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老公 第四章
若耶對線上的好友們解釋——
因為原先的準新郎不適任,臨時又找不到替身擔綱上陣,我的終身大事只好無限延期,直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某個最佳男主角出現為止。
多數朋友都是先安慰她幾句,在確定她不可能走極端後,才天南地北地與她話家常。
而話匣子一開,往往聊到半夜才收線。
第一晚如此時,她以為自己是因為太過想念朋友們,也就不以為怪,但半個月來都維持如此模式時,若耶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問題了。
原來,她的思緒已被屈展騰的影像攻佔了半個月,雖然她每天早上都會義正辭嚴的告誡自己別再想那個人,但這股無形的思念卻是擋不住。
天啊!她才剛解除婚約,正在失戀不是嗎?
讓她想到死、哭到掉淚的人應該是楚彥不是嗎?怎麼會是一個胸無大志又不學無術的廚子呢!
看樣子,問題應該出在她身上。
“好,晚了,暫時聊到這兒,我答應下次再找你時,不會是這樣衰的消息。”若耶掛斷電話,劃掉通知單上最後一個名字,還來不及起身,電話乍響。
她舉起話筒,應了一聲,“喂!”
“小耶!”來電者的嗓音渾厚,“耶”字的尾聲帶有一種孩兒听令的威信。
她反射性地喊了一句,“爸!”
“你的電話比玉皇大帝的專線還難通啊!”
“那是因為我正在通知朋友婚禮泡湯的關系。”她與楚彥的婚事告吹,最樂的那一個自然是她老爸無疑。“你還好吧?”
“不好。我人在巴黎。”
“為什麼?”若耶的大眼隨之一睜,她太訝異了,因為老爸是不出國的,如今出了國,事情應該是很大條。
江遙沒解釋為什麼,劈頭就丟出嚇死人的一句話,“你得嫁給展騰!”
“憑什麼?”
“就憑上次他從你那里回到巴黎時,在機場出了意外。”
“什麼樣的意外?”
“他幫一名老太太提行李,一時沒留意,人被行李輸送帶拖住,右手腕關節嚴重月兌臼。”
若耶心亂不已,喃喃念道︰“他為什麼要做這種英雄救美的事?”
江遙乘機幫徒弟美言幾句。“那是因為展騰本來就是一個有愛心,又肯見義勇為的好青年!”
拜托,她爸又在老生常談了。“我看他是在逞英雄吧!”開始咬起手指甲。
“女兒,展騰會落到這種下場,錯不在他幫那個老太太的忙,而是你得負責。”
“干我什麼事?”若耶架起了防備。
“你若信我三分,就不會對展騰向神明發毒誓這樁事嗤之以鼻。還有你當時若留他多住幾天,他也不會踫上那個老太太。所以怪來怪去,就是你害到他!”
“爸,那是迷信、巧合……”若耶沒有辦法接受父親硬套在她身上的“禍水情結”。
“展騰的手都斷了,你還執迷不悟?你當真要展騰下場淒慘才高興是嗎?”
“爸,你知道我的念頭沒這麼毒的!”若耶嘆口氣後,無奈地認栽,“好吧!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我把展騰的
她找理由推辭著,“爸……這陣子我已因為婚事的關系,斷斷續續請了好多天的假,再不自律點是不行的……”
“結婚是大事,該取消就得取消;可應當結時還是不能拖延,你上班的飯店就這麼苛刻,連婚假都不讓你請,我看這種班不上也罷。”江遙拿出胡搞瞎搞的本領,試圖模糊焦點。
做女兒的人知道她ㄍㄧㄥ不過做爹的,只好說︰“報上展騰的
“好,我念了啊,記清楚喔……”
棒日黃昏,一輛計程車停在路口,前座的司機朝不遠的徒步區比畫著,“你要找的寓所就在『Momocafe』附近。”
若耶下車後,踏著優雅的步伐找著門牌號碼。晃了兩圈仍不確定後,她直接撥電話找人,“爸,我到了。”
“太好了,小耶。你直接從『毛毛卡肥』大門走進來……我現在正在廚房忙著炖湯,不能出來接你,你找端盤子的服務生問『醬泥Q』在哪兒比較快……”
若耶知道老爸在外國,卻是說中文也能通的洋涇英語天分後,直接推開“Momocafe”的大門往里邊走,擠過十來桌食客,抓來一個服務生問︰“對不起,請問一下『Johnny?屈』人在哪?”
