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狗男孩 第三章
“哈——哈啾!炳啾!炳啾!咳咳……唔唔唔……”
報歆慈整理好陳若美托兒子帶來的家鄉禮走出廚房,黑眸瞥向窩坐在飯廳的男人,有點好氣又好笑。
但最多的,是拿他沒輒的無可奈何。
“你就不能在擦干頭發、喝姜湯還有吃飯這三件事情先挑出一件做完嗎?非得這麼貪心畢其功于一役不可?”她笑說,體貼的接下他拭發的工作,讓他專心和飯桌上一大碗姜湯及海鮮炒飯搏斗。
“要求一個餓到前胸貼後背的人效法紳士吃東西,簡直是酷刑。”吞進一大口炒飯的上官謹在咀嚼的同時解釋道︰“我中午沒有吃,而且,妳炒的飯好好吃……”再連扒兩大口進嘴里。
“你這種吃法的確會讓做菜的人覺得很有成就感,但是對你的胃不好。”龔歆慈停住拭發的動作,從家庭急救箱拿出備用的胃乳給他。“喏,亡羊補牢,時猶未晚。”
“我是鐵胃。”還是老樣子,這麼會照顧人。“說真的,我在車站等妳的時候很擔心妳會認不出我,畢竟都這麼久沒見,很難記得。”
“是啊。”她同意,感嘆的落坐他對面,啜著麥茶,這還是上官謹的母親親手烹煮,要兒子北上帶給她的。“幸好你吃東西的樣子沒變。”
“什麼話嘛!”上官謹板起臉,佯裝憤怒。“妳怎麼可以用吃飯的模樣來認人?萬一認錯怎麼辦?”
“吃飯的樣子是你的注冊商標。”龔歆慈笑說道︰“截至目前為止,我還沒看過有人吃飯能比你更像……”
“更像什麼?”上官謹追問,有種會被貶低的預感。
“沒什麼。”她呵笑帶過。畢竟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人家說他像小狽狗那樣可愛的,即便那人是眼前這個記憶中脾氣極好的鄰家小弟。
倒是上官謹自己攤開雙手,不以為然的替她說了︰“像小狽,對吧?”
見她綻露驚訝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說對了。
“噗哧!呵~~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又想起在車站看見的畫面。
“算了,能搏美人一笑,也算是功德一件。”上官謹不以為意道︰“事實上,我爸都念了好幾年,說什麼長得人模人樣的,吃東西竟然像個畜生,這象話嗎!”
畜、畜生?龔歆慈試著想象鄰家伯父訓子的表情,再次笑出聲。
原諒她,那畫面真的很好笑!
“……唉,這是習慣嘛,怎麼改得過來,妳說對不對?”他聳聳肩,完全不當一回事,表情之無賴,讓人好氣又好笑。
再試著揣想上官謹賴皮式的響應,以及伯父可能氣炸的情景……嗅,好好笑!“呵~~咳,伯父伯母過得好嗎?”為免失態,她趕緊提個安全的話題。
“還是老樣子,沒什麼改變,恩恩愛愛就像新婚燕爾一樣,老是抖落年輕人一身雞皮疙瘩。”
“恩愛是好事。”龔歆慈笑說,收藏在腦海中的回憶,隨著鄰家小弟的來到,一頁頁,依序翻著,回顧著。“不變,有些人或許會覺得很枯燥單調,不過有時候卻代表一種幸福,特別是感情不變的時候。”
話中的感嘆讓人想不注意都難。上官謹頓了住,並非吃飽,只是因為听出她話中別具深意,而覺得奇怪。
“都十幾年沒回去了。”十一年還是十二年?龔歆慈記不起來自己多久沒有見到熱情的鄰居。“這期間只有用電話聯絡。”
太依賴現代通訊設備的結果,就是雖然偶爾會聯絡交談,卻看不見對方的模樣,但透過電話傳來的熱情依舊,這也是她無法拒絕這位長輩請托的原因。
她的母親很早就過世了,十三歲的時候因故搬到花蓮,成為上官家的鄰居,上官謹的母親待她就像親生女兒一般,即便她已十幾年不曾回去看過她老人家,還是會不定期收到她為自己準備的東西,逢年過節、每年生日……
她的好,總是令她眼眶發燙。
“十幾年嗎……”上官謹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吃飯時不小心咬到舌頭。
他突然變得古怪的表情引起龔歆慈的注意。
“怎麼?”有問題嗎?
