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亂情迷折磨你  第一章
作者:章庭
    可是


    你可曾明白我的無助?


    當你使我再次原諒你之前


    我的心


    怎可讓你再度長住?


    ——婉婉心情隨筆2


    “孩子們,該出發了。小宇、婉婉?”嚴尹正站在樓梯口,朝樓上的臥室方向喊著,而他的妻子嚴玉嘉則是已經打扮得珠光寶氣,拿著真皮皮包在一旁等著了。


    今晚,他們要去參加某政要女兒的訂婚典禮。


    嚴尹正在收到請帖時,就決定要闔家出席。


    他認為十五歲的兒子與十八歲的繼女,都可以算是小大人了,應該要開始參加所謂的社交活動了。


    “嚴氏”現在是頗有規模的公司,他希望兒子能成為自己的接班人。


    “婉婉?小宇?”等了好一陣子,連嚴玉嘉也忍不住扯開喉嚨吼著。


    最後,夫妻倆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一起上樓分別去叫人。


    “婉婉?”嚴玉嘉輕敲女兒的房門。“我要進去羅!”


    只見婉婉坐在桌前,已經穿好媽媽所挑選的湖綠色禮服。


    她一臉的猶豫。


    “媽……我可不可以不去?”婉婉有些緊張地推著鼻梁上的眼鏡,她實在不喜歡接觸一大堆陌生人。


    說她內向、害羞、畏縮都好,婉婉就是喜歡單獨一個人——跟自己相處。


    “不可以!”嚴玉嘉斷然拒絕,繼而軟言相勸,“婉婉乖,媽媽是為了你好啊!婉婉,媽媽知道你喜歡安靜,很容易緊張,但是,你也該試著出席一些場合。你爸爸是個很優秀的商人,而生意人總是交游廣闊的。媽媽知道你辦不到這一點,不過,你至少不能成為嚴家的累贅,好嗎?”


    相較于嚴玉嘉的好言相勸,嚴尹正則是罕見的疾顏厲色,和桀驁不馴的兒子對峙著。


    “我不去!你大可和你老婆去玩,干嘛拖我下水?反正我只是你不屑要的兒子,不是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克制著想要動粗的沖動,嚴尹正義正辭嚴的說道︰


    “你是我的寶貝兒子、是嚴家的下一代,你也已經十五歲了,應該要開始去了解一些商場上的人情世故——”


    “人情世故我明白得還不夠多嗎?”嚴凱宇坐在桌邊,高高地仰起頭,嘴角還扯出鄙夷的笑。“我在五歲時就很清楚了。”暗指父親再娶嚴玉嘉的事實。


    “小宇!”嚴尹正氣得想摑兒子一巴掌。“你說話非得這麼沖、這麼夾棍帶棒不可嗎?你現在就去給我換衣服,否則別怪我修理你,或者你想被取消零用錢?”


    十分鐘後,兩間相鄰的臥室門扉一前一後打開了。


    嚴尹正領著穿黑色西裝的兒子走出來,而嚴玉嘉則是帶著一身湖綠長裙的女兒。


    一家四口,父母坐在車子前座,一雙姊弟則是坐在後座,車子迅速朝高級飯店駛去。(織夢方舟制作)


    嚴尹正專心開著車;嚴玉嘉則是偶爾從後視鏡看一眼姊弟倆;嚴凱宇滿臉不耐的瞪著窗外;婉婉端坐如儀,一雙柔白的手靜靜地放在膝上,中分黑發垂落兩肩。


    車子很快地來到飯店。


    嚴尹正將車鑰匙交給泊車人員,領著家人走進宴會大廳。


    “啊!嚴先生,歡迎歡迎……”數名穿著整齊的紳士立即圍過來寒暄。


    “哈哈哈!林先生,好久不見了……”嚴尹正立刻拉來滿心不甘願的兒子加入。


    嚴玉嘉也沒閑著,忙著帶女兒和眾家貴婦千金打招呼。


    夫妻倆彼此帶著自己的孩子,很快地融入人群之中。


    女人有女人的世界。


    女人們手持冒著泡泡的香檳穿梭在人群間,嘴里談的是八卦,以及去哪里血拼、旅行。


    婉婉乖乖地任由媽媽拉著她跑來跑去,介紹給某某阿姨認識,又听她們談到某某有錢人家的小開什麼的……


    嘩!婉婉從不知道,原來媽媽有一副媒婆嘴臉啊!


