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鷹戲蝶  第十章
作者:單飛雪
    秋末,寧時鷹和丁邦風塵僕僕趕回寧府。到時已經是夜晚,天氣有著入冬的冷,但,寧時鷹一路上的心都是暖烘烘的。


    他比預定返家的時間早了一天。這趟上京城,他買了不少胭脂盒給衣蝶。更添了不少珍貴的藥材,全是給她補身子的。


    他們約定好,明年就要添個胖女圭女圭。上回她身子太弱,孩子沒保住。這次,一定要非常小心才行。他可是不能忍受衣蝶有什麼差池。


    丁邦看少爺一路笑著回來,他心頭也想念著那精靈的丫頭芯心。


    他們兩人一到家,僕役們個個忙碌迎接,並急著奔去通知老爺和夫人。


    寧時鷹拎了大大小小的禮盒,飛也似地趕去恆翠院。他迫不及待要見那朝思暮想的人兒。


    踏進夜里的恆翠院。


    燈燭沒亮?!她睡了嗎?這貪睡的女人。八成不知他回來了。


    寧時鷹想想,決定唬唬膽小的白衣蝶。


    他悄聲推開門扉,踱至床畔,猛地撲上床,但是……床上沒有人!


    怎麼回事?她沒在房里?


    “鷹哥哥?”


    寧時鷹回頭。“你姊姊呢?快叫她過來!我買了好多東西給你們。”真想快快見到她們拆禮物的興奮樣。


    “鷹哥哥……”她站在那兒沒去叫人,而且眼眶紅了。


    寧時鷹笑了,這丫頭見到他竟高興得哭了,待會兒衣蝶見到他豈不要興奮得昏倒?真是——


    他笑道︰“好了、好了,別哭!我不是回來了嗎?”唉,這半個月說來真似一年那麼漫長。


    白芯心望住他,忽而哇地一聲撲進他懷中,痛哭地連聲喊。“姊姊她走了……她走了!”


    剎那間寧時鷹如被猛敲一記。“你說什麼?”拉開白芯心,他睜大雙眸瞪住她。“你說什麼?”他是不是听錯了?


    白芯心抽噎道︰“姊姊走掉了……她留了一封信給你——”說著,她將那信自袖內抽出交給他。


    寧時鷹木然地接過了那封信,顫抖地打開……


    耳邊好似听見她的聲音,冰冷決絕地和他辭行——


    寧時鷹揪緊那封信。整個人登時跌入地獄一般。


    胸口一把無名火燒上,她的面容亦浮現他眼前。卻只是遙遠地,觸踫不得。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殘忍無情?


    她答應過不再不告而別,她答應過的!


    他氣憤地砸起屋內所有東西,白芯心尖聲阻止,他卻失了理智不斷咆哮白衣蝶的名字。


    那麼千辛萬苦趕回來——


    那麼多日他夜夜思念——


    那麼費心費力地保護她呵護她……


    那麼真心誠意地想和她廝守……


    這一切究竟得到了什麼?得到一封辭別信︰寧時鷹痛到放聲狂笑,他撕了那封信,對白衣蝶的一顆痴心也跟著被撕碎。


    他縱聲狂笑……什麼叫辜負他一片痴心?她竟任過往煙消雲散?


    白衣蝶,你夠殘忍、你夠冷酷……你這樣拋下我,你真的忍心?


    白芯心見寧時鷹瘋狂的模樣,心急如焚地奔去找人來勸。她能體會他埋怨姊姊,可是……可是她深信姊姊對他是真心真意的。


    太多的為什麼教他想不透。


    寧時鷹砸毀了衣蝶房里所有的東西後,竟又一個人獨自一一清理收拾妥當。


    他趕走所有來見他的人。然後一個人失魂落魄留在恆翠院內,任破裂的心癱著,捱過一日又一日。


    心是漸漸平靜了,人卻如行尸走肉,如一縷喪志的魂魄,徘徊院內。


    人人都說時間是最好的療傷劑。久了,他也許便可以將她忘記。可是,寧時鷹發現他只有越來越想她……


    白衣蝶的容貌越來越清晰,他一遍又一遍想起她說過的話,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他曾經闖進轎內認出她,狂妄地吻她,自信滿滿的想奪走她。


