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的時候柯衡禹正心煩地躺在沙發上。他剛回到家里，身上還穿著來不及換下、滿是汗臭味的運動服。他斜著眼看了一下被扔在地板上裝著手機的袋子，這時候他不想用他的耳朵。


    但是，打電話的人很有耐心，始終不放棄地等候他的回應。


    會是靜言嗎?他猜想著，腦袋里卻有個聲音告訴他不是。


    自從那天在停車場對她撂下那句話之後，她已經兩天沒出現在健身中心里，也沒再給自己打過電話。她準備放棄了嗎?


    想到有這個可能性，柯衡禹的心便一陣低沉。已經三天了，他的氣幾乎都生完了，靜言的身影笑語依舊沉澱在他心里，不時在白天、在夜里，甚至在夢里出來搗亂一翻，搞得他睡也不好、吃也不好，什麼都做不好。他這才知道靜言在自己心中的份量。


    可是，她苦苦求了自己兩天，他都不予理會，現在他要用什麼理由回頭找她?


    手機還在響著。柯衡禹皺了皺眉頭——


    好吵。他被迫站起身來拿出手機正準備關機，卻看見上面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這會是誰呢?他從不亂給電話號碼，這人怎會有他的手機號碼?他疑惑著按了接听——


    “中國信托信用卡部，請問柯衡禹先生在嗎?”是一個女生。


    中國信托?找他干嘛?“我是。請問有什麼事?”


    “很抱歉打擾您，因為我們的電腦警示系統顯示您的信用卡有異常使用狀況，因此和您做個確認。”


    什麼?這不是惡作劇或詐騙電話吧?雖然心情不好，但柯衡禹的腦子還是很清楚。“你把電話給我，我自己打回去確認。”


    拿到電話號碼後，柯衡禹打了查號台問中國信托的電話，然後輾轉地和信用卡部門聯系上。


    原來有人用他的偽卡在高雄刷了十幾萬，銀行的電腦依據他以往的使用記錄發現這筆消費有問題，所以才打電話給他。


    處理好這個意外的小插曲之後，柯衡禹有點啼笑皆非。還以為是靜言打來解釋的電話呢，原來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把手機丟在一旁他又躺回沙發上。


    他是怎麼搞的?不是在生靜言的氣嗎?為什麼還無意識地期待她打電話來?


    不到一分鐘，手機又響了。


    今晚還真忙呢!柯衡禹再度拿起手機，又是一個不熟的號碼，不會又是銀行打來的吧?


    “喂?”柯衡禹有點煩躁，不想再接到一些沒有營養的電話。


    “我是唐可芸。”那頭傳來柔柔的聲音。


    唐可芸?唐可芸……對了，失去聯絡半個多月，他都差點忘記自己給過她手機的號碼。


    “你下班了?”唐可芸細聲地問。


    “嗯，剛回到家一會兒。”


    電話那頭停了一會兒才又說︰“那天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課。”


    “沒關系。”柯衡禹平靜地說。要不是她意外出現，他或許永遠不會知道靜言和端端聯手整他的事。如果不是她意外出現，他和靜言或許還甜甜蜜蜜地在一起……他不知道該感謝唐可芸，還是怪罪于她。


    “你還好吧?”听出他的語氣不太尋常，唐可芸謹慎地試探。


    他好嗎?在知道自己被要了之後，應該好不了吧。但柯衡禹還是笑著說︰“我沒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多苦，但這種苦不必別人來分擔。


    听得出他的笑很勉強，唐可芸帶著歉意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出現會造成這麼尷尬的局面……”


    “你別傻了，這不關你的事。你呢?這麼久沒聯絡，到哪里去了?”柯衡禹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情，于是轉移話題。


    “我去了一趟美國，去看一個朋友，順便……散散心。”


    “喔。”她是該暫時走開好避開這些煩人的事。


    “對不起，我不該丟下你一個人去面對所有的壓力……”可芸的聲音里有愧疚。


    “別這麼說，你有你的難處，我可以理解。”他不是什麼大明星，那些狗仔跟了他幾天，見沒什麼消息可挖就自動放棄了。但可芸不同，她是一個女人，身份又特殊，承受的壓力自然比他大。“對了，你找我有事嗎?”


    “我……”唐可芸停了幾秒，似乎在猶豫著該怎麼說。


    “怎麼了?”柯衡禹又忍不住必心。但他現在已經很清楚，對她的關心純粹只是朋友之間的互相照應，那和男女之間的情愛絕無關系。他也會更謹慎地遺詞用字，免得又讓她誤會了。


    掙扎了很久，可芸終于說︰“我在想，如果我離了婚，我們可不可能有結果?”


    她的問題讓柯衡禹怔住了。听她的語氣，她是認真的。然而，這不是當初他對她付出關心的用意，他也從沒有這樣的想法。


    沒得到柯衡禹的回應，唐可芸又繼續說︰“我知道我現在有婚姻約束、還有個小孩，但是，我可以離婚，我希望可以和你在一起……”


    “可芸!你听我說。”柯衡禹及時阻止她。他不能再讓她繼續對自己存有任何的幻想了。“你的婚姻或小孩不是我拒絕你的理由，只是，我並不是你可以托付終身的好男人。”


    “我以為你可以……”


    “我不是!”柯衡禹堅定而不帶任何感情地告訴她。“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種好男人。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可以听你傾訴心事、可以幫你排解憂愁，但是，如果今天我們真的在一起，你就會知道我是多麼沒有耐心處理感情糾紛，更不會花時間去看你掉眼淚。”


    唐可芸靜靜地沒有說話。


    柯衡禹嘆了一口氣，他真的不想見到這種局面，也不想傷害可芸。“如果我曾給過你什麼錯覺，我真的很抱歉。希望我們以後還是很好的朋友。嗯?”


    “我是不是很傻?”唐可芸啞然問道。


    “為什麼要這麼說?”


    “弄了半天，原來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你並沒有自作多情!”柯衡禹打斷她︰“我承認我也對你有過幻想，但是，在靜言出現後我才知道……”發現靜言的名字不自覺地從自己嘴里冒出，柯衡禹忙閉上嘴。


    “靜言?”唐可芸頓了一下後幽幽地問︰“你覺得我比不上靜言是不是?”


    “不!其實是靜言沒辦法和你比。她不如你溫柔、不如你懂事，她……”她總是把感覺藏在心里不太表達，她外表看起來聰明伶俐，其實有時鈍得很，她還嚴重對自己缺乏信心、老懷疑他對她和對其他女人一樣……她……


    “但你還是喜歡她!對不對?盡避你覺得她不如我好，可是你卻喜歡她。”


    唐可芸一針見血的話震撼了柯衡禹。盡避生靜言的氣，但她一直還是在他心里，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靜言，就好好珍惜她。她是個好女孩。”唐可芸說完便轉頭看了一眼一直坐在自己旁邊的人——


    靜言的大眼楮里蓄滿了淚水。


    幣掉電話後唐可芸幽幽笑著面對靜言。“去找他吧，傻女孩!他是愛你的。”


    “可芸——”第一次，靜言覺得可芸的可愛和珍貴，她緊緊地抱住她。


    “快上去吧!好好和他把話說清楚。”可芸輕輕拍了拍靜言的臉頰。


    “謝謝你。”可芸為自己犧牲這麼多，她真的不知該拿什麼回報。


    “我不需要回報，你哥和安安就是我這輩子最好的禮物，我很慶幸自己沒有做錯事而失去他們。”可芸的臉上浮出一朵滿足而幸福的笑容。說完又催著靜言︰“你快上去吧，我還要回去陪安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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