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猛男一把罩 第一章
繁華台北城,人情百樣嘗,有最光鮮亮麗、象征進步文明的高樓大廈,也免不了有藏污納垢的暗巷、頹圮荒廢的舊建築,被“危樓勿進”的黃色警告線圍成蒼涼的蕭索。
然而,在這台北城里某條街道某巷某弄的某棟危樓,里頭並非如外表所見,那般寂寥無生氣。
甚至,熱鬧過了頭,
在歷經近年來幾次大地震之後,這棟位於台北市一隅、緊鄰隔壁美輪美奐新大廈的危樓,便以堪稱奇跡的姿態微微傾科。
包稱得上奇跡的是,里頭還住了不少人。
有膽子住里頭鑽的人,首先得要有勇氣爬上與九十度直角僅相差十三點三八度的傾斜樓悌,若是一不小心踩了個空,可能會卡在鋼條中。
小心翼翼爬上二樓,會發現一塊“萬能事務所”字樣的招牌,順利進入之後,會看見五張辦公桌,通常只有其中一張後頭會坐著人,埋頭苦干不曉得在忙什麼,時而發出嘿嘿詭笑。
今日,趁著周六一大早,難得所有人都在,“危樓”住戶共計八口余人——此“余”系指未出世的胎兒,齊聚一堂,開起住戶大會,
“這棟公寓不能再住人了。”住戶之一——村上憐一最先發難。
接下來,在一陣不算熱絡的討論當中,事務所大老板兼本會主席的黎忘恩回頭,喚了聲在沙發上坐不到一會兒、又飄回辦公桌後埋頭苦干的瘦高男人。
眾人視線同時轉向那正好抬起的蒼白俊顏,臉上明顯有著數夜未曾合眼的疲憊。
被這麼多人盯著,聶咽咽口水,不大習慣。
黎忘恩發問︰“你說,這棟公寓會不會倒?”
舌忝舌忝浮紫的唇,他囁嚅道︰“……還不會倒。”
她點點頭,滿意的視線環繞眾人一圈。
“你以為這樣就能說服我?”村上憐一眉頭打結。太言簡意賅的說明,根本於事無補。轉頭向聶,“我要理由,聶。”受不了他過於直線的腦袋。
理由?聶腦袋慢慢消化這個訊息,點頭。
經過一分多鐘的歸納整理,才又開口︰“這棟公寓建材良好、鋼筋扎實,每根梁柱捆上超出一般住宅標準數的優良精鋼,能承受與直角相差二十四點四九度的傾角,況且,地下室主要梁柱並沒有出現任何損毀外露,如果要分級,它屬於台北市政府標準下的低度危樓,因此——”
“長話短說,聶。”黎忘恩感覺兩側太陽穴泛疼。
長話短說,聶再努力想了半天。
“……不會倒。”
這樣……夠短了吧?不安的黑瞳掃過瞼色難看的同居人們,嘴唇乾澀地抿了抿。
他他、他說錯了嗎?
聶,三耳拼成一個“聶”寧;,三馬湊出一個“”字。
“聶”這個名字,正好道盡了主人與眾不同的脾性,喜好拼拼湊湊,但又有別於一般人對“拼拼湊湊”的定義,他喜歡拼湊不知將會呈現什麼狀態的各種物品,從“無”中生出“有”來,好比紙片、好比機械零件,將到手的各式零件拼湊出完全不同的風貌、賦予全新的功能,向來能讓他樂此不疲。
長久下來,累積一身的修繕功夫,老舊的公寓維修自然落在他身上,而向來物盡其用的老板黎忘恩,更是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十分具有功能性的手下,三不五時便將他外派到附近小吃店及商家,利用免費修繕的勞動服務抵免賒款。
“辛苦啦,來來來,我下了碗面給你吃。”老呂面店掌門人——老呂,笑呵呵地招呼蹲在水冷式直立型大冷氣機前的免費技工。
聶仍低著頭。“快好了。”把操縱面板裝回去就行了。
“先休息一下,面擺太久會糊掉,糊掉就不好吃了。”
聞言,聶立刻站起來,移身到冒著熱氣的湯面前,青翠蔥花配上油蔥,再加上精心熬煮的湯頭,即便只是一碗陽春面,也十分可口誘人。
熱霧染上了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薄唇牽起滿足的弧度,舉起筷子鄭重其事地準備進食。
和事務所配給的科學面為伍太久,就連最簡單的陽春面也能感動聶,覺得世界真美好。
天可憐見,先天不足加上後天營養失調、運動量稀少,白白糟蹋聶生來俊雅的容貌,讓他看起來像——一只瘦猴子。
老呂見他如此嚴肅看重自家店里的招牌陽春面,感動之余,再奉送鹵蛋一顆。“來來,請你吃鹵蛋,我的鹵汁可是精心調配的,人人都說贊啦!”
