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在眾人面前


    我提出承諾


    期待你的許諾


    得到的卻是


    沒有答案的結果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女圭女圭想媽媽……”哼著兩句魯冰花的歌辭，她將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蹲在花圃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挖著泥土玩。


    “她在干嘛?”涼亭中，兩個大男人看著她自得其樂的舉止，心中只有同樣的想法——她是快樂的。


    方倫亞淡淡的開了口，“小妹只要開心時都是這樣，她會自得其樂的和自己玩一整個上午也不會厭煩。”


    “沒人陪她嗎?”司馬炎塵的眸光中帶有無限的心疼。


    “她習慣了，小妹不喜歡別人侵入她的私人空間。”他不是不曾試過，他試著融入小妹的生活里，卻終告失敗。


    他心知，Peggy與小妹這兩種人格都有一個共通點，她們在表面上或許誘人、或許天真，但那全都是在自我設限，只因她們不肯與人分享自己心靈最深層的情緒，她不想讓任何人窺得她最真實的喜和樂。


    這使得他這個做哥哥的，簡直不知道要怎樣面對妹妹?方倫亞苦惱地嘆了一口氣。


    司馬炎塵也應該和他一樣吧?方倫亞覷著他。


    司馬炎塵的確是在沉思沒錯，但他沉思的方向……卻和方倫亞完全不同!


    他是一邊沉思，一邊發笑。


    “你在笑什麼?”方倫亞不解的問。


    “我在笑——自己是個大笨蛋!”司馬炎塵突然拔腳跑過去，邊跑還邊回頭對方倫亞大喊，“難怪小妹看起粉無聊，因為她只是個五歲的小孩啊!如果沒有人陪她玩，她當然只能一直跟自己玩羅?”


    呃?是這樣嗎?方倫亞根本還來不及思索他的說法，只能對那遠遠跑掉的背影大叫道︰“你想做什麼?”


    “我要帶她去兒童樂園玩。”


    沒錯，小孩子就該去屬于他們的地方玩耍，那樣才會更快樂。而他，是這輩子都要讓她快樂的人。


    ◇◇◇


    雖然風滿涼的，可是太陽很大，天氣還算不錯。


    一個個穿得漂漂亮亮、可可愛愛的小孩們，在家長的帶領下，在兒童樂園里滿場子跑著、跳著、笑著、叫著。


    歡樂的、天真的孩童笑聲、游樂設施播放的卡通歌曲，點綴出兒童樂園里特有的歡樂氣氛。


    這里果真是小孩子的天堂!


    “哇……”一下車，她的小嘴就張大得久久合不攏。


    司馬炎塵看到她雀躍的興奮樣，不禁搖頭失笑，買好了入場票，便拉著她往里面走。“好啦!你想先玩什麼?”


    “雲霄飛車!”她幾乎是用吼的說出她心底的最愛。


    她甚至是用沖的，一路直往人潮最多的地方奔去。


    “等等我!”司馬炎塵趕快追過去。


    “哈哈哈……”


    雲霄飛車、咖啡杯、噴射火箭、旋轉360°……一項接一項的游樂設施，樂得她不斷發出一串串銀鈴也似的笑聲。


    “我要玩這個……我要玩那個……”


    一個地方接著一個地方的奔跑排隊，累得他連連喘氣。


    “呃——我不行了……”天可憐見，這比當初他為了成立“哨子”，連花了三個月不眠不休的打拼還累，唉!這個小妹卻花了不到三個小時就打敗他啦!


    司馬炎塵累得像條狗一樣，貪婪的吸取著空氣。


    沒想到他才過完二十八歲的生日，就已經不再是一尾活龍了，居然連逛個兒童樂園就快掛點了……


    嗚嗚嗚……他怎麼那麼悲情?


    “大哥哥，我們吃完爆米花再去玩那個小火車好不好?”嘴里卡啦卡啦的嚼著零食，她興致高昂地不停講著話，“好高興喔!這里好好玩，大哥哥，以後我們可不可以天天都來這里玩?”


