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著行李走出機場，趙虹宇深深吸了一口空氣，雖然這里的空氣充斥了車子排放出來的廢氣，可是她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這塊土地的生命力，十年了，從國中畢業到現在，她好懷念這里的一切。


    打開皮包取出手機，她按下那串陌生卻又記憶深刻的號碼，等到手機另一邊的聲音傳過來，她微微顫抖的吐出話來，“我是Andrea。”


    “妳拿到行李了嗎？”雖然多年不見，可是對趙虹艷來說，趙虹宇從來不是陌生人，因為她們是出生相距不到十分鐘的雙胞胎。


    “我已經出了機場，我現在在九號出口這里。”


    “我的車子就停在前面，妳往前走個一分鐘就看見了，我的車號是1234。”


    “我知道了。”結束通訊，她拉著行李往前移動，很快的，她就瞥見趙虹艷提供的車號，舉手一揮，前座面向她的車窗搖了下來，趙虹艷探出頭來。


    “後面的車箱打開了，妳放好行李趕快上車。”


    “喔。”沒有多余的時間沉浸在兩人見面的震撼當中，趙虹宇連忙把行李送上後車箱，然後坐進駕駛座旁邊的位子。


    車子揚起灰塵駛離機場開上高速公路，趙虹艷劈哩啪啦的嚷道︰“妳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妳是七老八十的歐巴桑嗎？”


    “我，我看起來很老嗎？”用手指頂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再拉了拉兩條麻花辮，還有身上過大的白色T恤，她知道自己的造型很像呆子，可是很老氣嗎？她想，還不至于這麼糟糕吧！


    “妳看看我，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為什麼我看起來比妳年輕好幾倍？”趙虹艷不忘了拋上一個勾魂似的媚眼。


    “……妳有嗎？”她倒覺得她看起來太過成熟，沒有人會相信她芳齡二十五。


    “沒有嗎？”趙虹艷語帶恐嚇的尾音上揚。


    “……”既然沒辦法昧著良心說話，只好閉上嘴巴，艷艷從小就是一個很霸道的人，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有人可以反駁她。相對于艷艷的強勢，她就顯得又軟弱又可憐，面對不公平的待遇，她甚至連“為什麼”都沒有勇氣問出口。


    “從小，我就比妳還有審美觀念，原本以為妳去了美國那麼多年，應該有所長進，沒想到妳還是老樣子，不長進的丫頭！”趙虹艷一直搞不懂，為什麼打一個娘胎出來，她們卻相差十萬八千里？一個超級愛漂亮，一個卻老是把自己弄得像丑小鴨，即使長得一模一樣，她們站在一起，人家也不會馬上聯想到她們是雙胞胎。


    “我，我這樣子沒什麼不好啊。”至少，沒有人會把她看成趙虹艷，她的日子可以過得比較輕松自在。


    皺著眉，趙虹艷斜睨了她一眼，“我想，妳八成還沒有交男朋友吧！”


    “我想再多讀點，不過，妳怎麼知道？”


    “我看妳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就知道了，還有，妳已經拿到兩個碩士學位了，妳不需要再讀了，小心變成呆子。”


    頓了一下，她小小聲的說︰“呆子也沒什麼關系啊。”


    “什麼？”趙虹艷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


    “我覺得讀是一件很快樂的事。”可是，她說得有些氣虛。


    沉默了三秒鐘，趙虹艷狀似瀟灑的擺了擺手，“算了，我永遠搞不懂妳在想什麼，就像當初，妳說走就走，連讓我消化的時間都沒有。”


    這教她如何回應？當初，她並不是自願背井離鄉去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當她知道母親的決定，她甚至跪下來向母親苦苦哀求，可惜，她沒辦法打動母親的心。


    “以前我管不了妳，可是現在我看見了，我就不可能再坐視不管，任由妳繼續糟蹋自己。”


