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夫人  第八章
作者:小夜子
    凌玄一早便來到中天館想找莫天。兩天沒看見他,心里覺得怪怪的,她猜想,該不會他還在記恨那天晚上的事吧?因為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她還是過來看看。


    “你們老板呢?”凌玄在門口問了一個掌櫃。


    掌櫃朝里頭指指,低頭仍做自己的事。


    見面第一句話該說什麼呢?凌玄往里面看了兩眼,沒見到人,心想他或許在哪個櫃之問吧!


    她一邊沿著櫃找人,一邊在自己心里面思量見了面該說些什麼。


    凌玄噘著嘴,敲敲自己腦袋,又嘆了一口氣,煩惱不已。


    由于處在半失神狀態,她沒注意到轉角處也有一個人走過來,一頭撞在他身上,相撞的力道讓她一個沒站穩,往旁邊倒去,肩膀踫撞到架,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凌少東!你沒事吧?”


    凌玄听這聲音很熟悉,一看竟是岳中,想逃跑已經來不及。


    “岳……岳兄,真巧!”她臉部僵硬地牽動。


    “凌少東的肩膀……”岳中扶起凌玄,神色十分關心。


    凌玄卻打斷他的話,“不要緊。”


    “我記得莫天曾經提過,你似乎不太懂得照顧自己。”岳中憶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凌玄傷痕累累的樣子,“不然我幫你看看如何?”


    “不不不!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就是受傷好得特別快。”凌玄慌亂地搖手拒絕。


    又是這種感覺!凌玄的拒絕讓岳中有點不是滋味,兩人陷入一陣沉默的尷尬。


    凌玄想乘機溜走,岳中卻在這時發問︰“你跟莫天,你們兩人……感情進展得很快?”


    凌玄不怎麼明白岳中的意思,忽地思緒回到了幾天前,想起她才下決心要跟莫天交朋友,可是不知道怎麼搞得已經變成這樣,那些親密的畫面在凌玄的腦中快轉,越想她的臉就越紅。“果然連你也覺得太快……”


    “不,我只是……”岳中本想解釋一下,但是凌玄的表情透露出的曖昧讓他打住話頭,心里真的開始相信莫天跟凌玄的關系不尋常。


    “嘖……我的見面禮他還沒收到,說起來我跟他其實不算『正式』的朋友,可是我們又已經超過……”凌玄忽然回神,發現自己竟在岳中的面前碎碎念起來,一時愣住了,後面要說的話也全忘了。


    “已經什麼?”岳中已經準備好要听驚天動地的答案。


    “沒什麼!”凌玄用力搖搖頭,頭垂得低低的,心里頻頻埋怨自己真是白痴,那種事情怎麼可以跟他說呢!


    岳中跟凌玄又僵持的當兒,莫天來了,“什麼沒什麼?”他覺得兩個人的神情都古里古怪的。


    岳中看凌玄這麼尷尬,只好先出聲替彼此解圍,“我們在談論交朋友的過程。”


    一看到莫天來了,凌玄忍不住又想躲到他背後。跟岳中面對面實在太可怕了!


    而凌玄的企圖看在岳中眼里,心上不太好受,只好自嘲地說道︰“看來對凌少東而言,我離朋友的階段還很遙遠呢!”


    莫天當然也看出來了,“我玄弟對于交朋友特別唆,你別太介意,我倒有一條捷徑可以告訴你。”


    “捷徑?”岳中顯然不怎麼相信。


    莫天把身後的凌玄拉向前,推往岳中的方向,“愛情的第一條守則︰結交愛人的死黨,最好是化為心月復!”


    “咦?”


    “嗄?”岳中跟凌玄同時教莫天給唬住。


    “既然妳已經答應要成為我的人,我最要好的朋友當然也要好好的結識一下,快想個見面禮送給他吧!”


    “等一下……”岳中想說話,卻又被凌玄打斷。


    “這是規定嗎?”凌玄睜大眼楮,不敢相信。


    “是規定。”莫天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凌玄看看莫天,又看看岳中,似乎有點生氣,“我辦不到!”


