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舞狂沙  第十二章
作者:弋陽
    瓣圖坐在沙發上,報紙舉在眼前,茶色的瞳仁卻很沒形象的斜斜地瞄向床邊。風予諾在穿衣服。輕輕一拉,腦袋從衣服領口鑽出,豐沛的短發輕舞。


    白色的毛衣,黑色的緊身褲。


    整裝完畢,風予諾轉身。戈圖馬上收回自己偷窺的視線,把注意力投在報紙上。


    “今天天氣很好。”黑發青年開始在沙發前轉悠。


    “嗯。”聲音很酷


    “沒有下雨,也沒有風。”


    “嗯。”繼續看報。


    “我們……去釣魚吧。”終于說出他的目的。春暖花開,風予諾覺得他這朵早夭的奇葩應該也要重新綻放了。


    “不要跟我提魚。”一想起來他就嘔。


    “去吧去吧,好不好?”


    “不好——”當然不好,因為他心情不好。


    昨天在浴白里當那人自動靠向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溫柔過。兩人什麼衣服都沒穿,身體貼得又那麼近,他當然敏感起來。他滿懷柔情小心翼翼地在那人光澤的背上滑觸,耐心地做著三步曲的第二步——。


    結果,一分鐘後才發現那人呼吸均勻,竟然已經睡去。原來搞了半天都是他一頭熱,對方只不過是把他當成很舒服很便利很不要錢的人肉靠墊而已。


    他這個免費的24小時菲佣還要負責把他從冷了的水里抱出來,外加擦干頭發、蓋好被子,全套服務中那人居然都沒有醒來,只有在中途的時候曾經翻了個身,然後接著睡。


    靠!沙穆啊沙穆,你究竟是怎麼會看上這個笑起來像小白痴,睡著了又直追大懶豬的男人?


    可能被他強硬的語氣嚇到,黑發青年再也沒有出聲。戈圖偷笑,看吧,到底還是他說了算。一邊笑,他一邊用眼角的余光觀察那個人的動靜。


    那人站著,秀氣的眉毛有點郁悶,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右腳踢著空氣,好象在發泄什麼。黑亮濕濡的眼楮像是發現了他的視線,扔回來一個“哀”的眼神,仿若在報怨他是個不解風情的大木瓜。


    見鬼!不就是出去釣魚嘛,干嘛要擺出一副對待始亂終棄負心漢的小模樣來給他看。


    慢吞吞地從沙發上坐起,穿上外套,蹙著眉走到門邊,他回頭。“走啦,還站在那里干什麼!”


    他完全是惡聲惡氣的,那人卻豪不掩飾地綻開笑顏,薄唇彎成漂亮的弧度,好象充滿了無盡的歡喜。


    男人呼吸微亂。幾個月前,他遭人暗算而昏迷了近一個禮拜,對以前的事腦海里有些月兌節,醫生說那是因為長時間昏迷而局部性失憶,只是些無關緊要的碎片,就像兒時模糊的記憶,可是他決不會連自己的身份都搞錯。


    但,為什麼他會不安,為什麼總有些抓不住的片段……也許是那笑容太過燦爛,也許是黑色眸子最終因魚兒的逃月兌而懊惱萬分,又也許是心底里對那或顰或笑的神情有著不可名狀的熟稔感,在波光粼粼、船兒微晃的海面上,他突然開口,“明天跟我回埃及。”


    黑發青年盯著茶色眼仁凝視了幾秒。“我不喜歡沙漠。”他說。


    瓣圖微怔,這句話應該在哪里听過?來不及細細量思,那人又是一笑。


    “我不喜歡沙漠,但我喜歡你。”


    海風輕輕地吹,白色的帆隨著風聲發出共鳴,鷗鳥飛過浪花。


    三月,是春天。


    直升機的螺旋槳賣力地旋轉著,一片飛沙中,風予諾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蘇丹的後宮。


    沙一般的黃色外牆,圍成一個巨大的長方型建築,建築的正中是一個露天廣場,一共有五層,每一層都有長長的走廊,沿著古老的欄桿可以欣賞到廣場上的大型噴泉,珠玉般的水花在空中激蕩。沙漠里最為珍貴的清水在這里卻奢侈地用來當作美人們的點綴。


    瓣圖迫不及待地去換裝了,他一個人坐在房里無趣,推開門,倚在長廊邊看樓下穿梭往來的異族風情。他在看風景,有人卻在看他。巡著刀削的視線,他發現了飛影,那個曾經在沙穆處擦肩而過卻不曾說話的男子。


    依然不曾說話,蒼冰般的眸子掃了他一眼,然後走開。


    心念隨著冰點一動︰為什麼沙穆的親信會成為“戈圖”的下屬?那個人不是很忠心嗎?視線追著遠去的冷漠背影,風予諾突然有點明白,又有點不明白。


    “你在想什麼?”


