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男之吻 第八章
網咖里,械斗聲震耳欲聾。
“我要當小飛象。”紀曜沒在意熒幕上的自己已經被啃得血肉模糊,只是瞪著地板。
“你是白馬王子。”阿通邊掃射僵尸,邊心不在焉地回了這句話。
“我要當小飛象。”不管他有沒有那種調調,他只知道自己想成為夏宇天重要的人,即使是一頭變肥小象,他也不在乎。
“你是白馬王子。”他已經向網咖里的朋友們打听清楚模好門路了,今天一定可以全破。
“我要當小飛象。”他沒認真喜歡人過,或許他真的太做,懶得付出,只想等著別人來愛他,但是現在,他開始勤勞地煩惱了,所以,這算不算戀愛?
“你是白馬王子。”哇拷!好險,差點被偷襲咬死。
紀曜仍然瞪著地板沉默不語,突然,他抓狂地揪緊阿通的衣領,猛力地搖晃他,大吼︰”我說我要當他媽的小飛象!我不要當白馬王子!
“你明明就是沒氣質的白馬王子,你不是蠢小飛象廣阿通大叫,雙眼卻還是死盯著熒幕,即使命在旦夕也要全破。
“我不要白馬王子,我要小飛象。”他真的覺得小象很丑,可是沒辦法,誰叫醉鬼喜歡丑象?
“白馬王子怎麼可能變成小飛象,別肖想了廣干!別再搖了,快掛了啦!
紀曜突地停止搖晃,阿通以為得救之際,紀曜卻重重地踹了下阿通的電腦椅,用得他轉了一百八十度,然後起身走人。
“你干嘛啦!”阿通的兩腳很不協調地努力試著將自己轉回來,十足像個四肢朝天、怎麼抗議也翻不過來的笨烏龜。
好不容易轉回來,他驚慌地往熒幕一望——
沒望了.GAMEOVER.只剩下僵尸殘忍地分尸他.兒童不宜的血腥畫面充斥熒幕……
一看到小飛象,他就沒好氣。
回到家的紀曜一腳將地上的大型小飛象布偶踹飛,胖嘟嘟的身子滾了好幾圈後,撞上椅子腳。
這幾天剛好踫上連續假日,夏宇天真的不打算回來了嗎?
紀曜皺著眉,胸中的悶氣無處發泄。他抬起小飛象,盤腿坐在地上,非常無力地出拳揍小象。
“趕快叫你的主人回來啦,要不然你就要一直被我揍……”紀曜無力地自言自語,一個拳頭軟軟地落在小象頭上,人也像皮球般軟軟地泄了氣,頭滑到小象柔軟的肚子上。
“快回家,混蛋醉鬼,要不然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丑象了……”混蛋跟他心愛的小飛象一起走了,留下這只肥象。他都已經這麼自暴自棄,自願從高貴沒氣質的白馬王子降級成丑小象了,為什麼他還是不要他?
如果這就是喜歡的話,那他不要了,他是個很懶的人,不要喜歡人,因為喜歡人太累了……
叮咚一一
門鈴聲令紀曜倏地抬起頭,瞬間振奮了他,飛奔至門口,用力將門打開。
不是……-不是夏宇天……
門口的婦人黑發摻白,看起來應該算是年輕的女乃女乃級。
紀曜失望透了,面容和藹的女乃女乃微笑問︰”請問阿宇在嗎?”
紀曜無力地搖頭。,
“這樣啊。”她長期旅居國外,這次回來經過夏宇天家附近,想說順道來拜訪,沒想到卻錯過了主人在家的時刻。
“那麼我改天再來,打擾你了。”
“等一下。”紀曜急忙叫住她。”你知道他……可能會去哪里嗎?”
“我們很久沒見了,我不曉得耶。”
紀曜煩躁地垂下眼簾。
“那……你知道他朋友的事嗎?啊,不是朋友,是……”紀曜抓抓頭,不知道該怎麼問,年輕女乃女乃微微笑了。
“我不知道,不過我想他們分手後就不會再聯絡了。”
紀曜吃驚地看著女乃女乃,難道她知道他是……
“你應該還沒認識阿宇很久吧?”
紀曜點頭。
“阿宇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他父母去世後,我們更把他當作自己的兒子,他有什麼事情不會瞞著我們,所以我們都知道他是同性戀的事。”
紀曜訝異地瞪大眼,不會吧?連那位阿鼠什麼兔的老女乃女乃也知道!
