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娶我,試試看  第八章
作者:蔡小雀
    當天深夜,在他倆極致纏綿的歡愛過後,飛諺沉沉睡去了,曼樓卻靜靜地擁被望著窗外寂冷的夜空。


    滿把的心事讓她怎麼也睡不著。


    她溫柔地回眸凝望著他英俊的睡容,此刻的他放松得像個小男孩,額上的黑發垂落著,柔和了他性感的男性臉龐輪廓。


    她輕輕替他撥開垂落的一綹黑發,指尖情不自禁在他臉上踫觸描畫。


    “我愛你。”她情難自己地哽咽了。


    也許他永遠都不會懂,也許他能給的愛只有一點點,但是這些天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幸福最完美的了。


    就在這靜謐時刻,熟悉的“心動”曲子再度輕揚起,她震動了下,放輕動作地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在撳下通話鍵時還不忘回頭瞥視著他,唯恐驚醒了他。


    還好,他睡得很熟。


    “喂喂喂?”


    “喂?”她躡手躡腳下床,往樓下走去。“小曼嗎?”


    “當然是我,妳講話為什麼那麼小聲?”


    “因為……”她臉一紅,掩飾道︰“沒什麼,因為很晚了。”


    “他就在妳床上是不是?”小豐興奮地尖叫。


    “呃……”她害臊到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嚴格來說……是。”


    “天啊!天啊!我的天啊!”小豐在那頭手舞足蹈,活像是過豐年季似的。


    曼樓緊緊咬著下唇強忍羞澀的笑意,“妳小聲點啦,萬一給關烈听見了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小豐咦了一聲,不以為然地道︰“這可是好事呀。”


    “婚前性行為算是好事嗎?”她苦笑。


    “什麼?你們已經完成所有『程序』了嗎?”小豐沒想到自己無意中套到這麼多內幕,險險流鼻血。


    曼樓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自動招認了,天!這樣叫她怎麼再睜眼說瞎話地解釋,他們只是蓋棉被純聊天了?


    唉,罷了,反正小豐也不會相信就是了,


    “我覺得罪孽深重。”她嘆口氣,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茶幾上擂著一本“生命中不能承受的錯”,此時此刻分外刺痛她的雙眼。曼樓下意識地拿起抱枕把它蓋住。


    “有什麼好罪孽的?這是很自然的事呀,反正妳以後要嫁給他,現在不過是提前洞房罷了。”


    “但這是不智的。”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再說……他沒有要娶我的意思,至少目前是這樣。”


    “什麼?!”小豐呆住了。“妳還沒有講好就被他吃干抹淨了?!”


    “是我自願的。”就是這樣,她才越發覺得不能原諒自己。


    發生在他們之間的是很美很動人的男女,但一想到他們可能沒有未來……她心頭就陣陣攢痛不已。


    “我想他應該也不會霸王硬上弓,可是……”小豐在那頭焦躁地撓著頭。“妳怎麼知道他沒有娶妳的意思?妳不是跟他很好很好了嗎?”


    “很好也不一定會結婚,結婚也不表示一定幸福,就算幸福也不見得會長久。”她幽幽地道。


    “妳是怎麼了?在繞口令似的,怎麼有頂尖心理醫生在妳身邊,妳還是鑽牛角尖鑽到完全卡住了?”小豐著急道。


    “我不知道。”她蜷縮進沙發里,像要躲進保護殼里,彷佛這樣就能夠逃離惱人糾纏的傷痛。


    “妳還是跟他好好談一談吧。”


    “我不能。”曼樓忍不住戰栗著,哽咽道︰“他如果知道我是蓄意接近他的,那麼我們就完了。”


    “不會的,我想他一定會覺得很感動,妳居然在還未見到他本人前就愛上他了,而且還深深地信任著他,簡直可以把命交到他手上。”小豐激勵她,“他知道了絕對會大受感動,也會愛死妳的。”


    “會有這麼簡單嗎?”她輕輕搖頭,低聲喃道︰“不,妳不了解飛諺,他雖然性情很冷靜、很溫和,但是他痛恨被欺騙、被利用……當他發現自己受騙了時,他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她知道,因為她就曾親身經歷過,至今余悸猶存永遠也忘不了。


    “哎呀,就算他會生氣,等氣完以後就沒事了。”小豐簡直樂觀到驚人。


    “楊飛諺不是關烈。”她一手支著額頭,澀聲道︰“關烈完全對妳死心場地的寵愛,就算生氣吼一吼,他還是愛妳愛到骨子里……但飛諺並不知道他愛不愛我。”


    “哪有人會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一個人的?”小豐不敢置信,“虧他還是個心理醫生,”