服務生困惑地皺起眉頭反問︰“屈……哦~~你是在問JohnnyCool是吧?”
“JohnnyCool?”若耶聞言,愣了一秒,“不是那個有三個米其林的JohnnyCool,而是Johnny?屈……”
“沒關系,我知道你要找誰!”服務生揮手,打量了她一圈,領著她去找屈展騰,一路上吃味地跟她訴苦,“我真不懂……Johnny除了會炒菜,實在也不怎麼樣,為什麼有那麼多女人接二連三地來找他?”
“很多女人找他?”若耶想確認她沒听錯服務生的意思。“也許她們只是單純地想跟他學做菜?”
服務生落落長的發表他的高見。“當一個男的跟一個女的獨處時,即使是在學做菜,也很容易擦出火花的。像昨天我還替Johnny叫計程車,送走另一個比你還會打扮的美女。等車時我跟她聊了一下,知道她是唱歌的,也演一些戲,她答應下次來Johnny時,會帶一張她演唱會的DVD送給我。”
他說的是凌縴縴!
屈展騰難道跟他的前妻還有來往嗎?若耶听了服務生的話,真想拿起皮包往他的後腦勺掄去,要他閉嘴。“還要爬多久?”
“這不就到了嗎?”
她被領到三樓,面對一扇老舊沉重的門,她狐疑地看了服務生一眼,半信半疑地問︰“他住里面?”
服務生點頭,“你敲門吧!如果JohnnyCool沒辦法討好你,別忘了我就在樓下干活。”
吃完她的軟豆腐後,服務生直接把她丟在那里。
若耶看著眼前這扇門,找到門鈴用力按下去,突然間,整個樓梯間像是失火拉警報似的響了起來,她急忙捂住耳朵倒退好幾步,重新演練她準備好的說詞。
門鈴響過後,那扇門有了動靜。
屈展騰拉開門,見到按鈴的人是她以後,深邃的眼陡然一亮,詫異不已地說︰“師父說你會來時,我還不相信呢!”
她往屋里跨進一步,“爸要我立刻嫁給你,以便挽救你的生命……”
“我的生命?”他攀在門緣上,彎腰憋笑。
“別笑!”若耶將兩手垂晃在下巴前,“根據我爸的理論,你破了戒,日後手若斷了的話,炒不成菜,等同死路一條︰我若見死不救,鐵定變成江門炒手的千古罪人。”
他哈哈大笑兩聲,兩眼閃著一抹溫熱的魅光。“看來,我這只手還傷得真是時候。”
若耶的眼底帶了幾分焦慮,“我看看!”
“其實沒你想得嚴重,看過我右手的醫生都說沒有大礙,想來是有人夸張了。”屈展騰說完話,慢晃著那一截套著護腕的右手,證明給若耶看。
若耶翻眼瞪了天花板,“那個人是誰,你我心里都有數。”
屈展騰搖頭輕笑道︰“可惜我們都拿他沒轍。”
她打量著不修邊幅的屈展騰,腦中那種排斥卻又深受他吸引的矛盾感已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她愈來愈喜歡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她睨著他頹廢的影子,嗅聞著他懶洋洋的氣息,澎湃的心田狂跑著他騰空飛揚的名字,可惜的是,當他的名字撞上了老爸那句“你得嫁給展騰”後,她對他的好感又全部逃得無影無蹤。
她的目光落到他的右手,半晌後才沉沉地問︰“你對我爸要你娶我這事,難道一點怨言也沒有嗎?”
他調侃地反問她,“你又不是丑八怪,我何必有怨言?”
“我很認真地在跟你談正事,你別嬉皮笑臉。”
他馬上立正站好,挺著胸膛,像個童子軍般地宣示道︰“你是我夢寐以求的仙女,江師父要我娶你,我暗爽都來不及,怎敢有怨言!”
若耶板著一張臉,疑信參半地將他研究了好半晌,她認為他是在捉弄她,但又無法從他認真的眼神里找出一絲虛假的證據。
她只好放棄探究,環臂改問他,“你幾歲啊?”
