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斷告訴自己，失敗不是她的錯，可是當那一刻即將來臨的時候，她又忍不住想退縮，尤其一想到試鏡可能踫到的情況，趙虹宇更是不可能靜下心。


    她需要找個朋友聊聊，就是聊一些沒什麼營養的八卦也無所謂，反正可以轉移思緒就好了，可是她能找誰？國中之前的朋友老早就失去聯絡了，而現在認識的朋友也只有“變身游戲顧問公司”的人，所以，最後她也只能來這個地方。


    “虹宇，我正好想到妳，妳就來了，我們還真有默契。”藍朵兒今天穿了一席充滿印度風的洋裝，這讓平日總是慵懶的她更添一股頹廢的氣息。


    “妳怎麼知道我是虹宇？”


    翻了一個白眼，藍朵兒一副想當然耳的說︰“妳們兩個的氣質截然不同，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誰是誰？”


    “我知道，雖然擁有相同的五官，可是艷艷看起來就是比較耀眼。”她說得很坦然，她早就習慣自己沒有艷艷來的引人注意。


    “妳錯了，論長相，妳們兩個一樣耀眼，不過，妳有虹艷沒有的東西。”


    “什麼東西？”


    “妳自己看不出來嗎？”見她搖了搖頭，藍朵兒決定幫她解答，“妳有一股不染世俗的味道。”


    “呃……妳是說我有鄉下人的味道吧！”她苦苦一笑，即使換上美麗的外衣，她還是不可能變成一只繽紛動人的彩蝶。


    搖著頭，藍朵兒還是第一次踫到像她這麼沒有審美觀念的女人，“No，No，No，這個意境差太遠了，我再說得明白一點好了，我們也可以稱之為天使的味道。”


    頓了一下，她覺得很好笑，“我有天使的味道？”


    嬌媚的一笑，藍朵兒懶洋洋的說︰“妳知道嗎？人可以分辨別人的美丑，卻往往看不清自己的真面目，妳不妨常常照鏡子多認識自己，不過千萬別愛上自己，太自戀了也不好。”


    “我從小就很討厭照鏡子。”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當母親用很冷漠的眼神告訴她，“我一看到妳就討厭。”她就對鏡子產生一種莫名的畏懼，好像鏡子會告訴她，她有多麼令人厭惡。


    柳眉往上一揚，藍朵兒不敢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怪胎，哪個美女不愛照鏡子？“難怪妳對自己的長相一點認知也沒有，可是，妳的朋友沒有告訴過妳嗎？”


    搖了搖頭，她一直是那個最容易被別人忽略的人，她總是站在角落看著別人。


    “妳的朋友都瞎了眼嗎？”藍朵兒皺了皺眉頭，接著，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笑了，“我知道了，因為妳一直把自己的真面目藏起來，妳的朋友怎麼會看得見？”


    “謝謝妳。”


    “干麼？妳以為我在安慰妳嗎？”擺了擺手，藍朵兒好笑的搖了搖頭，“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可沒這麼好心眼。”


    “沒錯，這一點我可以幫她背，她這個女人最壞心眼了。”“變身游戲顧問公司”的工讀生凌菲正好掀開布幕走了出來，她手上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有兩杯咖啡和一盤餅干，“晨晨幫妳們準備了下午茶。”


    “妳不說話，沒有人會當妳是啞巴。”藍朵兒沒好氣的賞了她一個白眼。


    放下托盤，凌菲小小聲的嘀咕，“我又不是沒嘴巴，干麼不說話？”


    雙手在胸前交叉，藍朵兒半瞇著眼楮，“妳最好立刻從我的視線消失，否則妳領不到這個月的薪水。”


    “哪有這種事？”


    “妳應該很清楚，我沒有什麼事情干不出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不過，凌菲離開之前還是忍不住傍了她一個鬼臉。


    彷佛沒有發生剛剛那段小插曲，藍朵兒笑盈盈的道︰“虹宇，妳來嘗嘗晨晨煮的咖啡，晨晨煮的咖啡可是人間極品哦！”


    執起杯子喝了一口，趙虹宇不可思議的叫道︰“好好喝哦！”