“沒!”上官謹猛搖頭。“唯一有問題的是妳這炒飯太好吃了,怎麼可以好吃成這副德性呢?連我寶貝媽咪都比不上的手藝,真的真的是太美味了,歐依西,媽媽咪呀!”
一下日文,一下意大利文,龔歆慈被他夸張的表情和贊言逗得笑不可抑。
忍不住傾身,伸長皓臂橫過桌面,逗弄意味濃厚的揉亂他一頭濕發。“盡量吃,吃不夠,廚房還有一份。”
“那妳呢?”肚子填了半飽,上官謹總算有余力注意旁人的肚皮。
“我?”
“妳吃飯了嗎?”
她搖頭,也許是熟悉感作祟,她很坦白。“還沒。”
上官謹聞言,放下湯匙走進廚房,當他出來時,手上端著一盤炒飯。
“我還不想……”
“人肚子餓的時候,面對什麼事都很容易往悲觀的方向想。吃吧!一飽天下無難事,這是我的人生哲學,面對的問題愈困難,就愈要讓自己吃得更好;這樣子,雖然事情尚未解決,至少口月復之欲得到最大的滿足,也算是一種補償。”
“你……”他是突然心血來潮?還是真看出了什麼?
“不用煩惱。”上官謹開口道。
她的情緒他都看在眼里,在她體貼和照顧人的舉止間,他還是讀出感到為難的訊息,因此推敲出對方是拗不過母親請求才勉強答應的結論。
筆而,上官謹將龔歆慈的言行解讀成︰不知如何啟口請他離開的欲言又止。
他並不想讓她難做人。“我本來就沒有要住在這打擾妳的意思,畢竟我跟妳雖然是鄰居,不過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現在都長大了,孤男寡女同住一個屋檐下不太好;再說妳現在又是知名主播,這樣對妳很不好……”
見她沒有反應,上官謹微惱地搔頭。“都怪我媽啦,這一切都是她老人家自作主張,也不知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強要妳答應借住,其實我在台北有幾個朋友,住的問題很好解決;我來,是因為我媽托我帶東西給妳,再加上一身濕,想跟妳借個浴室,等一下就走了。”
“你真的不打算住下來?”
瞬間,龔歆慈感到愕然,她將這情緒歸因于恐有負陳若美的請托使然。
他搖頭。“會答應我媽其實只是在騙她,要不然我來不了台北;現在我人已經到了,鞭長莫及,就算她知道我騙她也來不及了。”他說著,咧開頑童似的淘氣笑容。“放羊的孩子也不是第一次當,最多就是回去的時候再被她老人家罵到臭頭。”
報歆慈听著,覺得有些訝異。
一開始她的確答應得很勉強,上官謹說的話她也想過;但過去接受伯母許多照顧,讓她無法拒絕幫這個忙。而現在……
“你可以住下來的。”驀地,她沖動開口。
“咦?”上官謹愣了一下,頰邊的酒窩因笑顯露。“妳不用勉強,我有地方住,真的。”
“我堅持你住下來。”她說,“除非,你不把我當姊姊看。”
“我……”龔歆慈的邀請令上官謹感到意外,這下子為難的人換成自己。
早計劃好的事,沒想到意外頻仍。
先是老媽想出個怪主意要他借住她家,現在又發生這種意料之外的狀況,龔歆慈的反應並不如他所料的勉強答應。
說得更精確一點,是他原本從她臉上讀出勉為其難的訊息,但不知怎麼回事,她改變了想法,真的歡迎他借住叨擾。
他有做什麼或說什麼嗎?上官謹自問,苦思不出她之所以在這麼短時間內改變心意的原因,更為自己很難拒絕她感到大傷腦筋。
她是個縴秀窈窕的美女,而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而且……
“就這麼決定。”怕他再多說什麼話來推辭,龔歆慈起身,不待他同意便將他的行李提進一樓客房。
為何這麼堅持?老實說……
她也答不上來。
“所以,妳跟那個小弟弟同居了?”胡芷苓彎細的眉挑了挑,笑侃閨中密友。“不錯嘛,很趕時髦哦!及時搭上老牛吃女敕草的流行專車,嘖嘖嘖,果然不能小看我們當家女主播,深藏不露,惦惦吃三碗公的狠角色。”
“芷苓……”龔歆慈擺出“真服了妳”的表情,啼笑皆非的睨著上司兼好友的胡芷苓。“妳哪天新聞部主任不做,還可以往編劇這條路發展。”
“多謝妳的關心,不過短時間內,我還是會巴著新聞部主任這位置不放,直到哪天這把椅子爛掉,容不下我這尊菩薩為止。”
“我想總經理不會這麼簡單放妳走的,于公于私,都難。”
于公,就目前的新聞界來看,好友之前是最頂尖的當家主播,如今走入幕後,又是最杰出的新聞部主任,怎麼能放?
