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夢想留給心 第七章
邵予蘅有點擔憂,她搜尋著眼前的人臉上的表情。她听說兒子打少年時就加入某種地下社團,結交了不少稱兄道弟的“朋友”,當年她初聞消息時,真是心煎如釜豆,但又沒立場吧涉約束,想要委任學校教職員去開導兒子,又怕適得其反,造成兒子的反彈。
所以就在那一年,她頭發白得快,上美容院染發整燙的次數比往年多了三倍。
而當寶貝兒子高一學期結束時,她得知他的成績不但沒有退步,甚至是名列前茅時,便決定從此靜觀其變了。
“你有什麼樣的打算?”
而這一靜觀,忽忽七年飛逝而過,兒子參予過大大小小的幫派事端起碼有個十來件,有些甚至東窗事發上了報,但奇怪的是,這小子命倔,竟沒有一次被警方盯上。
這一點,他可是比另一個在美國混的“流氓”還要青出于藍了。
唐震天對她做出保證,“我沒鬧場的意思,只想知道她變了多少。”
邵予蘅不願兒子抱持任何希望,便將她所知的一切道出,“當年敏容的父親死後,我還來不及替他下葬,就收到敏容和她的生母在加拿大發生車禍的噩耗,她的生母送醫不治,敏容則有腦震蕩的現象。
“我以新任監護人的名義,帶著冀東的遺物去照顧敏容,才了解她失憶的情況不輕。大約拖了半年,敏容的記憶力才一點一滴地恢復過來,我以為上帝這樣安排她暫時失憶,也算是圓滿,只是……”邵予蘅說到這里,將話打住,她無法告訴唐震天,他的名字與影像就是這樣被歷劫歸來的敏容給遺忘掉了。
目前的于敏容,心里只有杰生一人,對唐震天的記憶早已是零。
兩個月前,于敏容打電話給邵予蘅問安時,邵予蘅一時忘了,快樂地告訴她,唐震天就要取得碩士學位的消息時,她還反問她一句,“阿姨,這真是個好消息。不過……震天是誰啊?”
邵予蘅當時花了好多時間解釋,于敏容才勉為其難地說︰“嗯,經妳一提,我好像有印象了。”
此刻的邵予蘅重新面對唐震天,將心里的遺憾掩藏好,強顏歡笑地建議,“我這里有她的照片,你要不要挑一張保存?”
唐震天沒異議,將邵予蘅過濾好的照片仔細地翻看,好久才吭出一句話。“她比我想象中的還漂亮。”
邵予蘅警覺出唐震天話里夾帶的欽慕,小心翼翼的補了一句,“敏容說造型師功不可沒。”
唐震天點點頭,挑出一張照片,“妳打算送敏容什麼做賀禮呢?”
“我為她訂了為期半年的登山待訓課程。”
唐震天聞言盯著邵予蘅,猜測道︰“她的另一半該不會是登山狂吧?”
邵予蘅既驚訝又佩服地望著兒子問︰“你怎麼猜到的?”
他聳了一下肩,無所謂地道︰“隨便瞎猜的。”
其實他是從于敏容愛屋及烏的個性來推測的。那個叫杰生的家伙,如果將指一彈,點名要她上刀山、下油鍋的話,她恐怕也會不計一切地听命行事。
“敏容跟我提過,杰生爬過珠峰兩次了,她希望有朝一日也能跟杰生去看山。”
唐震天听了,沒好氣地吐出一句。“這世上就是有這麼自虐的人。”
邵予蘅听出他話里的醋意,很想咧嘴笑,卻明白她若一笑,他這輩子可能更不願意喊她一聲媽了,于是她裝出一臉同情,附和道︰“就是說啊!這個杰生也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老是要敏容遷就他行事,如果有可能,我還真想從中作梗一下。”
邵予蘅與杰生晤面過兩回,幾番談話後,她認為杰生雖然是攝影界的天才,但卻是無可救藥的自戀狂,把旁人都看得扁扁的,自己則是完美無瑕,從來不會出差錯,這種“錯不在我”的人怎麼可能會公平地善待于敏容呢?
