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


    “瑩瑩，你的行李都弄好了沒……”柳芊珣頭一探進沈瑩瑩的房內，見到房間亂七八糟，應該放進行李箱的衣服卻散了一地，掛在嘴邊的笑意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雙眼一睜，驚叫道︰“發生什麼事?”


    一看到柳芊珣，沈瑩瑩僵硬的身子整個軟了下來，她怔怔的吐道︰“完了！”


    “什麼完了？”鑽過一地的紊亂，柳芊珣在沈瑩瑩的身旁坐了下來。


    望著柳芊珣那張與自己十分相似的面孔，柳芊珣無助的道來，“我爸已經幫我訂了一門親事，他教我立刻回台灣，準備嫁人！”


    頓了一下，柳芊珣跟著毫不淑女的放聲大笑，“瑩瑩，你別鬧了好不好？你是想嫁人想瘋了啊！”對沈瑩瑩的父親，也就是她姨丈沈維山，柳芊珣可清楚得很，他是世界最通情達理的父親，他怎麼可能學那些老八股，時興“媒妁之言”？


    柳芊珣十二歲那年，父母在一場車禍中喪生，因為沒有留下任何遺產，柳家沒有一個親戚肯接收她，還好是她母親的雙胞胎妹妹，也就是沈瑩瑩的媽媽余婉茹出面，她才免于送進孤兒院的命運。在沈家，柳芊珣所享有的一切和沈瑩這並無兩樣，沈維山和余婉茹一直把她視如己出的在養育，所以柳芊珣可以跟著沈瑩瑩到美國留學；也因為柳芊珣長得像媽媽，沈瑩瑩也長得像媽媽，兩個人乍看之下，經常讓人誤以為她們是一對雙胞胎。


    “芊珣，十分鐘之前我才掛掉電話，我很認真，不是在開玩笑。”沈瑩瑩的臉上有著不容懷疑的沉重。


    神色一正，柳芊珣猶豫了起來，“不會吧！”


    “我比你更希望現在只是在作夢，等一下我會醒過來，發現這全是假的。”說完，沈瑩瑩苦苦一笑。


    “你……你不要急嘛，也許姨丈是在跟你開玩笑啊！”她這個人實在不會安慰別人，空有聰明才智，嘴巴卻笨得很。


    “我沒你那麼樂觀。”


    “好吧，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樣？你不相信姨丈的眼光嗎？”虎毒不食子，她姨丈總不會把瑩瑩嫁給一個不入流的痞子吧！


    “這不是重點！”就算她爸挑中的是台灣最有身價的單身漢，對她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眉一挑，柳芊珣饒富興味的瞅著沈瑩瑩，“我看，你是心里有個"他"，這會兒把全世界最帥的男人送給你，你都會推三阻四。”


    雙頰像喝醉了酒似的染上紅暈，沈瑩瑩困窘的說︰“我……沒這回事。”


    唇邊含著賊笑，柳芊珣沒同情心的說︰“沒這回事，就乖乖的回去嫁人啊！”


    “芊珣！”


    “我這麼說可是為你好，人家是因為有心上人，不得不鬧家庭革命，你心里連個影子都沒有，嫁給誰有什麼差別？”


    “如果是你，你覺得有差別嗎？”其實，她的情況果真是這麼一回事，她會像芊珣所講的，就照著她爸的意思，可是事實上，她心里確實有那麼一個人，只是一直處于暗戀，未曾明朗化。


    “我喜歡當自己的主人，不喜歡當傀儡。”


    “那你認為我應該當愧儡嗎？”


    眼珠子一轉，柳芊珣答得模稜兩可，“有的人當了一輩子的傀儡，樂在其中，有的人像是瀟灑了一輩子，卻不見得尋找到生命的意義，是是非非、對對錯錯，是沒有一定的道理。”她可不想鼓勵瑩瑩鬧家庭革命，萬一出了什麼事，她的罪過可大了！


    “芊珣，我已經亂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沈瑩瑩可憐兮兮的看著柳芊珣，自己的人生一直柔柔順順的依著父母的教導在走，不像芊珣，總是明白她自己要的是什麼，只走她想走的路。雖然父母對芊珣非常疼愛，但是在芊珣的心里，她終究是個外人，對她來說，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是上天賜予她的恩惠，她很珍惜，卻不能依賴。


