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帶領手下到藍玉賓館1005室傅美倩的房間進行了搜查——當然，他向上級隨意編了個借口。


    “我就說我跟來有用吧。”沒他，他們根本寸步難行。


    阮玫涼涼地道︰“是有用，可是卻沒有結果。”查個底朝天，也不見有任何蛛絲馬跡。


    “……可我的確起到了我的作用。”這是不能否認的！


    “程垓。”明日鴻突然想起，“你記不記得我們在歐陽華辦公室外面曾遇見過傅美倩？她媽媽說這些天她總是愛亂跑，而且，傅美倩自己也曾對我們說過這賓館上上下下她都已經模清了門路——”


    “你不會是想說，整個賓館都要搜吧？”二十八層耶，不是小數目。整個搜下來，不累死才怪！江川一听，頭都大了。


    明日鴻聳肩，“目前只能是當回瞎貓了，看看究竟能不能踫上死耗子吧。”


    “應該不會。”程垓仔細想了想說，“她如果隨意將人偶放在一個地方，就不怕清潔女工將那當做被人丟棄的玩偶嗎？”對于她來說，人偶具有很重要的使命，應該不會隨意亂放在哪。


    應該在近身，隨處可找到的地方……


    “算了，不用找了。”他輕輕一笑，“還是我來親自會會她吧。”他倒想見識見識這個小女孩究竟有多麼厲害。


    也許今天，會是個完結的日子。這個案子拖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


    “師哥，”阮玫精神一振，“我也要。”小女孩巫師，頭一次見到哩！


    阮玫也辦過不少案子，應該沒問題。


    “好。”


    “還有我！”明日鴻和江川幾乎異口同聲。


    拗不過他們的軟磨硬泡，程垓終于無可奈何地同意了他們的參與。一個是他喜歡的女人，一個是凡事動輒一腳的小師妹，還有一個突然對靈異超感興趣的——他的情敵。這算是什麼組合嘛！


    程垓頭痛地撫額。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里？”江川十分和藹地問。


    明日鴻恨恨地在下面踢了他一腳，他在搞什麼？這可是殺了兩條人命的法術非凡的巫師啊！他以為他是干什麼的？幼兒園叔叔？


    “咳！”江川醒悟地清清喉嚨，“說！你的姓名、性別、聯系電話！”


    呃？程垓頭痛欲裂，“可以由我來主導嗎？”


    “啊？”江川一怔，“好啊。”本來嘛，他才是主角。


    程垓終于松了口氣。


    “大哥哥，我想見我爸爸。”傅美倩似乎有些緊張，四處張望。


    “我們開門見山吧。”程垓很欣賞她的演技，“請問，我是該稱呼你傅美倩小姐呢，還是卓久立先生？”


    暗美倩怔住，黑亮的大眼楮眨了眨，“大哥哥，你說什麼，我听不懂……我叫傅美倩啊。”


    “你這樣會很累的，在了解真相的人面前演戲，你不會笑場嗎？”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說著，傅美倩便跳下對她而言較高的椅子，便要往外走。


    “小妹妹。”阮玫見師哥丟過了一個眼神，急忙迎上去，親熱地將傅美倩摟在懷里，溫柔地看著她，“你不要害怕嘛，我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不要緊張喲——啊！”


    才一恍神，她已經被傅美倩推到地上。才一松手，傅美倩有些驚慌地瞪著自己的手，亂了方寸。


    “哇。”阮玫夸張地一笑，“師哥，她好厲害喲，居然破了我的催眠術。”說完，又擠到明日鴻旁邊坐下，笑容滿面。


    “催眠？”明日鴻呆呆地重復。


    “嗯！師哥比我更厲害喲。”


    催眠……好在沒惹到她。明日鴻慶幸，不然被她一催眠，誰能肯定會說出什麼話？


    而江川則是一臉的崇拜，說是學習法術，居然催眠都會，真是——好羨慕啊！“我也想學。”


    “你太老了吧？”阮玫絲毫不給他面子，也不管江川如何在那邊垮著一張臉自怨自艾，徑自等待下情如何發展。


    老？他才二十七歲，這也叫老嗎？雖說學習這些東西是晚了一點，但俗話說活到老學到老嘛，多學些東西也是好的，她有必要這麼打壓排擠嗎？


    “你不老。”明日鴻安慰地拍拍他的手，如果他老，那麼只小他一歲的自己不也是上了年紀嗎？怎麼可以那麼說呢！


    “日鴻……”江川感激萬分。


    “傅美倩。”程垓的聲音再度響起，“我相信，即使你自己不坦白講出來，我也有辦法讓你承認。”