她真想把自己的觀點灌輸給唐震天,慫恿兒子去扮演騎士,解救被愛神下過咒的于敏容;但回頭想想,唐震天的個性橫霸,品行更是有待商榷,要他英雄救美,不啻是用一枚渾蛋打走另一個王八蛋,除非無計可施,這樣“以暴制暴”的下下策可千萬使不得。
唐震天單眉一挑,平淡地說︰“這事其實容易辦。”
邵予蘅馬上提高警覺,她掃了英俊挺拔的兒子一眼,心里忍不住哀嘆,“唉!丙然不出她所料!兒子雖然生得一表人才,但思維上還存在著黑道人物的霸念,他若醋桶一翻,將心一橫,絕對干得出不擇手段的事。”
怨來怨去都是那個姓邢的家伙不對,他當年為什麼不堅持一下,他若拒絕她的挑逗引誘,她也不會生出另一個黑幫份子來。
啊~~都那麼多年了,她一憶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忍不住要發脾氣。
她按著太陽穴,婉轉地暗示,“不可以讓敏容還未出嫁就守寡,算算家族輩份,她也算得上是你姊姊……”
唐震天老實不客氣地提醒邵予蘅,“我媽早入墳了,哪來的姊姊可認?”
邵予蘅听他說出這麼絕情薄義的話,可真是揪心極了。
但她了解,他的絕情緣起于不知如何化解的多情,偏偏他跟于敏容之間,緣太薄、情太淺……這不就像是自己跟另一個人的寫照嗎?
見邵予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唐震天再次將態度放軟,“我知道自己只要扯上敏容,就會變得自作多情,不大講理了……”
她見不得兒子一副煎熬內疚的模樣,忙安慰道︰“多情本身不是一件壞事。”
他幾乎咬牙切齒地說︰“請讓我把話說完。”
她雙掌忙地豎起,表示合作。
他順了順氣,盯著咖啡杯說︰“『愛屋及烏』這種事,我辦不來,可是我會試著去『祝福』她。”
她聆听。“那我就放心了。你打算怎麼祝福她?”
“我想買一枚戒指,請妳轉交給她。”
像是料中他的意圖,她馬上點出一些疑慮。“她不記得你,會懷疑你送戒指的動機。”
他捺著性子說︰“那更好,省去一些無聊話。妳只要告訴她是妳送的就好。”
她問︰“這說不通,戒指明明是你買的,為什麼你不自己送?”
他知她有意刁難,“我是陌生人,沒有送她戒指的理由。”
她听而不聞似的想著主意,“嗯,或者……我可以留在台灣裝病,派你這個差使送過去。”
“妳犯不著做這麼戲劇性的犧牲,我知道妳們女人喜歡湊熱鬧,尤其是出嫁這回事。”
她還是依然故我地想著法子,“要不然這樣吧~~戒指你來買,我和你這個遠親佷兒一起將戒指送去美國,這樣,你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將戒指親手交給她.”
他天性冷漠,搖頭拒絕。“我還沒服兵役,走不了。”
邵予蘅聞言垂眉,幾秒後笑臉突綻,只丟下一句,“我有東西給你。”隨即起身,急促地走出大廳。
唐震天趁她離座的空檔,將那張要來的照片從胸口掏出,攤在掌中央。照片上,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躺在氈毯上,半睜美目地凝望前方。
約莫一分鐘左右,邵予蘅拎著一袋數據回來交給他。
他將照片放回口袋,接下資料袋問︰“這是什麼?”
她殷切地回答道︰“能證明你身分的證件。”
他遲疑一會兒後,拆開資料袋,在瞄見一份美國聯邦政府核發的出生證明和美國護照時,著實吃了一驚。
他想起外婆曾經提到的故事,但還是忍不住問︰“妳是怎麼弄到這些證件的?”
“我有定期幫你更換護照的習慣,最近一次是六年前,你報考大學申請準考證的時候。”
他攤開護照扉頁,望著護照上登記的洋名,DaveHsing,若有所思地逸出一句話,“教務處三不五時地通知我繳的照片遺失了,原來是被妳拿去的?”
邵予蘅不好意思的點了一下頭。
他不喜歡被蒙在鼓里的感覺,“妳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被問得語塞,小心翼翼地承認,“我了解你從初中時,就加入某種……”她還特別地慎選措詞,“嗯……社團,我擔心你……”
“擔心我哪天犯下殺人搶劫罪時,不至于被抓去吃牢飯是不是?”