    品嘗了一塊餅干，藍朵兒才又轉回先前的焦點，“妳相信我的眼光嗎？”


    “我相信。”看到藍朵兒的穿著打扮，每個人都感覺得到她對美的獨到眼光。


    “如果當初踏上演藝圈的人是妳，妳現在肯定比趙虹艷還紅。”


    “妳真愛說笑。”


    右手按在額頭上，藍朵兒覺得很灰心很無力，“我從來沒看過像妳這麼缺乏自信的人，這一點妳真的遠遠比不上趙虹艷。”


    咬著下唇，她好無辜的看著藍朵兒，她也不希望自己這個樣子啊。


    “算了，人一旦養成了某種壞習慣，一時之間也很難改變，反正，妳照我的話去做就對了，每天至少照鏡子一個小時，妳就會發現自己有多迷人。”


    “我會試試看。”


    “我听虹艷說妳國中畢業後就一直待在美國，妳在台灣沒有什麼朋友，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們這里隨時歡迎妳。”


    “謝謝妳，以後恐怕還得打擾妳了。”


    “對了，晨晨要我告訴妳一句話──凡事要放開自己去嘗試，妳會得到意外的寶藏……妳別問我這是什麼意思，那個女人常常說一些深奧難懂的話，問她，她的答案也是模稜兩可，妳把她的話擱在心上就好了。”藍朵兒實在很難相信有人可以預知未來，可是很多時候，晨晨的預言還真的一點也不差。


    她的心震蕩了一下，晨晨是要她放膽去參加試鏡嗎？好吧，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就勇敢一點面對挑戰吧！


    自從坐上許欣雅的車子，趙虹宇就雙手抱著胸口，嘴巴像只九官鳥一樣重述相同的問題，“萬一我跌倒了怎麼辦？”


    “跌倒了就站起來。”許欣雅也很有耐性的回以相同的解答。


    她哪會不知道跌倒了就站起來的道理？她會一直問個不停，是因為不想讓自己的腦子有天馬行空的機會，想得越多心就越亂，一個沒搞好，她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勇氣可能會功虧一簣，她也許不會臨陣退縮，但絕對會兩腳發軟。


    “放輕松，听說這次有很多新人參加試鏡，她們跟妳一樣沒有舞台的經驗。”


    “可是，她們又不需要頂著趙虹艷的光環。”如果她代表的是自己，她就算跌了個四腳朝天，她也可以一笑置之。


    “我已經把這件事告訴虹艷了，虹艷說妳願意代替她參加試鏡，她已經很感謝妳了，失敗了也沒有關系。”


    “妳有艷艷的消息？”


    “我是她的助理，我不能不知道她的情況，所以她有空就會打電話給我。”


    對哦，她怎麼沒想到呢？她一直為了聯絡不到艷艷而擔心，卻忘了她大小姐不可能不跟助理通電話啊，不過想想還真是令人難過，她大小姐把這麼大的擔子交給她，難道不能打個電話來關心一下嗎？


    “她也太不夠意思了，她有空打電話給妳，卻不接我的電話。”


    “妳別怪她，她可能不方便接妳的電話。”


    頓了一下，她覺得好疑惑，“她到底去英國干什麼？”


    “……我也不是很清楚。”許欣雅顯得很不自在，還好她正在開車，趙虹宇根本看不到她閃爍心虛的眼神。


    “這麼神秘，竟然連妳這個助理都不清楚。”


    許欣雅乖乖的閉上嘴巴，她還是少說幾句，免得不小心說溜了嘴。


    算了，她沒那麼多心思管艷艷去英國干什麼，她覺得她們兩個需要進行溝通，“欣雅，下次她打電話給妳，妳可以請她打電話給我嗎？”


    “沒有問題。”


    終于抵達會場了，看到參加試鏡的人個個都是信心滿滿的美女，趙虹宇的壓力更大了，在這種充滿壓迫感的氣氛下，她怎麼可能不鬧出笑話？不過，當她得知今天的試鏡不是走伸展台，而是擺Pose拍照，她真的松了一口氣，這下子就不會出糗了，可是另外一個問題又來了，她根本不會擺Pose。