    司馬炎塵警覺地看著她。“不會吧?你別跟我開玩笑喔!小妹。”


    “人家才沒有開玩笑呢!”她嘟起小嘴。“人家是真的很喜歡這里啊!在家里都沒有人跟我玩。”


    “不會呀!你哥哥其實就一直很想跟你玩，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司馬炎塵趕快告訴她，讓她知道她是有家人疼愛的。


    “真的嗎?可是……可是他都不太跟人家說話，每次看到人家臉也是臭臭的，我……其實有時候會怕怕……”講到最後，她似乎感到很沮喪。“人家……我……不知道該怎麼和哥哥說話。”


    唉……司馬炎塵愛憐地揉揉她的秀發。


    是這樣嗎?原來，在小妹的心中，方倫亞這個大哥實在表現得太威武剛正了一點，難怪她這個小孩子會怕方倫亞那個大人。


    “這樣好了，下次，我們約你哥哥一起出來玩好嗎?人多玩起來也會比較熱鬧。”司馬炎塵柔聲提議道。


    “嗯~~那……大哥哥，我們可不可以去玩小火車了?”她低落的心情在一看到新的游樂設施時，又變得激昂起來。


    噢~~讓他﹀ㄕ了吧!


    ◇◇◇


    “你們今天都做了什麼?”方倫亞實在好奇得緊。


    而小妹則是迫不及待地在還沒踏進家門，就開始對王媽吱吱喳喳的說個沒完沒了。


    連她在洗完澡後都還忍不住跑過來找他，纏著問他下次要不要跟著一起去玩?


    這真是太神奇了!小妹何時有這般放松且開心的模樣?印象中根本沒有!那……司馬炎塵究竟對她施了什麼魔法?


    “我們去兒童樂園玩雲霄飛車、咖啡杯、噴射火箭、旋轉塔、摩天輪、踫踫車、登陸月球、太空冒險、小火車……然後還吃了三袋爆米花、五條熱狗、兩個三明治、四支綿花糖……”她的小嘴叨叨絮絮的一直念到她上床睡覺為止。


    方倫亞很難想像一個大男人帶著一個成年女子到兒童樂園去玩，而那成年女子卻只有五歲的智商，那情景讓他實在忍不住想笑，所以，當他嘴角的笑意掩不住時，卻招來了某人不滿的白眼。


    “喂!不好笑!”他累得跟條狗一般，而她的親哥哥竟敢嘲笑他？！真是太沒同胞愛了。


    “是。”但司馬炎塵愈是一本正經，他愈是想偷笑。


    “喂……我是說真的，這件事一點也不好笑。”但他的心底卻是滿足的，因為，今天他讓小妹真的很快樂，他只是不滿她的老哥竟敢嘲弄勞苦功高的他!


    “是。”在方倫亞的心中，他確實是很感激司馬炎塵，畢竟，他讓自己的妹妹獲得了從未有過的開心與滿足，但一看到他那疲累的模樣，他還是忍不住想笑。


    唉!看來司馬炎塵對他妹妹是真的挺認真的呢!


    ◇◇◇


    “小姐，一個人嗎?”在一間“人肉市場”的小酒吧里，除了燈火昏暗，人煙嘈雜之外，典型男歡女愛的戲碼也不斷的在上演。


    而當一男一女彼此看對眼，就在隔壁一條街上，有七、八間汽車小旅館林立，準備偷情的人們只需拐個彎就到了。


    “嗯~~”紫色的眼影讓Peggy的雙眸看起來相當慵懶，她縴細的五指上涂著瓖有碎鑽的人工蔻丹，優雅地燃著一根涼煙。


    “你在跟我說話嗎?”Peggy看著一個模仿日本辣妹打扮的女孩，唇邊勾出一抹弧度。


    “是啊!”日本辣妹大剌刺的靠近她，胸脯磨贈著她的手臂。“你是在等你的PARTNER嗎?”