她泰然地坦誠道︰“這種念頭的確閃進我的腦里過,不過令我訝異的事是,這麼多年來你與少年警隊相安無事,這些證件也就成了我的壓箱寶。”
他沒給她任何解釋,只是無言直視她。
她擠出一個微弱的笑,很快地揉去隱在眼角的淚,建議道︰“你只要在護照持有人欄下簽個名,就可以出境。”
他將護照與出生證明放回袋子內,老實告訴她。“我與『大哥』有一些約定,不能說走就走。”
她一臉懼然地問︰“你要月兌離組織真有那麼難嗎?”
“不是難的問題,而是我沒有走的意願。”
“可是,你不是想看敏容一面嗎?”她希望兒子能到國外走走,換一個環境後,也許能讓他漸漸地走上“正途”也說不定。
“她都要嫁人了,就算見了面也無濟于事。”他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惱火不已。
邵予蘅可沒就此作罷。“既然這樣,依我看,她的照片你也甭留了。”
他眼不眨地瞪視邵予蘅,幽深的瞳仁閃掠一抹敵意,似乎在跟她放話,照片既然已掉進他的口袋里,她要討回東西是門兒都沒有的事,事實上是,連想都別想!
她了解自己不智地捋了一把虎須,將聲音放軟,解釋用意,“你還年輕,體會不出『懷念』不是一件令人值得期待的事。我深深覺得,你與其沉溺在年少的記憶,不如面對現實,參與婚禮,親眼見她出閣,這樣你也好有一個認知。”
“妳是要我哀莫大于心死就是了。”他冷冷地質問她,眨把眼後,猛地飆出一句,“我瘋了,才會飄洋過海去見證她投進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輸不起的人總是這樣勸自己的。”她故意用話激他。
他不買帳,反而說︰“真正輸不起的人,會隨時隨地詛咒敵手,然後伺機『除去』眼中釘。妳剛才不是說,不能讓她還沒出閣就當寡婦嗎?我人不在場,那家伙延年益壽的機率也高一些。”
“你主意既已拿定,我便無話可說了。”
唐震天接著將文件袋遞過去。
她手一擋,將袋子推回給他。“袋內東西是你的,要怎麼處理,隨你的意。”
“戒指的事妳願意幫嗎?”有求于人的是他,姿態卻擺得莫名其妙地高!
她認了,平心靜氣地建議道︰“你挑合意後,直接送過來就是了。”
“戒指……嗯,不會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她氣兒子不懂她的苦心,忍不住瞅了他一眼。“內疚什麼?你又不是自己討媳婦。”
他微微一愣後,撤去酷臉,嘴角忽一咧,笑道︰“說得也是。”
邵予蘅看著他赤子般的憨笑,也跟著搖頭笑了。“你大概口渴了,要不要我請林嫂沏壺茶來?”
“不用了,我打擾妳夠久,該走了。”
邵予蘅的臉上閃現一絲失望,隨後打起精神,殷勤地建議,“我送你出大門。”
大門在前庭外,有段距離的。
唐震天能感受到她依依不舍的眼光,于是說︰“麻煩妳了。”
他那客氣的模樣,讓邵予蘅不禁心酸,做媽的人是寧願自己的孩子淘氣多于客氣。
無論如何,邵予蘅陪他走過蓊郁的花園,繞過一池悠游的鯉魚,她站在敞開的門前,與他告別。
見他跨開長腿走了十來步後,情不自禁地對著兒子的背影喊了一句,“震天,有空常來玩啊!”她原本不指望他有任何反應的。
出乎意料之外,他放慢腳步,往她所站的方向回望過來。
當她與他的目光接觸,瞄見他的臉上泛起了淺笑,笑里挾帶幾許未嘗不可的意味,多了幾絲令人焦心的不確定性。
她被兒子似曾相識的表情嚇了一跳,煩躁的心像一束亂烘烘的稻草,猛地被人揪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的呆站在門欄處。
所幸的事,她雖然沒能及時掩飾自己的失態,他已無可無不可地抬手在空中揮擺了兩下,似在說,“也許吧!”然後跨步離去。
邵予蘅靜默地目送他的背影離去,良久,抬手捧住自己發紅的面頰,無可奈何地回憶起在北美隨著姓邢的黑幫份子東躲西藏的那一年,日子雖荒唐,但卻是她生命里最逍遙自在的一段快樂時光。
她以為自己永遠寬恕不了姓邢的背叛,她以為自己會記恨姓邢的一輩子,但現在,她只想佔著長途電話與姓邢的分享她的喜悅,“她”的兒子簡直像極他了!