    不能干涉，卻又不忍心坐視不管，柳芊珣只好道︰“你不要慌，問你的心，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是當個乖寶寶，還是來點不一樣的人生。”


    咬著下唇，沈瑩瑩輕蹙眉頭，這對她來說，是個很難抉擇的掙扎。


    “瑩瑩，你不要急著立刻找到答案，不管是回台灣，還是依照原來的計劃游美國一圈，你的行李都得先整理起來。”


    心一橫，沈瑩瑩決定豁出去了，不再左右搖擺的三心二意，她抓住了柳芊珣的手，斬釘截鐵的說︰“我不要草草了事的把自己嫁掉，那是一輩子的事。”


    沈瑩瑩那麼干脆，柳芊珣卻不能不小心翼翼，“你不要這麼快就作決定，你還有時間再好好想一想。”


    “不用了，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好笑的搖了搖頭，沈瑩瑩不由得反問道︰“芊珣，怎麼換你別別扭扭了起來？”


    “我不希望你後悔嘛！”


    “我不是那麼沒志氣的人，我不會後悔，不過，就不知道怎麼做最好。”


    既然沈瑩瑩說得那麼義無反顧，柳芊珣也很阿莎力的拍著胸脯道︰“這個包在我身上。”


    台灣台北


    听完秘的例行報告，宋霽禎好笑的把目光停在報紙財經版的頭條新聞。大概沒有人像他一樣，自己要結婚的對象竟然是從報上看來的，不過嚴格說起來，這算是不錯了，至少沒等到結婚證簽了，才搞清楚新娘子是誰。


    “叩！叩！”


    “進來。”把攤在辦公桌中央的報紙丟在一旁，宋霽禎取來拆信刀，開始拆閱原本置在報紙下的信件。


    “大哥，你知不知道我剛剛听到什麼?”不到三十秒鐘，宋家三公子——宋瑞禎那張老是嘻嘻哈哈的嘴臉已經晃到宋霽禎的眼前，這年頭長舌可不只是女人的專利，連男人也八卦得很。


    看也不看宋瑞禎一眼，宋霽禎自顧自的看著手中的邀請函，等結了婚之後，相信再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搶著請他吃飯。


    也不在意宋霽禎的不理不睬，宋瑞禎興致高昂的徑自又道︰“他們說你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你說好不好笑？”


    “你這話最好不要讓總裁听到，他可會不高興哦！”宋霽禎的特別助理，也是宋霽禎的表弟——林峻岳端著三杯咖啡走進辦公室。


    “這跟我爸有什麼關系?”宋瑞禎自動自發的從林峻岳手上的托盤取了一杯咖啡，一臉幸福的喝了一口，他最羨慕他大哥有個會煮咖啡的秘，害他忍不住就想往這里跑。


    遞了一杯咖啡給宋霽禎，林峻岳將托盤放在一旁的沙發桌，“總裁盼著這一天已經盼了很久，他現在正歡天喜地的準備幫總經理娶新娘子，你竟然覺得好笑，你說他會有什麼反應？”


    怔了怔，宋瑞禎終于意識到他听來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峻岳，你說我爸正在準備……不會吧！”這實在是太離譜了，他財務部那些三姑六婆的閑言閑語竟然是真有其事！


    林峻岳笑一笑，沒有多做解釋，宋霽禎顯然沒有說明的意思，他抬起桌上的邀請函，轉給了林峻岳，“峻岳，你過濾一下，看有那些是非出席不可，通知李秘一聲，請她排進我的行程表。”


    點了點頭，林峻岳提示道︰“總裁剛剛來過電話，希望你下禮拜空出一個晚上的時間跟沈小姐見個面，我已經請李秘安排時間，就訂在禮拜三。”


    “誰是沈小姐？”宋瑞禎眼楮好奇的在宋霽禎和林峻岳的身上來回轉著。


    “你未來的大嫂。”再不滿足宋瑞禎的好奇心，林峻岳肯定他要抓狂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這個新郎倌的弟弟卻“莫宰羊”，這也太詭異了吧！