    火焰一般張揚的聲音響起,風予諾忍不住微笑,轉過身後,微笑變成了驚嘆。


    他態度桀驁,語氣狷狂,上帝卻還是不滿足,又給了他一張美麗與陽剛調和得恰到好處的迷人臉龐,讓眾人在埋怨他高不可攀的同時,又甘心燃燒在他的囂張氣焰里。


    那人靠在門邊,氣焰依然囂張,只不過左耳垂處多了一顆亮紅鑽飾,只不過換了一身白色的阿拉伯長袍,他站在那里,風予諾第一次覺得,也許那個二十出頭的男生真的是一位埃及王子。


    他走過去,一步一步地接近,貼著王子的衣袂,停下。


    “你很帥。”


    “我知道。”


    “你愛你。”


    “你確定你愛的是我?”


    “你愛我嗎?”


    “我要考慮一下。”


    對話定格,加入一段空白,黑發青年突然跨下一張臉,好象很失望。


    “你不及格!”風予諾說。


    “你可以解釋一下嗎?”戈圖挑眉。


    “我說你很帥,你應該說"你更帥";我說我愛你,你應該回答"我也愛你"。當然,這還不是最完美的答案,你可以適當加點形容詞,比如"你美得像魚群掠過月亮,像沙漠里飄浮的水草"……”


    “沙漠里沒有水草。”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沒有誠意,你根本沒在考慮。”


    “我答應你。”王子的唇角勾起一個賞心悅目的角度。


    “什麼?”為什麼他會覺得那笑容不懷好意。


    “我答應你,我會好好考慮。”王子繼續他的微笑,光彩爍爍。“在床上。”


    衣袖翻飛,穩健的臂抓住那個想要逃開的身體,然後抱起。


    黑發青年的驚叫聲來不及在空氣里震開,就被關在雕花的金屬門里。


    送水的女僕在門口猶豫了半天,因為還是白天,所以她決定不當電燈泡。


    罷開始的幾天,風予諾真的很好奇。遙遠的建築,古老的民俗,陌生的異族文化完全把他迷住了,但每天每天推開窗除了沙就是天的日子,讓他無所事事。其實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他興沖沖找到戈圖專用的豪華房,遠看那一排排高高的櫃,他未讀先醉,但當他翻開時,Oh,MyGod,他暈了!十本有八本半是阿拉伯文字的。


    他又氣又恨地沖回臥室指控戈圖對他精神虐待,男人一臉沒所謂。


    “這有何難,只要我吩咐一聲就行了。”他笑得像個惡少,伸出食指挑起風予諾微削的下巴。“怎麼樣,十個吻換一本?”


    “十個吻太少,我現在在搞促銷,買十送一,一記鐵砂掌。”


    “鐵砂掌?”戈圖一把握住黑發青年揮過來的手,“應該是陽春白雪吧。”


    風予諾抽回手,他可不想讓快樂的下午時光被某人借機揩掉,因為他又有了新的目標,那一套阿拉伯長袍。沙漠中的孔雀正在開屏,他當然也要入鄉隨俗。


    他身材高挑,比例完美,再加上白衣飄飄,不用照鏡子,光看身邊那頭生氣勃勃的雄性動物,風予諾就知道他這朵絕世奇葩已經成功轉型為臨風玉樹了。


    “雄性動物,你的眼神太露骨。”


    “哦,真神安拉,那個男人居然叫我雄性動物!”戈圖夸張地對著空氣亂叫,視線卻毫不含糊地粘在風予諾身上。


    他還真是沒想到,那人的東方臉孔和阿拉伯服飾會這麼契合,俊逸黑發、翩躚白衣,眼波隨身形晃動時揚起的衣袂泛出一瓣瓣的桃花,桃花瓣瓣、淚痣輕點。滴入,他的心坎。


    “你要是覺得我帥就說出來,要是憋壞了身體,我會心痛的。”黑發青年粉誘惑地一笑,甜得就像桌上擺著的哈密瓜。


    不過,所謂玉樹臨風是要付出代價的。當風予諾第六次被長袍絆倒的時候,他不得不放棄美麗的扮相。看著那件被他摔得都是腳印兼灰塵的衣服,他不勝唏噓。


    瓣圖又開始笑了,笑著說沒關系,又說他什麼都不穿的時候最有看頭。結果,一看就看到天亮。


    “喂,起來了。”戈圖拍他的臉,“今天要去吉薩。”


    “吉薩?吉薩太熱。”他翻了個身繼續睡。


    “不是說好你也去的嗎?”