    許久,婉婉終于受不了,附在媽媽耳邊說了幾句。


    上化妝室?嚴玉嘉點頭批準了。“那你就快去快回吧!”


    男人也有男人的世界。


    手持威士忌或白蘭地,甚至再叼著一根煙,在酒氣煙霧間談生意,也不忘聊聊有關女人的“風光”事跡。


    如果不是被嚴尹正的手握得死緊,嚴凱宇早就落跑了。


    嘖!這幾個老男人生意經沒哈啦幾句就扯到女人的身材上,就好像自己正騎在哪個女人上頭似的。


    咳!當然啦!這是嚴凱宇惡意扭曲的見解。


    不過說真的,他是真的快被這群老男人給煩死了,綁在脖子上的領帶也快把他給勒死了!


    不行,他受不了!


    嚴凱宇不得不低聲下氣,向爸爸提出要求——


    “上廁所?”嚴尹正點點頭,“去吧!”


    婉婉在通往大廳的甬道上慢慢走著。


    她不習慣足下的高跟鞋,也不習慣身上的禮服。


    她盯著地面一步一步走,深怕走太快會趺倒、會扭到、會破壞媽媽精心為她上的粉妝。


    可是這樣走路太累了,走不到一半,婉婉就在甬道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長椅的椅面是紅色天鵝絨布,看起來舒適又溫暖。


    嗯~~婉婉一坐下就不想起來了。


    這里離大廳有一段距離,也沒幾個服務生經過。


    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婉婉終于下定決心,率性地月兌下高跟鞋,快樂地動了動包在玻璃絲襪里的腳丫子。


    她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突然覺得很累。


    原來,大人的應酬就是這樣啊!喝一些會令人頭痛的飲料,聊一些沒營養的話題——這其中的樂趣究竟在哪里?或者是她不懂得享受呢?


    回想剛才熱鬧的場景,婉婉突然想起媽媽再嫁時的婚禮。


    小時候,她知道從自己被媽媽帶著嫁入這個富裕的家後,人生就完全改變了,而她也知道旁人對她的印象和評語會是什麼。


    “不說話。”


    “安靜。”


    “嚴家那個幸運的拖油瓶喔!”等等……


    婉婉只是不愛說話,但並不代表她沒有在听。(織夢方舟制作)


    媽媽要再結婚前,曾經很認真的問她,“可不可以?”


    而婉婉僅是淡淡點個頭——那時,她的新爸爸和一堆新的親朋好友,似乎對她成熟的態度贊賞不已,紛紛夸獎她。


    “婉婉好乖、好可愛喔!”


    “小凱,你可要好好的向你姊姊學習喔!”


    “婉婉,以後小凱就是你的弟弟了,你要好好照顧他喔!”


    “哼!誰要一個大女生來照顧我?”嚴凱宇大聲又激動的反駁,一轉身,賭氣的把一旁插滿玫瑰的大花籃推倒……


    婉婉搖搖頭,不想再去回憶過往。


    現在想來,也許當時她的反應不是“成熟”,而是不正常,像嚴凱宇那般激烈抗議的態度才是小孩子該有的表現吧?


    輕輕嘆了一口氣,婉婉大膽地半臥在長椅上,側頭枕著秀發,身體的曲線溫和起伏。


    她的女人風情是微妙的,介于清純的少女與成熟的女性之間,隨著她的一舉手、一投足展露無遺。


    其實,她是真心想和嚴凱宇好好的相處啊!從第一次見面起,她就有股想要關心他的沖動,卻苦于沒有機會。她不在乎他的叛逆與不友善,因為他比自己小了三歲,做姊姊的本來就該包容“弟弟”,沒有什麼好計較的。


    有點累了……


    婉婉的眼皮正慢慢地“向下沉淪”,又猛然清醒地“向上提聲”……她想,只要眯個一分鐘就好,她需要儲備一些力氣和精神,再重新回到宴會中“應酬”。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三分鐘……四分鐘……


    從另一端男洗手間步出的嚴凱宇,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踱步著。


    他真的不想回到剛才那個場合,那些大人的話題繞來繞去都差不多——拷,他是听得懂啦!不過卻興趣缺缺……而且,他又沒有把煙帶在身上,光是看那些老家伙你抽一口、他哈一下的——拷,他可是很難過的呢!


    拷,光是聞那些煙味,就足以讓他煙癮大發,恨不得當場搶兩根來祭祭自己的口腔鼻孔——拷,剛剛若再不離開,他就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啦!