    什麼時候的事？別說林峻岳不知道，就連宋霽禎自己也搞不清楚，反正事情是這麼發生的，前陣子他老爸突然告訴他，他該結婚了，他二話不說就把這件事交給他父親全權處理，畢竟娶誰對他宋霽禎來說，並沒有任何差別，所以直到今天看了報紙，他才知道自己要結婚了，娶的是“沈氏企業”的千金小姐。


    宋霽禎干脆把擱在一旁的報紙丟給了宋瑞禎，其實這事什麼時候發生的並不重要，反正他宋霽禎就是要結婚了。


    莫名其妙的接過報紙，宋瑞禎抱著疑惑往上頭一睹，瞬間，眼楮睜得像銅鈴似的，所有的不解終于找到了答案。


    “大哥，老爸說要跟"沈氏企業"聯姻，你就真的乖乖的娶這個叫沈瑩瑩的女人嗎？”他大哥這個人一直是個高高在上的主宰者，他哪有被人操縱的道理？


    “他高興就好。”


    伸手模了模宋霽禎的額頭，宋瑞禎懷疑的問︰“大哥，你是不是發燒？”


    “如果我發燒可以讓你心里好過一點，你就當我發燒好了。”


    “可是……”


    “瑞，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沒虧損的事多多益善。”林峻岳輕松的一笑，自己太了解風了，他在意的事，誰都別想左右他，他無所謂的事，連在腦海里多擱一分鐘，都嫌浪費時間。


    撇撇嘴，宋瑞禎不死心的說︰“大哥，蘇玲姍怎麼辦？”蘇玲姍是宋霽禎的情婦，雖然宋霽禎從來沒有娶她的打算，但是宋瑞禎相信，他大哥多少在乎蘇玲姍的感受，要不然怎麼會跟那個女人混了一年還不結束。


    “什麼怎麼辦？”


    “你不擔心她跟你大吵大鬧嗎?”


    眼神轉為冷冽，宋霽禎漠然的說︰“你不知道我討厭聒噪的女人嗎？”


    一看到宋霽禎的臉色變了，林竣岳連忙道︰“瑞，這件事到此為止，總裁都已經對外宣布了，多說無益。”風討厭不懂分寸的女人，女人只要有一點點的逾越，鐵定三振出局，而蘇玲姍之所以可以跟著風那麼久，是因為她知道風的規則，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當然明白自己的界線在哪里。


    “好，算我多管閑事。”其實他才不是替他大哥操心，他是可憐他那個未來的大嫂，嫁給他大哥這樣的人，可憐啊！


    雖然飛抵家門之前，柳芊珣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不管她要面對的是狂風暴雨，還是驚濤駭浪，她都要沉得住氣，不能自亂陣腳，可是這會面對眾人責備的目光，她還是免不了一陣心虛。


    “姨丈，我真的不知道瑩瑩去了哪里，搭機的前一天晚上，瑩瑩說要跟幾個好朋友話別，所以她把行李帶到朋友那里去過夜，跟我約好了在機場踫面，誰知道，在機場等我的是一封信，她在信里教我跟你說，她還沒有結婚的準備，請你原諒她的臨陣月兌逃，過一陣子她會回來跟你請罪。”


    “信拿來給我看。”沈維山顯然還抱著懷疑的態度，他的女兒一向最听話了，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違逆不孝的事？


    從斜背在身上的小皮包取出摺成一半的信件，柳芊珣將它遞給了沈維山。


    像是想辨識信件的真偽，沈維山從信封到翻看信上的內容，每一個細節都好謹慎，終于，他不能不承認這封信確實出自女兒的手，字跡是絕對騙不了人。


    “芊珣，瑩瑩真的什麼都沒告訴你嗎？”目光銳利的瞅著柳芊珣，沈維山不相信她事前毫無察覺。芊珣可不像瑩瑩一點心眼也沒有，她精得很，像瑩瑩這麼不懂得掩飾自己的人，怎麼瞞騙得過芊珣的眼楮?說不定，瑩瑩的出走還是芊珣想出來的主意。


