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打鴛鴦  第七章
作者:語涓
    當日頭由東方逐漸升起,光滑結實的背脊亦被汗濕所取代,仿佛已經在燠熱難耐的烈陽下待了數個時辰。


    可持劍人依舊使著劍,沉穩地在原地左旋右轉,忽而猛刺向前、忽而凌空急劈。


    就在正精彩之際,果身男子招勢一收,站定于原地。


    “好了,就像這樣,一共十三式,你試試。”他將劍交給她。


    “什麼嘛!耍這麼快誰看得懂?”嬌嗔的聲音傳來,如黃鶯出谷般的嗓音恁地好听。


    原來,在偏院偷練劍的是凌想蓉與延天煜這兩個小冤家。


    若是讓凌一預見著了,那場即將舉行的比武招親擂台便可以免了。


    “你先按著我教你的口訣配合著動作,只要口訣熟記,我再修正你的動作,相信很快你就能學會這"天女散花"。”


    “真的嗎?”


    他說很快就可以學會!這讓她本是興趣缺缺的心情轉為雀躍。


    “嗯。”


    “好,那我來!我擊、我截、我刺、我抽、我劈、我洗、我格、我帶、我……”論默她沒有,記這個武功口訣她倒是朗朗上口。


    她才念了幾式,延天煜差點兒被她的虛張聲勢給笑翻了肚子,頻頻喊停。


    “我哪兒錯啦!”她張著無辜的大眼楮一眨也不眨地看他。


    “是擊、截、刺、抽、劈、洗、格、帶、提、壓、點、棚、攪。你可以不必在前面加個"我"字。”他穩忍著笑指點。


    “這樣比較威風嘛!”還以為是哪里做錯了,她白了延天煜一眼,拿起劍來正要開始“我”字的時光之旅,彤筠慌張的聲音傳來,讓她分心。


    “小姐、小姐,不好了……”彤筠氣喘吁吁的,見到延公子也在,那渾身充滿力量的肌理讓她羞紅了臉。“延、延公子。”


    “叫這麼好听干嗎?”凌想蓉不悅地嘟噥,渾然不覺自己的言語間盈滿著霸道與佔有。


    “小姐!”


    “發生什麼事了?”意識到自己的失當,凌想蓉忙扯開話題。


    “小姐,不好了。方才有人來報,說是曾多謝大俠在山神廟里殺了人,老爺已經先行去查探了。”知曉小姐的心意,彤筠一得到消息便急著通知她。


    “什麼?”


    “不可能。”


    語畢,兩人默契十足地對望一眼,這一幕納入彤筠眼底,心里掠過一絲苦澀。


    “我們去看看。”兩人意見相同,說完便匆忙往後門的方向奔去。


    “小姐……”


    他們完全忘了彤筠的存在。


    “之于彤筠,她終于明白,小姐和延公子之間,壓根兒沒有她存在的空間。


    不死心,成嗎?


    城外山神廟


    黑壓壓的人頭圍成一圈,嘰嘰喳喳的話語不絕于耳,那無法算是刺耳,若與眼前看到的畫面相比,刺目較得引人心震顫。


    “凌大人,您一定要為我家相公嚴懲那賊人啊!不能教他死得不明不白……嗚……哇……”


    佟氏跪趴在凌一碩的腳下,若非凌一碩有保鑣護身,他的腳可能被圈抱的動彈不得。


    凌一碩眉心一皺,這傳夫人未免太不顧禮節。可念她喪夫,只有住她在他足邊哭泣。


    “仵作,你怎麼說?”他問。


    “稟大人,這是近距離的襲擊,想來這個凶手與佟員外是熟識。”


    佟員外臉上的劍傷雖然凌亂卻都不是致命傷,應是有人故布疑陣。


    “……這佟員外肯定是遇上天威寨那幫盜賊了,曾大俠不可能會這樣的。”人群之中有人說道。“是呀!曾大俠不會這樣,他從不殺人的啊!”有一個人出來說話之後,跟著起哄的人也多了。“哪不是他?你們瞧瞧,這尸體旁邊寫的紅字不是"曾"嗎?”


    “是呀!這是我家相公的血……一定是我家相公寫的……嗚……相公、相公,你死的好慘吶!”佟氏想到相公死前掙扎的模樣,哭得更淒厲了。


    “青天大老爺,您一定要替我家相公找出凶手,將凶手繩之以法啊!嗚……嗚……”


    凌一碩思忖,若說憑一個“曾”字便認定是曾多謝也太過牽強,可佟員外和他曾經拘捕過曾多謝,他挾怨報復也不無可能。


    辦案這麼多年,這事考驗著他的判斷能力,但一時也無法做出個結論。


    “昨夜,你家相公可有古怪之處,抑或是有什麼怪異的人到過府上?”


    佟氏忙地搖頭,“……嗚……沒有!”


    這可棘手了!