紀曜的見鬼表情讓年輕女乃女乃笑了。
“一開始我們也很難接受,畢竟我們活了大半輩子,都沒遇過這種事,可是後來我們慢慢了解阿宇對感情的事是多麼認真,而且深情,所以我們這群生活中只有八點檔的毆巴桑們就互相督促,利用看八點檔和每天下午閑嗑牙的時間去找些有關性傾向的資料。”
紀曜愈听愈驚奇,歐巴桑居然有毅力放棄八點檔!天啊,這是他此生中听過最不可思議的事了。
“我們開始注意新聞雜志、向鄰居友人們打听,還去我們從沒去過的圖館。剛開始的時候真是糗事連連,有人听孫女說圖館的不用錢,于是拿了就走,害得圖館管理員在她後面追了老半天;有人帶瓜子去嗑得滿地都是;更有人為了抽一本,差點害整排櫃倒下來。我想那陣子,圖館的人都被我們這群一窩蜂的歐巴桑嚇壞了吧。”
紀曜試著想像一群歐巴桑呼朋引伴,在圖館里橫沖直撞……真的滿恐怖的。
“然後最後,我們得出結論——”年輕女乃女乃笑著搖搖頭。”阿宇的事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敝。”
“那你們……就接受了?”
“我們從一開始的訝異排斥到疑惑,然後到自己尋找出答案理解,最後鼓勵支持他。說真的,我們還真有點驕傲呢。”一群年過半百的歐巴桑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敞開心胸摒棄偏見,這是連年輕人都很難做到的呢。”雖然有些教友們還是不死心地想導正阿宇,但是我本身也是教友,我想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認真積極地活過生命中的每一天,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年輕女乃女乃的臉上一直揚著和藹的微笑。
“你應該知道阿宇選的路不輕松,但你現在還年輕,還有充裕的時間讓你仔細思考。你好好想想,對你自己來說,阿宇到底值不值得?”
什麼?!怎麼連年輕女乃女乃都看得出來他有那種”調調”?
他這麼做,喜歡人就已經夠他累了,他真的想自貶身價成為丑小象嗎?
“不過我可以很確定一點。”
紀曜抬起頭看著和藹的女乃女乃。
“阿宇絕不會讓你受傷。”女乃女乃的語氣很柔,卻傳遞著實實在在的堅定。
紀曜發愣。
“我得走了,阿宇回來麻煩你跟他說一聲我來過了。”這應該不算慫恿吧?因為阿宇本來就不會讓喜歡的人受一點委屈,誰敢欺負他喜歡的人,他絕對跟對方拼命。跟他在一起,奢侈的寵愛可是便宜賤賣呢!再說自家的貨不捧,難道去幫別人打廣告?他家阿宇可是物超所值。
呆望著年輕女乃女乃搭電梯離開,紀曜只是愣愣地站在門口。好一會兒後,他快地沖回房子里,兩秒不到就抓了鑰匙沖出門。
不知道沖出來做什麼,不知道沖出來該往哪里去,有點不甘心降級成小丑象,有點生氣他離自己而去,但是,他好想見他啊!
他會去哪里呢?老實說,他真的從來沒注意。他的腦中除了裝滿處心積慮暗算他外,剩下的一小部分就是每天恍恍惚惚過日。
不管了,先沖再說。
紀曜跑去印象中他曾經去過的地方,好像有廣東燒臘店、噴火四川菜、三件一九九、蔥蒜隨便拿……紀曜細數他曾經殺價的地方,這樣一算,還真不少呢。
對了,先去那家他閑度假日午後的咖啡店吧,因為他們倆閑用沒事坐太久了,以致于店員忍無可忍地開始趕人。
紀曜往咖啡店跑去,此時,天空滴下細小的雨絲。當他遠遠看到咖啡店時,他也遠遠地認出了那偉岸的背影。
夏宇天打開車門,Adrien
上計程車,Adrien從降下的窗戶對夏宇天伸出手,唇角淡淡的笑意仍與他的眼神一樣從容自然。夏宇天握住了Adrien的手,就像他每次寵愛地撫模他的手指,兩人緊勾著對方的手指。
他緊抿的唇與深造的雙眸一樣,沉著下隱藏著沉痛。
然後,他們放開了手,夏宇天目送著計程車離去。
天空的雨點猶如紀曜急促的腳步,迅速凝聚成傾盆大雨。
直到計程車後的煞車燈在轉彎處消失,夏宇天才收回視線,坐上自己停在路邊的車子。
天啊!別走,紀曜在心里驚慌祈求,他跑得快累死了,卻還是離他很遠,真的很遠。而他的視力比妖怪還好,可以從這條街看到遙遠對街的路人臉上的嘴巴是打開還是關起來。
所以,即使二字天與Adien的凝視緩慢無比,紀曜仍舊離他有百來公尺的距離。
紅色的煞車燈在模糊的雨中點亮,在紀曜拼命追趕的時候駛離路邊。
別走別走!混蛋醉鬼!不準走!