他開懷燦爛地笑。“三十,配你應該不算老。”
“那你比我還大上五歲呢!喂,咱們都是成年人,彼此又談不上認識,除了你是我爸的徒弟,我是你師父的女兒以外,咱們完全沒交集耶!這場婚若是結下去,真的就像在玩辦家家酒一樣。”
屈展騰雙肩一垮,一副失望的模樣。“原來你不是來嫁我的,而是來勸退的。既然如此,坐著聊比站著吵架文明些,你不妨挑張沙發窩下吧!”
若耶長腿微並地坐到沙發上,一邊踢掉活受罪的高跟鞋,一邊打量著屈展騰五髒俱全的麻雀小鮑寓。
她壓不住心中的好奇,問正在沖茶的屈展騰,“你在『Momocafe』兼差嗎?”
“不是。”屈展騰一邊泡茶,一邊與若耶閑聊,“我朋友皮耶是店東,熱愛旅行,所以拜托我在他遠行時當咖啡屋的保母,還讓我在這里愛窩多久就窩多久。反正巴黎居大不易,很多事都得互相幫襯。”
“那你在大飯店的工作怎麼辦?”
“並不影響,我本來就打算辭掉飯店二廚的工作。我現在正和一位面包店師父學手藝,但受傷後,我的其他計畫都得延後。”
“你跟面包師父學手藝?”
“對,他本來是在大飯店里領高薪的人,最近退休下來想自己開業。”屈展騰將茶杯遞給若耶,然後面對她坐下,目不轉楮地凝視她。
若耶被看得發毛,趕緊正襟危坐,“看不到什麼吧?”
“放心,你將自己包得密不透風,要吃你豆腐,我還得先長出一雙透視眼呢!”
“我答應嫁你只是權宜之計,希望能安撫我老爸,不讓他替你操心,所以你別老在嘴巴上佔我便宜。”
“佔你便宜!”他大笑兩聲,“你又不是省油的燈,有什麼便宜可以讓我佔的?”
“你能領悟到這一點,就表示你的大腦還沒生銹!”
“小姐,別看扁人,行行出狀元,做廚師的跟坐辦公桌的人一樣,也是要動腦才變得出花樣的。”
若耶無法否認自己是有偏見,所以她藉著轉移話題來保住面子。“你剛才不是提到有些計畫得被迫延後?是有關創業的事嗎?”
怎知,她還是踩到地雷了。
“創業?我的媽!好嚴肅的話題。人生苦短,卻得花大半輩子的時間被事業綁死,多不劃算。”
若耶听出他的譏諷之詞,心中的警訊立刻大響。“原來你是享樂主義派?”
“哦~~絕不是,恰好與你所說的相反,我是刻難苦瓜派的,有時候還喜歡摻一點辣椒醬。”
若耶耐著性子問︰“跟我解釋一下你剛才說的那個偉大、刻苦的計畫吧!”
“說穿了也沒什麼,只不過是跟一些朋友去爬一座刁頑的山罷了。”
“跟誰去?”
“都是些志同道合的山友,以後有機會踫上,我再介紹給你認識。”
“山在哪里?”
“蘇格蘭西北部,本來是火山口,因為經年累月受到風化雨蝕的關系,現在已大大的走了樣;不過,聖稜線還挺完整的,高度不大,可是因為山石的磁鐵含量大,羅盤及指南針皆不管用。所以,爬這座山時,得憑直覺與真本事!”
若耶沒想到屈展騰竟是一個這麼愛冒險的人,仿佛只要能跟危險扯上邊兒的活動皆能帶給他興奮感。
眼前的大孩子,跟她自己的老爸不就是同一個德行嗎?
這……真是一個令人皮皮挫的念頭!
被“父”與“夫”雙重夾殺的後果,就是她得認命做一個委曲求全、認命守候的小女人;而她什麼都做得來,唯獨小女人的角色扮演不好。
若耶老實地陳述自己的看法。“知道嗎?本來我還打算跟你談結婚後,該如何離婚的事,但我了解根本不必多此一舉。”
“怎麼說?”
“你那麼喜歡玩死亡游戲,我只要耐心等,搞不好不用半年就可以當寡婦了。哦!對了,你有沒有保險的習慣?如果沒有的話,我介紹朋友爸爸開的一家國際保險公司給你好不好?”
