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情魂  第七章
作者:章庭
    水玉館在野夜龍主動出錢的情況下,很快開始展開重建工作。


    京城里的人都驚訝于琉琳館這一回的大力鼎助,眾說紛紜。


    ─會兒討淪野夜龍這次怎麼會這麼“好心”?一會兒又有人猜臆說不定是雙方達成了某些協議,再一會兒,又有人說其實水玉館已經被琉琳館趁這機會給並了……


    多嘴多話、人雲亦雲,到現在謠言已經流傳成──


    “我們破產準備出走?”睜大雙眼,他哭笑不得。


    “是。”朱良川也莫可奈何地跟著搖頭。“姑爺,我們該怎麼做才能平息這些流言?小的很怕夫人听見,會影響正在休養的身子。”


    原本便不算輕的風寒加上接踵而來的事故對心理上的力"擊,不知多少年來沒有生過病的野日風至今仍擁“被”在床。身體上是好了很多,不過令人擔心的是精神提振不起。


    “我……”才要開口,他忽然就白了白臉色。“你……良川,你先退下,我們待會再談。”


    “姑爺?”


    “快去!”他深吸口氣。“不許別人來吵我,我要一個人好好靜靜……”臉色此時白中已又泛出些許青綠。“退下!”


    他一直努力撐到听見門扉闔起後,才崩潰地倒面伏在案首,筆墨卷件隨著他的動作而揮亂,有些甚至掉落在地上。


    如果有人現在看見,一定會被他好像在跟某種無形的力量掙扎和喃喃自語給駭著。


    “不能……我不要走……我還不行走……風兒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一抹陰魂要暫居活人身上的最大期限僅僅一百八十日,過此期限者……


    “我知道……”素來邪魅陰冷的眼,此刻非但一點都神氣不起來,而且是脆弱和某種不知名的痛楚。


    他一直都知道……卻又一直都不去想知道……煎熬的意識中,他隱約看見一名白衫年輕男人站在自己面前,那是丹白,是這具軀體的真正主人!


    “呵─-”他發出微微乾笑。“你……已經要來取回自己的身體了嗎?”遲早之事,但太快了!不……


    丹白已經擺月兌以往的單純稚氣,露出從前絕不會有的感慨復雜笑容。


    我只是想,如果可以,不如就由野珀大哥繼續陪伴夫人一生吧!你好喜歡她,她應該也是喜歡你的,我似乎……不該介入。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永遠換位,讓我去待在“珀魂玉”里頭……


    “是啊廠喘過氣,他嘲弄地駁了回去。“別忘了,你還得帶"珀魂玉"回丹天谷復了你大哥的命令,如果我真做了一輩子的"丹白",你就等著這塊"珀魂玉"被我親手砸掉吧!”一陣陣痛楚就像有什麼最細最密的東西在鞭打他所有的筋絡脈動,一下又一下,頓時讓他喘不過氣。


    可走……可是你不是說一具軀體內不能承受兩個魂魄影響,輕則日久體虛氣弱、久病在床,重則還會影響到自己最親密的枕邊人嗎?


    那抹屬于丹白的白衣靈體一見他難過的模樣,不禁急得團團轉。


    “放心……身體終究會還……還你……”他努力保持最後一絲清醒。“抱歉?我力氣透支了,想休息……接下來你來……”話都還沒說完,這回連大聲叫喊都沒有,收在白衫衣襟下的。珀魂玉”顆顆珠圓玉潤,閃出一抹詭譎色彩,只一眨眼,原本不停抽搐痙擘的頎長身軀便靜止不動。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一張略顯蒼白的俊美臉孔終于慢慢抬起。


    丹白坐正了身子,很突兀地將雙手伸到自己眼前看著,好像懷念了很久末見,而那種驚喜交加的表情更家是個稚女敕的娃兒,丹白又伸伸雙腳站了起來。


    “抱歉!泵爺,我非打擾你一下……姑爺?”去而復返的朱良川在不請自來又踏人房後傻了眼。


    只見案桌上一片凌亂,而姑爺……他為什麼要站著拼命側頭往身後下方看,還挪著手臂對自己的臀腿拍拍打打,看起來就像是在確定它們都還在?