    “姨丈，我真的不知道瑩瑩現在在什麼地方。”這倒也是實話，為了避免自己一時心軟，道出沈瑩瑩的行蹤，柳芊珣特地讓沈瑩瑩這把環游美國一圈的行程重新排過，所以除了知道沈瑩瑩正跟幾個好朋友在美國逍遙，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這麼耗著也得不到他要的答案，沈維山暗示性的看了余婉茹一眼，改由他妻子出面，芊珣也許會松口。


    “芊珣，這件婚事牽連很大，現在不是說不要就可以不要，你如果知道什麼，可不能隱瞞我們。”余婉茹擺出低姿態的說。


    “阿姨，瑩瑩既然留信出走，她一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你想，她敢讓我知道嗎？”


    “那你認為她有可能去了哪里?你最了解瑩瑩了，她有什麼朋友，能去什麼地方，你或多或少知道吧！”


    抿了抿嘴，柳芊珣技巧的說︰“我和瑩瑩讀不同科系，她有她的朋友圈，我也有我的朋友圈，瑩瑩的事情，我知道的有限。”


    “芊珣，你跟瑩瑩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她平日都跟哪些人在來往，你不可能一點概念都沒有吧！”沈維山不耐煩的打岔。


    “我是認識瑩瑩的朋友，不過並不熟，大伙兒見了面，只是打打招呼，閑聊幾句。”柳芊珣開始後悔膛這場渾水，她從來不知道她姨丈是這麼難纏、精明的人，她猜想他會不高興，畢竟新娘子跑了，非同小可，可是他終究是個明理的父親，他會尊重瑩瑩的決定，不過看這情形，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簡單，事情好像會沒完沒了的樣子，麻煩的是，現在的她也不知道上哪兒找瑩瑩。


    “就算不熟，你也應該知道對方的名字啊！”


    說不知道也太假了，說出來，姨丈只要找得到對方，難保瑩瑩的行蹤不會曝光，瑩瑩如果因此被揪出來，她怎麼對得起瑩瑩？柳芊珣困擾的咬著下唇，這可怎麼辦才好？


    “芊珣，你不會連一個名字都想不起來吧！”沈維山一副沒听到他要的答案，不會放過她的樣子。


    斟酌了半晌，柳芊珣挑出兩個跟沈瑩這一起出游的同伴，“我是知道一個叫惠子的日本女孩子，另外還有一個叫余香婷，她也是從台灣去紐約讀。”


    “除了她們的名字，你知不知道她們住在什麼地方？”


    “我不清楚。”還好當初她們因為不想讓阿姨操心，所以不敢將玩遍美國的計劃說出來，否則今天她就沒有那麼好蒙混了。


    “瑩瑩難道沒有帶你去……”


    “爸，芊珣都說不知道了，你也不要再為難她。”沈瑩瑩的哥哥沈榮志很體貼的幫柳芊珣解圍。


    “可是宋家……”


    “爸，不急，我們還有幾天的時間，可以再想辦法。”沈榮志話中有話的提醒沈錐山，繼續死纏爛打的追問並沒有意義，倒不如另謀良策。


    頓然一悟，沈維山暫時冷靜了下來。


    耳根子總算可以清靜了，不過，柳芊珣卻一點輕松的感覺也沒有，她有一種山雨欲來的不安，這件事只怕沒那麼快結束，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完全猜不透，也不知道這一切怎麼收場。


    “榮志，你倒是說說看，現在該怎麼做？”沈維山煩躁的揉了揉太陽穴，這件婚事可以說是毫無後路可退，想當初，宋行遠跟他表示有意與他結為親家，他歡天喜地的直點頭說好，也信誓旦旦的跟宋行遠保證瑩瑩一定會答應，畢竟這麼好的親事，打著燈籠也不見得找得到，瑩瑩又那麼乖巧听話，她怎麼可能反對？


    生怕有個萬一，他趕緊跟宋行遠把婚事敲定，甚至連日期都選好了，並且聯手對媒體宣布宋沈兩家聯姻，這會兒他女兒逃婚，他拿什麼臉面對宋行遠，面對報章媒體？而且，就算他肯拉下面子跟宋行遠道歉，他也得罪了宋家，他跟宋家有生意上的往來，這一鬧，後果恐怕不是他承擔得起！