屈展騰沉靜下來,一語不發地看著她,眼中的熱情也退去了一半。“可以啊!受益人別忘記寫你的名字,到時我有個不測,對方理賠時也許會更乾脆些。”
若耶生氣地站直腰。“你就這麼灑月兌不在乎?”
他意興闌珊地反問她。“婚都還沒結,你就已經打起離婚的念頭,動起死亡保險金的想法,誰才是真正不在乎的那個人,情況已經非常明顯。”
若耶兩頰染著瑰紅,憤慨地伸手,指著他的右手腕罵道︰“屈展騰,你要了解,我們江家父女沒跟你要分毫嫁妝,你不要不知好歹。”
屈展騰沒有回嘴,只是上前搭住她的手腕,稍微使勁地將她往自己的懷里扯。
若耶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一時失去警覺,跌坐進他的懷里。
“對不起,我沒料到你竟是這樣地弱不禁風。”他嘴上道歉,眼里卻有違心的賊笑,不等她反應,便低頭以唇堵住她的嘴,然後評道︰“雖說如此,你的味道卻變得更好了。”
若耶順手拿起包包敲他的頭。“、大騙子!你昨天才送走凌縴縴,現在就這樣吃我豆腐,你還是不是人!”
他躲著她揮過來的水餃包,抓住她的腕。“你在說什麼啊?”
“我在說你的前妻!服務生告訴我,她來找過你,昨天剛走。”
“腿長在她腳下,她要上哪兒就上哪兒,我也管不著……”
“你管不著她,但總做得到『避嫌』這種事……”若耶甩開他的手,說著又將皮包高高地舉起。
“嘿!你那個包包跟磚頭一樣硬,這樣亂揮可是會打出人命的。”
若耶怒瞪他。“你跟她做了沒?”
他卻嬉皮笑臉地反問︰“關你什麼事?”
“不關是嗎?”她氣得揮手就將皮包砸過來。“那就休想娶我!”
他上前奪下她的皮包往腦後丟,趕忙解釋,“我跟縴縴之間只有朋友情誼,請別小題大作。”話一說完,他趕忙上前攫住她,將她吻得更深。
若耶心安了,但仍不忘告誡自己,不能輕易讓他得逞,要不然,他會得意過頭。
兩人看來吻得難分難舍,實際上卻是在較勁,最後,是若耶的父親江遙現身後,兩人之間詭異的魔咒才被打破。
“見到你們這樣相親相愛,我總算放心了!”江遙粗嘎的聲音在沙發椅的上端響起。
若耶聞老爸雷響般的嗓音,猛地推開屈展騰,一邊整衣,一邊繞到江遙的身側,先下手為強的告狀。“才不是,是展騰先攻擊我。”
屈展騰把攻擊她的理由說出來,“全是因為若耶話多,欠吻。”
若耶狠瞪他一眼。
他挑釁地在唇邊比了一個關上拉鏈的手勢。
江遙的眼珠子精明的在徒弟與女兒之間游走著,他聰明地沒多話,“儀壇準備好了,現在正是吉時良辰,你們快下來,所有人都等著呢!”
若耶愣住了,馬上提出反對意見,“等?一?下!我以為這事只是做個樣子,不對外公開的。”
江遙趕緊解釋自己是身不由己,“沒辦法,我布置紅燭時大夥熱心幫忙,後來我想,辦喜事嘛!有眾人助興、共襄盛舉豈不是更好嗎?”
若耶真想跺腳,“爸,可是這跟我們約定的不一樣啊!我們談過,除了我和展騰、你和神明,以及兩位觀禮人,五人一神統統加在一起就綽綽有余了。你為什麼偏要扯出甲、乙、丙、丁一堆路人來?”
“乖女兒,熟客們一听說展騰要娶老婆,便打定主意,死賴著不走,我們做服務業的人向來是和氣生財,豈有撕破臉、趕客人的道理,你說是不是?”
若耶總有一種被老爸逼上梁山的感覺,她轉向屈展騰求救,希望他大發慈悲能與她一起掀竿起義,“你快告訴我爸,這主意很爛,是行不通的。”
屈展騰聳肩,擺了一臉不置可否的模樣。“你這麼漂亮,要我不對人獻寶,說不過去。”
“是嗎?”若耶被他好話一捧,當真就得意忘形起來;但只有兩秒,她旋即面對現實,反駁他,“那你呢?你這樣邋遏模樣就要娶我,你又如何對得起我?”