    也曾經在分離後,和她在黑夜的山崖上重逢。那日,他表明了心意,她溫柔地偎進他懷里。


    好不容易請了女乃女乃過來,成全了他倆的婚事。


    她是那樣感動高興著。


    甚至當他植的玫瑰被鉸落時,她還傻傻地伸手出去擋!


    衣蝶……你不是無情的,對不對?他相信她。


    望著園內枯萎凋零的樹木花草,失去了衣蝶,這里荒涼一如他虛無了的心。


    猶記那日分離的情景,傘下的地雙眸含淚目送他,眼底分明是不舍。


    她走得太沒道理,這事必有內情。


    寧時鷹如中了毒一般,日日煮一壺茶,擱兩只杯子,枯坐院內痴痴等地返來。


    誰來勸也沒用,他任自己頹廢消沉。


    終于,連丁邦也看不下去了,也大膽地開口勸寧時鷹。“少爺,你別再等了,振作起來——”


    “她會回來!她一定會回來——”寧時鷹固執道。


    “少爺……”丁邦擔心他再這樣下去真會瘋掉。他這樣枯等,萬一白姑娘永遠不回來呢?


    難道他就這樣任自己消沉下去?


    寧老爺和夫人也來勸他,寧老爺苦勸不得甚至動怒咆哮。“我就你這麼個兒子,你現在為了個女人喪志成這樣!你對得起我嗎?”


    “鷹兒……”夫人哭道︰“忘記她吧,就當娘求你,忘記她吧!”


    “你以為我不想嗎?”寧時鷹抬起頭來,雙眸滿滿的痛苦。“我試過砸爛地所有的東西,試過爛醉一場,試過在心底痛恨她。罵她千萬遍……但我還是想她愛她——爹,你以為我不想振作嗎?是我沒了振作的理由,失去衣蝶,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混帳!”這不肖子,寧老爺氣得很不得揍他一頓。“你這樣等她,她就會回來了嗎?你只是在浪費生命!”


    寧時鷹對爹的咆哮充耳未聞,一心只惦著白衣蝶。


    日復一日等到了冬天。


    這天他忽而步出恆翠院闖進丁邦房里。


    “少爺?”見少爺步出了恆翠院他又驚又喜。


    “丁邦,我想開了。”


    “是嗎?”


    寧時鷹淒楚地笑了。“下去的確不是辦法。”他自袖內抽出一張肖像畫,交給丁邦。


    “少爺?”丁邦納悶地卷開畫——白衣蝶活似真在眼前。那月兌俗清麗的容顏、憂郁的丹鳳眼、淡漠的神韻,活生是真的白衣蝶。


    丁邦好生詫異,看得出作畫的人已將她的容貌深切地印在腦海里。


    “這畫是……”


    “我畫的!”


    沒想到少爺對白姑娘用情至深若此……丁邦竟為少爺而紅了眼眶。


    “丁邦,你明日拿這張畫去托鎮內的畫匠們模擬百張,拿去招貼。就題上尋人告示,附題︰尋出此人重賞三千兩銀。”


    “……是的,少爺。”看來沒找到白衣蝶,少爺是不會死心了。


    寧時鷹堅決的宣布。“我要曲龍鎮貼滿她的肖像。無論天涯海角,都要找她回來!”


