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兒女皇(下)  第12章
作者:綠光
    “王爺,喝藥了。”


    迷迷糊糊中被喚醒,李弼費力張眼,瞧見眼前人後,啞聲問︰“雪尹呢?”


    鮑孫燕愣了下,面有猶豫,支支吾吾︰“她……”


    他看了榻邊,再看向四周。“她是累了,在其他憩房休息嗎?”


    “是、是啊。”她笑得很僵硬。


    李弼不再多問,立即撐起身子。


    “王爺,你還不能起來。”公孫燕微慌著手腳。


    “雪尹跑去哪了?”他低問,烏瞳巾蘊藏不安。


    鮑孫的眼神閃爍,他要是連這都看不出來,這些年他們就白相處了。


    “她……”


    “說!”


    鮑孫燕看他一眼,抿了抿唇。“舒姑娘被太上皇帶走了。”


    “太上皇?”


    “王爺一醒,太上皇便馬上來了,說要舒姑娘答應承諾。”


    李弼眸色驟沉,拳頭緊握,青筋激顫。“你可听見什麼承諾?”


    “舒姑娘說,只要太上皇願意救王爺,待王爺清醒,她便願意登基……听說,她今天要登基為女皇。”


    原來,這就是太上皇答應讓她照顧他,甚至救他的原因?!


    她居然騙他,居然騙他!


    “王爺,我試著要攔,可是攔不住。”她試過了,可是她人微勢薄,根本沒有用,況且,她也不懂為什麼一個平凡的舒姑娘,怎會突地變成要登基的女皇?“王爺,舒姑娘她到底是──”


    “本王的衣袍在哪?”抽開被子起身,李弼緊縳在胸口的紗巾立即滲出血。


    “王爺,你身上還有傷……”


    “快!”


    永雀殿上,百官兩列,但今天卻是異樣得連點聲響都沒有。


    主因就是站在金鑾椅旁的女子。


    她一身皇室標準衣衫,大黃色翻領直裰不算稀奇,可問題是上頭是天子御用的金絲精繡九龍九鳳,甚至頭戴翼善冠,兩頰垂瓔,如此大逆不道的女子,非但沒有被拖出午門,甚至還讓太上皇與皇上帶至殿上,可見事有蹊蹺。


    “眾卿。”李爾走到鋪上紅氈的丹墀前低喊,面有難抑的喜色。


    “太上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文武百官隨即跪拜高呼。


    “眾卿平身,今日皇室有喜。”李爾笑容滿面地道。


    百官起身後,面面相覷。


    “眾卿可知三代前的攝政王李鳳雛?”


    提起史冊里記載的前人,百官不禁一個個大眼瞪小眼,不知太上皇為何突地提起那殺人如麻的攝政王。


    “平德皇暗詔中提及,感謝當年李鳳雛讓位,他才得以登基,故要歷代皇帝代為尋找攝政王後代血脈,找著後,不管何人在位,都必須禪位,讓之登基。”他刻意不說出平德皇後的三代帝王皆是上官姓。


    話一落下,百官一個個傻眼。不是吧,這麼說的話,那女人──


    “這位就是李鳳雛的後代子孫,舒雪尹姑娘,從今天開始,李劭退位,她將登基為女皇。”李爾將僵硬的舒雪尹拉到身旁,讓百官得以清楚看見她的臉。“傳令下去,今夜開始,皇朝恭賀女皇回朝,全城解禁,徹夜狂歡。”


    澳日,他再用計完成女皇與劭兒的婚事,那樣便可以與最景仰的平德皇多了層姻親關系,這真是他在外游走多年最好的報償了!


    百官錯愕難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太上皇帶著那女子坐上金鑾椅,而她面有難色,像是被人脅迫,最終還是被太上皇按坐在金鑾椅上。


    突地──


    “雪尹,你在做什麼?”幽冷男音驟響,沉嗓如珠玉墜地。


    舒雪尹立即抬眼,喜出望外的當下,又強迫自己冷靜。


    只見李弼一身精繡白袍,帶著春日的清朗氣息,徐步踏進永雀殿上,若不是臉色依舊有些青黑,光看他的身影,任誰也看不出他身受重傷,幾日前還昏迷不醒。


    李爾急步下丹墀,擋在他面前。“不要逼我在皇朝大喜日子上見血,我已經放過你一次,不會再放過第二次。”


    輕掀唇,他笑得戲謔。“敢問太上皇,到底是用哪條祖宗規矩,要皇上退位,而要個身世不明姑娘登基為女皇?”他問的是李爾,看的卻是滿朝文武。


    “不需要祖宗規矩,她身上有皇族胎記,也有鳳餃月環,便證明她是餃命而歸的女皇!”李爾洪聲道,試圖以氣勢壓過他。


    他竟知道雪尹身上的胎記!