紀曜在心中倉皇地命令,然而嘩啦嘩啦的雨聲卻阻隔了他的叫喊,他拼命地追,愈追愈遠。
遙遠的迷蒙大雨中,似乎又出現了刺眼的紅色車燈,紀曜的腿軟了,眼睜睜地看著兩人的距離愈拉愈大,紀曜無力地跌在積水的柏油路中。
紀曜連忿怒緊握雙拳的力氣都沒了,他低著頭,喘息不止,胸口好痛、好難過、好不甘心。
他好像白痴,在大雨中拼命演出追人的戲碼。他最恨下雨天出門了,麻煩死了,可是他現在好狼狽……
“死醉鬼,我討厭下雨天……夏宇天……統統都討歷……”
怎麼辦?他好想在大馬路上大哭特哭喔!
紀曜生氣地嘟著被壓扁的嘴巴,可惡!他真的要哭了。
沒留神的時候,頭上的雨水好像停了。紀曜愣了下,眼前明明還在下著傾盆大雨、耳朵收到的聲音仍是嘩啦嘩啦啊,可是怎麼沒有雨打在身上?
紀曜緩緩抬起頭,雨中的夏宇天望著他。
雨水令他的雙眼微咪,顯得憂郁迷人。大雨濕透了他,但是他不為所動,任濡濕的劉海滑落一串串晶瑩水珠,任透明的雨水順著他深刻的輪廓緩緩流下。
好酷……紀曜覺得這樣的夏宇天真是超酷的!
他手中的傘為紀曜擋住囂張大雨,他的沉默與紀曜被雨水侵佔的瞳眸對望著,大雨中,兩個人凝望著彼此。
客廳里,紀曜身陷軟綿綿的沙發墊,兩手環抱肥嘟嘟的大型象,眼楮則死瞪著夏宇天。
夜黑的落地窗外,依然下著傾盆大雨。
夏宇天不安地偷看紀曜一眼,心髒忽地停了一秒。
丙然,他在生氣。
唉!說個冷笑話吧……雖然氣氛已經夠冷了。
無計可施的夏宇天如此想著,兩人一直沒有開口,回到家,用熱水沖澡,然後就這樣坐在客廳。
“你為什麼叫夏宇天?”
夏宇天抬頭,只見紀曜仍瞪著他,雖然語氣平穩,但是跟現在完全搭不上邊的問題令他愣了下。
“我爸媽取的。”夏宇天乖乖回答,紀曜還是瞪著他不語。
夏宇天認了,全招了從頭講起。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我只知道我很討厭這個名字,因為每次下雨的時候,大家都會皺眉說︰我最討厭下雨天了,麻煩死了!如果只是叫夏宇的話那倒還好,因為下雨是一種情景,但是下雨天卻是一個天氣。哪有人把名字取成天氣的?怎麼會有人把小孩的名字取為一個天氣!他們腦子里到底在想什麼?”夏宇天愈說愈激動,到達一個頂端後語氣卻慢慢減弱,往下掉又往下掉,最後成為沮喪。”所以我的幼小心靈就這樣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我被嘲笑了國小六年、國中三年,高中、大學還是一樣,我發誓等我成年後我一定要改名,可是我好不容易等到十八歲時,我爸媽卻突然發生意外,我想說不定我的名字有什麼重要的涵義吧,後來也就不想改了。”
紀曜仍是瞪著他問道︰
“你爸媽……是發生什麼意外?”