    “不!”Peggy狀似無聊的打個呵欠。“我今晚是一個人。”


    “那——就讓我來陪你吧?”日本辣妹見她沒有明顯的厭惡或抗拒之意，心中很樂，更加把勁兒的開始“把姐姐”了。


    “我——”


    “她已經有PARTNER了!”


    一句話硬生生的切入，充滿了佔有欲，像極了一頭赫然發現自己的領土範圍即將被入侵的狂獅。


    “是嗎?”日本辣妹壓根不相信這個後來的男人的話，“是嗎?我看她倒是不怎麼心甘情願喔!”


    “啊!”司馬炎塵狀似漫不經心地握住日本辣妹的手腕，像是要輕輕地撥開。“可是，我也沒有听見有人說YES，不是嗎?”


    “你……”日本辣妹發現對方狀似無心，但五指握腕的力道卻愈來愈使勁，結結實實的掐痛了她。


    她頓時明白這個男人不是會憐香惜玉的那一種!


    “我……我知道了啦!”媽的，很痛耶!


    司馬炎塵這才默許地微微松手。


    “哼!”日本辣妹忙不迭的掙月兌他的束縛，幸幸然的離去。


    “你有點過分喔!”在一旁見狀的Peggy口氣有些幸幸然的，當然，她是不會和那個日本辣妹一塊走，但是……她更不爽他那種理所當然的佔有口吻。


    “去——一個好地方。”他的嘴角浮現一抹神秘的神采。


    ◇◇◇


    這里還真是一個好所在，她這麼想著，眼珠子也瞠得大大的。


    “喲~~小子，你還活著?”


    “天堂”的嘈雜狀況就和往常一般的熱鬧。


    原本司馬炎塵和Peggy兩個人的到來並不會受到注目，但那多嘴的老板娘卻以慵懶地嗓音大聲和他們打招呼，讓所有人“唰”地轉頭瞪向門口。


    “阿塵!”


    “大哥!”


    “老大!”


    一時之間，各種稱謂均不約而同的在空中亂飛。


    “大哥，她是誰?”一些準備跑來找他撒嬌的少女一見到司馬炎塵這枝名草居然有“主”了，瞬間臉色大變。


    “她呀!”司馬炎塵意味深長的瞅著她，知道她絕不會喜歡自己接下來的話語。“你們要叫她大嫂。”


    “哇咧——”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發出尖叫聲。


    “是嗎?我什麼時候變成『大嫂』來著?”小手也偷偷的在他臂上多肉的地方狠狠的捏了他兩把。


    這女人下手真的粉狠耶!司馬炎塵心里吃著黃連，臉上卻硬是掛上燦爛的笑靨，嗚嗚……他總算是知道當啞吧的滋味了。


    “你不是阿塵的女人嗎?”馬上有人極有興趣地站了出來。“小姐，那你覺得我怎麼樣呢?”


    “嗯……”她才準備以欣賞的眼光瀏覽一下，臉蛋已經被身旁那吃醋的男人轉過去，當場就給她熊熊地KISS下去!


    “啊嗚!”有人助興似的拉開香檳塞子，啵地一聲，所有的人都在大聲喝采。


    “唔……”努力的搖搖頭，她心中感到百感交集，看來，他和她是棋逢敵手呢！


    唉!這男人又強又悍，害她常常有招架不住的……錯覺。對!一定只是錯覺，她才不會被他比下去呢!


    “呵呵呵!”突然，有個年輕女人拿了兩只酒杯跑過來，在他倆的手中各塞了一只，再倒入淡金黃色的香檳。


    “干杯!這真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


    “慶祝?”Peggy疑惑地跟著重復，“慶祝什麼?”


    “咦?”這下子換成石榴玉感到迷惑了。“當然是慶祝阿塵終于讓你公開亮相啦!小姐，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見到你——偉大的、神秘的真面目耶!”