“謝……謝老呂,呼嚕嚕……”香氣再度撲鼻,聶想起自己從早到現在都還沒吃飯呢。
“跟黎小姐說一聲,今天修這台中古冷氣抵上個禮拜欠的面錢,總共是四百六十五塊錢、今天這一碗呢是我請你,不算錢。”
“謝謝,呼嚕嚕……”吃得可認真了。
“小子,你結婚了沒啊?”客少人稀,老呂索性坐在對桌閑聊起來。“還是已經有女朋友了?”
“都沒。”言簡意賅。
“那——我家女兒阿玲做你女朋友好不好?我看你平常跟我女兒有說有笑的,好像處得很不錯。”
聶苦笑,不知道要怎麼說明,跟他女兒有說有笑的其實不是他,而是……瞥了眼身旁空蕩蕩的椅子,他苦笑。
“你不覺得我女兒長得很漂亮嗎?水里游的魚看了會沉、天上飛的鳥看了也會掉下來,下是我老呂自夸,我女兒真的長得給它美到冒泡,很多人追哩。”
有這麼一個什麼玩意都會修的女婿,以後就不用花錢找水電工了。老呂心下算盤打得劈哩啪啦響。
再說,這小伙子有一技之長在身,雖然瘦了點、像只猴子,倒也還算長得不錯,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將來女兒嫁給他也不怕沒飯吃。
“不、不用了。”蒼白的臉困窘地紅了起來,他咬唇。“我吃完了,修、修冷氣。”忽然間被問及私事,聶渾身不自在地蹲回冷氣前。
“愣小子,我是看你做人老實,你知道嗎?現在年輕人都一副痞子樣,像巷子口賈家那個小兒子,成天在身上掛一堆鐵環,走起路來叮哩當啷響,好像怕人不知道他來了一樣——”
叮哩當啷……說曹操,曹操就到。
“阿伯!”賈痞子一進門就哇啦哇啦直吆喝︰“你知不知道隔壁巷子鬧鬼啊?”
愛听八卦的老呂迎了上去。“哦!你是說放大型垃圾的那里對吧?這個我有听對門阿花說過,好像是半個月以前,剛搬到隔壁巷子的新婚夫妻,晚上出門時看到鬼……”
“對啊對啊!”賈痞子搶著說︰“我剛經過,好多人圍在那邊看熱鬧,說是里長伯請人來抓鬼——”
“請師公哦?”
“對啊,現在在作法,很熱鬧哩!還有乩童,女的哦,真猛,拿一根狼牙棒拚命住背上打,好像真的三太子附身,怎麼打都打不痛。”賈痞子佩服得很。
“時機歹歹,現在連女人都出來做乩童了,唉……”老呂感嘆。幸奸女兒還算爭氣,在大公司上班,每個月領幾萬塊的薪水,算是不錯了。
“我還听我媽說,那個見鬼的太太生了一場病,一直嗚嗚……有鬼……有鬼……地叫哩。”賈痞子從喉嚨里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喘息聲。“听說後來有請人來收驚,不過沒什麼用,上個禮拜搬走了。”
“真的有鬼哦?”老呂挑高了眉,頗有興趣。
“誰知道,不過我們這個里的人現在都不太敢走那條巷子了,所以里長伯才請人來抓鬼啊。上次听說有不知道的人走進去,結果听到有人在後頭『先生』、『先生』地直喊,可是他回頭看,什麼都沒有,你說嚇不嚇人?後來那個人回到家,發現自己身上少了一千塊,說是被鬼借了錢,嚇得跑到行天宮求關老爺保佑哩。”
“嗯嗯……”老呂連連點頭,沉迷在八卦消息中不可自拔。
仍忙著修繕的聶,自然也听見兩人談的怪事。
上個禮拜有人見鬼?