    “妳想干什麼？”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嘻！趙虹艷一臉算計的咧嘴一笑，“妳需要改造。”


    “改造？”她什麼時候變成了機器人？


    “我有個好朋友跟人家合開了一家『變身游戲顧問公司』，她們專門幫不滿現狀的女孩子『改頭換面』。”


    “我對現狀很滿意。”雖然她一直孤孤單單，腦子經常被感傷的思緒塞到快要爆炸了，可是至少她能夠選擇自己想過的生活，這就算是一種幸福了。


    “可是，我對妳很不滿意……閉嘴，從現在開始不準妳發表意見，這件事由我作主，妳沒有選擇的權利。”


    反抗無效，這是必然的結果，那又如何？反正她待在這里的時間也不會太久了，她干麼計較那麼多呢？由著她吧！


    “變身游戲顧問公司”見識過各式各樣的客戶，然而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她們來這里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就是把自己變成另外一種人，不過，像眼前這種情況還真教人傻眼。


    “妳，要我把她變成妳？”藍朵兒掏了掏耳朵，她還是再確定一次好了──嬌艷火辣的她是變身游戲顧問公司的造型和服裝設計師。


    趙虹艷用力的點了點頭，隨後補上一句，“我們兩個是雙胞胎。”


    “我看得出來。”藍朵兒沒好氣的送上一個白眼，“不過，我們這里又不是影印店，我沒辦法復制出另外一個妳。”


    “可是，妳是擁有魔法的魔術師，妳比影印機還厲害，妳一定辦得到。”


    一個冷笑，藍朵兒可不會因為她們是好朋友就失去自己的原則，“妳拍我馬屁也沒有用，我是可以幫她重新設計造型變成另外一個人，那個人也許跟妳很相似，但絕對不是妳，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妳。”


    “相似度有幾分？”


    “撇開神韻和氣質，妳們兩個的相似度是可以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比了一個“OK”的手勢，趙虹艷已經很滿意了，“這樣子就夠了。”


    眉一挑，藍朵兒皮笑肉不笑的潑她冷水，“不過，妳好像沒搞清楚一件事，我們的客戶應該不是妳吧。”


    “雖然變身的人是她，可是付錢的人是我，所以，這件事情我說了算數。”


    不過，藍朵兒還是轉向趙虹宇，“妳想要變身嗎？”


    “我，沒意見。”在趙虹艷充滿脅迫的目光下，趙虹宇也只能乖乖接受安排。


    趙虹艷得意的揚起下巴，“我就說嘛，我說了算數。”


    聳聳肩，藍朵兒無所謂的說︰“既然有錢賺，我們哪有拒絕的道理？不過在變身改造之前，虹宇還是得經過我們的作業程序。”


    “什麼作業程序？”


    “凡是來我們這里的客戶，首先，公關秦雨晨小姐會向她們介紹我們公司，當Case成立之後，心理諮詢師鄭允希小姐會針對她們的需要深入了解，最後再經過簡單的心理測驗之後，她們才能接受我的變身改造工程。”


    甩了甩頭，趙虹艷听得頭昏腦脹，“妳們的花樣怎麼這麼多呢？還有，為什麼要接受心理測驗？”


    “我不知道，這又不是我的工作領域，還有，妳的問題會不會太多了？這件事情應該跟妳沒有關系吧！”藍朵兒忍不住皺眉，當事者一句話也沒說，她這個女人卻比麻雀還要聒噪。


    “我不能參考一下嗎？”


    “當妳有需要的時候，妳再來找我們洽談，到時候自然有人會幫妳解答。”藍朵兒接著轉頭喊道︰“晨晨，妳的工作上門了。”


    餅了三秒鐘，秦雨晨掀開分隔會客廳和辦公室的布幕走了出來。


    “朵兒，我還是覺得用不著這麼麻煩。”趙虹艷的意見真的很多。


    不予理會，藍朵兒徑自分配道︰“晨晨，趙虹宇小姐就交給妳了，至于妳──趙虹艷小姐，妳跟我到樓下喝茶。”