“女兒,我們不可以這樣以貌取人的。”江遙很不高興女兒挑剔愛徒。
若耶腦筋一動,抓了一個無法下嫁他的歪理,“說真的,我看你的落腮胡不順眼,你若真想當一個乖徒弟來討好我爸,若是真想娶我的話,就先把胡子刮乾淨再說。”
“好。”屈展騰覺得以胡子換一個不情願的美嬌娘仍是劃算的事。
豈知江遙竟大聲反對,“不行,沒時間。”
因為他早已找高人來推算過女兒與展騰的生辰八字,可不希望橫生枝節。“再拖延的話,吉時一過是不利嫁娶的!”
若耶不理會老父哇哇叫,直接對屈展騰道︰“不刮不拜堂,省得我們踫頭就變成冤家。”
屈展騰馬上表態,“若耶,這場婚禮的戲碼我們是演定了,你有多少激將法盡避使出來,我能給你的忠告只有『省省』兩個字。”
“等等……”若耶听出他話中有話後,馬上打出一個暫停的手勢,“我們得私下談談。”
“不行!”江師父警告道︰“你們得當著我的面談。”
“用德語。”屈展騰反應快,馬上建議解決之道。
若耶馬上以德語跟他交談,“你說『演』是什麼意思?”
江遙鴨子听雷地瞪著徒弟與女兒,抗議著,“你們當我是隱形人嗎?”
屈展騰不理會江師父,繼續面對若耶解釋,“假裝一下你不會嗎?”
若耶馬上抗議,“這太可笑了……”
“你覺得這事可笑,但江師父卻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我們做晚輩的人若是在乎他、關心他的話,能順著他的時候就順著他一點吧!”
“也不能這樣順啊!”
“我告訴你為什麼我們得這樣順著他的理由,在你答應江師父來到巴黎之前,江師父曾經因為聯絡不上你而發愁,後來他豁出去地對著那樽木雕像報告︰他說你若願意,一切好說;可你若不嫁我,便會破戒,而與其讓我發生不測,不如由他這個老頭子來頂替我受罪。”
“我的天,他是走火入魔了嗎?你怎麼不阻止他?”
“他事後才說,我也無能為力。”
“你不相信這麼扯的事吧?”
“當然不信,在我來說,幫人提行李受傷純屬意外。可是江師父卻認為這是天意,而且還信心堅定的用錢幣擲茭了三次。你猜怎麼著,連著三次都是『好』的卦象,他現在真的是信以為真了。”
“我懂了,我若現在退出,一場意外就免不了,因為爸會讓它發生……”
“所以我建議等我刮完胡子後,咱們將計就計,把這場婚戲演完。”
若耶看著眼前的男子,心底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動與慚愧,他竟然比她還關心老爸的福祉。
看來她爸疼他,沒疼錯!
“算了,你不用刮胡子,我陪你演這一段戲吧!”
屈展騰見若耶愁眉不展,好意提醒她,“不需要這麼悲觀,你想離婚隨時都可以。”
“我不是擔心離不了婚,而是替你打抱不平,爸沒道理讓你趕鴨子上架。”
屈展騰笑著跟她保證,“我不是鴨子,你也別低估自己的魅力。”
若耶害怕地睜大了眼,“請別跟我說你是心甘情願娶我!”
屈展騰懶得改變她的偏見,照她的意思辦。“好,算你贏,我不說。”因為他打算用行動做給她看。
二十分鐘後,屈展騰穿著從衣櫥里搜刮出來的棉襯衫與西裝褲,在眾目睽睽下,與若耶舉行了一場簡單的婚禮。
屈展騰當眾要吻她時,她嫌惡地避開了臉,眾人當她是在害羞、難為情,要屈展騰再試一次︰這次,他學聰明了,十指深插進她的頭發,將她固定住後,作戲似的給了她一個情深意更濃的吻,害她差點憋不過氣來,還差一點被喧嘩的掌聲震到耳聾。
若耶氣極了,低聲在他耳邊抱怨,“我們又不是職業演員,有必要演得這麼逼真嗎?”