    不疾不徐的倒了兩杯威士忌，沈榮志遞了一杯給沈維山，冷靜的指道︰“爸，你得想辦法拖延時間，我們現在已經知道瑩瑩的朋友叫什麼名字，我想，要找瑩瑩並不困難，不過多少要花點時間。”


    “不行，拖著不是辦法，而且我們要拖多久？萬一時間到了，你還是沒找到瑩瑩，我對宋行遠更不能交代。何況現在喜帖在印了，如果沒有一個充分的理由，我怎麼跟宋行遠改期？”真是可惡，原本一件高高興興的婚事竟弄成這種局面，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爸，沒理由也得找理由，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沒有時間，任何計劃都行不通。”


    沈維山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你說得沒錯，時間是很重要，不過現在距離婚期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要是能找出瑩瑩，應該足夠了，最麻煩的事情是，禮拜三怎麼讓瑩瑩跟宋霽禎見面？”


    “不能取消嗎？”


    搖了搖頭，沈維山有些無奈，“這次的會面上禮拜就敲定好了，今天早上我還特地打了電話跟宋行遠做第二次確定，你現在教我怎麼跟他取消?”


    低吟了半晌，沈榮志說︰“既然不能取消，那我們只能走另外一條路。”


    “你有辦法？”


    “讓芊珣冒充瑩瑩赴約。”


    “芊珣冒充瑩瑩？”沈維山怔了怔。


    “爸，芊珣跟瑩瑩長得那麼相似，如果我們再善加利用化妝的技巧，把芊珣稍微修飾一下，讓她跟瑩瑩更像，就吃這麼一次飯，應該不會讓宋家的人發現什麼異樣才是。”


    這話確實有那麼點道理，只吃這麼一頓飯，印象畢竟有限，不過……微蹙起眉頭，沈維山還是覺得不安，“這樣妥當嗎？宋行遠精得很，宋霽禎更不是普通的角色，想要躲過他們的眼楮，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爸，你現在已經沒辦法考慮那麼多了，除非你可以把這次的會面取消，否則死馬也得當活馬醫。”


    “這……”也許是情況完全失去控制，沈維山總覺得心頭沉甸甸的。


    “爸，只是吃一頓飯，而且你和媽也在場，到時候你盡量想辦法轉移他們對芊珣的注意力，我相信應該可以混得過關。”


    “也許這一關過得了，可是，如果到了結婚的時候還找不到瑩瑩，怎麼辦？”


    走了這一步，就更沒有後路可退，他不能不慎重一點。


    “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沈維山可沒辦法抱著這麼馬虎的態度，“榮志，不能顧不了那麼多，這事牽連到整個"沈氏企業"的利益，我們現在就要把算盤打好。”


    “爸，就是因為牽連到整個"沈氏企業"的利益，所以你現在才會左右為難，拿不定主意，只是不管怎麼走，都會顧此失彼，真要有什麼最壞的打算，就是讓芊珣一路冒充到底，直到瑩瑩回來。”


    心一震，沈維山連忙搖頭道︰“這怎麼可以？”


    “爸，有什麼不可以？只要芊珣肯配合，想辦法敷衍宋霽禎，跟他保持距離，我們再把她的外表稍作改變，譬如戴副眼鏡，等到瑩瑩回來以後，再把兩個人調過來，屆時瑩瑩找個借口不戴眼鏡，宋霽禎也就察覺不出有什麼差別。”


    開始動搖了，沈錐山不能不承認這瘋狂的計劃有那麼點可行之處。


    “爸，芊珣她夠聰明，也夠靈敏，只要她願意的話，我相信她有辦法應付宋霽禎，撐到瑩瑩回來。不過，這只是下下之策，我還是會盡可能在婚禮舉行之前把瑩瑩給找到。”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能這麼辦，“芊珣肯冒充瑩瑩嗎?”