    “我不要喝茶……”


    “妳再唆一句，我就直接把妳丟出去，我保證妳這位正在走紅的偶像明星明天登上社會版，妳要不要試試看啊？”藍朵兒的專橫霸道可一點也不輸趙虹艷。


    連忙點頭，趙虹艷安安份份的跟著藍朵兒走下樓，這里可是人家的地盤，她還是收斂一點比較好。


    離開“變身游戲顧問公司”回到趙虹艷的住處，趙虹宇始終默默不發一語，雖然是雙胞胎，可是她一直沒有這樣的認知，也許是兩個人在各方面都差異太大了，她們稱得上南轅北轍，可是今天的變身卻讓她赫然發現，原來她們如此相似，即使熟識她們的人，也很難一眼就認出誰是誰。


    當咖啡的香氣佔據屋內每一個空隙，她的思緒終于不再繞著那一身令人別扭的新造型打轉。“妳怎麼一個人搬來外頭住？”


    “家里就那麼點空間，我一個人至少要佔用兩個房間，我能不搬出來嗎？”


    “媽……一定很舍不得妳搬出來住吧。”雖然這麼多年了，她還是無法化解內心的疑惑和苦澀，同樣是女兒，為什麼她得不到母愛？她很乖巧的扮演一個不哭不鬧不會抗爭的女兒，她那麼努力迎合母親的喜怒哀樂，為什麼她還是逃不了被送到國外的命運？初到美國那幾年，她經常夢到母親，夢中的母親是溫柔慈祥，她總是抱著母親不放，直到有一天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她才認清楚那個在夢中給她溫暖擁抱的人是姑姑，而不是母親，母親在她心中的地位才漸漸淡化。


    “剛開始的時候她真的很煩，不但每天打電話嘮叨，還經常跑來我這里住，可是現在已經習慣了。”


    聞言好酸，回想她在美國的時候，母親連一通問候的電話都沒有，尤其到了假日，她經常守在電話旁邊睡覺，她害怕自己漏接電話……甩了甩頭，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她何必作繭自縛念念不忘呢？“對了，妳急著催我回來有什麼事嗎？”


    咧著嘴，趙虹艷笑得好諂媚，“我想麻煩妳幫個忙，我必須秘密前往英國處理一件關系到『前途』的大事，所以請妳待在這里冒充我。”


    “妳說什麼？！”她差點從沙發上跌下去。


    “我們兩個這麼相像，沒有人會看出來妳不是我。”


    “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又不會拍戲。”


    “我已經向經紀公司要求三個月的假期，經紀公司會幫我接三個月後才開拍的新戲，妳什麼事都不用做，妳只要代替我待在這里就行了。”


    “這麼簡單？”她很懷疑。


    “對，事情就是這麼簡單，當然，萬一有不得不出席的場合，我的助理會在一旁協助妳，妳用不著太擔心了。”


    她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妳別開玩笑了，我最害怕的就是面對人，我一定會把事情搞砸。”


    “我已經把我認識的人整理成一本手冊，上面有記載他們的身份背景，另外，我還針對他們跟我的關系程度用星星表示，五顆星星是關系密切，相對的，一顆星星就是少有往來，妳可以依照關系程度拿捏應對的分寸。”


    揉著太陽穴，她覺得這個女人根本沒搞清楚狀況，“艷艷，這不是鬧著玩。”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會做了那麼多事前的準備工作，而且我對妳有信心，妳絕對不會把我的前途搞砸。”


    她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我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


    “我對妳有信心就好了。”趙虹艷可真瀟灑。


    “……”她還能說什麼？當事者都無關緊要了，她這個不會遭受任何損失的人如此斤斤計較不是很可笑嗎？


    “我明天早上十點半的飛機，原則上妳必須幫我撐上三個月，不過，如果事情處理得很順利，我會盡早趕回來，另外，我會把車子和一支手機留給妳，我還放了一些現金在梳妝台的抽屜，那是給妳買生活用品的零用錢，如果不夠用，妳可以找我的助理。”