    完全沒線索,這要怎樣查?凌一碩的眉頭攢得更緊。


    “大人,凶手或許還未走遠,也許正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切,不如讓屬下派人在這附近搜尋再說。”師爺終于上場了。


    凌一碩沉吟片刻,“也好。仵作,你將尸體的特征注記清楚,晚些再來幾個人將佟員外抬回傳家去,其他人也別在這里杵著,這事,本官自會好好琢磨琢磨。”


    “是。”士兵揮手趕人,被點名的則忙著分工合作去了。


    “大人,您一定要……”


    佟氏還未說完,凌一碩當然知道她要說什麼,揚手道︰“這事本官自會給你們交代,還請傳夫人節哀順變。”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延天煜和凌想蓉來到山神廟之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他們躲在距離山神廟不遠的樹梢上看清了一切,也听得許多村民替曾多謝辯解的話語,那有助于替曾多謝翻供。


    “不可能是他做的。”凌想蓉堅定地說道。


    “當然不可能。”他也說。可當他瞧見尸首上的傷勢時,眉心微蹙。


    若凌想蓉在此際抬眸,定會發現他表情的不對勁。


    “一定是你啦!”突地,她這麼說。


    “什麼?”


    “一定是你、是你……你可惡!”凌想蓉掄起粉拳捶打著他如厚牆般的胸膛。


    “我怎麼了?”他任她的粉拳捶打在身上,反正那點疼像抓癢般。


    “一定是你下指示的對吧?你要手下洗劫佟員外喔!他這麼有錢、是只大肥羊,你怎麼可能放過他?”


    “你在胡說什麼?”他蹙著眉,神色有絲懊惱。


    “不是嗎?你故意到我家,不就是要我這個府台千金做你的證人,好作為你不在場的證明。對,就是你……你干嗎要陷害曾多謝?”


    以凌想蓉不甚聰明的腦袋,故事編得還算可以。


    “我說了我就是曾多謝!”要他說幾次她才會明白呢?


    “我也說了我不信。你這壞蛋,我要回去告訴爹……唔唔!”她本要躍下樹梢,不意被他的手一扯,不僅拉她入懷還止住了她的呼喊。


    “總之這事不是我做的,我會證明給你看。”


    “你叫我怎麼相信你,你這個大賊頭……唔!”她的唇被他封住了,情急之下,他只想捂住她的胡言亂語,無疑地,這招是最有效果的。


    “唔!放……開……”


    又、又來了!


    那昏眩欲醉的感覺倏地竄上她的心頭,身子軟呼呼的就像要跌下樹似的,要不是他托著自己,她可支持不住自己。


    敝!這是什麼情況?


    他吻著自己,自己該賞他一頓好打,而不是想著感謝他抱著自己……


    想到這里,她瞠圓了眼,終于執起柔荑有一下沒一下地打他。


    “我說了會證明給你看,這件事和天威寨、曾多謝、我……都沒有關系。”他松開她,沒有為他的輕薄道歉,他渴望她的唇已經好久了。


    這件事不過是他親吻她的借口罷了。


    “哼,說得好听。”她羞紅的臉蛋明擺著受辱,但語氣卻並非生氣。糟!她該不會是習慣他的恣意妄為了吧?


    暗叫一聲糟,她的臉更紅了。不管不管,不能再由著他欺負自己了!她撇過頭去,決心不再同他說話。


    延天煜凝望著她,無語。


    他雖許下承諾要找到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可……眼下,他可是沒半點線索。


    凶手……究竟為什麼要嫁禍于他呢?


    他不明白,思緒混沌一片。


    “喂,你到底要走到哪兒去啊?”


    從方才到過山神廟,再有那“錯誤”的一吻之後,他便不曾再同她說上半句話,只是自顧自地走著。


    眼下這大街都給他倆走過兩三圈了,他還沒有停下的跡象,她只好放棄那個不同他說話的堅持,開口問道。


    他又多走了幾步之後才停下,正巧停在一間客棧前。


    “進去用膳吧!”


    凌想蓉睨著他,這賊頭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喂,你裝什麼酷啊!這冷冰冰的可不像你。”


    “你很了解我?”他挑眉。


    “才、才不是,我才沒那麼無聊了解你。”要她道歉是不可能的。何況,她也沒說錯,佟員外的死和他天威寨絕對月兌不了干系。


    他淡笑,“走吧!”


    “等等,你不回我家,卻要在這里吃東西?”她可是在邀請他?


    “我不回去了。”他說出心中的打算。


    “什麼?!”她以為自己听錯了,語氣有一絲遺憾。


    若非心頭有事,他定會為她的表現欣悅。不過,此刻不宜兒女情長。


    “我不回去了,今晚我便在這里住下,若你有事可到這里找我,我暫時還不會回山寨。”沒追到嫁禍的凶手,留得那罵名回寨,怕要夜不安枕了。


    “誰會找你!”她沒好氣地斜睨他一眼,這人沒情沒義,根本不值得她開口挽留。


    饒是這般想,怎地心會一會兒抽緊、一會兒揪痛呢?