邵予蘅等了足足兩個月,都沒收到唐震天的只字詞組,以為他就此作罷,沒想到在她準備赴美的當天,竟來了電話!真正個磨人精。
“邵阿姨.︰上這個稱謂還喊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似的。
她客氣地問︰“戒指準備好了嗎?”
“好了。”
“我再三個小時就要趕到機場,你方便現在送過來嗎?”
“嗯……其實,”他無言了幾秒,才出聲說︰“我也訂了赴美的機票。”
邵予蘅不敢相信親耳所聞的話,“是嗎?”
“稍晚西北航空八點的班次。”
“是嗎?”她再問,心想,他該不會那麼踫巧地也跟她搭同一班航機吧?
“單程的。”他繼續解釋。
她愣了一下,反而不理解了!“你不打算回台灣嗎?”
“城哥建議我出國進修幾年。”
邵予蘅傻了!她將護照交還給他,原是打著要他月兌離幫派糾葛的主意,哪曉得那個“城哥”的算盤打得比她還要精!
突然間,她很想發脾氣,畢竟,她才與兒子相認沒多久,而他卻要跑到美國去進修,隔著一水之遙,她當真與這個兒子無緣嗎?眼眶轉著的淚讓她遲遲不能應聲。
“我唯一放不下心的是外婆。”
那我呢!邵予蘅淚淌了出來,克制著自己別對著听筒放聲尖叫,她悄然地拭淚,強迫自己說︰“我想她大概也放不下你,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從美國回來後,會設法接她過來住。”
他間接地拒絕,“城哥已答應代我照顧外婆。”
邵予蘅冷冷的說︰“我從小喝她女乃水長大的。『城哥』與她的關系會比我和她來得親嗎?”
他很平靜地回答。“關系親或不親要由外婆本人說了才算。”
“也是。”邵予蘅除了無奈地同意外,還能說什麼呢?不過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談也不好,她總得找個安全的話題。“既然你已決定親身赴美,我們就在紐約的飯店會面好了。”
“嗯……”他遲疑了一下。
沒想到連這話題也不安全!邵予蘅好想放開嗓門哭,回想三歲時包著尿片的他不好哄,卻沒想到長大成人的兒子更難取悅,他要跟她這個親娘保持距離到什麼樣的地步才甘心呢?
她只好捺著性子,就事論事地解釋,“听敏容提過,杰生因為工作上的關系,邀請了一些名人雅士觀禮,所以請了一些保鏢當門神,如果沒有邀請函可是會被拒絕入場。”
他對她的警告沒反應,只照實將別扭的原因說出來。“我缺一套象樣的衣服。”
“缺象樣的衣服?”這句灰姑娘的台詞會出自他的嘴,倒是她始料未及的,因為兒子從小到大就是一副酷得啥都不在乎的模樣,即使套著“麻袋褲”也攔不住他上台授獎;如今卻為了別人的新娘而注重儀容起來,想來兒子“陷落情網”的程度不輕。
為娘的人頓生呵護之情,安撫兒子。“沒關系,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這樣吧!我剛好有親戚在服裝業工作,我會請對方挑幾套衣服送到機場飯店。你抵達機場飯店後,直接詢問櫃台找我。”
“妳難道不需要我報尺寸給妳嗎?”