    “我不會擺Pose。”她悄悄的附在許欣雅耳邊道。


    “待會兒妳仔細觀察前面的人如何擺Pose，然後跟著做就好了。”


    “呃……妳听過東施效顰嗎？”她從小到大就是不會擺姿勢照相，所以從小到大她的相片幾乎都是同一個動作。


    “什麼意思？”


    “越是想學人家，只會越把自己搞得像小丑。”


    許欣雅忍不住發出申吟，“那妳就自由發揮吧。”


    “如果我知道怎麼自由發揮，我現在就不會問妳啊。”


    “那妳就趕緊利用時間發揮想象力，就會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安靜下來，她不敢再提問題了，否則她會把許欣雅逼瘋。


    還好，事情並沒有她想象的這麼可怕，導演會指示她們擺出什麼樣的姿態，譬如慵懶的趴在紅色的長沙發上，所以，她只要听命行事就好了，事情一下子變得又輕松又簡單，現在用不著人家安慰她，她一點壓力也沒有了。


    完成試鏡的任務，趙虹宇開開心心隨著許欣雅離開會場，雖然她自知已經被三振出局，可是她沒有鬧出任何笑話，這對她來說就是非常完美的結果。


    正當她準備坐上車子的時候，紀閻凱出聲喚住她，隨後她跟著他來到西餐廳。


    “好巧哦，你怎麼也在這里？”


    “我是亞紀的總經理，我當然要關心一下這次的甄選。”


    對哦，她怎麼沒有想到他今天會來……糟了，她想到自己剛剛拍照的時候擺出來的姿勢，她頓時感覺到有一股熱氣從腳底往上直沖，“你，剛剛都看見了嗎？”


    “妳們拍照的樣子嗎？”他故意擺出一臉嚴肅的樣子。


    咽了口口水，她點頭應道︰“嗯。”


    “以前我一直很想知道百花爭奇斗艷是什麼模樣，今天我總算見識到了。”


    頓了一下，她小小聲的問︰“我是最丑的那朵花對不對？”


    搖著頭，他語重心長的說︰“真是糟糕，我發現妳越來越缺乏自信哦！”


    “我……因為她們都很漂亮啊！”


    “那就奇怪了，除了妳，我怎麼沒有看到其他的美女呢？”他狀似困擾的皺著眉，雖然坐在最不醒目的角落觀看，可是在一群人當中，他還是一眼就找到她了，當時，他彷佛看見一個落入凡間的天使……他想，那一定是他一時產生的錯覺，然而某一方面他又知道，那並不是毫無根據的幻想，早在一開始，他就感覺到她和趙虹艷之間的差異，只是他認為這並不重要，而且他不想因為追究她的真實身份而影響自己的計劃。


    嬌女敕的紅霞悄悄的染上雙頰，她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沒想到你這個人很會拍馬屁哦！”


    嘆了聲氣，他像個又委屈又哀怨的小媳婦似的說︰“這年頭真難做人，話說得不討人喜歡，人家嫌你不懂人情世故，話說得太好听了，人家認為你虛偽。”


    見狀，她頓時慌得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搖了搖頭，他傷腦筋的掄起拳頭輕輕推了一下她的額頭，“妳跟我真的一點默契也沒有哦，妳听不出來我是在逗妳的嗎？”


    輕輕的噘著嘴，她嬌嗔的道︰“我反應比較遲鈍嘛！”


    “我也發現了，”故意停了三秒鐘，他才笑盈盈的接著道，“不過，這樣的妳還真是超可愛。”


    蹦著腮幫子，她又羞又惱，“我發現你這個人很壞哦！”


    一副驚訝的瞪大眼楮，他煞有其事的為自己伸張正義，“我哪里壞？認識我的人都說我是個是非分明的正人君子。”


    “他們一定是為了討好你才這麼說。”


    “抗議，我這個人可是公私分明，討好我是撈不到任何好處的，說不定反而會在我的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這是不是表示他不會介入這次的甄選？這是應該的，艷艷想必也不願意靠關系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可是在她內心的某個角落又有一種奇怪的失落感，他難道連一點點偏袒她的念頭也沒有嗎？這挺可笑，她對他來說是“趙虹艷”，他用什麼態度對待她都跟“趙虹宇”無關。