于私嘛,以總經理對其夫人深愛的程度,想走,怕是有得等了,呵~~她看著這位剛上任兩個月的總經理夫人,想起兩人談戀愛的經過,忍不住笑出聲。
“嘿,笑什麼?說來听听。”
“想到某人談戀愛時的驚濤駭浪,覺得好笑。”杏眸帶笑瞟過“某人”,龔歆慈享受作弄的樂趣。“遙想芷苓當年,明總追心時,跟前跟後,猶恐不及,眉目間,淨是衷心愛戀……”
“夠了夠了!”胡芷苓連忙喊停,俏臉紅透,困窘得只想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進去,再填平踩實。“學姊衷心承認敗北,就請學妹妳別再亂改蘇東坡的『赤壁懷古』,放學姊跟妳學姊夫一馬吧!”
“學姊言重了。”龔歆慈笑意盈盈,仿效古裝戲,縴指比出蓮花,作勢一福。“多謝承讓。”
“提醒我以後不要被妳的柔順外貌給騙了,妳這只披著綿羊皮的壞狼。”胡芷苓笑罵。“打哪時起變得這麼調皮了妳?”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學姊。”
胡芷苓不置可否的看學妹以一貫的慢條斯理品嘗紅茶,總覺得她有些改變,從事新聞工作多年來所培養的敏銳可不只針對社會時事。
會嗎?因為她住的地方多了個鄰家小弟?
胡芷苓並不認為,但對這號人物多少有點好奇。一個人的脾氣再好也有底限,她不認為眼前小自己三屆的學妹是那種隨便誰要借住都會說好的人。
包何況,對方還是個二十四歲的男人。
“能說說妳為什麼同意跟個年輕男人同居嗎?”
拿起手工餅干正要就口的龔歆慈停了住。
“別跟我說是因為故鄉鄰居伯母的請托,妳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
這個問題別說是學姊,她自己也想知道。
或許……“也許是我突然發現一個人住有點寂寞吧!”
“所以誰跟妳借住都好?”胡芷苓不信地哼了聲。“這樣好了,既然妳想人多熱鬧,我跟仁白也搬過去,四個人還可以湊一桌麻將。”
“沒有道理的。”服了她這個老朋友。“就是沖動的想這麼做。就像在路邊看見可憐的小狽,妳會想把牠撿回家好好照顧。”
“哦,原來鄰家男孩是條狗啊!”
“只是比喻,比喻好嗎?”龔歆慈沒好氣的睨了手帕交一眼,卻又想起同居人吃飯的模樣,笑氣撐破肚皮,沖出櫻桃小口,“但他某些時候還真的滿像的,呵呵~~”
“不要告訴我這位弟弟還會學某支絲襪廣告,趴在美女腳邊咬絲襪。”
“芷苓!”龔歆慈漲紅臉斥道︰“別鬧了,小謹不會……”
“原來妳叫他小謹啊……”再套出一個消息。
報歆慈終于明白她的用意,板起臉瞪人。
但,好脾性的她終是氣不久的,“難怪妳以前跑新聞的時候總是能挖出獨家。”學姊果然是學姊,姜還是老的辣。
“多謝贊美。”胡芷苓勾勾食指,一臉想誘人簽下惡魔契約似的表情。“來來來,告訴姊姊,進駐知名女主播香閨的幸運小子姓啥名啥,家住何處,什麼來歷,職業為何,個性怎樣……把妳知道的都說出來讓姊姊見識見識。”
“上官謹,是我住花蓮時認識的鄰居,對藝術很有興趣,正努力往畫家這條路走,才剛起步。”
“畫家?”胡芷苓秀眉微蹙。“經濟狀況如何?”