    “為什麼?”發問的人不是莫天,卻是岳中。


    凌玄從衣袋里拿出那瓶藥酒遞給岳中,岳中不解他的用意,並沒有接過。


    “還給你。”凌玄又往前一送。


    “玄弟,妳真的這麼不給面子啊?”莫天沒料到場面會搞得這麼僵,他原本是想緩和一下氣氛,到底是怎麼弄巧成拙的他竟一點也弄不明白。


    凌玄皺著眉,覺得自己很委屈,偏偏又沒辦法跟莫天解釋,也不知道從何解釋起,只是把岳中曾經送給她的藥酒塞進岳中手里。


    對她而言,那確實就像一個見面禮,是岳中當面親手送給她的第一件東西。她覺得自己如果收下這份心意,就好像會跟岳中沒完沒了似的,不能斷得干淨。


    可是莫天不懂她的想法、她的苦心,居然還反過來逼她。


    凌玄的心好難過,這種難過的感覺讓她有點喘不過氣,心頭悶得緊。


    “算了。”岳中出來打圓場,頗覺啼笑皆非,內心深處還有某種失落感正在累積,“既然你不需要,我就收回來吧。”說完把藥酒放進自己的衣袋中。


    “還有,謝謝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幫我療傷包扎。”這樣她就沒有欠他什麼了,凌玄心想。


    “那不是我,是莫天,我只是提供藥酒而已。”岳中淡淡地回答。


    這個答案卻讓凌玄訝異,原來那一次還是莫天!


    “妳跟我來!”莫天把凌玄拉出去,他要弄清楚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


    凌玄若即若離的態度,總是教他弄不懂,像剛剛她出人意料的強硬態度,就給他很不祥的預感。


    他不認為問題出在岳中,那麼問題就應該在他身上,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必須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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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離開中天館有一段距離後,凌玄突然甩開莫天拉住她的手。


    她知道莫天要說什麼,搶先道︰“我告訴你,這世上很多時候是不能兩全其美的,以後你就會明白!”她說完隨即轉身跑開。


    “我……”莫天被她教訓一頓,滿臉迷惘。


    看著凌玄低頭疾走的背影,這一次,莫天決定要跟在她身後,搞清楚所有的事!


    莫天一路跟著凌玄,看來她今天的心情不太好,馬行街、西大街各個熱鬧的瓦子場都逛遍了,晚上還上升月班听了四折戲,她不累莫天雙腿都覺得有些酸了。


    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打道回府?有丈夫的人可以這樣整天在外流連不返嗎?難不成她是個孀居的寡婦?


    莫天伸展著筋骨,一整個下午他不知已經胡猜了多少種可能性。這會兒已二更天,她總該回家了吧?


    忽然看見凌玄鑽進草叢,莫天原本半睜半合、有些疲憊的眼楮瞬問一亮,“鑽狗洞?那就是這里了!”他倒要看個清楚究竟是哪高門大戶。


    “咦……這里?”快步沿著圍牆繞到前門,莫天證實了自己心里的懷疑︰“岳府……”


    他頓時臉色陡變,“不可能!”


    莫天先是否定這個可能性,但想到岳中的正妻似乎也姓凌,又覺得十分可能;不過一轉念又想到,岳中明明不認識凌玄,“世上哪有當了六年的夫妻還對面不相識的?對,一定是巧合!應該是管事或總管的妻子!”


    盡避如此安慰自己,莫天還是繞回凌玄鑽進去的地方。狗洞當然不必鑽,他飛身一躍,翻牆輕落至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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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里,岳中從衣袋里拿出那瓶凌玄還他的藥酒,在手中把玩,拔開木塞,一陣藥香味撲鼻。他搖了搖瓶子,似乎已經用掉不少。


    看來多多少少有幫了他,岳中輕聲一嘆︰心里總算感到安慰。


    忽覺門外有些風吹草動,岳中將藥酒放入懷中,這時有一個人闖進他的房,順手關上房門。


    “妳是?”來人十分眼生,岳中在燭光下辨認出是個年輕小泵娘。


    “少爺沒見過我,我是留月軒服侍少夫人的丫頭小雀兒。”來人正是小雀兒。


    “留月軒?有事嗎?”岳中一臉懷疑,甚至疑心這個人就是家僕所說的偷賊,上次說自己是梅姬的丫頭,這次換說是留月軒的。


    “少爺,你一定要阻止少夫人。”小雀兒哪想得到岳中正在懷疑自己,只是著急的說出自己的來意︰“少夫人今天就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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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鬼地方?”莫天進到留月軒堆滿落葉的庭院第一個感想就是,怎麼玄弟住的地方都一個樣?莫天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朝有燈火的地方靠近。