    “喂，”他輕輕敲了下她的腦袋瓜，“妳神游哪里去了？”


    “……我是在想，沒見過像你這麼會吹捧自己的人。”她朝他吐了吐舌頭。


    “天地良心，我說的可都是事實，妳要我發誓嗎？”他很認真的舉起右手。


    噗哧一笑，她嬌媚的白了他一眼，“你會不會太夸張了？”


    他又嘆了聲氣，他實在很無奈，“為了證明我的清白啊。”


    “好，我錯怪你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這樣可以了嗎？”


    “這還差不多。”他笑得心花怒放，好像她說了什麼甜言蜜語似的。


    “我不跟你說了，我肚子餓壞了。”她的心情在經過一場比雲霄飛車還刺激的起伏後，全身都快虛月兌了，她現在很需要補充營養。


    站在玻璃窗前面，紀閻凱兩眼沒有焦距的直視著前方，他為什麼這麼焦躁？他在意的應該是廣告推出之後的效果，而不是行銷部門和廣告公司此刻正在進行的會議結果，最後究竟由誰勝出擔任廣告的女主角並不重要，可是……


    揉了揉太陽穴，他試著沉澱自己的心情，轉身走回辦公椅坐下，然後把心思放回手邊的工作，如果教人看到他心浮氣躁的樣子，他們一定會認為他很在意人選。


    敞開的門上傳來孟澤規律性的敲打聲，然後他徑自走進辦公室在辦公桌的前面停下腳步，“總經理，會議結束了。”


    沒有抬頭，他狀似專心的在眼前的文件上頭，只是輕輕的問了一句，“結果如何？”


    “導演認為最適合的人選是趙虹艷，可是為免外人質疑他的公正性，他還是交由大家投票表決，每個人都認為這支廣告最佳女主角是趙虹艷。”


    頓了一下，他抬起頭看著孟澤，“他們是不是考慮到我？”


    “總經理一向公私分明，如果為了討好總經理把廣告搞砸了，這個後果沒有人承擔得起，而且他們采用匿名投票表決，所以總經理不用擔心有作弊的嫌疑。”


    現在，他是沒什麼好質疑，可是──“他們選擇趙虹艷的理由是什麼？”


    “陳總監說他會親自向你說明白。”


    “他離開我們公司了嗎？”


    “他在會客室。”


    “你請他進來。”


    “是，總經理。”


    當孟澤轉身離開辦公室，紀閻凱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下來，他竟然對這樣的結果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這不是很奇怪嗎？這並不是他期待的結果。


    叩叩叩！陳杰瑞走了進來，他同時把辦公室的門帶上。


    紀閻凱起身走到沙發坐下，“你想喝什麼？”


    “不用了，我在會議室已經喝很多了。”陳杰瑞跟著在他對面坐下，然後他把手中的牛皮紙袋遞給好友，“這是試鏡那天拍出來的照片，你先瞧瞧。”


    不發一語的取出照片，他很認真很仔細的研究每一張照片，包括“趙虹艷”的照片，他終于明白為什麼大家一致通過由她擔任廣告的女主角。


    “如果有人告訴我，『趙虹艷』和『至純至真』可以劃上等號，我一定會懷疑那個人有深度近視，可是看到這次拍攝出來的照片之後，我可不敢這麼說，我想只要願意用眼楮看的人，誰都會看得出來她是一個最不懂得修飾的模特兒，她的表現很自然也很靦，我甚至懷疑她不曾面對鏡頭。”


    略微思忖，他一副滿不在乎的說︰“也許那天她撞到頭，改變了她一貫的行為模式。”


    唇角僵硬的抽動了一下，陳杰瑞當然不相信這是他真正的看法，“你可以認真一點嗎？你工作的時候不是不開玩笑嗎？”


    “難道你有更完美的解釋嗎？”


    沉默了一會兒，陳杰瑞不得不承認自己找不到更好的解答，“也對，如果不是撞到頭，腦子一時秀逗了，一個人怎麼會有月兌離正軌的演出？”