“問這干嘛?”
“這年頭想讓女人養的小白臉多如牛毛,尤其是年輕俊美的小伙子。”她揮手,提到這話題就像嗅到什麼怪味似的,扇風除臭,顯然對這種人最為厭惡。
“二十歲上下,年紀輕輕,好手好腳的,卻什麼都不做,對外宣稱自己是追求絕對美感的藝術人士,專門找事業有成卻深閨寂寞的女性下手,連皮帶骨,把對方吃得一乾二淨,還敢厚著臉皮沾沾自喜說自己做的,是讓女方有被愛感覺的神聖職業。嘖!小白臉就小白臉,被女人包養的男人跟被男人包養的女人有什麼差別。”
“小謹不是這樣的人。”好友的義憤填膺超乎她意料之外。“事實上,大多時候我並不覺得家里多了一個人,我跟他的生活幾乎是錯開來的,很少見面或交談,他是很單純的『借住』。”
“把妳的房子當旅館?”
“沒那麼嚴重,只是很少踫面而已,有時候也會一起吃個飯。”好友的表情讓她覺得有問題。“妳的表情看起來好怪。”
“也許藝術人士就這麼怪。”胡芷苓聳肩,忽然冒出這麼句話。“個性怪,脾氣怪,審美觀也異于常人,竟然對妳沒興趣,嘖。”
這聲“嘖”,別怪她多心,總覺得有很多值得玩味的訊息。
“芷苓,妳在想什麼,不妨說出來與我分享。”
“妳是女人,漂亮的女人。”
“所以?”
“不是他審美觀與眾不同,就是他性傾向偏差,不然怎麼可能和妳安然共處一個屋檐下而不發生事情!”說到最後,胡芷苓的語調甚至出現不敢相信的拉高音。
“我知道自己長相不差,但還不至于傾國傾城到讓每個男人看見我都……”
“男人就是這麼低級的動物。”胡芷苓打斷她的話,說得堅定。“再怎麼溫馴小狽狗都有變成大野狼的一天。”
報歆慈聞言,听出她話中的頑皮,失笑地提醒︰“別忘記妳兩個月前才結婚,把自己交給一個男人。”
“我是誤入狼口的無辜小綿羊。”胡芷苓眨眨眼,笑謔︰“所以說這是我慘痛的經驗談,提供妳作為前車之鑒。”
“如果妳口中的慘痛經驗,指的是現在這樣容光煥發的幸福表情,我也會想變成那頭無辜小綿羊的,芷苓。”
“也許會有哦。”
第三個聲音從天而降,兩人同時抬頭,望進咖啡館女服務生笑盈盈的俏臉。她是前來為她們倆添滿已空的水杯。
“也許會有哦。”女服務生重申道,笑臉透著一絲神秘,始終注視著一臉困惑的龔歆慈。“祝福妳,美麗的小姐。還有,請記得就算背後有許多難忘的過去,終究是在背後,人不能一直維持轉頭回顧的動作不變;向前看,才是最自然也最舒服的姿態。”
“妳……”
“也許妳現在還听不太明白,”女服務生俏皮的眨動靈活大眼,笑容更燦爛。“但會有人讓妳明白的,在不久的將來。”
不待龔歆慈響應,女眼務生添水後徑自走開,往下一桌前進,被客人留住,愉快的攀談起來。
報歆慈詫異的視線從女服務生身上移向手帕交。“她……是誰?”
“是這家咖啡館老板的妹妹,叫巫筱曉。听說是個靈能師,就是成天捧著水晶球看、說預言的吉普賽女郎,挺有名氣的,算是Gick除了帥哥老板、美味的飲品點心之外,另一項著名的特產吧!”