    恆翠院少了女主人,加上飄雪的冬天,備覺清冷。


    只有寧時鷹執意獨居于此。


    蕭瑟的黃昏,冷風颼颼,聲音如似哭泣。


    屋內、窗前,寧時鷹怔怔地扭開一瓶罐子,撿出一粒青色腌梅。他深情望著那腌透了的梅子……青女敕剔透。


    猶記當日,白衣蝶微笑著說︰“我腌的梅子是鎮上最酸的梅子……”


    “初冬的時候就可以吃了,怕是自己粗心會忘了這瓶梅子……”好似才昨天的事,她笑著同他說著話。


    如今人已不在。


    寧時鷹將那梅子合進嘴里,他低下頭,眼淚輕輕濕了睫毛,濕了眼眶。


    那粒梅子酸了他的唇,更酸了他的心。


    他知道,衣蝶是愛他的。


    一定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她才會狠心拋下誓言和他分別。若找不到她,他將永遠明白事情的真相。永遠也放不下心……他擔心她出了什麼事。


    衣蝶……你到底有什麼苦衷?你到底跑到哪兒去了?


    為什麼一個人影也沒有?一點消息也沒有?


    雪把曲龍鎮染成了銀白色。飛絮般的雪,日夜不停飛落。


    來往人群中,一名女子身著白色羽絨袍,頭戴著帽子,沿神秘地垂下一塊灰色網狀面紗,刻意地隱藏了她的容貌。


    縴瘦的身影,孤獨地佇立在一張尋人招貼前。


    面紗後頭那張美麗的臉,早已被眼前所見的招貼給逼出眼淚。


    她怔怔望著布告內自己的臉,一手激動地搖住嗚咽的唇。


    他沒把她忘記,他還是執意尋她。


    白衣蝶淚如雨下。


    寧時鷹的深情叫她更覺羞愧。她不敢相見,就算她是多麼地想念著他,仍是不敢,仍是沒那勇氣……


    她傷心地呆望布告許久,才一個人虛弱地離去。


    又過去幾日,仍無白衣蝶的下落。


    蕭怡紅趁白衣蝶離去,而寧時鷹正失意之時,倍加溫柔地時刻對他噓寒問暖。甚至一改她過去刁蠻的口吻,以博他的好感。


    “鷹哥哥,我炖了雞湯給你補身子,你喝點吧?”她親自端到恆翠院來給他。


    寧時鷹明白她是一番好意。“你擱著吧!”


    怡紅見他口氣甚好,擱下湯,跟著干脆坐下來,和他在院內聊聊。


    “鷹哥哥,紅妹知道你真的很愛白姑娘,現在看你這樣,我也好難過……過去我一直反對你和白姑娘,真是太自私,也太幼稚了。”她一副情真意切狀。


    “可惜衣蝶現在不在,否則听了你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難得這丫頭終于想通了。


    蕭怡紅看他心情不錯,進而道︰“鷹哥哥你放心,我也托了我爹的人找白姑娘。”她笑眯眯地撒謊。


    寧時鷹望著她,誠心地說︰“謝謝你。”


    “唉,說什麼謝謝?我們都已是夫妻了嘛!”


    “很抱歉,我心目中只有白衣蝶一位妻子。”他糾正道。


    蕭怡紅忍耐住脾氣。“不要緊,我能諒解。”反正,白衣蝶不會回來了。她有的是時間等寧時鷹放棄,如今她只要好好拉近自己和他的距離。她不相信一個不存在的人還能同她競爭。


    “鷹哥哥你先把湯喝了,要不冷了就不好了。”


    “唔……”寧時鷹見她如此關心著自己,不好拒絕,喝了那碗湯。


    因為蕭怡紅的主動示好,令寧時鷹對她也不再存著敵意。兩人偶爾會似從前那般談話聊天。


    白芯心看在眼底自然很不是滋味。


    她找了機會對寧時鷹抗議。“時鷹哥哥,難道你忘了姊姊?”