    “我……”她剛剛學會開車，恐怕還沒有辦法開車上路，不過，艷艷大概不認為這有什麼大不了，明天上午的飛機，這已經擺明她前往英國的必要性了，她還不如利用今晚的時間先了解她的近況，還有掌握她的生活作息。


    洗了一個熱水澡了，紀閻凱的一天從這一刻開始，當他坐上餐桌，他已經西裝筆挺，手上握著今天的早報。


    “宏叔，今天怎麼又是西式早餐？”看到早餐不是他最喜歡的稀飯配肉松，紀閻凱眉頭都打結了。


    “老夫人說西式早餐比較豐富營養。”雖然伺候的對象是紀閻凱，宏叔卻事事遵從紀家老夫人的指示，即使她遠在美國。


    “女乃女乃不會反對我偶爾換一下口味。”他忍不住嘆了聲氣，宏叔很忠心，可是“忠心”的另外一個代名詞就是“死心眼”，宏叔完全不知道變通。


    “老夫人來的時候，我會問一下她的意思。”


    “這種小事沒有必要問女乃女乃，而且等到女乃女乃來這里，恐怕還得等上好長一段時間。”原則上，每年他都會隨父母親飛到美國陪女乃女乃過年，女乃女乃只是偶爾回來探望親朋好友，通常她會住在他這里，紀家其他的人對此多有怨言，可是誰也不敢挑戰這位紀家大家長。


    “老夫人下個禮拜會來。”


    “什麼？”女乃女乃上個月才來過，怎麼可能又往這里跑？


    宏叔當然知道他心里的疑問，“老夫人很關心少爺的終身大事，她要親自來這里幫少爺審核女朋友。”


    “審核女朋友？”他得了失憶癥嗎？為什麼他不記得自己交了女朋友？


    “老夫人已經听到少爺和那個女明星的緋聞了。”


    “趙虹艷嗎？”


    “就是她。”


    “我們只是很要好的朋友。”趙虹艷算是他的學妹，他是讀研究所的時候認識大一新生的她，也許是因為兩個都喜歡打網球，兩個人經常有機會玩在一起，久了當然也就混熟了，不可否認，趙虹艷確實曾經表示過想跟他交往的意思。


    吃吃一笑，宏叔一副“你別假仙”的說︰“雖然老夫人年紀大了，可是她很清楚你們年輕人喜歡用『很要好的朋友』來掩飾情侶的關系，尤其是演藝圈的人。”


    從好朋友進展到情侶，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以目前的情況看來應該還差得遠。“宏叔應該很清楚我們還沒有進展到情侶的階段。”


    “少爺從來不把女人帶回來，我怎麼知道你們進展到哪里？”


    “……”他就是為了避免女乃女乃過度關愛的眼光，所以從來不讓女人踏進這里一步，不過，這麼做顯然沒有達到滴水不漏的功效。


    “老夫人只是想多認識少爺的女朋友，少爺用不著太在意了。”


    現在就是說破了嘴，他恐怕也沒辦法扭轉女乃女乃的認知，說不定她還會認為他在保護趙虹艷，如果他不希望把事情搞得太復雜了，還不如讓她滿意趙虹艷，以後她就不會再來煩他了。


    “女乃女乃下個禮拜什麼時候要來？”


    “老夫人暫定禮拜一，如果有事情的話，她會延個一兩天再來。”


    不行，他還沒有跟趙虹艷達成協議，女乃女乃怎麼可以來呢？他得想辦法拖延一陣子。“宏叔，你拿電話給我。”