    朱良川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些什麼,吶吶不成語。


    “咦?”丹白也嚇了一跳,迅速回過頭來看見朱良川時,尷尬的暈色紅了耳根。“你……呃!有什麼事?”


    “你──”他是丹白嗎?朱良川突然有種見到久未相逢的故人之感。明明姑爺跟自己朝夕相處,怎麼……“是這樣的,方才丫頭小春告訴我,說夫人一直這樣深居在睡房中不是辦法,近來餐食也是愈吃愈少,到今日早膳竟完全就不動著了。”!


    糟糕!那該怎麼辦?


    丹白知道野日鳳近來因為水玉館的事型得心情、身體都不舒服,卻沒料到會至絕食的地步。


    “也許姑爺該去勸勸夫人了。”朱良川這句提議在這段日子里其實已經說了好幾回。


    泵爺先前都認為該讓夫人花一段時間好好沉澱心情,不過現在看來,事情是不能再拖了。


    ***


    忐忑不安,丹白瞪著睡房的門扉好一會兒,才在一陣輕輕的扣敲後,自行推門而人。


    “夫人?”他等小春放下重新裝了滿滿一托盤膳食並退出房外後,才趨近床邊,看著那螓首朝里邊側躺的身影。


    想了想,他大著膽子撫了一下那散于被枕上的秀發。


    “怎麼了?我听說你不吃東西,肚子不會餓嗎?”他問得很疑惑,也很簡單,又像自言自語。


    那種單純的口吻,讓好一陣子不曾听聞的野日風腦筋頓時空白了一下,無法遏止沖動地坐起身,用一雙瑩瑩水眸審視他。


    “你……你是丹白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那種求證的神態讓丹白猛然想起──她可是唯“二”知道另一個“丹白”之事的人呢!


    有些慌張起來,丹白忘了要勸她進食的重責大任,只想趕快轉身溜走。


    豈料野日鳳動作更快,一把扯住他一邊衣袖,像只逮到小白兔的猛虎命令道︰“你敢!不許動!”


    嗚啊──丹白只敢在心中如此哀嚎,哭喪著表情乖乖地不敢動。


    “嗯……”像是在檢視一塊水玉是否有所瑕疵,野日風踮起腳尖逼迫到丹白眼前“視察”他,好半晌後,才用極確定的口吻下判斷,“你是丹白,不是陸離。他人呢?”或者該問︰“鬼”呢?


    “他說要休息。”好乖!問一句,丹自便答一句。


    “你們在搞什麼鬼?”野日鳳一听這句回答,有種受到欺騙的打擊。“他休息,所以你便出來輪班嗎?你們是講好了輪流來耍著我玩嗎……”


    說著說著,瑩瑩水眸竟淚光隱現,又見丹白什麼話都應不出來的模樣,便不怒反笑。“很好,很好,還虧我一直不敢找和尚道士什麼的來趕他走,就是怕會對你也造成不好的影響,可是你們兩個居然是合伙的?很好,索性我就一次砍了你們,一了百了廠


    好像要出一股壓抑許久的郁氣,野日鳳當真開始在房內找起可以當凶器的東西,最後在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竟將自己的兩只鞋兒一月兌,往他頭上打去。


    “哇──好臭!”丹白立即捏起鼻子叫道。


    原來野日鳳閉居在房里的這幾日內,別說愈來愈少進食,就連梳洗也沒心思去理會,久而久之……所以那鞋兒。你還敢嫌臭?”野日風秀頰一紅,素來端謹嚴肅的教養都拋到天邊去。“我……我就讓你們臭到底廠她凶悍地將丹白逼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爬到他身上,作勢要把那只鞋兒給塞到那張嘴里去。


    “呵!不要!哇哇哇--”丹白發出那種小媳婦兒正在受虐的淒慘叫聲,又不敢大力推開野日風害她受傷,情急之下,一股男性本色被激發出來,一手格開她的攻擊,一手摟抱住她的腰肢,並自然而然吻住她的唇瓣。


    “唔!唔唔唔唔……”野日風立即想別開螓首不讓他得逞,但丹白卻一絲都不肯放松。


    唉!可憐如丹白,他這個夫婿其實做得挺龜的!別說洞房的不是他,甚至連野日鳳的雙唇也未真正親吻過呢!