“你身長1米84公分,頸圍16吋,腰圍我看大概是30到32之間,幾乎就是男裝店里擺設好的衣架子。”
她報出的數字精準得令唐震天無話可駁,再加上他有求于她,也就不便問她正確消息來源,只澀然地說︰“謝謝妳熱心相助。”
他難得恭敬地道謝,不想她卻不領情。
他再找不到話題談下去,只得硬著嗓子說︰“那我們稍後見了。”
她听了沒應聲,徑自行將線收了。
唐震天回房從衣櫃里抓出寥寥無幾的衣褲,迭整齊後,放入中型旅行箱里,接著將兩袋入學數據與證件放在上面,最後將城哥差人送來的機票及旅行支票連同護照塞進旅行腰包。
他花了足足三十分鐘陪著淚流滿面的外婆呆坐在餐桌前,一直到她心平氣和地松開他的手,叮嚀他,“你出門在外要小心行事,別再跟從前一樣惹事生非。”
“會啦、會啦!”他也叮嚀外婆,“婆有事需要幫忙的話,記得聯絡城哥。”
“會啦、會啦!”外婆嫌孫子唆,“城哥不是外人,你以前上成功嶺受訓,他每個禮拜都來看我,比你還會孝順我。”
唐震天這才笑逐顏開地拎起行李包,放心地搭上出租車。
一個小時後,他抵達機場飯店,依循櫃台工作人員的指示敲門,沒多久房門從里面被拉開,他被一名年紀與他相仿的男子延請入房。
率先跳入他眼底的,是滿滿攤放在床上各式各樣的西服、襯衫、領帶、襪子與鞋,Gucci啦、Givency啦、Armani啦,他算了一下,起碼有十來套,其中還有皮夾克和干探式的風衣。
唐震天突然覺得整件事實在有些小題大作之嫌。
他記得很清楚,他說只缺一套的,可不是缺一整個貨櫃。
邵予蘅正與一個陌生的老女人坐在窗邊聊天,見他進來,只跟他略招呼一下。“小趙會幫你打點。”繼續喝她們的咖啡。
這個小趙于是扮演起侍僮,殷勤地要幫他更衣。
他可不興這套,順手往床上一比,點了其中一套西裝,口氣堅定地隨著指頭說︰“就這一套,配另一件,搭那一條,至于鞋,就免了。”
“不試穿怎個成?”窗邊的老女人一副專家的姿態,站了起來。
“我上『大賣場』買成衣從不試穿。”他聳了一下肩,不覺得有什麼好訝異的。
下一秒,老女人已不在窗邊,反而飆到他眼前怒吼。“小子,你竟然把我代理進口的世界頂級服飾當作『成衣』看!”
“沒有量身定作,又大量行銷的衣服不叫成衣叫什麼?”他駁得很理直氣壯,一點也不覺得有何好爭議。
老女人回頭望了邵予蘅一眼,只換來一個愧疚又沒轍的無奈表情。
老女人礙于眼前的人是表姊邵予蘅的骨肉,只好忍下狠狠訓他一場的沖動,只反問一句,“你買鞋總會試穿吧?”
“當然。但我說鞋可以免了。”
“怎麼免得了!你總不能穿這雙夾腳拖鞋去污辱這一整組價值十來萬的『成衣』吧?還有,上飛機到國外轉機時多難看。”
大伙的眼光隨著老女人細白的指尖落在唐震天的大腳丫上,有志一同地露出“責難”的表情。
唐震天這才勉為其難地松了口,願意挑鞋。
經過一番波折,他直接將其中一雙鞋往兩腳一套,決意道︰“就這一雙,輕快些。”
老女人見狀,兩眼忍不住要往天花板上翻。“予蘅,我從沒想到做妳的生意會這麼難!”
邵予蘅反而靜靜地站在那里盯著那雙涼鞋,若有所思的說︰“Bass的這一款鞋,流行了好些年了吧?”
“妳不會……”老女人眼楮瞋得跟龍眼一般大,“照他那樣無厘頭的搭法,鐵定會壞了設計師的品味的!”
邵予蘅笑了笑,“沒關系,震天的品味比較獨特一點,妳就睜只眼閉只眼吧!帳改明兒妳再找我算。”
唐震天卻對付帳這事很有意見。“我有錢,可以自己付。”
老女人沒好氣地幫邵予蘅拒絕了。“有些生意談得成,可不是顧客有錢付帳那麼簡單。我是看在你……”她瞄到邵予蘅的眼色,及時將那一個“媽”字吞回喉里,改口說︰“邵校董的份上,賣她面子的。”
唐震天臉一變,說著拳頭就握起來了。
邵予蘅趕忙從中緩和氣氛,“震天,瞧,都七點十分了,咱們再不把衣物裝箱的話,可是要錯過班機的!”
唐震天這才黯沉著臉,自行拎了背包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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