    “不需要祖宗規矩?”壓抑怒焰,他撇嘴哂笑,看向文官首列的上官羿。“禮部尚,三代之前,平德皇曾下旨要歷任君王不得蔑視祖宗規矩,請問,太上皇這番話,是不是違逆了平德皇旨意?”


    “確實是。”身兼國師與禮部尚兩職的上官羿沉聲道。


    “論罪?”輕滑的沉音猶若詭魅低笑。


    “若是三品以上之官員,撤官,逐于皇城外,若是皇室成員,不論身份……斬立決!”上官羿眸色銳狠,沉聲怒道,滿堂文武莫不倒抽口氣。


    “所以?”李弼笑著,烏瞳卻很冷,平淡的視線像在看一具冰冷的尸體。


    不等上官羿開口,李爾便正色接話,“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依照平德皇遺詔,三代以來的君王皆知此事,唯有此事毋需經過祖宗規矩,一旦確認李氏後代回朝,必定登基,我何錯之有?”


    李弼撇了撇唇。“太上皇所言有理,但,這位姑娘可是心甘情願歸朝?”


    “你可以問她。”李爾信心滿滿地讓開身。


    “雪尹?”他眼睇向舒雪尹。


    她一身華貴,透過垂瓔直睇著他,女敕唇抿了抿,才小聲說︰“朕為……回朝女皇,餃命而歸,鳳餃月環帶領朕……朕……”為了他好,她應該要更冷靜一點,再淡漠一點,讓他知道她是為登基而歸,從此以後兩人再無關系。


    唯有如此,他才能無後顧之憂地回歸原本的生活。帶著她,對他而言,只是永無止境的惡夢,他好不容易才清醒,她不要再見鈥負傷昏迷,所以她必須殘忍,必須無情。


    深吸口氣,她強迫自己面無表情。“朕是李鳳雛的後代,是正統皇族,當然要回朝登基,鳳凌王還不退下?”快走,趕快走,她不要再見他被逼到無路可退了。


    那種痛,一次就夠害怕了,千萬別再有第二次。


    “雪尹。”李弼緩緩地伸出左手。“本王的手腕還痛著呢。”


    她為救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劃下口子,她的心思,他還會不懂嗎?蓄意無情,是為了顧全他吧。


    “……朕听不懂。”她眸色鎮定,眼中卻緩緩飄上霧氣。


    “雪尹,本王不是攝政王,你也不是冉太後,不需要在本王面前玩些迂回的把戲,本王只問你一句,”他直勾勾的看著她。“你愛不愛我?”


    她無法言語,粉女敕菱唇扁了又扁。可惡的男人,干麼這樣問她?明明知道半句傷他的話語她是死都說不出口的,偏還要這麼問,根本是故意害她開不了口……


    “你不回答,本王當你默認。”李弼淡笑。“有本王在此,文武百官為證,皇上作主,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左右你真正的想法。”


    舒雪尹怔怔地看著他,細想他話中的意思。難道他是說,趁皇上和文武百官在此,她可以選擇不登基?


    真的可以嗎?


    似是看出她的遲疑,他緩勾笑意。“雪尹,告訴本王,你要的到底是什麼?”


    舒雪尹十指絞動著,突地深吸一口氣,道︰“……我不想當女皇。”她緩緩站起身,扁嘴,水眸噙滿薄霧。“王爺,我想和王爺在一起……”


    她是來找真命天子的,干麼硬要把她扯進宮廷斗爭里頭?


    李弼動容地看著她,笑得柔若秋水。


    “你答應我的!你想反悔?!”李爾回身瞪向雪尹。


    “我……”陣前倒戈是有點卑鄙,可是太上皇的手段也很卑鄙,她一報還一報,算是剛剛好而已。


    反正她又不是自願登基,如果有機會,當然想逃啊。


    她偷覷那個來救她的男人,瞧他緩步走到一名官員面前,語氣悠閑得像是要與人話家常一般。


    “戶部尚,那日你在本王爺府里得罪了女皇,你想,她會放過你嗎?”


    輕滑嗓音滑過,戶部尚當場面色慘白,想起那日他對女皇咆哮之事。可他怎會知道她有皇族血統?況且,他也不是故意要罵她,而是被王爺逼的啊……


    他到底欠了王爺什麼,王爺非要這樣整他?