    “小雀兒?”屋內的凌玄听到一些聲響,以為小雀兒回來了,探頭出來看看,邵沒見到半個人。


    莫天在暗處看個分明,確定這里就是凌玄居住的地方。等凌玄進屋,他才躲到窗下,在紙窗上戳個洞觀察屋里的情形。


    匡里,凌玄躺在地上,枕著雙手想心事。莫天瞧了半天瞧不出任何端倪,再也垵捺不住,推開窗戶一個鯉魚打滾跳進屋里。


    凌玄嚇一大跳,“賊呀!”還沒看清楚來人她便連滾帶爬地躲進床底。她剛才听到院子里有聲響,果然不是幻覺!


    莫天被凌玄的反應逗得想笑,但胸口的一股苦澀卻讓他笑不出來。“玄弟,難道妳真是岳中的夫人,我的嫂子?”


    床底下的凌玄一听是莫天的聲音,全身一貫,探出頭來,“莫天?”


    莫天來到床前,伸手扶她出來,望著她的眼里還存著一絲希望,“告訴我妳不是。”


    凌玄的心劇烈的跳動,因臨頭的絕望而不安。“對不起……”她不敢看莫天的臉,害怕去猜想他接下來會說的話。


    莫天的手一緊,一把將她擁進懷中。“天呀!我簡直是個笨蛋!大驢頭!”


    “是很驢……”被悶在莫天的胸膛,凌玄松了一口氣,忍不住碎碎念。誰教他要強迫她跟岳中交朋友,根本是驢到底!


    盡避凌玄的聲音很小,莫天還是听得一清二楚,輕輕敲一下她的腦袋以示薄懲。“是妳什麼都瞞著我,哪能怪我?妳自己以前不也是驢得想撮合我跟莫娘?咱們是驢蛋配驢頭,絕配!”


    凌玄想想莫天的話也滿有道理的,“那好吧,我們一人一次,打平了!”


    “不過……”莫天的語氣一變,“還好那一日妳阻止我,要不然我可能已經犯了大錯。”


    凌玄的臉色陡變,他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慶幸現在抽身還來得及嗎?她使勁把莫天推開。


    “怎麼了?”看清楚她的表情,莫天忍不住笑了出來。“妳生氣了?舍不得我?”


    莫天的表情語氣惹得凌玄真的生氣了。“我不想跟大驢頭說話!”她轉身想走開,卻被他從背後拉住。


    “別想跑!妳說過這幾天就會解決,到底準備怎麼做?”


    凌玄賞莫天一腳,“不怎麼做,東西搬完走人。”


    “只是拎著家當鑽洞逃跑?”莫天扯住她的腰帶,不讓她走,凌玄一腳踢往莫天的右臉,兩個人在地板上歪七扭八的糾纏。


    “不然還能怎樣?”凌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我們直接找岳中說去!”莫天最終略佔上風。


    “我不去!”


    莫天放開凌玄,問道︰“為什麼?”


    “他……他很凶!”凌玄隨便想個理由搪塞。


    “他不凶,他不敢凶妳的,妳不用怕他。”他知道岳中心里一直對正妻有愧,所以他相信岳中應該不至于對凌玄怎麼樣,至于岳中會不會跟他翻臉,他可就沒把握了。


    “他……他古板!”


    “他連我愛上男人都可以接受,還算不上古板。”莫天笑了笑。


    “你愛男人?”她這是第一次听說,好奇地睜大眼楮。


    莫天瞪了她一眼,凌玄才喔的一聲,了解自己正是始作俑者。


    “他……你很唆,總之我不要見他!”她已經想不出其他借口,心里只覺得一走了之就是個好辦法,何必還要橫生枝節?


    “妳為什麼這麼怕他?”


    “他不會這麼簡單放我走的,要不然六年前他就會跟我說清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佔著茅坑不拉屎!把我關在這里還自以為很有道義。哼!”莫天的話又惹起她心中埋藏的怨怒,如果說岳中認為把她養著不聞不問算是盡了道義,那麼她不聲不響的離開也不過是回敬他的十分之一而已!


    “妳把自己比作茅坑?”