“可是我不明白,她說的話很奇怪。”也很令人不解。
“預言總是這樣,讓人抓不著頭緒,等到領悟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胡芷苓十指交錯,手背撐著下顎。“我很期待巫筱曉大師的逗言成真,也許那個能讓妳明白的人就在身邊。”
听出她的暗喻,龔歆慈凝鎖眉頭。“別開玩笑了,芷苓。”
“言情小說經常這麼寫的,有的是男主角、有的是女主角,因故住進對方家中,然後一個不小心擦槍走火譜出戀曲。”笑瞇成兩道彎月的眸寫著“等看好戲”四個大字。
“他小我四歲。”
“很好呀。”胡芷苓轉而托腮。“根據內政部最新出爐的國人死亡率報告,台灣男性平均死亡年齡是六十五歲,較女性的六十九點七歲要低四點七歲,倘若妳跟那位小弟的感情有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地步,你們同日死的機率比我跟仁白大多了。”她親親老公大她五歲,又是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再這麼下去,只會比她早升天。
天!“妳是說到哪兒去了?”
“本來我沒有多想。”會這樣是有原因的。“但是……經她這麼一說,我忍不住開始有這樣的想法。”
報歆慈順著好友指的方向看去,是那位突然開金口的女服務生,那位被老友說是靈能師的年輕小姐此刻站在吧台里忙著煮咖啡。
離她不遠處,一顆黑色水晶球靜靜的躺在吧台角落,光滑的表面下時映像著室內光線。
不知怎地,她覺得有點詭異,卻又矛盾的覺得這氛圍很適合那位……巫筱曉是嗎?她回想胡芷苓剛說的名字,在心里默念幾遍,連帶讓她一頭霧水的預言,一塊反復誦頌。
只是後來她太忙了。
忙到忘記為這天的事找個適當位置放在心里,將它丟在某個角落,從最初的在意到忽視,漸漸的,不知不覺的遺忘。
就像現代忙碌奔波的上班族,遺忘已然成為一種處理事情最簡單的方式。
她也不例外。
“狐狸回報,兩點半方向發現目標,正前往——圖館!”通訊器那頭報告情況的聲音突然拉高。“有沒有搞錯?小學都沒畢業的家伙竟然往圖館跑,還是國家圖館哩!”噢,誰來告訴他這不是真的!
“也許人家從良已久,想看點增長見識。”狐狸身邊的灰衣男子笑說︰“不要用有色的眼光看人,黑道中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也不在少數。”
“但不包括一個隨便就能吆喝北區所有毒販,一出手就是好幾千萬的藥頭好嗎?”狐狸古怪地瞟視同事。“豺狼,你該不會以為那家伙真想從良吧?”
被稱作豺狼的灰衣男子揚臂,率性的耙梳了下黑發,氣定神閑的說︰“我們不能不給壞人改過向善的機會不是嗎?某立委在上個禮拜的會議里指著我們上官罵,說我們執法人員在追捕歹徒過程中不尊重歹徒人權,以至于槍戰頻傳,危及百姓與執法者的性命。”
“哇靠!”狐狸終于听出真意,這家伙拐這麼大的彎是在嘲弄那票搞不清楚狀況的立法委員啊。“好個尊重人權,去他的!要尊重人權最起碼對方也要是個人,擄人勒贖、殺人——這些事是人做的嗎?”
“是啊!”豺狼附和道︰“所以嘛,既然是非我族類的禽獸,哪來的人權可言?想尊重也沒機會。像我們想尊重操控經費預算的立委也沒辦法,畢竟『非我族類』嘛。”他說,揚在嘴邊的笑燦爛迷人。
“哈哈哈~~”狐狸爆出笑聲。“算你狠,連立委都敢罵,哈哈哈~~笑死我了。”
“媽的,你們兩個再給我混啊!”通訊器突然炸出虎咆,嚇得狐狸差點失手,讓最新的通訊設備與大地來個相親相愛。
若真如此,狐狸恐得賠上兩個月的薪水才行。
虎咆突兀傳來,火氣忒大。“目標走出圖館了,你們兩個還在東家長西家短,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啊?還不給我跟上去!”
好大的火氣啊!狐狸指指手中通訊器,看向伙伴的表情寫著“SOS”的求救訊號。
豺狼接過,對著通訊器念道︰“虎仔虎仔別生氣,明天豺狼帶你去看戲……”
“看個屁!”死豺狼,辦事老是這麼流里流氣,教他怎麼安心讓他單獨行動?虎仔忿忿想。“還不跟上去!”