    拷,他真是不明白,那些大人干嘛限制十八歲以下不準抽煙喝酒等等一大堆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難道他們以為十八歲以下的人就沒有這種需求嗎?拷!


    他一邊在心中連連“拷”著,一邊把腳步放慢……


    終于,他發現躺在長椅上的睡美人——


    原來,她也從宴會里“逃”出來啦?


    不知是什麼支使他的雙腳走到她的身邊。


    他先是彎,想了想,索性蹲下來,眯起黑眸打量婉婉。


    拷,這女人……長得倒還不錯嘛!


    他瞪著那安詳的睡顏,一股復雜的滋味涌上心頭。


    奇也怪哉,拷,那種又苦又酸又甜又辣的滋味是什麼呢?拷,是什麼在他心頭蠢蠢欲動呢?拷,還有——


    “嗯……”婉婉的櫻唇微微分開了一條縫,逸出細細的、甜甜的嚶嚀。


    拷,就是這個!


    她那聲嚶嚀猶如大鐵槌,一下子擊潰他的理智。


    拷!


    嚴凱宇驀地往前傾,雙臂支撐在她的身體旁,整張臉對準她的壓下去——


    他的嘴唇用力地吻住她!


    “唔?!”她幾乎是立刻清醒,雙眸驚惶地大瞠,看見那張放大的臉龐時,先是一呆,然後開始掙扎反抗。


    別亂動啦!


    他索性壓在她身上,一手按住她的手,另一手則掐住她的下巳,不許她的臉亂動……


    到了最後,這名膽大妄為的少年,幾乎是整個人騎在婉婉身上。


    “不!”


    “不!”細細的哀嗚從微張的唇瓣間逸出,婉婉睜大黑白分明的美眸,劇烈的呼息顯示出她的激動。


    她的雙手緊緊抓著涼被,久久無法回神。


    許久,細致的臉龐終于恢復一絲血色。


    她那縴細的身軀慢慢地從長沙發椅上坐起,曲起腿,並將光潔的額頭靠在膝蓋上。


    十年了……這個夢魘為什麼還不放過她呢?


    婉婉做了幾次深呼吸,站起來並伸手到腦後,挽起長發用一只復古典雅的雲簪固定住。


    她優雅地挺直背脊,恢復干練的上班女郎的模樣。


    “溫經理。”辦公室的門被叩了兩下,會計部主任王會廷走了進來。“這是您要的上個月的匯率報表。”


    “謝謝。”婉婉伸手欲接,不料卻踫到王會廷修長的手指,粉臉頓時泛紅,有些無措地低下頭來。“你可以出去了。”


    但是,對方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還有什麼事嗎?”婉婉抬起頭問。


    “是這樣的,年底公司要舉行尾牙晚會,請間經理有男伴了沒?如果沒有,我可以自告奮勇充當您的護花使者嗎?”


    咦?婉婉有些意外的揚眉。


    “經理,您听到了嗎?”


    有,而且她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對不起,我沒打算出席。”婉婉說道,看著對方英俊的臉孔閃過一抹失望之色,便開口向他道歉,“你去邀請公司里其他的女同事吧!真的很對不起。”王會廷可是個擁有“三高”條件的單身男子,應該有很多女同事願意陪他出席才是。


    “經理為什麼不去呢?去年、前年也是……我一直希望可以和經理在晚會中跳支舞呢!”


    “對不起。”柔柔一笑,婉婉也沒多作解釋,只用最簡單的三個字來表達自己的歉意。


    “好吧!”王會廷依然保持紳士風度,點個頭後打算離開辦公室,不過在開門時又忍不住回頭道︰“經理,在尾牙到來前,我的邀約依然有效,如果您改變心意的話請告訴我一聲。”


    婉婉又微微一笑,頷首目送他離去。


    翻開匯率報表,她戴起一旁的黑色粗框眼鏡,一項一項地對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及數目,足足半小時過後,她才合上報表,一如學生時代念的舊習,她取下眼鏡並用兩指捏捏鼻梁。