    他很驚奇地品味著她兩辦菱唇的滋味,比最香的花還要香,比最軟的絲還孌軟,比最甜的糖還要甜……


    呵!原來親吻就是這種筆墨都形容不出來的滋味呵!他領受了!


    餅了好一陣子,丹白輕掬她的雙肩稍微推開後,才把憋住的老大一口氣給吐出來。“原來親吻是這麼"費氣"的事情啊!休息夠了再來吧廠他頗為認真地建議。


    嗄?野日鳳一愣,旋即噗哧地笑出聲。“呵呵呵─-”螓首跟著不住搖動。


    他呀!丙真不愧是丹白啊!如果是那個邪魅的陸離,此刻她恐怕早就被撲倒佔有了吧!還拖什麼拖?


    “夫人,你笑了耶!”丹白的表情、聲音無不大大驚奇,而且他好喜歡這個驚奇哩!“夫人笑起來就很漂亮了。”


    “你意思是說我長得很丑羅?”野日風立即心存逗弄,當下板了端容。


    “不不不!夫人很漂亮啊!怎麼會丑?”丹白這下可急了,拼命解釋,“只是夫人別一直板著臉,那就真的很丑了……不不不!夫人很漂亮啦!我的意思是……是──”


    “我懂。”唉!算她不忍心再欺負這個老實頭了,再玩下去就太過份了。冤有頭、債有主,她該找人算帳的是那一個,而不是這一個!“算了。”


    算了?“你……呃!想不想吃點東西?”丹白總覺得那麼滿滿一托盤的東西不吃很浪費。


    “我帶你去吃東西好不好?”雖然離桌幾不過兩步路,俱這可是他平生的、第一次的、主動的去挽一名女子的小手呢!懊放鞭炮喔!


    又是輕愣,野日鳳發現今兒個自己做了多少“不規矩”的事!她不僅打破了閨女該立裙莫搖、不苟言笑的婦德,更不禮貌地對自己的夫婿大叫大吼,還拿了自己的鞋兒要塞他的嘴巴呢!


    “你又笑了呢廣丹白自是不知她在想些什麼,只是開始有點“花痴”地看著她笑得益發燦爛的笑容,然後發現之前自己想的根本就是錯的!什麼她長得不漂亮,野日風現在就漂亮得讓他快喘不過氣,好想學著小狽。哈哈”兩聲吐舌頭呢!


    “我……呃……嗯……哦……哎……”欲言又止,欲言又止,連續三回後,他還是沒把話說出來。


    “你想說什麼?”太明顯了!野日風怎麼可能沒發現o“說呀!”略略提高音量,無形間展露當家氣勢。


    “我只是……只是……”忸怩了好大一下,丹白才很害羞地低頭低聲回答,“我只是覺得,現在就算有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站在我面前,我還是會覺得你比較漂亮耶!”


    一股沸騰的暖氣由心房迅速擴散彌漫到全身上下,野日鳳不知遇過多少回合的商場險惡了,全沒現在這麼不自在過。


    是嗎?他覺得她比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更漂亮嗎?


    低頭又看看布料有些發皺,全身甚至還有股淡淡的惡心氣味……哦!天哪!她竟然有三天沒梳洗更衣了呢!


    ?


    ??***


    ??


    ??浸在滿桶香香的熱水中洗浴,野日風刻意泡了好久好─口氣痛快地解決三天宋的污穢。拿起柔軟的絹巾擦拭發絲,她穿上舒服柔軟的長衣,從屏風後頭踱步出來時,丹白只覺眼楮一亮,好似看見了一個慵懶嫵媚,卻又無比清純的仙子。


    “一直看我做什麼?”野日鳳坐到他的對面,縴指玩弄青絲,一手托腮側首睨他。


    一句很簡單的問話,竟也能有這等風情萬種……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野日風?丹白突然這麼想。


    其實經過這段時日來的“歷練”,他原先的單純或許依舊,卻已不再那麼傻氣。


    以前在丹天谷,二哥丹青就曾說過他天資不差,學任何東西樣樣敏快,唯獨在情感及察言觀色方面尚未開竅,如果真一旦踏出丹天谷,踏人外頭的天下,怕是被人欺侮到頭頂上都不自知。