真奇怪不是?他上個禮拜也曾走過他們說的那條巷子,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啊。
而之所以去,是為了到大型垃圾集散地找看看有沒有合用的零件——他一向能在那兒找到許多還能用、卻被浪費丟棄的各式生活用品。
一千塊……記得好像有那麼一天,他看見走在前面的路人口袋里掉出一千元,撿起來想叫住那個人,可是對方不知為什麼愈走愈快,害他追著追著一不小心跌倒,整個人趴在地上,最後只好把那一千塊錢帶回去交給黎忘恩。
應該不是在說他吧?聶心想。
他又不是鬼。
呂若玲下了班,剛走進巷口就看見老爸站在自家面店門口,和嬉皮打扮的年輕鄰居聊天,這畫面有點好笑,一個年過半百的灰發老頭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聊得如此融洽,真是有趣。
“爸,我回來了。”
听見這聲音,蹲在冷氣機前的人影僵了一下。
“女兒,回來啦!”老呂立刻撇開忘年交,笑咪咪地迎向女兒。女兒可是他心愛的老伴生前留給他唯一的親親寶貝啊,不疼才怪。“上班會累嗎?你要先呷飯還是先洗澡?我來去給你放熱水——”
“爸。”呂若玲好氣又好笑地拉住老爸。“別忙了,我自己來就行了。”轉頭向聶打招呼,“聶,你又被我爸招來當免費臨時工了?”
“呃、嗯,嗯……”他搔搔頭,不知該說什麼奸。
呂若玲似乎很習慣他笨拙的反應,逕自說苦,“吃過飯了沒?”
“吃、吃過了。”
“那就好。爸,我先上樓——”
“等一下啦。”老呂拉住女兒。“你有沒有听說隔壁巷子鬧鬼的事?”
呂若玲愣了下,先瞄了瞄只看得見後腦勺的聶,才望向父親。“那不是半個月以前的事嗎?”
“對啊,可是听說最近又鬧了起來。”對這位漂亮姊姊極為傾心的賈痞子,趕緊趁機搭上話。“所以今天里長伯請師公還有乩童一起作法。”
“是嗎?”濃黑而略顯豪氣的眉微攏,她盯著聶左邊並無一物的空間。“應該沒事吧?”
“怎麼會沒事,萬一鬼跑到我們這條巷子該怎麼辦?”賈痞子很緊張。
“你怕鬼?”呂若玲語帶挑釁。
不堪激的他立刻跳腳!“誰、誰怕啊!”
“那就好了不是嗎?”晃晃手,呂若玲踏入通往二樓的樓梯間。
應該沒事吧?她想。那“家伙”不正好好地站在聶身邊嗎?可見里長伯請的師公、乩童道行還不夠。
倩影消失在門簾後,聶也在同時站了起來。
“冷、冷氣修好了。”
可老呂和賈痞子再次聊得忘我,壓根兒沒听見他說話。
聶低頭默默收拾工具箱,對自己毫無存在感的事實,全然不以為意。
沒讓人看見的瘦削俊顏上燒著兩片紅雲,唇角也掛著呆笑。
真好,又見到她了。
“你真是我見過最最怕羞的男人了!”
白楊上下飄了飄,又是抱頭猛搖,又是小臉緊皺,不敢置信地大聲尖呼。
聶移眸掃了眼忽上忽下的鬼影,從抽屜里拿出兩坨棉花塞住耳朵,重拾安靜無污染的工作環境,繼續拼裝早上被魚步雲爺一掌劈散的可憐鬧鐘。
不听不听,“鬼”兒念經。
是——的!這位白楊小泵娘正是那樁鬧鬼事件的始作俑者。
而她的出現,得從半個月前說起——
當聶興高采烈地將從大型垃圾集散地撿回的碎紙片拼湊完成,並且上完透明膠,復原整張工筆墨繪出的仕女圖,轉身準備找個地方掛起時,畫里那名執花斜眺的青衫女子像被賦予了生命力一般,卻了動,緊接著往他走來,像要離開那幅畫似的。
而她也的確離開了畫軸,就是此刻在一旁拉著雞嗓子鬼吼鬼叫的白楊。
猶記得剛重獲自由時,見到這棟公寓上上下下一致冷靜的反應,感到害怕的反而是身為鬼怪的白楊,嚇得她連忙跪在地上,哭訴自己遭人設計、誤入陷阱封進畫中三百余年的苦命,以及後來輾轉流離,還被怕鬼的富豪將畫軸撕成碎片的悲情遭遇。
最後在渾身寒氣逼人的黎忘恩首允下,她正式成為這棟傾斜舊公寓的新成員。
罷開始,白楊並不明白為何這棟公寓里的人能視她如常人,過一陣子後才知道
物以類聚,怪的不單只有鬼怪之屬的她。
“大老遠就听到鬼在叫!”甫接愛妻下班返家的魚步雲,人未到聲先至。“太陽還沒下山,你忙喳呼個什麼勁兒?”