    “現在已經由不得她了，如果她不肯幫忙，她會比我們更希望瑩瑩回來，那麼一來，她會自動替我們把瑩瑩找回來，我們就更省事了。”


    是啊！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呢?如果芊珣真的知道瑩瑩的下落，這會兒她不實話實說也不行了！點了點頭，沈維山說︰“好，就這麼辦，不過，這是最壞的打算，你盡快派人去美國把瑩瑩找回來。”


    不會吧，她的不安真的應驗了！瞪著沈家在座的每一個人，柳芊珣慌亂的搖著頭，“不可以這麼做，這是不對的！”


    “芊珣，姨丈實在是無路可走了，才不得不請你幫忙，除非我們可以立刻找到瑩瑩。”沈維山一副莫可奈何的嘆道。


    他們該不會想套她的話，逼她說出瑩瑩的行蹤?柳芊珣不由得提高警覺，“我真的不知道瑩瑩在什麼地方。”


    “芊珣，我們相信你不知道瑩瑩的下落，”沈榮志溫和安撫的表示道，“但是這件婚事拖不得，我們逼不得已，只好讓你暫時冒充瑩瑩跟宋家打交道，你放心，我會盡量在婚禮之前把瑩瑩找出來。”


    這不等于在宣判她的死刑嗎？天啊！美國這麼大，找一個人就像海底撈針一樣，連她都不知道上哪里找瑩瑩，他們從何找起？


    “不能退婚嗎？”她好意的想幫瑩瑩月兌困，卻反過來讓自己陷進麻煩里頭，她怎麼這麼倒楣呢？


    沈維山和沈榮志一致的搖搖頭，余婉茹則懇切的說︰“芊珣，阿姨也希望退婚了事，可是這關系整個"沈氏企業"，我們得罪不起"宋氏集團"。”


    “有這麼嚴重嗎？”也許她過得太安逸了，她很難相信有這種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事態嚴重，我們怎麼會冒險讓你冒充瑩瑩？你要知道，萬一東窗事發，後果可是不堪設想，若不是情非得已，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其實余婉茹心里非常不贊成柳芊珣冒充沈瑩瑩，但是她一個婦道人家，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改變丈夫的決定，也只好站在丈夫這一邊幫他說話。


    “真的都沒有其他的法子嗎？”一個情非得已就把她給困住了，她實在是太沒用了！


    “芊珣，這是唯一的方法。”沈榮志斬釘截鐵的說，“瑩瑩沒有雙胞胎姊妹，你又跟瑩瑩長得那麼相似，誰會想到你不是瑩瑩?”


    “我是跟瑩瑩長得很像，可是，那是乍看之下，其實只要多看我們幾眼，馬上可以看得出我們兩個有多大的差別；像我們兩個的眼神就完全不一樣，還有啊，我沒有瑩瑩那麼好的脾氣，我怕我冒充不來。”柳芊珣說的都是實話，她和沈瑩瑩確實大不相同，尤其是那對靈魂之窗，柳芊珣靈活靈現，閃著聰穎和精明，沈瑩瑩柔情似水，傳遞著溫馴和真摯。


    “所以你要盡可能學瑩瑩的樣子，像個大家閨秀，而且我們已經幫你準備一副眼鏡，用眼鏡來遮住你的眼楮，可以掩蓋住你眼楮的光芒。”沈榮志早就想到柳芊珣的眼楮是個大困擾，她那對眼楮實在是太漂亮了，又黑又亮的大眼透著水盈盈的秋波，像是會說話似的，這樣的眼楮會勾人，自然不能暴露在宋霽禎的面前。


    她懂了，其實他們已經算計好了，這會兒雖然好言相求，只是禮貌上而已，她根本沒得選擇，除非她把瑩瑩交出來。或許她可以堅持置之不理，但是沈家對她的養育之恩已經限制了她的權利。


    這一切完全由不得她，不過柳芊珣卻還是忍不住要問︰“我可以反對嗎？”


    “芊珣，你是個懂事的孩子，請不要為難我們。”沈維山說得很含蓄，卻是強硬而毫不猶豫。


    雖然他們是一家人，但終究敵不過現實的利害關系。輕吐了口氣，柳芊珣認命的說︰“好吧！你們從頭告訴我一遍，我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