“是是。”老人家的脾氣真大。豺狼轉動眼珠子,掃見跟監對象行走的方向,笑意更深。“預計在中正紀念堂逮捕目標,十分鐘後展開行動。對時,兩點四十六分二十七秒,結束。”
“機伶點,別忘記上頭緊盯著你。”
“我知道,誰教組長亟欲報答我對他的『救命之恩』。”
“少要點嘴皮子,別忘了這個『救命之恩』的結果是什麼?”虎仔沒好氣道︰“它的結果是讓你的紀錄里多了個『不服從上官命令』的警告。”
“很輝煌不是?”
“豺狼。”虎仔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這表示他的話很認真。
豺狼明白,所以沒有和平常一樣,跟他笑鬧打諢。
“我很看重你,不希望你剛進這圈子就因為鋒芒太露,被人莫名其妙給摘頭。”
摘頭,是他們的行內話,意指新生女敕草被連根拔起。
“多謝老大哥這麼愛護我的頭。”說話的同時,豺狼低頭看表。“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兩只犬科動物該行動了。叫小貓準備好香檳,我要冰的。”
听見這話,狐狸也湊上前來嚷嚷︰“我也要!再追加一份番瓜雞肉派。”
“……”
“虎仔大哥?”沒響應。豺狼挑挑眉,再喚︰“親愛的虎仔老大哥?”
“媽的!去給我抓人啦!人跑了,我就扒你們兩只狗的皮作腳墊!”去他的,還香檳、雞肉派哩,存心找死!
“是。”一狼一狐,語帶笑意,應得很是精神。
未多時,只見兩名男子悠閑漫步,穿越貴陽街與中山南路交叉口前的斑馬線,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往“大中至正門”走去,神態悠閑,一如尋常人。
直到前頭的男子忽然拔腿急奔,兩人終于展開行動。
迅如雷,疾似火。受過嚴酷訓練的執法者,一反之前笑嘻嘻的痞子樣,即便神態仍帶輕松自若的笑意,可眼神透露出的嚴謹,卻更讓人印象深刻。
忽然,槍聲響起,如利刀,劃開中正紀念堂該有的悠然閑情。
“豺狼!”狐狸急叫出聲。
對方立即予以響應。“我沒事。”不過就是左頰破了點相,無礙。
而這筆帳,他會好好找人算清楚。長腿一蹬,矯捷的飛跨過石椅,手刀凌厲砍中歹徒手腕,登時,槍枝落地聲與慘叫在同時刻響起。
“我跟你有得算了,小範。”豺狼呵呵笑著,橫過左頰約八公分長的傷口血珠流溢,滑落至唇角,讓他標榜和藹可親的笑變得猙獰恐怖。“上一個害我破相的人,他墳前的草現在已經長得比你還高。”
“你娘的,誰怕你啊!今天被逮算老子倒霉,死條子,啊——”頗有氣勢的不甘威喝慘遭鐵拳灌頂,變成慘叫。“我要告你!版你刑求逼供!”
豺狼聞言,嘿嘿嘿直笑出聲。
“親愛的小範……”口氣之甜膩,讓人毛骨悚然。
找到彈殼放入證物袋的狐狸正好听見這番對話,搖頭嘆氣,開始同情起不知好歹的犯人。
認識豺狼一陣子的人都知道,他說話的聲音突然變得和緩,就代表有人要開始倒霉,而且其倒霉的指數與好听的程度成正比。
丙不其然,下一秒,狼拳毫無預警的,以閃電之速轟進小範月復部,力道的狠、重,打得小範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
“這里不是偵訊室,還不到偵訊的階段,只能算是犯人拒捕,我方不得已采取強制行動,你明白了嗎?”
“你這該死的臭條……啊!”
“還不想乖乖配合嗎?”豺狼笑得更燦爛,兩排白亮的牙齒在陽光折射下,看在歹徒眼里,更像欲將人啃食殆盡的可怖撩牙。
本碌~~口水在小範喉間滾過一輪,才順利咽下。“我、我配合……”
“很好,警民合作,社會才能長治久安。”
哇咧!狐狸嘖嘖稱奇,望著豺狼的臉,頓覺心驚膽戰。
明明笑得那麼燦爛,像個孩子似的單純可愛,說出來的話和行動的狠勁卻讓人觸目驚心。狐狸有點明白他之所以代號“豺狼”的原因了。
千萬千萬不能被那張“卡哇依”的小帥臉給騙了,他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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