    身為“嚴氏”的會計經理,核對一些帳目資料是她每日例行的工作。


    她看帳既快又準確,往往是事半功倍。


    溫暖的陽光從淡綠色的窗簾間隙偷偷溜了進來。


    陽光懶懶地照在她的素手,以及半張姣好的臉上。


    沒有任何刻意的濃妝艷抹,她就已是烏瞳明亮、唇紅齒白,相當吸引男人的眼光,再加上她身材適中、曲線苗條,莫怪“嚴氏”中有一票未婚的王老五對她趨之若騖。


    話說回來,婉婉確實是一個出人意料之外的人物。


    五年前,從她考進“嚴氏”開始做事後,升遷之路一帆風順,從小職員升到小組長、主任,然後是現在的會計經理。


    許多男人都對她“虎視眈眈”——這麼一個順利當上主管的美女,背後一定有什麼靠山吧?所以,向來安安靜靜的婉婉至今仍是“嚴氏”中炙手可熱的單身女性,尤其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更引起雄性的挑戰,更甚者,還有人說她是用自己的身體換來經理一職等等流言層出不窮。


    謠言就這樣流來流去、傳來傳去。


    婉婉比誰都明白別人是如何“說”她。


    因為,散播謠言的人似乎都認定她一定不會有所反應,而她也的確抱著這種息事寧人的心態,一雙沉眸總是冷眼旁觀,笑看職場上的爾虞我詐。


    “喂!你們說得太過分了!婉婉姊才不是那種人咧!”倒是她的小秘青青,常會很生氣地跳出來為她打抱不平,一張可愛的小臉氣得紅通通的。


    “婉婉姊,你為什麼都不會生氣啊?他們把你講得多難听啊!”經常都是這樣,青青為此氣憤不已時,婉婉會請她喝杯沁涼的飲料,看能不能降降她的火氣——呵呵!怎麼角色似乎顛倒過來了呢?


    “人在做,天在看。”婉婉面對青青的怒氣,總是會回這麼一句,然後繼續安撫她。


    婉婉不是不氣、不難過,但是,那些跟自己強烈渴求心情寧定的意志力一比,就一點也不算什麼了。


    而且,從十年前開始,她的生命已經徹底改寫,她不認為還有什麼比“那件事”更糟的了。


    事情就發生在她十八歲那年……


    從他十五歲那年開始,他的生命就徹底的變調,變化之大是他想像不到的。嚴凱宇赤果著精壯的軀體,走到復古式的黃銅石砌的壁爐前,拿起一瓶七年代的波本。


    散發著醇香的酒如涓涓流水注入酒杯中,他拿起酒杯左右搖了下,並舉至鼻端嗅聞。


    酒是愈陳愈香,女人是愈貪婪愈好控制,人心是愈復雜反而愈好控制——


    這句話是他的外祖父的口頭禪,有時候听多了外祖父的自言自語,嚴凱宇會搞不清楚他是在告誡自己還是在告誡他。


    “你要以莫菲克家族為榮!”這是嚴凱宇的外祖父強尼.莫菲克經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事實上,當嚴凱宇十五歲時被送到英國倫敦後,沒有一天沒听見這句話。


    倫敦優雅、古老、沉靜,和台北這個不夜城完全不同。


    現在回想起來,嚴凱宇只對台北留下那燈海一片的虛浮印象。


    十年了,他來到倫敦竟然也有十年了!


    在異鄉中,嚴凱宇東方人的外貌深深的被英國自恃甚高的白人圈子排斥,尤其是在自稱有古老血緣的貴族社交界,他的存在幾乎等于不應該。


    不過說來諷刺,小時候他對長發杏眼的母親只留下溫柔美麗的印象,直到被送來英國後,他才明白自己居然有二分之一的英國血統。


    “你就是我那個不肖女蓮娜的小孩嗎?”強尼.莫菲克劈頭第一句話就震得嚴凱宇頭暈目眩。


    當年才十五歲的少年,瞪著這名幾乎有一百九十公分高,留有大把蓬松髯胡的老巨人,以為看見了天方夜譚里的神燈巨人。


    “我是你的外公,第一百零一代的莫菲克公爵。”


    “騙人!”


    後來,嚴凱宇才知道,這個外祖父沒騙他,是他完全不知情。


    大人的世界可說是很簡單又很復雜。


    說穿了——嚴凱宇的生母蓮娜是老莫菲克的私生女,卻也是最受寵的一個孩子。


    蓮娜在到美國留學時遇見了嚴尹正,兩人一見鐘情,蓮娜不顧一切地嫁到台灣來,而原本一心要為愛女安排親事的老莫菲克,一氣之下和女兒斷絕往來,就算愛女病死了,他也不肯去參加葬禮。


    看來,老莫菲克雖然很愛女兒,卻不及愛面子的百分之一吧!