    “醫生也是人。心理醫生雖比平常人更懂得分析心理,但是只要是人,就會有盲點。我就是他的盲點。”


    “不能狠狠敲醒他嗎?”小豐充滿期待的問道。


    “我想這只會讓他腦震蕩。”縱然愁腸難解,她還是忍不住微笑了起來。“不,『當頭棒喝』在這件事上完全派不上用場。”


    “那就不要讓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事先計劃的就好啦。真不知道你們讀太多的人腦袋瓜子為什麼也比別人復雜好幾倍?”小豐無奈地道︰“像我們這種頭腦簡單的多好,就是抓過來愛下去就對了。”


    “如果關烈知道妳說他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會非常非常不高興的。”


    “他要氣什麼?認真耍比,他的腦袋有比孫大亨的曲里拐彎嗎?孫大亨的航運事業遍布全球,他呢?他就是應觀眾要求開了三家道館後滿意了,現在天天專心練他的跆拳……”說到這里,小豐忽然莞爾一笑,“不過這樣也好啦,我才不用天天為他等門,或是陪他去世界各地巡查。嘿嘿,這時候我就很同情炊雪。”


    “妳和炊雪都好幸福啊。”曼樓忍不住深深的嫉妒又羨慕,但是更為兩個好友高興。


    她們是最好、最可愛也最值得愛的女子,能夠得到佳婿良人的寵愛是天經地義的。


    “妳一定也可以的,要對自己和楊飛諺有信心呀。”


    “除非我擺月兌了我的罪惡感。”她長長嘆息一聲,“或著真的听見他說愛我。”


    “沒問題的啦!我跟妳說,妳就是要……”小豐呱啦呱啦地對她灌輸一連串的信心喊話。


    “好,我知道。”她輕輕地道。


    倏地,她被納入一具強壯熟悉的溫暖懷抱里,心下一顫,猛然轉頭。


    “飛諺!”她心虛地關掉手機,小手扶著他環住她縴腰的鐵臂問︰“你怎麼醒了?”


    他赤果溫熱的胸膛緊抵著她的背,睡眼惺忪卻堅持地道︰“身邊沒有妳,我覺得好冷……”


    “騙人,你全身都好暖。”她心坎陣陣暖流激蕩,輕閉雙眸嘆了口氣,往後靠偎著他。“反而是我,可能會太習慣有你當大暖爐了。”


    “那麼我天天當妳的暖爐。”他低下頭摩蹭著她的粉頸,笑聲低沉悅耳地回蕩在胸膛里。


    “真的嗎?”她一顫,驚喜地仰望著他。


    飛諺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心微微一蕩,又莫名地緊繃起來。“至少在我們假期結束前都是。”


    曼樓的笑容消失了,小臉黯淡如暮星。


    說承諾……真的太難嗎?


    會不會他真的需要花上一輩子的時間,才能夠確定愛不愛她?


    以前他的冷靜慎謀多思令她崇拜,此刻卻深深教她心痛。


    這天一早,曼樓站在瓦斯墟前熬煮著白稀飯。


    天天都吃飛諺手藝非凡的西式菜肴,是好吃到極點,但是她今天不知怎地分外想念清爽平凡的白稀飯。


    今天是第二十八天。


    流光都到哪里去了?那麼美好的日子也會過去,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夠挽住時光不許動?


    她低頭對沸騰冒出白泡泡的稀飯嘆氣。


    這陣子她越來越愛嘆氣了,尤其想到後天他們就要結束這個假期,從此分道揚鑣……可是截至目前為止,他還沒有任何表示,她痛苦煩躁到真想跳進冰冷山溪里冷靜冷靜。


    不,把自己凍死了還比較干脆些。


    她揉著眉心,最後還是決定把爐火關掉,否則她可能會失控到做出把頭埋進沸滾的稀飯里……或諸如此類的傻事。


    “早安。”飛諺安靜如貓地出現在她身後,習慣性地自後頭抱住她。“妳在煮什麼?麥片粥嗎?”


    “不是,是稀飯。”她這才想到他是在美國長大,受美國文化,可能連吃都沒吃過稀飯。“就是用米加上水熬……”


    “我知道什麼是稀飯,我外婆和女乃女乃都是台灣人,我們家餐桌上偶爾也會出現清粥小菜。”


    曼樓微微一怔,“真的?你外婆和女乃女乃都是台灣人?”


    天,由此可知他倆對彼此的家庭有多陌生了。她所熟知的他都是從上看來的,但是她現在才發現自己對他的所知少得可憐。


    她只知道他有多麼優秀,卻不知道他平常愛不愛看球賽?支持哪一隊?最喜歡華盛頓的哪家餐館?他和家人之間是否親密?


    還有……他在美國有沒有要好的女朋友?