    凌玄白了莫天一眼,真懷疑他到底是站在哪一邊,怎麼老是吐她的槽呢?“總之,我是不會去見他的。”


    “可是,我終究必須對他坦白……”莫天嘆一口氣,神情終于恢復了嚴肅與認真。“否則我沒有辦法面對妳。”


    凌玄聞言一凜,這就是莫天堅持要告知岳中的原因?她還以為他不過是為了勞啥子的朋友義氣,而要陷她于不貞的境地。因為這畢竟是不容于社會道德的,如果讓岳中知道,那麼她與莫天能不能在一起,就只能取決于岳中的態度。


    這一點凌玄絕對不服,憑什麼她的人生得要經過岳中“恩準”,才能過她想要的生活?她才不欠他任何東西!


    她原來還以為莫天自私,把她的自由拿來賭岳中的友情,但她現在真正明白了,他是為了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才要那麼做的。


    “即使他會不答應,你還是要告訴他?”她問。


    “他答不答應是他的事,至少我親口告訴了他。”


    “那好吧……不過,今天晚上我還是要搬完最後一車東西,離開這個地方。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情義可言。”


    凌玄依偎著莫天,莫天輕撫著她的臉龐,“為什麼會是妳呢?這是上天在懲罰我呢,還是在開我玩笑?”


    “你可以放棄啊!現在還來得及。”凌玄不喜歡被別人當成麻煩,嘟著嘴道。


    “我也想。”莫天一本正經地回答,讓凌玄听了差點跳起來,但他語氣隨即一變,輕松笑道︰“可是做不到!”


    “哼!那你走吧。”凌玄掙月兌他的懷抱,也回敬他一記。“在你對岳中說之前也別來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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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玄婉拒了莫天幫忙搬東西的建議,因為她希望離開岳家的每一步,都是靠自己踏出去。


    送莫天到牆外,兩人依依不舍。莫天輕抬起她的下巴,蜻蜓點水似的在她的唇上留下道別的印記,現在他只能得到這麼多。


    兩個人緊緊相擁,莫天決定要盡快向岳中坦白,然後開始他與凌玄的全新生活。


    從狗洞鑽進來,小雀兒就站在洞前讓她頗為詫異。“小雀兒妳跑哪去了?”她還以為小雀兒出去了,否則剛才怎麼都不見她呢?


    “少夫人,我不走。”小雀兒鼓起勇氣說道。


    凌玄看了她一眼,對她的決定並不特別驚訝。“既然妳想留下來,我也不勉強,那我走了。”


    進房拎起最後一包細軟背在肩上,環顧一室的空曠,想起過去六年的日子,她不免感觸良多;但她已經不再留戀了。


    走到庭院,小雀兒一個伸手擋在她面前,“等一下!妳真的走啊?”


    “不然呢?妳以為我在說故事嗎?”


    “那小雀兒也要去可不可以?”小雀兒亮出藏在身後的包袱,一臉難為情。其實她早就收拾好了。


    “我早知道啦!”凌玄先前就看見小雀兒在整理包袱,她們兩個像姊妹一樣親,她才不相信小雀兒舍得丟下她。


    小雀兒抱著貓,跟在凌玄身後,還不時回頭張望。


    “怎麼了?忘了東西?”凌玄擦了擦汗,問道。


    “沒有!只是有點舍不得,多看幾眼而已。”小雀兒連忙解釋。“對了,少夫人……”


    “以後別叫我少夫人了。”凌玄打斷她的話。


    “那叫什麼?總不能叫姑娘吧?”小雀兒扁扁嘴。


    “嗯……還是叫我少爺吧!”


    “我看妳都忘記自己到底是男還是女了……”


    “妳說什麼?”


    “沒有啊……少爺,我是說真期待新生活呢!”小雀兒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表情似乎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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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中一直隱藏在黑暗之中跟蹤凌玄和小雀兒。方才凌玄和莫天在留月軒的談話,他也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黑暗之中他只覺得全身妒火中燒,不可遏制。


    尤其看見莫天輿凌玄在房里卿卿我我,更讓他無法忍耐,若非莫天的一句必須對他坦白,他恐怕當時就會沖進房里。


    當他在房听小雀兒說凌玄就是凌素玄,也就是他的妻子時,他壓根兒不信。可是懷中被凌玄退回的藥酒讓他改變了主意,如果小雀兒說的是實話,那麼或許就能解釋凌玄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種種態度。


    只是,凌素玄不是一個成天念佛的女子嗎?那夜他明明看得真切,小雀兒的答案卻更令他感到驚奇,那全是演戲,專做給他看的!