    “還有一種可能，她突然受了刺激變了一個人。”


    “這也有可能，可是，這都太匪夷所思了吧。”


    “如果有疑惑的話，這支廣告可以不選她當女主角。”


    “因為我認識她，我會產生疑惑，可是其他人對她的認識只存在于螢光幕和報章媒體上面，他們可不認為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那你說，現在應該怎麼辦？”


    一個苦笑，陳杰瑞哪敢作主？“你是老板，這件事應該由你來決定。”


    “我唯一在乎的是廣告的成敗，其他的事對我沒有任何意義。”


    這實在很傷腦筋，陳杰瑞提出自己最擔心的狀況，“萬一拍廣告的時候，她又撞到頭，或是受了刺激，恢復原來的本性，怎麼辦？”


    “那就避免這些狀況發生。”


    翻了一個白眼，陳杰瑞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我發現你越來越幽默了。”


    “是嗎？”


    嘆了聲氣，陳杰瑞並不是不知道他的考量，“好啦，我明白你不想介入這次的甄選，如果你沒有其他的疑問，這支廣告就定案了。”


    再度把視線轉向桌上的照片，半晌，他點頭表示同意定案了。


    今天晚上的氣氛不太一樣，她感覺到有什麼事情發生，而且跟她有關，可是，她還是跟平常一樣，並沒有特別打扮，也沒有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


    放下手中的刀叉，趙虹宇小心翼翼的想藉由旁敲側擊來搞清楚狀況，“我們今天為什麼要喝香檳？你有什麼事情要慶祝嗎？”


    “沒有，我突然很想跟妳一起喝香檳。”


    抓不到線索，那就再明白一點好了，“你有沒有發現自己一直盯著我？”


    唇角往兩邊上揚，紀閻凱很大方的點頭道︰“有啊。”


    “那你干麼一直盯著我看？”


    雙手交叉靠在桌上，他故作神秘的微微傾身向前，“我發現妳身上有一股很特別的味道。”


    咽了口口水，她試著用輕松的口氣問︰“什麼味道？”


    “一種沒有被世俗沾染的味道……也許，稱之為天使的味道比較貼切。”


    “……有嗎？”她不自在的咧嘴一笑，他竟然跟藍朵兒有相同的看法，這是不是表示他已經發現她不是“趙虹艷”了？她也知道自己的個性跟艷艷差得很遠，他一定有很多困惑的地方，可是，她沒有演戲的天份，她不曉得如何扮演別人，不管如何，他沒有攤牌，她就繼續耗下去。


    “妳很少照鏡子對不對？”


    “對啊，你怎麼知道？”她驚訝的瞪大眼楮，雖然她嘗試站在鏡子面前欣賞自己，不過真的很難，別說一個小時，就是十分鐘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敲了敲腦袋瓜，他很得意的說︰“我腦子隨便轉一下就知道了。”


    “你好聰明哦！”不過，她的口氣听起來沒有贊美的意思，反倒像在諷刺。


    “我知道，從小我就跟聰明劃上等號。”


    厚！她翻了一個白眼，“你真的很臭屁哦！”


    “難道妳認為我應該昧著良心說自己很笨嗎？”


    “我可沒有教你昧著良心說自己笨，但是至少表現得謙虛一點，你不知道謙虛是一種美德嗎？”


    “我已經很謙虛了，我可沒有逢人就夸耀自己有多麼聰明。”


    “是是是，你已經很謙虛了。”


    沉默下來，他情不自禁伸手觸模她精致的臉龐，雖然他不願意證實，但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她不是趙虹艷，那她是誰？毫無疑問，她和趙虹艷一定是有血緣關系的姊妹，說不定她們還是雙胞胎。


    嚇了一跳，她微微顫抖的身子動也不敢動一下，他今天真的不太對勁。


    手縮了回來，他若無其事的問︰“妳相信緣份嗎？”


    “嗄？”


    “有緣份的人會飛越千里相識，沒有緣份的人即是近在咫尺也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他從來不相信緣份，可是他們的相遇實在很不可思議，他不能不承認緣份確實存在，如果不是緣份的牽引，她怎麼會來到他面前？