    “既然如此,你干嘛要接我來這里?”嚴凱宇瞪著老莫菲克,年紀雖小卻已有大將之風,他在被父親絕情地踢上飛機時,似乎就不再是個孩子了。


    “沒辦法,沒有比你更適合的繼承人了,否則你以為我喜歡這麼做嗎?”


    這個回答成功地澆熄了他對親情的最後一絲渴望。


    嚴凱宇從此不再是嚴凱宇,老莫菲克叫他凱文,送他上最好的學校念,要他寒暑假到公司幫忙兼實習,提供最奢華的物質生活給他,並很明確的告訴他——“你最好在十年內就給我成才,好繼承莫菲里這個姓,否則我就把你給『退貨』,寧可把價值三千萬英鎊的財產捐出去。屆時,你想你那個爸爸及繼母會如何取笑你?”


    每一次,當嚴凱宇被繁重的課業或苛刻的訓練壓得喘不過氣來時,他就會拿這些話來警惕自己。


    棒著玻璃窗,他從回憶里回過神來,看見灰白色的天際正飄起毛毛雨,不過雨下不到十分鐘,艷陽又跳出來亮相。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他們一家人去參加宴會的那一晚,天氣是冷或熱?那時候已經是幾點了?


    十年前的那個親吻事件,就是他被送來英國的主因。


    事發之後,嚴尹正不听兒子任何的解釋,震怒的動手“教訓”兒子,踫巧遠在英國的老莫菲克來函表明想接他過去做繼承人,嚴尹正在經過三天的慎重考慮後,不顧兒子的哀求及抗議,決定把他送往倫敦。


    “我不是不要你這個兒子,而是為了家庭的安寧,也許你在外面住蚌一、兩年會長大、懂事些,會明白爸爸這樣做的苦心。”


    苦心?


    嚴凱宇就算現在想起來還是嗤笑不已。


    是私心吧?


    說什麼不是不要他的一大堆狗屁話,結果咧?連張生日賀卡也懶得寄。


    他四歲時,親生母親車禍身亡,當時在葬禮上痛哭流涕的爸爸,那番終身不再娶的誓言言猶在耳,翌年卻眉開眼笑的娶了婉婉的母親,還很狗屁地說什麼新的愛情正在治療舊時創傷——


    嚴尹正永遠都不知道吧?這件事對當年的小凱宇打擊很大。


    他當時心想,如果,媽媽那麼可憐又孤單的死掉後,爸爸還說那是一道創傷——說得好像在怪罪她——那麼,被媽媽生下來的他呢?是不是過一陣子後,爸爸也會說他是“幾年前的創傷”呢?


    如果說他的“家人”與外祖父給他上的是人性的第一課,那麼接下來他所上的有關人性的課程可多著呢!


    慢慢的,受到這些“課程”的影響,他變得很冷峻,擅于用第一印象來鑒定一個人的利用價值,鮮少出錯。


    而老莫菲克也開始把產業一一放手給他管理。


    老莫菲克產業眾多,古堡、果園、羊毛加工產業、國際大飯店等等……種種工作和生活上的磨練強迫嚴凱宇蛻變、蛻變、再蛻變,直到連他也感受到自己已不再是以往的自己。


    當、當、當、當——


    嚴凱宇看看晃著圓錐吊擺的大笨鐘,放下酒杯並開始穿戴衣物。


    現在是七點鐘,再過一刻鐘就是早餐時間。


    十五分鐘後,穿著一件鐵灰色便服及白長褲,嚴凱宇準時下樓來到佔地約三十坪的餐廳。


    長長的餐桌上坐著一個白發、眼神炯亮的老人。


    “莫菲克公爵,早安。”嚴凱宇在拉開座椅前,中規中矩地向祖父道早。


    “早,凱文。”老莫菲克喚著孫子的英文名字,算是回應。


    祖孫倆隨即開始沉默的用餐。


    面包、水煮蛋、果醬、培根肉,以及一杯濃縮咖啡,歐式早餐的分量向來不多。


    “這是在一個小時前從台灣傳真過來的信函。”才剛放下刀叉,老莫菲克就突然拿出一張傳真。


    什麼?


    嚴凱宇微詫地拿起那張傳真,看過後神情驀然沉冷下來。“這是真的嗎?”


    “不管是不是真的,你回去一趟也好。”老莫菲克道。“你不妨趁這個機會把台灣的事情和過去做個了結,然後回來專心治理莫菲克的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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