“還不是聶!”白楊鬼影飄飄至門邊迎人。“他一看到若玲,一張臉就紅得像番茄一樣,真是羞死人了。”
“你已經是死人了還怕羞?”魚步雲說話向來不加修飾。
“白楊在哪兒?”徐曼曼左張右望。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見鬼,八字極重的徐曼曼就看不見,只得靠丈夫指引方向,朝那在她眼里空無一物的地方打招呼。
嫁給魚步雲,窩進這個對她來說幾乎可說是異世界的公寓,就算哪天知道這里住的其實全是易容成地球人的外星人,徐曼曼相信自己也不會感到意外,更不會再昏倒。
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快被同化了。
“那我上樓做飯了,晚上的菜單是鐵板牛柳、炒山蘇、芙蓉豆腐煲、東坡肉、蠔油芥蘭。”今天是廚娘上工日,大家都會回來吃飯。“對了,白楊。我也會留一份給你,要記得上來吃哦。”
“鬼用得著吃東西嗎?”嘖,他老婆就是這點雞婆個性讓他不爽,照顧小孩、照顧這陳樓大大小小他都認了,現在可好,連鬼都包了!魚步雲滿心醋酸味地想。
“謝謝!”白楊很用力地點頭,愛死心地善良的徐曼曼了。
似乎感覺到對方的謝意,徐曼曼上樓前說了聲,“不客氣。”
“喂,小表。”魚步雲不耐地喚。
“別叫我小表,我有名有姓,我叫白楊。”嚴格說來她不算鬼類,只是因為道行耗損,目前只能以鬼影的形態見人。
魚步雲才不理會她的抗議,長指一勾。“過來。”
“干嘛?”白楊不明就里地飄移約莫一尺的距離,便教魚步雲揚掌止住。
“就站在那兒不要動。”
“為什麼?”
“這樣的距離剛好。”
問號浮上白楊無血氣的淨秀瞼孔。“什麼意思?”
“夏天太熱了,冷氣機又不夠力,借你的陰氣用用。”魚步雲扯扯衫口,讓大開的領口竄進自她那端飄來的陣陣陰風。
呼……涼快!
啊?啊!啊?!“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把我的陰氣當冷氣用!”
“你以為你還有什麼作用?黎留你下來不是沒有道理的。不要怪我沒提醒你,你在這兒最多也只能待到十一月,正式入冬之後,你就『無三小路用』了,要有卷鋪蓋走人的心理準備。”
“黎才不像你咧,你、你這死魚男!”什麼話啊!“我、我認真算起來好歹也有五百多歲,你、你竟敢把我當成冷氣機!”
“怎麼?不爽嗎?有種就咬我啊!”
“我——”她、她怎麼咬得到嘛!“可惡可惡可惡!”
“怎麼啦?在門外就听見里頭在大呼小叫的。嘿,小白楊,你今天的打扮真可愛。”
猶記得她剛現身時一身古裝,才過沒幾天就適應了現代生活,開始作時裝打扮了。愛美果然是女人天性,佩服。
“可法哥哥……”電影撲進甫進門的可法?雷懷中,嗚嗚訴苦︰“魚欺負人……嗚嗚……”
可法?雷雙手作勢抱著她。唉,透明模不著的鬼影,抱在懷里真是空虛哪。
“不哭不哭,惜惜哦,要知道魚分很多種,金魚可以玩,鯊魚是玩不得的,小妹妹。”
“還是可法哥哥對我最好了,嗚嗚……”
魚步雲翻白眼,簡直受不了這出“兄妹情深”的爛劇碼。“我呸!罷剛是誰說自己五百多歲來著?”
“我——嗚嗚……他又欺負我了,嗚嗚哇……”
“別哭了。”唉,這位鬼妹妹一哭,室內溫度立刻下降好幾度,可是會冷死人的。可法?雷傷腦筋地想。“乖乖哦。”
另一端,埋首辦公桌渾然忘我的聶,絲毫沒察覺這一連串風風雨雨,相當自得其樂。
直到——白楊氣呼呼地以超高音量在他塞滿棉花的耳邊大叫︰“你都不關心我!”
“什麼?”辦公桌前的男人總算有了反應,一臉如夢初醒的茫然?“發生什麼事了?”
單純的疑問,逼出白楊兩泡淚。
“天可憐見啊……有人請了道士要收服我,人家若玲听見這消息,也知道要看看我、關心我,就只有你不聞不問的……枉、枉費我將你視作救命恩人看待,發誓要永生永世陪伴、伺候你,嗚嗚……我白楊命苦啊!所遇非人啊,嗚嗚……”
若玲——一提起這名字,腦海中閃過一張俏麗的臉蛋,聶的瞼莫名紅了起來。
“嗚嗚……哇壞命啊,哇壞命啊——要不是我,若玲會理你嗎?認真說起來,我還是幫你跟她牽線的紅娘呢!”