    她的心陡地往下沉。


    扁是知道他未婚是不夠的,她越來越害怕自己真的只是他一晌貪歡的對象。


    花曼樓,妳能騙誰?他當然不是把妳當作天長地久的妻子人選,否則他不會到即將分離的時刻,還沒有主動要妳的手樓號碼,甚至不想知道妳家住在哪里。


    這活月兌月兌明擺著的就是段短暫羅馬假期式的愛情,她卻緊緊地糾結著一顆心,深深盼望著得到他的承諾……


    “我沒有跟妳說過嗎?”飛諺同感訝然。“我以為我們這些日子來已經是無話不談了。”


    “顯然還不夠『無話不談』。”她想到自己還不是隱瞞了他很多事,不禁瑟縮了下。“你從來沒有提過你的家人,甚至這段時間內也沒有人打電話給你。”


    “我的家人……很可愛,很熱情,但是也太過熱情了。”他笑了,眼神明亮。“我敢打賭,妳一定會在見到他們的第一分鐘內被嚇跑。”


    “這就是你絕對不可能會讓我和他們見面的原因?”她忍不住稍微揚高了聲音。


    他一怔,“如果我說錯了請糾正我,但是我似乎感覺到了妳的怒氣。”


    不知怎地,曼樓拚命壓抑了多天的緊張、惶急,失落統統在這一瞬間再也壓不住,剎那間爆發了開來。


    “對,你說得對,我有怒氣,而且不只是一點點。”她美麗晶瑩的大眼楮因怒火燃燒而更加明亮,“後天我們就要各分東西了,你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的嗎?”


    “听我說,我明白妳的意思。”飛諺震住了,眸里閃過一絲憐惜與猶豫的復雜光芒,語氣卻溫和安撫道︰“但是我說過,我們順其自然……”


    “你知道我的手機號碼嗎?”她強忍著淚意,仰頭瞪視著他。


    “不知道,但是……”


    “你知道我家住哪里嗎?”她再追問。


    他有一絲狼狽與心慌,“不,但是……”


    “看樣子你既不想問也不想知道了。”她冷冷地點頭,心如刀割。“是不是?”


    “我……”他無奈而心痛矛盾地道︰“我希望我們不要在憤怒或激情下作任何決定,那都是非常不理智的……”


    被了!


    曼樓從來不知道,這個頂尖心理醫生的專業說辭居然也會有讓她厭惡而抓狂的一天,


    憤怒?激情?他就是這麼看待她的?


    她不知打哪兒生出的一股力氣,猛然掙月兌開他的懷抱。


    “曼樓!”他苦惱地叫道。


    “我現在心里很亂,要出去走走。”她氣呼呼地大步走出廚房,在看到他緊緊跟隨的身影時,不禁火大地回頭大喊︰“我一個人走!”


    “我不放心妳。”他深蹙濃眉,二話不說地將她扛上肩。


    “啊……”她驚喘一聲,隨即憤怒地掙扎起來。“放我下來,你以為你在扛一袋米嗎?放開我!”


    “妳現在太不冷靜了,我不想妳弄傷自己。”他穩若泰山地將她扛上二樓臥室,然後將她輕放在床上才退後了兩步,和她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你……”她真是快氣哭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們必須要談一談。”飛諺溫和地開口,他十分了解該如何安撫一個憤怒失控的女子。


    “很抱歉,現在換我不想談了。”曼樓努力振作起精神,拚命抑住憤怒恢復平靜。


    不能夠像個瘋婆子一樣,這樣他就更有理由相信她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是出自“漫無目標、毫無理性的憤怒”了。


    去他的心理學!


    “我可以體會妳憤怒的心情……”他試著安撫她。


    去他的同理心!


    “我要跟你離婚……不對,我要跟你分手……不對,”Shit!。她氣到在心里罵出生平第一句髒話,“我要回家!”


    飛諺震驚得臉色都變了,好像沒料到事情會演變到這麼嚴重。


    “曼樓,妳先冷靜下來--”


    “不要再叫我冷靜了,這句話令我一點也冷靜不下來。”她咬牙切齒的吐出話,“我要回家,而且是現在,立刻,馬上!所以你可以回你的謹園了。”


    “就為了我不知道妳的手機號碼與


    “對。”她索性開始整理行李箱,“很無理嗎?那你去告我呀。”


    飛諺又好氣又好笑,但更多的是擔憂。“我明白妳對我們之間的未來有很大的疑慮和期待--”


    “不要再試圖說服我,這一切只是我自己庸人自擾。”她猛然將衣服和塞進行李箱,跳了起來。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我……”他好脾氣地想解釋。