“失蹤。”
紀曜微愣。
“我媽是人類學家,跟我爸到新幾內亞去找食人族,听地陪說他們突然遇到一條比大腿還粗兩倍的蟒蛇,大家嚇得四處竄逃,結果發現少了我爸媽,後來他們回去現場,但什麼發現也沒有。這是正常現象涸為蛇吃東西是一整個直接吞下去。”
紀曜听得呆呆地,這真是他听過最奇異的叢林探險了。
“雖然有派搜救隊去,但當地人都不敢深入雨林,因為傳說有一支會把敵人煮來吃的食人族住在叢林深處,他們的祖先都告誡他們絕不要踏人叢林。我想我爸媽就算不被蟒蛇吃掉,也被食人族吃掉了吧。”
夏宇天無奈地攤了攤手,早跟她說不要這麼無聊去找什麼食人族嘛,現在可真好成到了,然後變成他們的晚餐。
“老實說,我很後悔之前沒有問清楚我的名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害他想改又不想改,一拖再拖,現在都這麼老了,還有什麼好改的?”不過現在溫室效應.所以說不定以後的人會很感謝下雨天的。”他就會被後世頌揚。
“如果有人發明可以替代石化燃料的無污染能源呢?”紀曜提醒。
夏宇天一愣,叫道︰
“對喔!我居然沒想到,還是趕快改吧……”
他苦惱地垂下頭,悔恨莫名。
“不用改了。”
夏宇天抬眼,紀曜還是陪著他。
“這名字……還不錯。”他應該要說︰這名字我喜歡,可是他覺得這樣很丟臉。
還不錯?他是故意諷刺他嗎?可是看起來又不像,現在的小孩真難懂啊。
接下來,又是一片沉默。
紀老大不說話,他哪敢出聲?可是這樣對望……不,這樣被他死瞪著,心里實在很發毛。
雖然跟紀曜比起來,他是好多了,但跟大部分人比起來,他實在滿鈍的,然而即使是這麼遲鈍的他,都可以依稀靶覺出紀曜對他的強烈恨意,可見紀曜的恨有多深。
難不成紀老大要在今晚痛下毒手?天啊!他究竟是惹到他哪里啊?!他又不是蒲大律師溉然連蒲大牌都還活得好好的,就沒有理由讓他先一步英年早逝。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在惡夢中一命歸西。
“小紀。”夏宇天嚴肅緊張地注視著紀曜。
“干嘛?”語氣很不好。
夏宇天一嚇,別、別動怒啊,他不該以下犯上的,請原諒他的無知吧!
夏宇天正要哈腰賠罪時,紀曜的要求令他張大口使愣著。“再耍酷一次。”
“什麼?”
“再耍酷一次。”
“吭?”再說一次?
踫!
一聲悶響,大飛象學會飛了。原來是紀曜毫不留情地將懷中肥嘟嘟的超重小象往是宇天臉上K去,砸得他往後跌個狼狽的四腳朝天。
下一刻,紀曜馬上拉起還來不及爬起來的夏宇天然後大步跨向門口。
“去、去哪?!小紀——”
夏宇天被拉得倒著走,呈現高難度動作。紀曜甩都不甩他的慘叫,硬把他拖出門外。
嘩啦嘩啦的大雨還是下個不停,啪啦啪啦的腳步濺起泛濫的積水。
紀曜把夏宇天給拖出門,拽下樓,扯人傾盆大雨中。大顆大顆的雨滴在片刻間濕透兩人,兩雙來不及穿鞋的光腳丫浸在雨水不停落人的積水中。
“再要酷一次。”
夏宇天難過地眯著眼,眉毛挑得老高,非但一點酷勁也沒有,反而像個傻呼呼的二愣子。
紀曜直直望著他,緊抿著唇,眼神認真。
真的要耍酷?至少先讓他穿雙鞋子吧!扁著腳丫只能哼哼哈兮狂耍雙截棍,問題是他連太極拳的一個大西瓜都不會切積會把自己打得滿頭包。”
“耍……酷?嗯……”夏宇天一臉拙樣,努力地絞盡腦汁從來沒有人出過這道難題給他。
可是,他手邊什麼材料都沒有,該怎麼辦哪?
“你的丑象不還給你了。”
夏字天一愣,臉上出現為難的表情。
“啊,怎麼這樣?”大不了下次去迪士尼樂園再買一只給他嘛,干嘛搶人家的?
“因為你已經有一新的了。”
“真的?”夏宇天訝異地睜大眼,離他生日還早啊。”在哪?”