    “卓久立，一九七零年出生在一個偏僻的鄉村，父母雙亡，由叔叔撫養成人，叔叔是給人看命佔卜的盲人，據傳很是靈驗。你從小苞在叔叔身邊，似乎對此更是青出于籃，能力高過你叔叔。九零年，你二十歲時叔叔病死，自此走出鄉村，去到重慶打工。便是在那里認識了歐陽華、徐強。後來你加入他們的尋寶隊伍，去了歐陽華的家鄉，你們找到所謂的寶藏，而你卻從此失了蹤，再沒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如數家珍地慢慢道來，此時房間安靜得連掉根針都清晰可聞，“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時候你就應該是被人謀害——死了……”


    暗美倩的臉越听下去越是扭曲，青一陣白一陣，大口喘著粗氣。


    “他們、他們是混蛋，騙我去幫他們找財寶，我費了好大勁，招來好多鬼魂才打探出村子中傳說的財寶，他們竟然殺人滅口，將我拋在深山老林！”她極為痛苦地皺眉，“他們還用一種道術，將我的靈魂困在原地，不得轉生投胎……他們太過分了，根本不是人！”


    想想那些年他過的生活，哪里是對面這些看來便十分幸福的人所能了解一二的呢。孤單地困在深山里終日听到的只是呼嘯的風聲，偶爾經過的動物也一閃而過，有時惡鬼路過還會被欺負……他過的日子比在地獄里受苦還要痛苦。


    “我要他們親自嘗嘗比我那時更痛苦百倍的懲罰，我要他們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她咬牙切齒，青筋暴露，看起來實在不像是七歲小孩該有的表情。


    那樣的神情，太過駭人。


    沒想到情勢急轉直下，望著似乎有些失控的傅美倩，明日鴻、江川、阮玫，包括程垓都有些驚訝。


    “可是，你說被困住，不能投胎，又怎麼——”明日鴻遲疑地問。


    “大概是天意吧，在我被困的第四年、即將滿五年的時候，我被三個人給救了，他們救了我，將那張鎮住我的符給解了。”傅美倩說到這兒，還有些興奮，仿佛當時被解救的情景便是現在。


    程垓皺眉，“三個人？”三個人去深山里干什麼？而且照她說的，似乎懂些法術呢。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人。是鬼怪、是神仙……我也不知道。我看不出來，不過對于我來說，他們就是救我命的神仙，在我心里他們就是神仙。”傅美倩有些平靜下來，“他們是兩男一女，都長得十分漂亮，尤其其中一個穿著淺藍色長衫的男人，更是美得讓人……難以置信——他們不僅救了我，甚至還教了我這種詛咒。”


    她開心地笑，聲音仿佛銀鈴般悅耳，但听了卻讓人不寒而栗。


    “他們……教會你這種惡毒的詛咒？”程垓難以置信地望向高高坐在椅子上的傅美倩，這時候的她完全沒有了小孩子的童真稚趣，倒有一股陰冷的狡詐。


    她獰笑道︰“他們不僅教會我這個，還教我如何自我轉世，不必經過陰間那一道繁雜的過程。”傅美倩眼中放光，她照他們教的將原本要投在母親懷里的鬼魂打退，自己在出生那一剎附上身就萬事大吉——沒想到真的這麼容易。


    “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他們是神仙，救我命的神仙。”


    “神仙才不會教你這麼惡毒的方法。”明日鴻嫌惡地道。盡避她的前世听起來很可憐，但她以更加狠辣百倍的方法使死者的靈魂得不到安息，終日受盡苦難，這個原本的受害者如今看來卻是比之前殺死她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這只是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傅美倩不見絲毫愧疚。


    “正所謂善惡到頭終有報，他們做了壞事一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不必你出手，等他們死後也會下地獄，何必將一切攬在身上，引火燒身？”程垓替她惋惜。


    “我不能等那麼長的時間，我要親眼看著他們受苦……那樣我的心才會稍微平復下來。”只有看到、听到他們的悲慘她才會感覺到舒心，“自從叔叔死了，在這個世間我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遇到了歐陽華——他虛情假意地對我好，我卻將他當哥哥、親人一樣尊敬，無論他說什麼我都會听，可是他……到最後竟只是為了多分我那一份寶藏而殺了我，我不能原諒！”


    “說到底還是因為分贓不均引起的。”江川冷哼，多少案子都是因為錢財而起，親兄弟尚且如此，更何況只是早有目的接近的不相干外人。


    “是啊，的確如此。”傅美倩蹺起腿，悠閑地、有節奏地晃動，“這使我看清了人類的真面目，自私、貪婪卻又狠毒。既然如此，我為什麼就不能用自己的方法來回饋這個世界、回饋那些害我的人呢！這樣才公平啊！”


    “不只是這樣吧。”江川冷冷地注視她，“歸根結底……那是很富饒的寶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