    寧時鷹不明白她的話。


    白芯心又說︰“那個蕭怡紅千方百計想接近你,她以前多討厭姊姊你忘了嗎?你還和她有說有笑!般不好姊姊離開是她搞的鬼——”


    “芯心!”寧時鷹難過道︰“你誤會了。我也在懷疑你姊姊的離去和怡紅有關,因為怡紅的態度和以前大不相同,我想,和她接近也許可以套出什麼……”


    原來如此,白芯心為自己的魯莽感到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以為你和蕭怡紅——”


    “不可能。我心中只有你姊姊。”


    “時鷹哥哥……”白芯心認真的保證。“你相信我,姊姊現在一定也很痛苦,她對你全心全意,如今竟會選擇避不見面,這其中一定有苦衷。她那麼愛你,現在和你分隔兩地,她的痛苦絕對不會比你輕……”


    寧時鷹了解地苦澀一笑。“我知道,你放心。找不到她我絕不罷休。”他情深意重地承諾。


    怎麼也沒想到,隔日當他上街時,在來往人潮里,竟忽地一怔,抬頭停步搜尋……他聞到衣蝶身上的玫瑰香,他又驚又喜地四處搜尋,卻不見人潮中有她。難道是他的錯覺。


    寧時鷹納悶地呆怔街上。


    而一旁巷弄內,白衣蝶慌亂地緊緊貼牆而立,深怕他發現自己。


    寧時鷹又找了好一會兒,這才放棄地走掉,難掩一臉失望的表情。


    而那頭的白衣蝶已經落了滿臉的淚,朝思暮想的人近在眼前卻不敢相認。那是怎樣錐心的感覺。她抽出錦帕將頸間的香包取下包起,藏進衣內,這才步入人群中。戴了帽子和面紗,沒有人會知道她的身分。


    她買了一點東西,這才趕回竹林內隱僻的寄居處。


    那是一間供獵人暫住的小屋。她在那簡陋的地方待了好一陣子,屋外種了一些簡單的時蔬,勉強可以過活。


    而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力量,便是和寧時鷹曾共同生活的美好回憶。今日看到消瘦不少的寧時鷹,她難過極了。


    他也很痛苦吧?


    白衣蝶回到屋里,門才關上,敲門聲竟霍地響起。


    “誰?”她心頭一驚,嚇得鎖緊門。


    “是我!”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他還是發現她了!白衣蝶隔著門對他說︰“你走吧。”


    “為什麼不開門?為什麼不見我?為什麼?!”他積壓多日的情緒再難壓抑,他用力敲門。“你開門!”


    白衣蝶也被他逼急了,她不敢見他,急著求道︰“就算我求你!你走吧,我不想見你。”


    “總該給我一個原因……”


    “那就當是我辜負了你,我沒臉見你,我更不想見你。”她違背心意殘忍喊道︰“請你不要自作多情,不要讓我那麼苦惱,我只想一個人安靜的生活,你饒了我吧!”


    寧時鷹心痛的問︰“這是你的真心話?”


    “是的,你走吧——”她硬起心腸回道。


    寧時鷹沒看見她的無力和眼淚,他氣憤心痛、拂袖離去。


    回府後又是一場爛醉。費盡心力尋她,而她竟……


    她的心令他再也看不清,是什麼阻隔了他們。


    寧時鷹在恆翠院一人喝光了好幾瓶花雕,想籍喝醉忘記愁苦……


    在半醉半醒之際,忽然有個丫頭來見他。


    “少爺……”是怡紅的貼身丫環杏兒。


    “什麼事?”


    她一臉膽怯,“咽”的一聲跪下,崩潰似地哭了。“少爺、少爺其實白姑娘她——”