    這些話,如果在以前說個十遍,他也不見得會懂上一回,不過自從“嫁”給野日風後,他看、他听、他思考──就算待在“珀魂玉”里時也一樣,然後慢慢對自己產生了影響。


    原來,人在笑的時候不一定是開心的,說不定心里是在哭的──就像野日風。


    原來,慈祥的外表不一定便有顆慈祥的心──就像蓮老夫人。


    原來,表現得冷酷邪惡不一定就真是個壞人,說不定只是迫不得已的保護色──就像野夜龍。


    原來……有太多的原來,讓丹白觀察得頭昏昏、腦脹脹之余,亦慢慢改了他部份的個性,也或許是受了“陸離”的影響……至少,他那種慢半拍的應對方式快了些,比較


    知道怎麼看人臉色了。


    “你肚子餓了沒?如果還可以等,這些飯菜都涼了,我去叫人重新熱過好嗎廠


    “甭麻煩了。”她感受到丹白有些變了,沒了以前大刺刺、直得讓人尷尬。她將筷子塞人他的掌心中,再往自己比比。“喂我吃。”


    丹白立即小心地執行“命令”,很認真地一邊夾菜一邊喂她,更一邊觀察一迓詢問她不喜歡哪一道萊,或喜歡哪一道菜。


    野日鳳則樂得享受這殷勤的服侍。


    彪房之樂誰說只有舉案齊眉、夫唱婦隨?這種不同調兒的琴瑟和鳴也行的。


    ***


    丹白也接手“陸離”正在處理的商業事務,一有問題就很認真地拿來和野日風討論,不像“陸離”完全不讓她再插手,一心想將她養成深閨里的女人。


    野日鳳又開始慢慢接觸到生意上的事,那是自己所擅長的範圍,不再嘗到無所事事的滋味,生活中又重新有了目標和重心,容光重新煥發。


    只是,現在的她卻是試著退到丹白身旁,不主動掌控生意,而是靜守觀察,如果丹白有了困難麻煩才會出手相助。


    萊鳥在學飛,老鳥沒法子替它拍翅膀,只能適時地一腳把它踢出巢窩。


    “呼!”闔上帳本。今日事項較少,才近黃昏便都處理完了,房里的兩人遺默契甚好地同舒一口氣。


    “好累喔!怎麼每天每天都有那麼那麼那麼那麼多的事啊?”丹白夸張地伸敞雙臂比擬著無形的數量,大刺刺的舉止讓野日鳳莞爾。


    “啊──不行了!”丹白忽地大叫一聲,伸完懶腰後又振作精神地從椅子上一躍而起。


    r不管不管,我要出去走走、透透氣啦!”他很理所當然地去握住野日鳳的手,拉她一起……走吧!”


    ***


    黃昏彩霞下的市集,別有一番風情。


    “來喲!一串糖葫蘆兩文錢,三串只要五文錢喲廠


    “瞧小猴兒演大台戲吧!精采著呢廠


    “賣席子、賣席子“客倌喜歡竹子編的還是蘭心草編的?或是柔軟的葦條編的也很舒適……”


    一路上,丹白就這樣拉著野日風東瞧西瞧,有什麼好吃、好玩、新鮮的就買。


    野日鳳手中已經拿捧著糖葫蘆、竹子玩具、鈴鏜鼓等雜七雜八,以往想都不曾想過會買的東西。


    她瞪著那堆小孩兒玩意,有些傷腦筋,在還來不及想到要怎麼辦時,整個人就又丹白熱切地帶過去,在賣茶點的小鋪里坐下。


    “我看你愈走愈慢,一定是腿兒走得又酸又累羅!”丹白等跑堂的小二送上一壺清茶和幾樣點心後,就執壺先為她倒茶,清香的茶氣直撲她口鼻。


    有些愣愣地,她喝下了。


    “哇?這個是龍風酥呢!好吃!”丹白忙不迭將一盤可口的點心推送到她面前。“你吃吃看。”


    有些愣愣地,她吃下了。


    在那塊點心甜滋滋地嚼入口的同時,忽然很想哭。


    有多久了呢?有多久有誰這麼待自己好?這種噓寒問暖就像過了世的爹娘……她好想念他們呵……


    ***


    是夜。


    隨意地在剛洗浴餅的體魄上套條長褲,仍帶水氣的胸膛上依舊掛著顯目的“珀魂玉”,丹白心不在焉,甚至可以說是心事重重。


    他還是想不懂為什麼在黃昏時,本來好好地逛市集,會逛到野日風放聲大哭的下場?


