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天的工作每天都排得滿滿的，生活一下子變忙碌起來。這並不是我所喜歡的生活方式，我喜歡的不是現在的這種忙碌而是象以前的那種刺激，每個小時都看著十幾二十萬的資金在我的手心里進進出出的那種刺激。拜那種游戲所賜，我的心髒被鍛練的相當強壯，對任何事情都能保持冷靜，處之泰然。在別人眼里，我就象個只專注于工作的冷漠的人，和他們的總經理同屬于一類人，是個難討好的，能力極高的領導者。


    不過這是誤會，事實上我很喜歡交際，也喜歡與人進行交易，我喜歡這個金錢無所不能的世界。


    在收集昌奇和中信這兩間公司的情報上花費了我不少時間，而這是必須付出的，所謂知已知彼、百戰百勝。前期工作變的頗繁重，一段時間下來我已經習慣了加班了，在我離開公司的時候，公司里常常只剩下我一個人。


    這天晚上我又加班到十點多，開車經過以前讓我留連忘返的霓紅酒綠的大街時，我卻一點也不想停下來。身心疲累的我只想趕快回到我的奇文殿里休息，可是我的車卻在這時候拋了錨。


    堡作忙碌到讓我完全忘了為車子做保修，會拋錨一點也不奇怪。只是這時間這地點也太讓人惱火了。我離開車子甩上門，倚著車門點上了支煙，在讓人把車拖走前我讓自己先享受根煙。


    正在吞雲吐霧之際，“先生！”一個女人來搭訕。我看過去，是個打扮的象只孔雀一樣華麗的女人。她身上名貴的飾物足以說明她並不是街上的流鶯，但是她的態度卻和那些流鶯並無兩樣。“一個人嗎？”她問。


    “嗯。”我說，對她過份的靠近視而不見。


    “要不要來個Onenightstay?”大概是看我沒有拒絕的意思，她直接要求說。


    “我的車拋錨了。”我說，可不是我自願站在這種地方等著別人來釣我的。


    “不要緊，我有車，就停在那邊。”她指了指對面街上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說。


    我不討厭美女，也不討厭她的懈而不舍，對床的誘惑也感興趣。可惜的是我現在實在是提不起勁來干那種事。于是對她說道︰“小姐，我可是個很難侍候的男人喔。”


    她盯著我看了一會，突然向我貼近，擰著腳尖吻了我。唉，我知道自己長得不錯，有許多女人喜歡的特質，不過我是真的很累，而受歡迎的男人更是注定要比別人累一倍。


    正當我想推開纏著我的女人時，眼角余光卻見到一輛黑色跑車停在我的車旁，駕駛位上的人讓我吃了一驚。


    “你不專心。”女人放開我，見我盯著黑色跑車里的人看，說︰“別理他，我們走吧！”


    “如果他不是我的上司，我的確是可以不理他。”我嘆了口氣說︰“所以，抱歉了。”我心不在焉地與一臉掃興的女人揮手道別後，朝不知為什麼還停在那里的華一玖走去。


    “真巧啊，總經理。”我笑著說。


    “是不巧。”他糾正我的話說，“你的車怎麼了嗎？”


    “半路拋錨。”我說。心想大概是車子停得太怪異讓他看出問題來了。


    “交給拖車的人就好了。”他說。


    “我正在等。”


    “已經來了。”他向我身後揚了揚頭。


    我忙走了回去，和拖車公司的人辦完手續，回過頭來華一玖還停在那里。


    “要我送你一程嗎？沒有車很不方便吧？”盡避不怎麼喜歡我，他還是很有紳士風度的問道。


    “求之不得。”我說，開了車門上車。


    “是要直接回去，還是你有別的地方想去？”


    “請到嘉利大道207號。我已經累到什麼地方都不想去了。”我說。


    “是嗎？”他半信半疑的問道。


    知道踫巧看到我和美女擁吻的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話，不過我不想對他多解釋。靠在椅背上，我舒服的吁了口氣。


    “你看起很累。”華一玖說，“工作不順利嗎？”


    “不，不會啊。”我說︰“雖然工作量很大，不過還算順利。”


    華一玖駕駛著車子轉了個彎，說︰“那個賭局是當真的嗎？”


    “為什麼不去找你爸問個清楚？”我問。


    “我說過那是你們的事，我只是覺得奇怪，你不象是真的想賭的樣子。”


    “是指我在你身上花的功夫太少了嗎？”我看了他一眼說︰“你喜歡有實力的人吧，所以我很努力的工作希望能博得你的好感啊。”


    “那個性感的美女也是為了博得我的好感？”


    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居然還在想著剛才的事。“對男人來說，偶爾受路邊的花香吸引也不能算是錯吧。”我淡淡的笑著說。


    華一玖專心駕駛，目不斜視，對我的話不置可否。車子開到奇文殿，華一玖停下車，驚訝的看著我那漂亮的院子。


    奇文殿是我自己買下的房子，不是很大，但足夠我一個人住了。前院的門窗是用粗木樁搭起的，上面攀延著一株金銀花，旁邊種有兩顆棕櫚樹，中間垂著一張舒適的吊床，晚上拉開上面的幕簾，躺在吊床上就可以看見滿天星斗。


    我是個很注重享受的人，看似簡單的奇文殿實際上比鍍銀瓖金的豪宅花費得還多，是座名符其實的宮殿。


    “你住在這里？”華一玖問。


    “對。”我無意為他介紹我的宮殿，下了車，說︰“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不再看有些錯愕的華一玖，我開了院門直接進了里屋。