    “呃，可能吧，我沒有這樣的經驗。”她覺得坐立難安，他怎麼突然說出這麼深奧的話？他是在暗示什麼嗎？


    “我們來干一杯。”他舉起自己的酒杯，可是她卻怔怔的反應不過來，他只好抓起她的手去握住她的酒杯，然後用自己的酒杯輕輕踫觸她的酒杯，再補上一句，“一口氣喝光光哦！”


    雖然她還是搞不清楚為什麼要干杯，可是她乖乖的順從他的指示，這一刻她突然有了一種認知，她遠從美國回來台灣就是為了與他相遇。


    看到許欣雅，趙虹宇就很想逃之夭夭，這位小姐找她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可是，她又沒辦法假裝自己有事出門，直接拒絕對方的拜訪。


    不過，當她听到許欣雅帶來的消息，她不是皺眉，而是驚訝得瞪大眼楮，“妳說什麼？我得到那支廣告了？”


    “對，恭喜妳。”


    傻呼呼的一笑，她簡直不敢相信這種事情會降臨在她身上……等等，情況不太對勁哦！“干麼恭喜我？廣告的女主角是艷艷，又不是我。”


    “妳別急，這只是我的口頭禪。”


    “喔。”可是，她越想越覺得不放心，“接下來沒有我的事了吧！”


    “如果虹艷回來了，那就沒妳的事了。”


    這句話有語病哦！“如果艷艷沒有回來，那就有我的事了？”


    略微一頓，許欣雅謹慎的說︰“我會讓公司把拍廣告的時間延到虹艷回來。”


    “妳確定？”


    “我想應該沒有問題。”其實，許欣雅一點也不確定，廣告至少一個月之內就會開拍，虹艷在這之前回來的機率很小。


    “這幾天艷艷有沒有跟妳聯絡？”


    “沒有，不過我想過幾天她就會跟我聯絡了。”


    “妳可不要忘了告訴她，她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我知道，我會請她盡快跟妳聯系。”


    想了想，她還是覺得很不放心，雖然她的反應不快，但不至于缺乏神經，她感覺得出來許欣雅說話很小心翼翼，好像有什麼事情隱瞞她。


    “萬一她就是來不及趕回來呢？”她還是確定一下最麻煩的情況。


    “她知道廣告的事，她不可能不趕回來。”


    搖了搖頭，她很清楚艷艷的性子，“艷艷很任性，她不回來就是不回來，她才不會管什麼廣告。”


    苦澀的一笑，許欣雅算是默認了。“對了，我听虹艷說妳們國中畢業之後就分隔兩地，妳怎麼會那麼了解她？”


    “我們是雙胞胎啊。”艷艷可以說是母親的翻版，她們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從來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偏偏圍繞在她們的人又總是順服她們，這或許是因為她們本身就是吸引人的發光體吧。


    “妳和虹艷一點也不像雙胞胎。”


    “為什麼？”


    “怎麼說呢？”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許欣雅試著把自己的看法說出來，“感覺上，妳們兩個好像是來自不同世界的人，也許是性格使然，相同的一張臉，卻又不會把妳看成她。”


    “我也一直覺得我們是來自不同世界的人。”


    “我曾經听虹艷提過，她一直很懊惱當時沒辦法阻止妳去美國。”


    她還記得當初要出發前往美國的時候，艷艷哭得天翻地覆，艷艷不明白她為什麼必須離開自己的家去人生地不熟的美國，她以為哭可以留下這個雙胞胎妹妹，她根本不知道母親是鐵了心要送走她這個妹妹。


    “她一直很擔心我在美國過得不好。”


    “虹艷的個性是比較剛烈，不過她的心地很善良。”


    “我知道。”正因為如此，雖然艷艷擁有全部的母愛，她還是沒辦法憎恨她。


    “我已經打擾妳太久了，我該走了。”許欣雅站起來欠身道，“我有事再跟妳聯絡，告辭了。”


    送走了許欣雅，趙虹宇失神的縮在沙發發起呆，想到廣告的事情，她免不了擔心，依照艷艷提出的時間，她是不可能在一月內趕回來……天啊！她今天晚上為了這件事情大概又要睡不著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