    他告訴自己,沖著這一點,他也要來把凌素玄這個人看仔細。而這一點兒也不為過,不是嗎?


    苞在她們後面,岳中自問︰“為什麼不阻止她?她是你的妻子啊!世上哪有讓妻子逃跑、偷人的丈夫呢?”


    岳中是一個深受仁義道德教養與束縛的人,所以在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了權勢在背地里做了不少壞事後,他鄙視父親。


    凌素玄的存在對他而言,就是不斷的在提醒他︰曾經崇拜、尊敬的父親不過是個假仁假義、貪婪之輩!這對剛毅的岳中而言,不啻是萬分難堪的事實。


    所以他刻意忽視她。


    就如同莫天曾經說的,他並不贊同莫天愛上他二娘這件事,因為這違反了他所秉持的仁義道德。所以在他的心里是絕不能接受屬于自己的女人,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就離開、甚至是跟其他男人在一起!


    岳中此時的內心極度氣憤,他氣為什麼凌玄今天在莫天的面前讓他這麼下不了台。


    他氣她讓他誤以為她愛上了梅姬,還為此做了那麼多可笑的事、說了那麼可笑的話!當時凌玄一定在心里暗中嘲笑他吧?


    不甘、憤恨的情緒在岳中心里滋長,沒有辦法消除。


    而前頭的凌玄還不知道她一直害怕的人,已經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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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著燈籠繞了新住所一圈,小雀兒覺得這里還算差強人意,“少爺,地方那麼大,打掃起來很費力耶!”


    大概除了凌玄以外,小雀兒是唯一不覺得這里像個鬼地方的人。


    凌玄留在她自己專屬的齋,開始將地上成堆的上架。這一直是她的夢想,現在終于實現了。


    小雀兒提著燈籠四處參觀,一回身卻被一道黑影嚇了一大跳。


    岳中不聲不響地站在那里。


    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看了小雀兒一眼後走進房。


    小雀兒沒有阻止他,反而識相的走開,她只是覺得應該給岳少爺一個機會,少夫人或許就會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喜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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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關上房門,岳中沉聲說了這兩個字。


    “咦?”凌玄還以為是小雀兒進來了,卻听到陌生的聲音,還叫自己夫人?


    凌玄感到奇怪,回過頭去,不看還好,一看簡直是驚嚇過度。“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夫人戲耍我也夠了吧?”


    “啊?”岳中的面無表情讓凌玄看得心驚肉跳,“我沒有戲耍你啊!”


    岳中一步一步逼近她,“妳唱了一出念佛的好戲、演了一幕對梅姬一見鐘情的戲碼、還在江船上指桑罵槐的責備我,這些還不夠嗎?現在妳還勾搭上我最要好的朋友!”


    “不是!那只是巧合……”凌玄嗅到了危險的氣味,一步步後退。


    “為什麼不是別人,偏是他?妳想讓我難受、報復我?妳確實做到了。”


    “我不是想報復你!”


    “那麼是想激怒我?”


    “不是!我只想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我想離開你!”凌玄的腳讓堆在地上的絆了一下,往後跌了幾步,“你說過只要我決定走,你就會讓我走的。”


    “妳真是深謀遠慮呀,原來早就預先為自己鋪路。”


    “你已經有枕邊人了,不是嗎?那就放我走吧!我們的心都不在彼此身上了!”


    “也包括身體?”岳中挑挑眉。


    “對!”凌玄只想讓他快點死心,即使她跟莫天只差一點點就有了真正的肌膚之親,卻也差不多了,這麼說並不為過。


    岳中眼中燃燒著妒火,他現在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他要除去莫天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他要檢查他妻子的身體!岳中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


    “不要!放開我!”