    來不及開燈，便見到了廳里的電話錄音在閃著紅燈，有人打了電話進來，正在說話中︰


    “……偶爾也換你主動來找找我嘛，離開一個多月了，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是阿恆的電話，我伸手接起了電話，“阿恆？”


    “……你……你在家啊。”他听起來大吃了一驚。


    阿恆叫高恆，是大學時代的朋友，曾經……很要好。


    “我打過十幾次電話給你，你都沒有復我，很忙嗎？”


    我撩起窗簾，一邊看著華一玖開車離開，一邊說道︰“確實的點忙，你找我有什麼事？”


    “沒，沒什麼事。只是……我們很久沒見了吧。”


    阿恆的聲音里帶著久違了的濃情蜜意，這也正是我為什麼堅持不打電話給他的原因。四年前阿恆向我表白的時候我拒絕了，阿恆為了避開我到法國留學一年。回來後與我再次相逢時，他仍一臉尷尬，我對他說，要麼絕交，要麼繼續做朋友，選一個吧。他選擇了做朋友，現在我們偶爾會通個電話，偶爾會一起吃個飯。阿恆小心翼翼地隱藏著對我的感情留在我身邊，而我也繼續裝著不知道，繼續和他維持著朋友的關系。


    “等我忙完了，我會打電話給你的。”我說。


    “你呀，有忙完的時候嗎？”阿恆的聲音里透著些許的無奈。“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了，這段時間一定很辛苦吧。”


    “嗯，不過……還滿好玩的。”我說。


    “這就好，只要你每天都過得快樂就好了。”阿恆說︰“有空再給我電話吧，再見。”


    “再見。”放下電話，我開了屋里的壁燈，然後進浴室沖了個澡。華天國際是個大企業，每個員工都西裝革里的，我當然也不例外，但這對穿慣了單襯的我來說無疑是種束博，所以我每天回到奇文殿的第一件事便是扯開領帶，月兌掉外套，然後進浴室好好地泡上一個澡。


    從浴室出來後，人已精神了許多。我倒了杯睡前酒回到臥室。我的臥室和淡青色的客廳不同，是以橘黃色為主色調的，罩燈一開，房里象被籠罩在一片霞光中，顯得暖洋洋的，我坐上KingSize的大床，拿起電話，完成今天的最後一個工作。


    “喂？請找托馬斯?雷文先生。”


    “文奇。”


    對方月兌口而出，用不了一秒鐘便認出是我。我禁不住有些詫異，因為這是我第一次給他打電話。


    “喂？你是文奇嗎？江文奇？”因為我的靜默，對方焦急地確認著。


    “是的，我是江文奇。”我忙說，“對不起，這麼晚打電話給你。”


    “不會啊，現在不是才十二點多嗎，你在哪里？要不要出來喝一杯？”


    “不了，雷文先生……”


    “叫我托馬斯，文奇，我說過很多次了。”


    “可是，”我笑了，“這樣稱呼杰利公司的總裁先生不會太失禮了嗎？”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文奇，你一直都知道這是討我喜歡的最簡單的方法。”


    “好吧，托馬斯，除非是好朋友，否則我不會只稱呼對方名字的。”我說。


    “很好。”托馬斯?雷文笑著說︰“雖然和我想要的還有些距離。”


    “那麼幫我一個忙吧，托馬斯。”


    “你說，辦得到的我一定辦。”


    “邀請我參加你的夏季派對。”


    “呃，文奇，你還不至于這麼健忘吧，上個星期我已經邀請過你了。”


    “對不起，我想要的是你正式的邀請。”


    “咦？為什麼？”


    “昌奇實業的總裁伊理士?布魯恩也會參加派對，對吧？我想獲得與他見面的機會。”


    “那我可以為你……”


    “以華天國際企劃部部長江文奇的身份。”我打斷他的話把話說完，“我進入華天國際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


    托馬斯?雷文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問道︰“那麼說是真的咯？你在拒絕我們杰利的邀請後投到華天國際去了？”


    “沒錯。”我說。


    “為了那十億四千萬？”托馬斯問道︰“還有別的原因嗎？”


    “還有一些人情債。”我說。


    “誰的？華一玖的？”


    “不，是華尚武的。”


    “是嗎？我還在想你為什麼不到杰利來呢，文奇，你沒有和他們簽長約吧？”


    “沒有。”


    “那就好，”托馬斯說，“否則我會很難過的。”


    “我很抱歉。”我說。


    “算了，你一點要抱歉的意思都沒有。文奇，你一向那麼自負和任性，而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說吧，你想我怎麼幫你？”


    “謝了，托馬斯。”我笑著說︰“我需要兩張請柬，一張是給我的，而另一張……”


    “是給華一玖的吧？”托馬斯接口說道。


    “是。”


    “好吧，”托馬斯爽快的說道︰“請柬明天就會送到。我會看你在華天上演的這出戲的。文奇，要演得有聲有色喔，但切記不要把自己也賠了進去。”


    “我是那麼笨的人嗎？”我問。


    “我知道你有多聰明，”托馬斯說︰“不過中國有句老話︰聰明總被聰明誤。”


    “不用擔心，我還不至于聰明到那種地步。好了托馬斯，我們下次再聊吧，非常謝謝你的幫忙。再見。”我掛上了電話。


    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著主角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