    他當場哪管得著什麼路人甲乙丙丁的側目,立刻緊張又急切地安撫她,頻頻詢問她是否哪里不舒服?一直到最後,他索性要掄起人找藥鋪叫大夫了,她才用力抓住他的衣襟說自己沒事,只是想哭而已……


    難道會是那壺茶和龍鳳酥難吃到教人不禁“愴然涕下”的地步嗎?


    “那下次絕對不會再去那家茶鋪了。”丹白很理所當然地想著,喃喃自語著。


    他在床邊坐下,準備熄了燭火。


    這間單人房是連在房旁的小房間,原本的作用便只是在辦公之余累了可以打個困,小憩一番,如今卻成了丹白的睡房──他可不敢跑去和野日鳳同床共枕。


    “不曉得夫人是不是腫了一雙眼楮?那樣怎麼睡覺呢?”率性地枕臂躺下,丹白還是這麼的喃喃自語,想了又想,不安之余,乾脆一骨碌坐了起來。


    “我……我去向她道晚安好了,這樣她應該就可以比較好睡了吧?”


    嗯……也許該說他會比較好睡吧?


    丹白忙著開始穿戴衣物,那急促的動作好像是怕自己多花了一刻的時間,便會翻案後悔似的。


    “叩叩!”


    正當他穿得“手忙腳亂”之際,外頭傳來的敲門聲讓他的動作不由得一緩,困惑地上前應門。


    “誰……咦?夫人?”丹白吃驚地猛眨眼楮……你……你怎麼會來這里?”


    野日風長發未梳披肩,在皎潔的月光下泛出一股烏亮的光澤,手中捧著一件薄被,瑩瑩水眸頗不自在地轉動趨向別的地方,溜來溜去地就是不敢正視他的臉孔。


    “我……”才說了個字便用力地清清喉嚨,連清了好幾下才又鼓足勇氣開口,“我只是在想,你睡這里,晚上夜涼如水,不知道棉被夠不夠暖和?我給你多拿一件過來。”


    “哦廠無措地抓著頭發,丹白憨直地點了一下頭。“謝謝夫人的關心,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冷,棉被你還是拿回去吧!”他看看野日鳳薄紗復蓋的秀肩,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倒是夫人不會冷嗎?怎麼穿這麼單薄的衣服出房間啊?還是趕快回──”


    “哈啾!”野日風沒有預警地打了個大噴嚏,及時堵住丹白接下來的一串嘮叨,轉而將她給拉進房里,牢牢闔上門扉,就怕再听見第二記噴嚏聲。


    “夫人,要不要我現在去叫大夫來給你看看?你之前的風寒才剛好,現下可別又犯了……”他邊說邊回頭。一回頭後就什麼都說不下去。


    只見野日鳳將手中被子一丟,開始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先是那層薄得可以的披紗,二則是小得可以的肚兜,三則……丹白咕嚕嚕地吞口水瞪眼楮──哇!不得了,全都月兌光光啦!“夫人,你、你在做什麼啊?”雙掌捧著兩邊臉頰──防止下巴掉下來,丹白問得就像只楚楚可憐的無辜小搬羊。


    “我、我……你瞧我像是想做些什麼呀?嗯?”野日鳳故意模仿他的語氣,水眸不再瑩瑩,反而是露出恐嚇的神色,一邊上上下下審視著他不說,更亦步亦起逼近,伸出來的粉舌舌尖像準備品嘗美味似地舐著下唇,十足的大野狼模樣。


    喝!酒味?丹白這一驚非同小可,反射性地就想和她先拉開點距離,免得被她身上的酒昧醺醉得影響自己,沒辦法說話。


    她一看丹白倒步往後退去,立即命令,“不許動!”然後小手伸長搭到他的衣襟上,很有氣魄地一左一右拉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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