    “是。”宏叔轉身回到客廳取來無線電話交給真正的老板。


    按下一連串的電話號碼，紀閻凱邊等候對方接听電話，邊看腕上的手表換算洛杉磯的時間，當紀老夫人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他立刻語帶撒嬌的問︰“女乃女乃，您用過晚餐了嗎？”


    “用過了，你怎麼有空打電話給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想听我的聲音，我就會抽時間打電話給女乃女乃。”


    “你少來了，女乃女乃很清楚你的底細，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姜還是老的辣，她可不會被他拐彎抹角要得昏頭轉向。


    下意識的坐直身子，他小心翼翼的道︰“女乃女乃，听說您下個禮拜要來台灣，可是我這個月很忙，我恐怕沒有時間陪您，您要不要下個月再來？”


    “你用不著陪我，我自己會安排節目。”


    “女乃女乃從那麼遠的地方來看我，我怎麼可以冷落女乃女乃？”


    “你是真的舍不得冷落我，還是希望我不要去那里打擾你？”


    一臉無辜的嘆了聲氣，雖然女乃女乃看不到他的表情，他還是認真的表演，“我這里隨時歡迎女乃女乃，我只是不希望女乃女乃在這里的時候，我每天忙到三更半夜回來。”


    “好啦，我下個月再去。”


    “女乃女乃出發來台灣的時候記得通知我，我會去機場接女乃女乃。”


    “我知道了，你趕快出門上班了。”


    “是，我掛電話了，女乃女乃再見。”結束通話，他應該可以緩了一口氣，可是，他總覺得事情不太妥當，女乃女乃表面上答應他下個月再來，可是她真的說話算話嗎？女乃女乃可是很狡猾，他最好防著她。


    真是吵死人了，哪來的聲音一直叫個不停？打了一個哈欠，趙虹宇半夢半醒的坐起身，像個小孩子似的揉著惺忪的睡眼，她迷迷糊糊的尋找擾人清夢的噪音制造者……手機？她沒有思考的伸手抓過手機接听，“喂。”


    “學妹，是我，我們可以見個面嗎？”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了過來。


    “好啊……等等，對不起，請問你是誰？”頓時清醒了過來，她慌慌張張的把趙虹艷留在床頭櫃上的手冊抓了過來，翻開第一頁嚴陣以待。


    “紀閻凱。”噗哧一笑，他戲謔的道︰“妳今天怎麼了？竟然連學長的聲音都听不出來。”


    “學長啊，對不起，我剛剛起床，腦子還糊里糊涂分不清楚東西南北。”干笑了幾聲，她的手指順著手冊上的名字往下查看……紀閻凱在哪個地方呢？還好，她一下子就在第三頁找到這號人物了。


    “妳今天沒有工作？”


    “我正在休假。”


    “那妳應該有時間給我哦，下午三點，我們在老地方見面。”


    “老地方？”


    “我們好像一個月沒見面而已，妳不會這麼快就把我們每一次見面的地方忘記了吧！”紀閻凱的聲音帶著調侃，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迷迷糊糊的趙虹艷。


    “……我當然記得，下午三點嘛，我會準時到。”結束通訊，趙虹宇立刻低頭閱讀紀閻凱的相關資料，艷艷給他四顆星星的關系程度，這表示他們相當親近，可是艷艷除了對他的背景做了介紹，根本沒有說明白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關系，不過，她倒是有指出他們每次見面的餐廳。


    雖然資料看了，可是對眼前的狀況毫無幫助，她還是趕緊打電話討救兵。


    當她听到手機另一頭傳來趙虹艷的聲音，她實在是太激動了，差一點就喜極而泣，“艷艷，太好了，我真擔心妳搭上飛機了。”


    “什麼事？”


    “有一個叫紀閻凱的家伙約妳見面。”


    “妳就跟他見面啊。”


    “可是，我覺得最好不要跟妳的朋友見面，否則很容易出狀況。”


    “妳不想跟我的朋友見面，我是沒什麼意見，可是唯獨紀閻凱不行，他對我來說可是非常重要，他還是我學長。”