    “枕邊話你也當真?”


    “三天,你不去的話,就要和我分開三天。”


    “真的!正好給我補眠。”


    “你真不可愛。”戈圖氣餒地站在床邊,那個人居然用背對著他。“算了,你不去,有人搶著去。”


    直升機轟隆隆地響,風予諾揉揉眼楮走到窗邊。戈圖的房間是整棟建築里視野最好的地方,他看見一身PRADA黑色套裝的戈圖,以及戈圖後面的女人。美女。


    “真是傷腦筋礙…”指尖輕叩窗欞,大約敲到第九下,烏木森林的眸子里有星光一閃。


    “怎麼回事?”男人的聲音冷冷的。“人怎麼會不見的?”


    “他、他拿著電話出來,說是您的命令……”結結巴巴的人是他的屬下。


    “所以你就開著飛機帶他來這里,然後一轉身就找不到人了?”戈圖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靜。


    “是,就是這樣的。”


    “他說是我的命令?你有沒有听見?”


    “我以為您在電話里跟他說了。”


    “那你有沒有听到電話鈴響?”


    “……沒有。”


    “靠!你是豬啊,他裝模做樣地跟電話講幾句,你就地上當了!”男人的優雅形象終于破滅,菜市場的粗話月兌口而出。


    “可是……”倒霉的屬下有苦說不出,誰讓那個東方男子那麼得寵呢?主子可從來沒有讓人住他的房間,只有那個人行,他怎麼敢得罪主子面前的紅人。本以為任務很輕松,沒想飛到吉薩的結果會是一頓炮轟。冤啊,小兩口鬧別扭為蝦米要把他這個無辜的人扯進來!


    好你個風予諾!瓣圖氣急敗壞,還在第一次有人在他的地盤上這麼輕易地走月兌了,而且那人還是大大方方、搖搖擺擺地在眾人的眼皮底下享受專機服務走掉的。簡直、簡直就是不把他這個沙漠之王放在眼里。


    “把消息傳出去,上次的懸賞長期有效,賞金提高三倍。”哼,看他能跑多遠。帥哥在冷笑,雖然笑得有點不自然、笑得有點沒面子。


    有人冰凍三尺,有人逍遙自在。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風予諾雲淡風輕地開始他的自由之旅,一個星期來除了時不時要進行跟蹤和反跟蹤的較量,其它還算順利。在意大利的羅馬他偶然結識了一個同樣來自香港的東方少年,以及他的……醋桶情人。(參照《當東方龍遇上西方狼》)


    那少年青春活潑、美貌飛揚,他的情人卻……唉,這輩子他從來沒這麼討人嫌過,只要那少年靠近他十步之內,那意大利男人馬上虎視眈眈地投來非關愛意的雷達電眼。不過,總算是拜那男人的權勢所賜,他成功地擺月兌了一次追捕。


    烏克蘭沒有想象中的冷,也不熱,在七月的日子里仍保持著秋天的溫度。秋天很好,他喜歡。踩著路邊的陽光,他仿佛回到昨天,也是在這樣一個暖暖的午後,那人突然從小路上竄出來,來到他的面前。


    陽光依然暖暖,那人又在干什麼呢?


    手機鈴響,打亂了他的回憶。一看來電顯示,風予諾嘴角上翹。他離開差不多半個多月了,終于有人忍不住要和他談判了。“喂,是不是想我啦。”


    “你要是現在自己回來的話,我會考慮原諒你。”男性特有的磁性嗓音帶著一絲不平靜的煞氣。


    “我的殿下,原來你這麼渴望我回去啊!如果你站在駱駝上對著月亮喊三聲我愛你,也許我還會感動一下下。唉,我說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復記憶?說實話,我對你的木瓜腦袋已經極度厭惡了。你猜我在干什麼?我正在陪美人逛街。哼,你在冷笑,你不相信?哈哈,不要懷疑!寶貝兒,難不成你以為我是東方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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