    “妳是我三媒六聘的妻子,這麼做是再正常不過。”


    “我不是!”凌玄被岳中緊緊的壓制在地上,兩個人之間沒有絲毫的空隙,連呼吸都覺得十分困難,她從齒縫間迸出這幾句話︰“那個沒用的凌素玄已經不在世上,我叫凌玄,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凌玄從沒有被人如此野蠻的對待,心中被實實在在的恐懼給填滿。


    岳中一手抓住她縴細的手腕,反制在她身後,另一手拆卸她的發束,不久,凌玄的長發披肩,顯現出她屬于女人的一面。


    凌玄不停地在岳中身下扭動掙扎,然而岳中只是更加重箝制她的力道,她越掙扎就越感到痛苦,而她的扭動所造成的摩擦卻更像是一種催情藥,讓岳中更加心旌搖曳。


    他撫模著她柔軟的頭發,扳起她的下巴,品嘗她的唇。


    當他的舌頭強硬的進入凌玄的口中熱烈的探索,凌玄連呼吸也被他奪走,她換不過氣來,只覺得自己快窒息,這樣的痛苦讓她的身體強烈的顫抖,最後失去了力氣。


    凌玄唯一的親密經驗是來自于莫天,但莫天對她既尊重又溫柔,兩人甚至還沒有完全的果裎相對過,面對岳中強硬的需索掠奪,她根本連反抗的方法都不知道,只能用自己的直覺掙扎,卻反而讓自己陷入無力的境況。


    岳中感受到凌玄的乏力,還以為這是她欲拒還迎的招數,他已經失去平常的理智與判斷能力。


    他的吻漸漸轉為輕柔,一只手解開凌玄的衣帶,褪下她身上一件又一件的衣物。


    凌玄輕輕的喘著氣,失去的神智一點一滴的回來。


    她首先發覺自己的雙手終于可以自由活動,接著感受到手腕的疼痛。


    她的長發覆蓋著身軀,略微蜷曲的嬌弱體態勾勒出撩人的曲線。


    他不能放開,岳中知道只要他現在一放開,凌玄從此不再屬于他,永遠不可能再屬于他!他只有一個念頭--不能放她走!


    他的強硬來自于嫉妒,他嫉妒莫天可能在她身上留下印記、他嫉妒屬于他的妻子可能曾經在別的男人身下無力,尤其那個男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莫天比我更好嗎?我會證明那是錯誤的……”岳中的聲音沙啞。


    “你就是不肯放過我?”凌玄輕聲啜泣,“你到底要什麼?不就是你六年來從不要的?拿去吧,我不反抗,如果你這樣就可以滿足的話。”


    她那晶瑩的身軀不由自主地戰栗著,岳中像被下了蠱似的,身體靠過去,龐大的身軀覆蓋住她,手指在她的背脊游移摩挲,凌玄身體的敏感反應讓他漸漸不能自己的狂野起來。


    扯去自己身上的所有衣裳,岳中與凌玄果裎相對,肢體的緊密相迭讓他迷亂不可自拔。


    但迷亂的只有他自己,凌玄在顫抖,她緊閉著雙眼,像在忍受什麼酷刑一樣。


    岳中沒有辦法忽視自己所做的一切沒有挑起凌玄的一絲熱情,只有渾身的疲憊與傷痕累累,他沒有辦法讓自己忽視,身下的軀體是多麼冰涼。


    他低聲詛咒,最終還是離開了凌玄誘人的軀體,穿上自己的衣服。


    凌玄仍然沒有睜開眼楮,她讓自己麻木,好承受岳中將要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


    當岳中拿起開襟長褂覆蓋在她身軀上,她瑟縮的反應讓他心如刀割,他清楚明白唯一能幫她的,就是自己離開。


    “我終究還是……傷了妳……”岳中轉身快步離去。


    他實在不能原諒自己!他的父親害死了她的父親;而他,忍了六年,卻還是傷了她……


    整個房空蕩蕩的,凌玄躺在地上,淚眼模糊。


    小雀兒看見岳中鐵青著臉離去,不放心地進房探個究竟。


    她看到眼前的情景嚇了好大一跳,扶起狼狽的凌玄,替她穿上衣服。


    “少夫人……對不起!對不起!”小雀兒抱著凌玄痛哭,她現在才明白,她的自以為是讓凌玄承受多大的痛苦。


    小雀兒流著淚,抽抽噎噎的燒著熱水,替凌玄梳洗。


    凌玄的表情看不出情緒,也不是呆滯,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只有在小雀兒踫觸到她、替她淋水的時候,她的身體才忍不住顫抖。


    “小雀兒……”她的聲音既沙啞又空洞。


    小雀兒戰戰兢兢地應道︰“是!”


    “妳說,人是不是很奇怪?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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