    “那，我干脆直接向他表明身份好了。”


    “No，妳一定要記清楚一件事，妳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妳是個冒牌貨，除非，妳想害死我。”


    “呃，事情有這麼嚴重嗎？”


    “如果可以大大方方的公開我要去英國，我又何必把妳從美國請回台灣？”


    “我知道，可是……”


    “Andrea，對不起，我沒辦法跟妳聊了，開始廣播了，我要上飛機了，有什麼事情妳自己想辦法解決，拜了。”趙虹艷很率性的關掉手機。


    傻眼了，趙虹宇直勾勾的瞪著手機，這個女人就這麼輕輕松松把事情丟給她，她難道不擔心她把事情搞砸嗎？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扭攪著手指，趙虹宇緊張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不知道這個紀閻凱是什麼樣的人？手冊上面寫著，他是“亞紀生化科技”的總經理，那麼，他應該是一個很精明能干的人，他會不會發現她不是趙虹艷？


    即使他質疑她的身份，她也要冷靜面對，切記，說什麼都不能承認……


    “天要下紅雨了嗎？妳今天竟然比我早到。”紀閻凱驚訝的在趙虹宇對面的椅子坐下，他這個學妹的字典沒有“準時”這兩個字，她常說遲到是美女的權利。


    還沒準備好面對他，她一時之間顯得有些驚慌，“……學長，你來了。”


    “我嚇到妳了？”他戲謔的唇角微微上揚。


    “……不是，我正在想事情。”望著他，她覺得自己的手腳都涼了，這個男人全身散發著一股強勢的霸氣，她突然有一種前途堪慮的感覺。


    他向服務生點了一杯香草女乃茶，當女乃茶的香氣在嘴里散發開來，他才再一次開口，“臨時約妳，我有沒有造成妳的不便？”


    “沒有，我正在休假。”放輕松，否則他還沒有起疑心，她就自己泄了底。


    “妳怎麼舍得休假？”她老是說趁著年輕有本錢的時候拚一下，要不然等年紀大了，她就算不想退出演藝圈，那兒也沒有她的地盤。


    “呃……我最近身體狀況不太好，我媽強迫我休息一陣子。”她也知道艷艷有多麼好勝，這些年來，她們至少一個月通一次電話，不像她習慣隱藏自己的想法，艷艷是一個喜歡表達看法的人。


    眉毛微微上揚，他根本不相信她的理由，“我還以為妳是個健康寶寶。”


    “每個人都會生病，我當然也不例外，對了，你約我見面有什麼事情嗎？”她還是趕緊轉移注意力，否則她不知道要扯出多少謊言。


    “妳還記得上次跟我提到的事情嗎？妳希望我們給彼此一個機會交往看看，我仔細考慮了，也許妳說得沒錯，我們應該很合得來，我想，我們就來一段為期三個月的戀愛，試試看彼此是不是適合在一起。”


    這是什麼情況？她真的傻眼了，腦子完全呈現呆滯狀態。


    “還是，妳覺得三個月的時限太短了，至少要六個月或是更長的時間？”


    張開嘴巴半晌，她勉為其難的擠出話來，“我，沒有意見，三個月可以。”


    “往後，我們是不是應該改口了？妳不要再叫我學長，我也不要再叫妳學妹，我怎麼叫妳比較好？虹艷嗎？”


    “呃，你還是叫我Andrea好了，我的家人都叫我Andrea。”雖然這不是一個好主意，不過，她可不想因為冒充艷艷就忘了自己是誰。


    “哦？我還以為妳的英文名字是Amy。”


    “……Andrea是我的小名。”她都忘了艷艷也有自己的英文名字。


    明白的點點頭，他接著提出自己的想法，“Andrea，原則上，我希望我們每天晚上可以一起吃個飯。”


    “喔。”


    頓了一下，他若有所思的笑道︰“妳最近是不是又接了新戲？”