“我啊。”語氣有點跩。
豪雨仍舊嘩啦嘩啦、滴答滴答地打在夏宇天頭上,仿佛把他打成了白痴。
夏宇天張口結舌地呆望著紀曜,兩人在雨中對看好一陣子之後,夏宇天才終于將紀曜的話翻譯成自己可以理解的語a。
“強迫推銷?”
“不滿嗎?”語氣織得陰沉。
倉皇猛搖頭。”沒有。”
紀曜瞪著他,賭氣似的稍稍偏過頭,眼神落在柏油路上流動的雨水。
“不要嗎?”有一種嘟著嘴生氣的感覺。
可惡的臭醉鬼!他就是要強迫推銷,反正不管他接不接受,他的丑小象都不會還他了啦!
他敢說不要,他就把他的丑象接成肥豬。
紀曜的心地狠毒,看在夏宇天眼里卻完全沒這回事。輕輕的眉宇間放著氣惱,噘著嘴、噘著他別扭的任性;隱藏在卷俏長睫毛下的眼眸,一定含著想發作又不能的慍怒吧。
此刻,他眼中的紀曜不再是個孩子,而是迷惘于心中莫名其妙的情愫,暴跳如雷的青澀靈魂。
就像他一樣……
他自己制造的迷宮,他總是走不出去。老實說,他真的有點絕望了,或許自己就會這樣下去直到永遠吧。
可是一切,都在十二個小時前轉變了。
舊情人的突然來訪令他驚愕,當他以為自己又要陷人痛苦難解的感情漩渦時,他卻理智清醒地將過去的種種全部結束。
他還是深愛著他的,他依舊令他心痛,但是當他說出”結束”時,他沒有不舍;當他放開他的手時,他不再想挽留,他只是默默地目送他在街角離去,夏宇天對自己深情依舊的瀟灑釋懷感到無法理解。
然後,正當他準備好好思考一番揪出答案時,紀曜的出現強行終止了他的思緒。
直到現在,眼前的紀曜令他恍然。
長睫毛上綴滿了晶瑩的水珠,白皙的肌膚被雨水洗刷得更冰雪透明,細致的臉蛋好似一顆甜美成熟的紅隻果,看起來真的真的……好好吃喔!
他受夠了年輕人,所以他不想喜歡小紀,也不要喜歡小紀,但是喜歡的心情怎是大腦可以操控的呢?他現在還不確定小紀對他來說,有沒有到達喜歡的地步,但不可否認的,他能如此徹底地放手,如此瀟灑地揮去一切,全是在小紀介人他的生活之後。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小紀的存在已經成為他心中重要的一部分了,而且他看起來真的好好吃幄!所以——
“我要。”
夏宇天的口水快要滴下來了,魔手更往紀曜漂亮的臉蛋不懷好意地伸去,這麼美味可口的大隻果,當然欣然接受。
紀曜的眼簾倏地掀開,被雨水簇擁的黑眸熠熠生輝,猶如浸在水中的璀璨寶石。
“真的?”紀曜驚喜地問。
“嗯。”夏宇天猛點頭。”我要!”啊——忍不住了,好想好想咬一口。
紀曜漾開燦笑。
“你說的喔。抬手重重拍了一下夏宇天的肩膀,力道可真不輕,打得毫無防備的夏宇天差點又摔了四腳朝天。
“在你想到怎麼耍酷之前,絕不能反海喔!”紀曜像個交換條件的開心孩子,听得夏宇天整個人傻愣傻愣的。
“就這麼說定了!”
在夏宇天的大嘴正要大咬一口時,紀曜卻轉身朝大廈大門走去,害得夏宇天咬了一口空,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夏宇天猶如一只伸長著脖子的蠢暴龍,滿臉呆樣,連豆大雨點都想欺負他,不停地打在他的頭上。
“不能反悔喔。”
紀曜轉頭對夏宇天再次重申,然後心滿意足地進門上樓。夏宇天怔怔地望著紀曜丟下他,自己走人,心中滿是詫異。
他不是要給他吃嗎?怎麼走了呢?
大雨嘩啦嘩啦地下著,仿佛是對夏宇天的無情嘲笑聲。夏宇天去過這麼多國家、與這麼多不同的種族談判殺價過,都還沒通過這種不但出爾反爾,還一點罪惡感也沒有的渾小子。
這算什麼買賣啊?這分明是詐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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