓緩緩睜開眼,對上了一雙噙淚帶笑的生動黑眸。


    臉上有著坑坑疤疤的傷痕,但無損他的俊美。


    他依舊是她心中最漂亮的老公。


    “……不滅?”她啞聲喃著。


    “小梓。”他輕啄著她的唇。


    “天啊,這一次不是在做夢了吧!”班梓驚喜地環住他的頸項,“如果是夢,就永遠不要讓我醒。”


    “不是夢、不是夢,我真的回來了,我們真的團圓了。”他像是要將她揉人體內般的用力抱緊她。


    這一次,他們是真的再不分離了。


    她的懷孕導致一連串暗示,陰錯陽差的圓滿了她破碎的記憶,讓一切從頭,從大悲之中重生,迎向破鏡重圓的喜悅。


    幸福的那一天


    “不,滅,我,餓,了,”


    “餓餓餓,你是餓死鬼投眙啊?”廚房里傳來路不滅的吼聲。


    “對對對,我肚子里有兩只餓死鬼,你這個當爹的,還不趕緊把他們喂飽?”癱坐在沙發上的班梓輕挲著肚皮,安撫兩個小表頭別再踢她。


    “來了。”他端著三人份的意式炒面上桌。


    路不滅的所有檔案資料,在事發當時已經被國際刑警組織全部銷毀,就連藍度基特也已被逮著,所有威脅一次殲滅,加上他的臉部植皮手術已到一段落,一對兒子也就要出世,他簡直是三喜臨門。


    “不客氣。”


    “……是謝謝吧。”他瞪著愛妻。


    不是他要說,她實在是愈來愈皮了。


    閉眼,忍!“啊,”他叉了一口面,管不了自己饑腸轆轆,先喂飽愛妻和寶貝兒子們先。


    班梓張嘴吃下,滿足地笑了起來。


    “好吃嗎?”他也跟著笑,眸底一片柔情。


    “嗯,我老公的手藝,天下第一。”


    “少來,捧我兩句,就以為我會為你做牛做馬?別傻了,等你生產完,你就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路不滅笑得很邪惡。


    “壞蛋。”她甜甜嬌嗔著,突地肚子痛了,眉頭緊蹙著。


    “怎麼了?”仿佛她一分痛,就相當他的十分痛,只要她皺眉,他就想哭。


    “沒事,只是肚子有點痛。”她揚笑。


    “可惡,是哪一個?不絕,還是……?!等你都出來,就有的瞧啦!


    他對著肚子惡聲恐嚇。


    班梓呵呵大笑,突地,她抱緊了肚子。


    “怎麼了?”路不滅緊張得如臨大敵。


    懊死,恐嚇過頭,小表頭們造反了?


    “老公。”她小喘著。


    “如何?”


    “我好像要生了……啊……”


    “老婆,”他跟著一起叫。


    就這樣,路不滅的恐嚇奏效,惡整他親親老婆的雙胞胎兒子提早報到。


    “不滅,兒子真的要叫不二啊?”班梓躺在恢復室里,氣色依舊蒼白。


    “嗯。”


    “不會很怪嗎?”不絕這個名字,是好久以前就決定的,她相信這一回能生雙胞胎,肯定是那失去的兒子又回來找她當媽,所以大兒子就取名為不絕,至于這個不二嘛……


    “獨一無二啊。”路不滅笑著,輕撫著她的頭,像安撫小狽般,“就算是雙胞胎,也會有不同的性情,盡避長相相似,但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我要讓他知道,他是獨一無二的。”


    “老公,你好棒。”


    “老婆,你也好棒,謝謝你給了我兩個兒子。”淚水很不爭氣地冒上來,逼得他非得很用力很用力地眨眼楮不可。


    “我們多生幾個好不好?”最好是可以把屋頂吵翻,熱鬧到讓人想哭。


    “那有什麼問題?”他身強體壯,想要組一支足球隊都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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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極靜。


    “老婆。”


    “……”別吵,她正忙著呢。


    “唉。”路不滅嘆氣。


    又過了許久,嘆氣聲又起。“老婆,人家說一回生,兩回熟,怎麼你還是這麼沒慧根啊?真不是我要嫌你,當女王沒人像你干得這麼窩……”正抱怨著,濕熱的包圍教他悶哼了聲,愉快又痛苦地折磨著。


    “吵死了。”班梓氣喘吁吁,適應著他強碩熾燙的存在。


    “不吵你,請繼續。”


    “老公,你覺得要是再有孩子,要取什麼名字?”她閉著眼,緩慢地律動著。


    “隨便。”雖說正在做人,但也不要在此時此刻沒情調地問東問西吧。


    “怎麼可以隨便?”她停住。


    “啊啊,”妖孽啊,整他,“我想到了,就叫不三不四好了。”


    “你在胡說什麼?”她捶了他一下。


    “按照順序嘛,不二後頭就叫不三,不三後頭叫不四,以此類推,筆劃又少,孩子們長大後會開心的。”快,蹂躪他,狂野一點,強悍一點,來吧!


    “……不生了。”她作勢要退開。


    與其取那種名字被孩子怨一輩子,干脆別生了。


    “不,不要折磨我……”路不滅扣住她,讓她完全吞沒他,兩人同時滿足地發出輕吟。


    同時刻,一旁出現騷動,一聲單音哇的響起,另一個也不甘寂寞的拚大聲。


    “哇,哇哇,哇哇哇!”


    “都是你啦,把兒子吵醒了。”她嬌嗔著,推開他起身。


    路不滅痛苦地擰著眉。老婆好狠的手段,竟這樣整他!


    “快點,你抱不二。”她喊著。


    一只手張羅不了雙胞胎啊。


    “來了、來了,”他決定了,不生了。


    一人抱一個,抱著哄著,被兩個小表頭鬧得暈頭轉向,手忙腳亂一陣子,好不容易終于搞定之後,把沉睡的孩子放回搖籃里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


    “老公,換個名字,我們明年再生。”


    “這有什麼問題?只是,該換人蹂躪了吧。”他被蹂躪得一點都不過癮。夫妻倆再次爬上床,玩起女王與奴隸的對戰游戲。“放心,這一回,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她學他笑得邪氣。“那就……來吧,快,讓我生不如死,”他咬著被單,恭迎大駕。


    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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