    “沒有，不過，我手上現在有幾個劇本正在考慮。”


    “雖然妳很喜歡演戲，可是不要太入戲了，現實終究是現實。”他知道她有個壞習慣，拍戲期間，她就會把自己變成戲中的人，連現實都在演戲，因此老是變得陰陽怪氣。


    “我知道。”他突如其來的提醒教她模不著頭緒，不過這不重要，他怎麼說都可以，她只要不引起他的懷疑就好了。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她的柔順反而挑起紀閻凱的疑惑，此時他腦海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她並不是趙虹艷，她是一個戴著趙虹艷面具的陌生人，不過，他隨即把這個想法拋到腦後，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趙虹艷只有一個。


    堡作的時候，紀閻凱總是專注得近乎嚴肅，即使他面對的是自己的好朋友，他也不允許自己有一絲絲的松懈。


    “你們即將推出的新系列鎖定的消費群是二十歲到三十歲的女性，我認為廣告應該展現出女性從清純蛻變到成熟嫵媚的過程。”陳杰瑞是紀閻凱高中的同學，後來進了同一所大學，雖然不同科系，兩個人的往來卻從沒有斷過。


    看著陳杰瑞送來的廣告企劃，紀閻凱贊賞的點了點頭，這正是他想呈現的方式。


    “你已經決定找誰當代言人了嗎？”


    “還沒，我們會對外公開甄選，原則上我希望用全新的面孔，當然，這還得看第一個廣告播出後的回應，我們才會正式決定產品的代言人。”


    “新人沒有形象上的包袱，可以自由自在的把產品的訴求詮釋出來，可是，相對承擔的風險也比知名的藝人來的大。”


    “關于這一點，行銷部門會擬出對策降低風險。”


    “你和趙虹艷這麼要好，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你干麼不直接選她？”陳杰瑞忍不住逗弄他。


    略微一頓，他搖了搖頭，“她沒有這個廣告想要呈現的味道。”


    “她很有演戲的天份，我想這對她來說應該不難吧！”


    “我要的是自然的流露，而不是演出來的效果。”


    “一個女孩子要自然流露清純和成熟嫵媚，這恐怕不容易。”


    “等我們對外公開甄選之後就知道了。”


    “何時對外公開甄選？”


    “下午我和行銷部門開完會就會決定時間，我希望一個月內可以確定人選，廣告可以在聖誕節的時候播放。”


    “距離聖誕節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我想應該沒有問題。”


    闔上企劃，紀閻凱又回復平日的輕松瀟灑，“中午一起用餐嗎？”


    “待會兒我還要趕回公司開會，晚上我請你吃飯。”


    “晚上我有約了。”


    眉一挑，陳杰瑞饒富興味的說︰“你真的跟趙虹艷打得火熱？”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的事，我們只是很要好的朋友。”


    “好朋友可是很容易變調成為情人哦！”


    一笑置之，他覺得趙虹艷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可是除此之外，他實在沒辦法對她產生任何感覺，雖然她的外表充滿了嬌媚動人的女人味，可是性格卻很像男人，尤其那股霸氣一點也不輸男人。


    “你不相信？”


    “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不過，他實在很難想象他和趙虹艷擦出火花，他們兩個都是那種很自我的人。


    “說真格的，趙虹艷那種女人太野了，不太適合你。”陳杰瑞終于老實說了。


    “我還不知道什麼樣的女人適合我。”


    歪著頭想了想，陳杰瑞提出自己的看法，“溫婉乖巧的女人比較適合你。”


    搔了搔耳後，他狀似傷腦筋的說︰“我身邊好像沒有這樣的女人。”


    “那是因為你沒有用心看。”


    “好吧，以後我會多留意身邊的女人。”


    “好了啦，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回公司了。”


    “我們改天再約個時間吃飯。”


    比了一個“OK”的手勢，陳杰瑞拿起公事包向好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