    這一切——全都是預謀好的？！


    Peggy丟給司馬炎塵一記警告的眼色，而他只能干笑幾聲。


    “好啦!你就別亂說話了，小石榴。”司馬炎塵努力的暗示他的伙伴閉上嘴。


    石榴玉才沒有看見他的暗示呢!她一把拉住這個年輕，但是魅力十足的Peggy，逕自往一剛走。


    “來來來，我們就別理他了。我叫石榴玉，大家都叫我小石榴。這位是小咪咪，旁邊是她的凱子阿吉，那邊是大B大D……還有，在吧台那里的是老板琥珀姐和她的天使老公喔……”


    ◇◇◇


    “你是預謀的。”Peggy指責的語氣很淡，卻足以讓司馬炎塵捏一把冷汗。


    “嗯!”司馬炎塵小心地審視她的臉色。“我早就想帶你來認識我的朋友了，他們就像是我的家人。”


    “你沒有家人嗎?”突然，她的聲音略略提高，似乎有點意外。


    “我是孤兒，就是被扔在孤兒院門口的那一種。”他毫不保留的老實說，完全不以他的身世為恥。


    “那你的名字是誰取的?”


    “耶~~我沒告訴過你嗎?現在的這個名字可是我自己改的呢!”講到這點他就很臭屁，他向來對自己的審美觀感到自傲。“你知道嗎?我可是想了很久很久，才決定這麼一個威風凜凜的名字。”


    “孤兒啊……”她不自覺的喃語，又像是在講給別人听似的。“那也沒什麼不好啊!總好過被自己的爸爸……不!”


    用力甩一甩頭，Peggy似乎很迷惘自己剛才差點月兌口而出的到底是什麼。


    司馬炎塵看著她的模樣，心中一揪，會是那樣嗎?Peggy仍然記得心亞的遭遇，但她將自我催眠得太好，就像是從電腦主機里的記憶體中被刪除的檔案，雖然暫時看不到，但卻依然完整地保存在資源回收桶內?


    他聳聳肩，決定改變話題，“你還喜歡這個『好地方』嗎?”


    “不錯。”這里地方窄小、人聲嘈雜、又形形色色的，但是——這里還真的算是個好地方呢!她在心底真誠地這麼想。


    “他們……他們看起來很幸福。”她將自己的觀察結果說出口。


    “是啊!他們確實是粉幸福、粉美滿、粉健康、粉快樂!”司馬炎塵既專注又深情的看著她。“我們也可以的。”


    “可以什麼?”Peggy不解的問。


    “我們也可以和他們一樣——粉幸福、粉美滿、粉健康、粉快樂啊!”司馬炎塵更進一步解釋。


    “和他們一樣?怎麼做?”她根本就有听沒有懂，他是在打什麼啞謎嗎?


    “就是——就是跟我一起咩!”司馬炎塵突然有點不太好意思把話說清楚、講明白了。


    Peggy的美眸微微的眯了起來。


    “就是——”司馬炎塵開始清喉嚨。“就是——”完蛋了，他的口才呢?怎麼停頓在這里了?“就是……”


    “就是什麼?!”突然，現場所有的人全都異口同聲的問。


    連Peggy也被這番陣仗嚇了一大跳，不會吧?他想說的話該不是——


    不!不要說。


    “不……”奇怪!她的聲音怎麼擠不出來呢?


    “我們結婚吧?”他說出來了，他真的說出來了!


    听到他的求婚，她的嘴唇張張合合，手則不斷的指著他，卻久久吐不出一句話語，她只覺得腦袋里一片空白。


    原本就提心吊膽的司馬炎塵久久等不到回應，便偷偷睜開眼想觀察她的反應，但眼前的狀況卻嚇了他一跳。


    咚!他只看見一個滿臉死白的俏人兒瞬間往後昏倒了。


    ◇◇◇


    “阿塵?”


    “……”他仍然說不出半句話，只是訝異的盯著抱在懷里的她，拜托!他只不過是叫她嫁給他而已，她就給他上演當場昏倒的戲碼，有那麼嚴重嗎?


    “她對你求婚的反應還滿激烈的呢!”大家七嘴八舌的說。


    “@*＆#@*……”司馬炎塵仍然說不出正常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