憨實的雙頰燒得更紅,無法反駁。
聶很有自如之明,知道自己是個——套句魚步雲常說的——悶葫蘆,他的嘴巴沒有大腦來得發達,在沒遇上白楊之前,他也經常到老呂的面店修理家電抵帳,偶爾也會遇上呂若玲,卻始終無法開口,連打聲招呼都不敢。
若不是白楊從中穿針引線,他恐怕連一句話都說不上。
但之所以有較頻繁的交集,也非聶這個呆頭鵝主動,而是八字只有一兩多的呂若玲,某天下班回來,又見著他在自家面店當免費水電工,意外發現他身邊多了個鬼影,好奇心起,上前問他知不知道身邊有不乾淨的東西出沒,這才起了開端。
之後,這一人一鬼出乎意料地投契,身為白楊救命恩人的聶,自然也成為“姊妹嗑牙聊天會”的一員,不過,通常也只有列席旁听的份,根本插不上話。
不能怪他,面對她,除了擔心自己的心髒會緊張得從嘴里跳出來之外,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嘿,我們聶老弟臉紅了哦。”可法,雷忍不住調侃起純情同居人!“怎麼?是想到誰了嗎?”
“我、我,沒、沒有……”聶心虛氣弱的反駁。
“是嗎?我還以為是想到了老呂的掌上明珠,不好意思了哩。”斜目一眺,瞧見他一臉心虛相。“聶,你不是說謊的科,想說謊得先拜我為師才行。”
魚步雲也湊上前。“你看上老呂的女兒?”
“不、不要胡、胡說!”怦怦、怦怦!心音急促。“我、沒有。”
“哇哈!臉紅都紅到耳根了還說沒有。”魚步雲粗糙大掌拍上他單薄的後背,引來一陣咳嗽聲。“老實說又不會少你一塊肉。”啪啪又是兩拍。
聶只覺得自己五髒六腑快攪成一團。
“啊!你、你怎麼可以打他!”白楊緊張地直拍撫聶的後背,可惜——
她忘了自己是虛無實體的鬼,拍撫得再怎麼用力也是枉然。
“我說聶小弟——”可法?雷大手一伸,搭上憨實友人的肩膀。“若玲妹妹人長得很漂亮對吧?”
點頭如搗蒜,他說得一點也不假。
“雖然比不上黎和雨朵,但是很有個性美,對人又大方是不是?”
再一次用力點頭。
“也很孝順老呂,下班回家還會幫忙照顧面店生意對不對?”
很用力地點頭、對對對,下班之後明明很累了,但她依然會幫忙下面、招呼生意,是個孝順的好女兒。
“所以——”俊目邪氣一揚。“你忍不住喜歡她、愛上她對不對?”
再對也不過了!非常用力點頭——
“啊!”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聶連忙搖頭否認。
可惜來不及了,旁人早叫喝成一團。
“呴!還說你沒有!”魚步雲大叫。“被抓包了呴!喜歡人家就說啊,不是有句俗話說『愛了就上』?”
此話一出,驚嚇在場三人——不,是兩人一鬼。
“我的魚先生、魚老哥啊,”可法?雷覺得頭痛。“應該是『喝了再上』吧?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某家提神藥劑的廣告詞。”
“管它是什麼,總歸一句話,喜歡人家就說啊,不說誰知道啊。”大剌剌的魚步雲從來不知婉轉為何物。
白楊蒼白的鬼臉無法顯現血氣紅雲,只能咬唇惱道︰“聶才不像你那麼低級。”
什麼“愛了就上”,普天之下,大概只有徐曼曼有辦法忍受這尾莽撞大魚了。
“就是,鬼小妹說得有理。”可法?雷贊同道︰“老呂的女兒不像曼曼那麼好騙,隨便兩三下就可以吃乾抹淨。”
就算是,依聶的個性,也沒那個膽量放手去做。
這家伙是個認真的老實人,可惜這個年代不流行老實的男人了。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在這速食年代,女人欣賞的男人類型不再是忠實至上,而是敢玩敢沖敢搞怪。
看來,老實口拙的聶要覓得真愛,恐怕要花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只是,他很好奇——
“聶,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凡心大動、暗戀人家的?”
紅火燒上耳根,聶雙唇囁嚅了幾下,終究沒有說話。
什麼時候動的心?他想著,左掌下意識地撫著右下臂,想起許多事——
必於他,也關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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