    她若懂這感覺就好了。斂下眼,她口是心非道︰“你要住這就住下吧!我不礙著你了,再見!”


    “蓉……”本欲叫住她,可她的性子他多少知曉,她會回頭才怪。


    除非他有著能夠吸引她的事。


    “我明早再去教你武功。”他朝著她的背影說道。


    丙然,她立即頓住腳,但她的話卻出乎他意料。


    “不必了!我讓曾多謝教我。”話罷,她的身邊頓時多了個人。


    “說了除我之外不許你找別人!”


    “赫!”他什麼時候竄到她這里的?好快的速度啊!


    “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他大喝著,一對怒目直勾勾地盯著她,那張俊臉寫著怒不可遏,冷酷的唇線和燃著火焰的雙眸更加深了他霸道、剛毅的氣質,凌想蓉不禁看得痴愣。


    “說話!”


    見她久久不答,還以為她要違背誓言,他不自覺地加重語氣。


    “你、你凶什麼凶?答應又怎樣?我不可以食言嗎?”被他這麼壞的口氣一沖,她不服氣的頂回去。


    還沒有人敢這樣跟她凌大小姐說話耶!


    “你!算了……”反正她要找的曾多謝也是他,他再生氣只是在跟自己過不去。


    “為什麼算了?你……變得很好說話哩!”凌想蓉古怪地看著他。


    他哪是變得好說話了?


    他是心里有事,再加上頓悟。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


    跋人了?


    他難道不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句話嗎?


    要她走!可沒這麼簡單。


    “你會有什麼事?哦!我想起來了,你該不會又要去殺人吧?”


    “總之,記得把門窗鎖好,別讓我擔心,嗯?”


    “咦?!”她微愕,他又變了,變得這般溫柔、體貼,他到底是怎生多變的人?竟然渾身充滿著矛盾,讓性喜探索的她,怎麼也研究不完……


    “回去吧!”他在她耳畔誘哄。


    “喔!”她傻傻地應道,還當真的不再多問,乖乖地听話回家。


    直到看見自家大門,奴才喚了聲小姐之後,她才感到一陣莫名其妙。她……干嗎乖乖听他的話!


    天威山


    豆腐有些遲疑地看著來報消息的探子。


    這怪腳有沒有說錯啊?他說老大被突襲了?還傷重的被官府的人抓到?


    怎麼可能?


    他說的那個人可是老大,老大耶!


    老大武功蓋世,又有一流的輕功,要是打不贏對方還有話說,逃不出敵人的追捕,這話就說的太過分了。


    可老大沒回山寨是事實,他無法對這點自圓其說。


    “我看大當家是凶多吉少了,他從沒這麼久不回山寨過。”板凳嘴里嘀咕著。


    “呸呸呸!別胡說。”豆腐瞪了板凳一眼,這壞的不靈、壞的不靈……可千萬別被板凳那烏鴉嘴說中。


    “我看眼下山寨群龍無首也不行,不如這樣吧!我就勉為其……”


    “大當家不會有事的,他從不習失手過。”


    三當家延天話未說完,二當家斗雲出聲阻止他,沒讓“暫代”這要緊事落在延天頭上。


    “對對對,二當家說的不錯,有什麼事還是等怪腳得了最新消息再說。”


    大伙兒听了這話,因為順耳,也就點頭附和了。


    延天氣得吹胡子瞪眼楮的,他等這天等得夠久了,哪里知道只要他兄弟一日不死,這位子是輪不到他來坐的。


    “怪腳,你再下山去查個清楚。官府那兒的人也別忘了疏通疏通。”斗雲交代著,順道給了他為數不少的銀子。


    “二當家,這我知道,我這就下山再探。”怪腳接過,興沖沖地往山下走去。


    “大伙兒听著,大當家雖然不在,該做的活兒還是得做,大家可別偷懶。”斗雲吆喝道。


    他是延天煜的拜把兄弟,自然向著他。


    對于延天的野心,他多少是知道的,因此他能防便防。


    “二當家,那關于夫人的事……”豆腐支吾地問著。


    老大叫他準備的女人,他老早就迎回來了,可老大沒回來,這人也不能擺著好看,尤其是寨里頭突然多了個女人,怪不自在的。


    “這事得等大當家回來自個兒處理,你就甭操心了。”


    “可、可是……”豆腐為難地看向延天,他已經不止一次看到三當家瞧夫人那副賊溜溜的模樣。


    要是讓三當家把人家“吃”掉了,他拿什麼跟大當家的交代啊!


    “沒什麼可是的,她是大當家指定要的人,在寨里也算是個主子,你們可別動什麼歪腦筋。”此話一出,也算是給那名女子一個正式的名分,雖說那不是她的夫君親自給的,但也夠了。


    豆腐無奈地應了聲是,如果三當家真要起什麼壞念頭的話,他位低言輕,也不能改變什麼。他還是祈禱大當家的快回來還實在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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