    不少官員一致看向抖若秋葉的戶部尚,推想近日他只去過一次王爺府,而那一回他是……


    “你在王爺府里說了那麼多百官秘辛,若女皇真要清算,恐怕六部得要去掉三部。”李弼淡笑,百官立即倒抽口氣。


    他們莫不瞪著不夠義氣的同袍,使頓成箭靶的戶部尚壓根百口莫辯。


    “女皇身為李鳳雛後代,若有心降罪──”李弼冷冷看向百官,戲謔勾笑道︰“恐怕這百官會少掉大半吧。”


    百官二話不說,立即如浪般跪下。“啟稟皇上,太上皇此舉不符合祖宗規矩,請皇上聖裁。”


    “皇上,太上皇已是退位皇帝,早已卸權,國家大事必須以皇上心念為定。”


    “皇上,萬萬不可退位,李鳳雛的後代又如何?黎民百姓要的是一個仁政愛民的皇上啊。”


    一票臣子群起陳情,就怕承襲李鳳雛之血的女人,骨子里帶著一樣殺人不眨眼的血統,好怕李劭一走,大伙都不用活了。


    舒雪尹瞠目結舌,第一次見識到自家男人深沉的心機,竟然煽動人心,利用他人的力量徹底將太上皇扳倒。


    “放肆!就算──”李爾話未完,手腕便被李弼扣住,可他迅速掃開。“鳳凌王,你信不信我能撤你官職,罷你爵餃?”


    李弼無所謂地揚笑。“死都無懼了,還怕什麼?倒是太上皇該擔心,一旦皇室秘辛流入市井,市井間可以把這則秘辛說得多撼動整個皇朝根基?”


    李爾怒斥,“身為皇朝重臣,你竟然只為一己之私要撼動皇朝百姓!”


    “皇朝如何,與我何干?”他撇唇冷哼,音量故意再放大一些,就是要讓滿朝文武皆靜下來,听見他說的每一句。“在朝為官,臣敢說問心無愧,如今雪尹已是臣的妻子,誰也別想要從臣身邊將她帶走,若是太上皇無所謂秘辛流于市井,臣也無話可說。”


    瞇眼瞪著,拳頭緊握,李爾感覺文武百官皆投來疑問的目光。


    “秘密、傳說、流言,這些東西可以變得多傷人,百姓會如何看待太上皇,如何看待皇上?”李弼斂笑,目露狠光。“太上皇若是能賭上這一切,臣自然無怨無尤。”


    李爾怒不可遏,偏又拿他沒轍,就怕他一個沖動,將平德皇至今的三代皇帝皆是上官氏這個秘密公諸于世,那麼從此以後,說不準他們再也壓制不了這群大臣,反倒把皇朝搞得烏煙瘴氣……不成!秘辛只能永遠是秘辛!他心里暗定殺機。


    “皇上,國無災、民無怨,為何要換皇?太上皇又憑什麼主控這個大局?”李弼再抬眼,眉目挾霜帶雪,厲聲道︰“皇上,舒雪尹是臣的妻子,已是臣的人,她無德無能為女皇,懇請陛下將雪尹還給臣。”


    一旁的上官羿見機不可失,也上前一步跪下。“皇上,退位皇帝有名無權,有貴無勢,豈能放任太上皇顛倒朝綱,動亂國基?如此兒戲換帝,不是要惹得皇族顏面盡失,讓皇城百姓笑話嗎?陛下,臣願以頂上官冠求陛下收回成命!”


    他一個動作,文武百官亦皆一致取下官冠。


    “陛下,三思!”


    李劭見狀,無視李爾怒發沖冠,快刀斬亂麻地下令,“來人,將太上皇帶回雀上宮,沒有朕的允許,不得讓太上皇踏出半步!”他不能再沉默,優柔寡斷,只會讓他身邊的人更兩難。


    “皇兒,你──”


    “帶下!”李劭低喝,殿前侍衛隨即入殿將李爾拖出殿。


    “你們好大的膽子!”


    怒咆聲漸遠,李劭清俊的眸環視底下百雙眼,朗聲道︰“朕當日在天壇上,已將皇後的貼身丫環舒雪尹賜給鳳凌王,朕無虛言,初衷不變,但今日,舒雪尹證實為皇族一脈,朕即刻封其為攝皇女,賜予鳳凌王,鳳凌王還不上前迎接?”


    “臣謝萬歲。”李弼單膝跪謝,隨即緩步走上丹墀,看見情人眼中滑落一滴清澄剔透的淚,他佯怒道︰“還不過來?”