他打哈哈地回她一句,“你就當我演技爛,可以吧?”說完話後才將她松開,回頭找朋友拚酒。
夜深時刻,她回頭尋覓屈展騰的身影,見他酒意仍高昂,一杯接一杯地跟叼著菸的老爸拚酒時,她突然覺得受不了而逃上屈展騰位在三樓的寓所。
她沒有大門的鑰匙,只能蹲坐在階梯上,埋怨著那獨斷又孩子氣的父親,痛斥那個“唯師命是從”的屈展騰,同時也為自己的無法融入他們師徒情深的關系而悲傷。
被冷落的若耶留了一張不委屈的字條,先發制人地跟屈展騰攤牌。
你和我的事等爸回台灣後,咱們再當面談談該如何了結。
請轉告爸,我很希望他回台灣前能抽空到瑞士洛桑來散心,我會找時間陪他游山玩水。我得上班,先搭機回瑞士了。
凌晨四點,屈展騰扶著搖搖欲墜的江遙進屋,踩過一張小紙片,先將醉倒的師父拖到睡床上後,才回頭拾起那張壓著鞋印的宇條。
他邊走邊讀,直到進了廚房後,才抓過一個磁鐵,把字條當成餐單般地夾在冰箱上。
他回頭泡了一條鐵觀音,倒茶端杯就口後,轉身將目光鎖定在若耶寫給他的字條上——
屈展騰沒想到她竟會溜得這麼快!
但話說回來,她對江師父的責任已了,不再有留下來面對他的理由;只是,她這樣不告而別,讓屈展騰忍不住的想追著她的人跑。
兩個禮拜後,來敲若耶大門的人不是她爸江遙,而是跟她結為“連理”的屈展騰。
他創下紀錄,僅費時三天半,便騎著自行車從巴黎踩到她家門前,理由竟然只為了當面告訴她一則消息,“師父說他怕冷,先回台灣了,下回有機會他會再來看你。”
“別安慰我還會有下次,我知道爸這次來歐洲,全是因為我害你破戒才來的。”若耶的眼里有著揮之不去的失落感。
“他有不能來的理由。”屈展騰呼吸急促地補上一句,“還有,破戒的事是我自己沒定力,跟你沒關系。”
“是嗎?”她突然困惑地看著他,“你有我的電話號碼不是嗎?干嘛費力的走這一趟?”
“因為……”他抓了一下後腦勺,誠實招認,“我想見你一面。”
若耶受寵若驚地盯著眼前的他,對他有著一種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的錯覺,只可惜她一時反應下來,說不出他哪里起了變化。
是氣質嗎?
“你一定累壞了。”若耶快步退開方便讓他進屋。
“的確是累,希望你不介意我窩你的客房。”
她見他垂著無力的肩膀拚命喘息,馬上行動。“我幫你鋪床單。”
“我將就睡袋……”
“有空床的,你不用睡睡袋。”她堅持幫他提行李袋,“我現在就去幫你準備。”
若耶將床單鋪好,讓他和衣趴進溫暖的棉被里。他輕輕逸出一句“謝謝”沒多久,便闔眼沉睡過去。
若耶蹲靠在床緣,近距離地將他研究一番,猛然發現他有著一張性感的嘴唇,與剛毅迷人的下巴!
她忍不住張開手心,小心翼翼地捧住他漸漸回暖的雙頰,盈盈地笑出聲,“原來答案在這里,有人頑皮的落腮胡不見了。”
他肯花時間為她注重儀容,這是否表示她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呢?
若耶因為這個發現,心田頓時感到異常甜暖,趁著屈展騰補眠時,鑽進廚房準備晚餐。
這一道咖哩,她煮得比往常還賣力,不但加了量,還多添進幾分快樂、雀躍的好心情。
她淘著潔淨的白米,自我陶醉地哼著歌,臉上也泛起一抹幸福甜蜜的笑。
可這笑,才維持一會兒便被響亮的叩門聲打斷。
若耶將爐火調小,從容不迫地前去應門,發現門階前站著一位典雅打扮的貴婦人與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
若耶堆著笑容,親切地詢問,“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怎知,貴婦人月兌口而出的第一句話竟是,“若耶,我是媽媽!”
若耶滿臉的幸福與笑容,全讓這句殺傷力超強的話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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