    相形之下,她真像個不折不扣的精神分裂癥患者。


    她所有的怒氣在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躍,整個人像是瞬間老了好幾十歲。


    罷了,算了,什麼都別再說了。


    他不會懂的。


    他已經自由自在太久,又如何能想象那種強烈地愛著一個人,想要守著一個人的心情?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她的一相情願,


    她愛上了他,而他要她,可是兜了一大圈後,這才恍然發現彼此根本不適合。或許他們本來就在不同的時空中,強求也只能獲得短暫的交會,注定還是要各自向左走、向右走。


    曼樓腦海突然閃過《紅樓夢》中的一闕詞--


    三春去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


    緣分是最奇妙的東西,花朵在枝頭綻放是緣,蜷然凋零也是緣,沒有人不愛春花嬌艷怒放時的美麗,也沒有人阻止得了春盡花落飄零時的淒迷。


    也許,這就是最淒艷最美好的結束。


    在他們還沒有真的惡言相向前,還保有一切美麗的回憶前。


    “飛諺。”她低喟一聲,輕輕地伸出手,指尖輕觸他因憂心而蹙緊的眉宇,“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還沒有準備好愛上一個人,是不是?”


    飛諺深深震顫了,黑眸怔怔地盯著她,“曼樓……”


    “我愛你。”她低聲道,在這一瞬間徹底了解了,幸福並非搶奪強求而來的,如果愛情真的要降臨,單單憑一個眼底眉梢的交會就深植入心了。


    小豐和炊雪的幸運,就在于她們勇于追求一份真正屬于她們的幸福,所以無論用盡何種手段,愛情一定會如熟透的隻果般落入她們懷里。


    她們的男人一定會深溧愛著她們,就像花與蝶,風與風箏那樣互相渴望需要著牽引著。


    但是她和他不同,他是天空的飛鷹,她卻只是小小池里的一條魚,魚要如何與鷹相伴並行翱翔呢?


    “曼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心髒重重撞擊著胸口,脈搏狂悸,洶涌的熱浪在血液中狂奔流竄……他深深為她的告白而震撼,可是他卻無法給予相同的響應。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狂歌又想痛哭?也許是因為她眼底絕望又淒美的淚水,也許是因為他真的分不清奔騰在胸口的感情是什麼。


    他生性謹慎,任何未曾清楚明白分辨過的情感怎可隨便訴諸于口?


    一旦說了,就是要負責到底一生一世的。


    “你不用說什麼。”曼樓長長的睫毛低垂著,掩住了眼底最後一絲的希望化成灰燼。“你是心理醫生,應該很了解現在我們倆並不適合再談下去了,最好還是分開來……冷靜一下。”


    “那麼告訴我妳的手機號碼。”他沙啞地開口。


    她背脊掠過一陣栗然,哽咽地微笑,“不用了,想找一個人,只要有心就可以找得到。如果不想見一個人,就算送到眼前仍可視而不見。”


    “我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你就是太有責任感了,所以才不希望隨便許下自己不能遵守的諾言。”


    “曼樓……”此刻飛諺內心的震動遠比方才強烈更甚,她竟然這麼懂得他。“我很抱歉。”


    “什麼都不用再說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振作起來,擠出一朵微笑。“你可以先離開嗎?我想要換衣服。”


    “不要走。”他沒有料到自己的聲音居然如此絕望而瘖啞。


    曼樓緩緩抬起頭,只是給了他一抹脆弱而清麗的笑容。


    他頹然地吐了一口長氣,腳步沉重地轉身下樓。


    懊死的!楊飛諺,威爾?楊,你到底想怎麼樣?做點什麼事啊你!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她離開,走出你的生命嗎?


    飛諺滿眼痛楚地看著她眼眶紅紅地拎著行李箱走下來,胃像在剎那間被人痛踢了一腳。


    她哭了……


    “我開車送妳。”他啞聲開口。


    曼樓搖搖頭,“不用了,謝謝。我已經打過電話給村長了。”


    “讓我送妳。”他大步向前,霸道地堅持。


    “飛諺,這次听我的,好嗎?”她同樣堅持。


    他伸手過去奪行李的動作驀地一頓,心髒像是被狠狠鞭了一記。


    “我不會忘記你的。”她踮高腳尖,在他頰邊落下蝴蝶掠過般的一吻。


    飛諺不敢動彈,也完全無法動彈,深恐自己稍稍一動,就會忍不住將她抓進懷里,永遠也不放開。


    但是他該死的不能!


    他就這樣渾身僵硬緊繃地目送著她縴瘦孤寂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門口。


    可惡!


    這一瞬間猶如一世紀那樣久,久到他幾乎覺得自己將成一尊化石。


    但此刻他和化石相差不遠了,因為他感覺到自己胸口空空洞洞,冰冰冷冷的,彷佛一顆跳動的心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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