    “王爺~”她立即像個小女孩般撲向他,半點皇族威儀皆無。


    緊摟著她,李弼不敢呼出半口氣,就怕氣一散,自己就再也撐不住斑大的身形。天曉得光是要神色自若地站在殿上,就已經費盡他所有氣力,更遑論還要撥出心神注意她的安危。


    “回去有你受的了。”他附在她耳邊低啞警告。


    “對不起……”她他懷里磨呀蹭的,完全忘了底下有百雙眼正在注意著他倆的一舉一動。


    “來人,備御輦,送鳳凌王與攝皇女回府。”看著兩人終成眷屬,李劭的心總算微微安定了些。“今日朝堂換帝,乃太上皇失常之舉,誰都不準說出,要是讓朕听見皇城有人私語,查出者,斬立決!”


    “臣等遵旨。”


    王爺府偏東的主院落,牡丹臥拱門內外皆種植著各色牡丹,隨著三月底的料峭春風搖曳生姿,濃艷香氣四溢。


    一早,舒雪尹便將主房的十二扇錦門全都打開,讓香氣飄人,伴著外頭粉紅駭綠鮮艷色澤,光是呼吸都覺得舒暢。


    “王爺,你今天看起來氣色好多了。”她回頭朝他展笑。


    坐躺在床柱邊的李弼,青灰的臉色和之前相比,的確是好上許多。“不過是一點傷罷了。”


    “什麼一點傷?”她咕噥著走到床榻邊坐下。“是很大的傷。”


    “再大的傷,只要本王神智清楚,便要不了本王的命。”他微掀唇,神情霸氣不可一世。“就怕有個傻子,甘願被脅迫。”


    她扁扁嘴,瞅著長發未束的他半晌,緩緩勾笑。


    好,盡避霸道,盡避囂張吧,只要他可以完全康復,愛怎麼說就讓他怎麼說。


    “雪尹。”


    “嗯?”


    李弼探手輕扯著她。“過來。”


    挪動了子,她輕輕把臉貼在他的肩頭上。“王爺,方才為你拆線時,疼不疼?”


    “不疼。”


    “那表示我技術還不錯嘍?”她嘿嘿笑。


    “也許。”


    “厚,你就不能夸我兩句嗎?”拆線也是要技巧的好不好,尤其她拆的是縫線耶!真是的!


    瞧她嗔怒的模樣,他心情極好的笑開,正欲吻上她時,卻硬是教一道喳呼聲打斷。


    “王爺醒了?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眨眼間,黎少秦便盡乎瘋狂的鬼叫著,沖進房,緊抓著他的手,激動的喊,“王爺……王爺,你總算醒了~”


    李弼嫌惡地想要抽開沒戴手套的手,卻被抓得死緊。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黎少秦毫不吝于表現真性情,淚水甚至在他的眸內打轉。


    只見李弼臉色鐵青,神態眸色卻有些不知所措,一旁的舒雪尹見狀,不禁掩嘴低笑。


    “公孫!”他費勁地低吼。


    守在門外想哭吊想笑的公孫燕好不容易抿緊嘴角,才快步走到榻前。


    “把他拖出去,本王要在晚上瞧見所有御鳳衙司的匯集情報,他要是敢漏掉一件,本王一掌劈死他!”李弼罵人罵得很虛,俊臉微微泛紅。


    “是!屬下立刻去辦。”黎少秦瞬間恢復正常,對著公孫燕傻笑了下,隨即飛步而去,整個人精神奕奕,誰也看不出他已多日未眠,唯有李弼在踫觸他的瞬間看見了。


    “看來鳳凌王頗得人心嘛。”上官振迅速閃身,免得被莽撞的黎少秦撞個正著。


    “伯父。”


    舒雪尹一見是他,快步迎上前去。“舒雪尹見過伯父,那日多謝伯父的救命之恩,今天還望伯父可以讓王爺的身子趕緊恢復。”


    玩味地看了她一會,上官振才走到榻前,觀察李弼的面色,並探手把脈。


    “王爺的底子果真強過尋常人。”未了,他得出這個結論。“我會寫下藥方,趕緊差人去取藥,依王爺體質,靜養月余應該會完全恢復。


    “多謝伯父。”李弼淡淡笑著。


    身為上官一族,體能和恢復力都比常人好得太多,他官拜驅虜大將軍,征戰沙場數回,並不是每回都能無傷而歸,所以他極清楚自己的體質,只要讓他清醒,他一定能活下去。


    “不用多謝,謝謝那位御鳳郎吧,他跑遍了幾個山頭才找著我的,硬把我帶回來,還要挾我呢。”來到右手邊的案桌,上官振在紙上寫下藥方。


    “少秦不懂事,還請伯父別介懷。”


    “我的心胸有那般狹隘嗎?”他將藥方遞給守在一旁的舒雪尹。


    “不,別讓她──”


    “放心,只是要她把藥方交給府上總管罷了。”待舒雪尹離開後,上官振看了眼桌上的藥碗,才沉聲問︰“這誰的藥?”


    “雪尹的。”看著他,李弼戒備地瞇起眼。


    “東窗事發了?”他帶笑轉移話題。


    “……嗯。”


    “你的傷是誰造成的?”


    垂下眼,李弼只說︰“我手上沒有證據,無法確定是誰。”


    “你身上有毒,那是西苑皇宮慣用的毒,而你身上的傷。看起來並不像是出自宮中禁衛的技法。”他了然地看著佷子。“太上皇要人,不會在李氏後代面前耍險招,所以……是羿兒?”


    李弼沒有搭腔,算是默認。在他親手殺了最後一個殺手時,那人的意識流向他的腦袋,讓他清楚地看見主謀者是誰。


    上官振嘆了聲,“這孩子已經沒救了。”他相當後悔當年讓兒子看見了皇室秘辛,讓他錯把李家後代視為回朝奪權的敵人。


    “我在想,待我傷好一點,便帶著雪尹離開金雀。”


    “太上皇會讓你走嗎?”他是服待李爾的國師,比誰都清楚李爾對李家後代的執著。


    “殺出一條血路也要走。”他也知道永雀殿上的幾句恐嚇不過是權宜之計,並非長久之道。


    “你撐得住,可舒姑娘撐不撐得住?”上官振淡淡地看他一眼。“她雖有鴛鴦咒相助,但她的氣息極差,看得出來已多日未眠,你要她在這種情況下,再陪著你亡命天涯?”


    “但我承受著她的傷,她不會有事。”


    “痛是你承的,傷口依舊在她身上,對身體一樣是負擔,你真以為鴛鴦咒是萬能的?”他沒好氣的一瞪。


    李弼攢緊濃眉,氣惱自己的無能為力。“否則我還能如何呢?”


    “給她個孩子吧。”


    他怔住。“孩子?”


    “依太上皇對皇族血統的執著,她的孩子當然也是李家後代,具備繼位資格,若是生男,成為正統天子,他應該會比誰都歡喜,並傾盡一切地照顧她。”頓了頓,他又道︰“別不相信我的話,我可是跟在太上皇身邊長達四十年的前朝國師。”


    “是嗎……可若是孩子生下來──”


    “在她懷孕期間,你就可以趕緊帶著她離開了,是不?況且,依羿兒的性子,也許他不會再趕盡殺絕,畢竟她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與他亦有血緣。”上官振瞧他听得一愣一愣,不禁揚笑。“不過,那也得要你再靜養一段時日。”


    “可是──”他猶豫了。“生下子嗣,我怕她……”


    歷屆嫁入上官家的女子,總是在生下子嗣後去世,沒有例外。


    “怕什麼?你身上已有靈驗的鴛鴦咒,還不滿意嗎?”身為施咒者,他可是瞧見了舒雪尹眉間因咒而成立的血點。“就算她真的有事,你和她也是生死同穴,還有什麼好遺憾的?”至少不再是孤老的命運。


    “若我和她都走了,那孩子呢?”


    “你就這點不好,孩子都還沒個影,你已經想太遠了。”上官振看向門外,瞥見舒雪尹小步跑來,把握時間說︰“御醫送上的任何藥汁都別喝,尤其是舒姑娘的那一份,里頭有微量的毒,你沒發現她的氣息糟透了嗎?”


    聞言,李弼面色遽變,瞠目驟怒。


    看著舒雪尹踏檐廊,上官振笑淡然。“王爺,誰能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就算是命定,就算是注定,難道真打不破這成規嗎?”


    舒雪尹像只活蹦亂跳的小麻雀,急匆匆地跑進屋里。


    “伯父,我把藥方交給福寧了,福寧已經派人去取藥,那接下來是要天天都喝嗎?一天三回還是四回?”她面色有些蒼白,但笑意卻是無限,誰都看得出來她疲憊又歡喜。


    “每天喝四回。”上官振笑答後,又看向李弼。“我還有事,就不在這里久留了,也別讓人知道我來過這里,若有什麼事,你再請人通報一聲吧。”


    “謝伯父。”李弼目送他離去,徑自垂眼沉思。


    “王爺,你在想什麼?”她好奇的探手輕觸他攢緊的眉。


    “沒。”他抓下她微涼的手。


    快四月了,她在外頭跑來跑去,為何手還是如此涼?他原以為她臉色蒼白是因為沒日沒夜的照顧他,結果卻是因為她身上也中了毒?


    李弼沉厲著雙眼,唇抿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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