    杏兒將真相全盤托出,她不想再見這對戀人為情受苦、人各一方。


    “你說什麼?”地震驚地听她說完。


    寧時鷹雙眸如似要殺人,他抓了佩劍沖去蕭怡紅房間,踹開她的房門。


    她正坐在床上看著新買的胭脂,被忽然撞破的門驚得跳起。


    看見一臉凶惡似要殺人的寧時鷹,她立即心虛地明白是為了什麼——


    “鷹哥哥……”她臉色發白。


    寧時鷹一把揪住她,抽出利劍,就要殺了她。


    她哭了尖叫。“鷹哥哥不要啊——”外頭的婢女見狀忙奔去叫人。


    寧時鷹瘋狂地用劍抵著她頸子,眼楮發紅。他心痛衣蝶承受的委屈,更氣憤蕭怡紅竟干下這種事,怪不得、怪不得衣蝶不肯見他。


    “為什麼?她哪里得罪你了?你這樣害她?!你為什麼這樣可惡?為什麼?”要不是那丫環,衣蝶可能就真的被胡群玷污了。


    他失控咆哮。


    怡紅又怕又哭。“不要啊,鷹哥哥,我知道錯了,你冷靜一點,鷹哥哥——”


    她嚇得渾身顫抖,涕淚四下、泣不成聲。


    寧時鷹眯起眼,真的很想殺了她。


    他用劍抵著她頸子,僵持一陣後仍不忍下手。畢竟他也曾當她是自己的妹妹。


    寧時鷹收了劍,咬牙道︰“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你走吧!”他丟下這句話後,疾步出了寧府,不顧此刻天黑又下著冷雨。


    他又再度奔去找白衣蝶,心底為她受的煎熬疼痛著。


    她真傻,竟一個人默默承擔著苦痛。他真沒用,竟無法保護好她。


    “衣蝶!”他用力敲門喊她,心中滿滿的自責。


    她仍是拒絕見他。


    “衣蝶,我全知道了。我不在乎,你快出來吧!”


    白衣蝶震驚極了。“你知道了?!”


    “對……你開門吧。”


    白衣蝶望著門羞愧地道︰“不,我沒臉見你。”她無法忘記胡群對她做的事。


    “衣蝶,你听我說,你其實沒有被玷污,是蕭怡紅騙你,你沒必要躲我——”


    她哭嚷。“你不必說謊安慰我,總之我不想見任何人……”那日胡群明明是欺在她身上的,他何必騙她!


    他傷心的勸道︰“衣蝶……為什麼你如此想不開?”


    她貼著門,難過地闔上眼楮,任自己默默淌淚。


    寧時鷹想到女乃女乃曾對他提過白衣蝶的事情。


    此刻終于明白,女乃女乃為何會說那些話。她是那樣的悲觀而固執,以為被那樣的人玷污了,她難再接受自己,更別提願意見他了。他知道她現在什麼話都听不進去,更不信自己是清白的。


    他不能逼她,只能以退為進喊道︰“衣蝶,不論如何,你知道在我心中,你永遠是那麼純潔完美……我不逼你,希望你快些想開,我真的想早點見到你。”他無奈地加上一句︰“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白衣蝶忍著想見他的沖動任他離去。


    她一夜未眠,哭紅了雙眸。


    沒想到隔日清晨,天方亮沒多久,他又來敲門。“衣蝶,你想通了嗎?”


    沒有,她仍是不給他開門,愣愣地坐在床上。


    他又說︰“你沒想通,我倒想通了。”


    他想通了?白衣蝶納悶地踱去門邊,听見他大聲宣告。“既然你打不開心結,又執意不見我。既然我們彼此相愛卻不能廝守,那麼,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我不能減輕你的痛苦,就讓我死了葬在這里陪你,那麼你就不會避不見面了。我的魂魄會在這里陪你——”


    他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說這樣的話?


    白衣蝶心急如焚,猜不透他的意思。


    而寧時鷹也沒再說半句話了。


    氣氛忽然變得異常詭異、寧靜……她感到恐懼,難道他……她一急推開門——“時鷹——”


    白衣蝶沖了出去,而他已經臥倒在雪地上。見到這情形,她哭得撲倒在他身上。肝腸寸斷、泣不成聲。


    看見他手里握有一包剩了一半的白色粉狀物。


    是砒霜?!


    她伸手探他鼻息。沒有了,他沒有呼吸——她渾身一僵,崩潰地摟住他放聲痛哭。


    “你真傻、真傻——”她後悔地哭嚷。“我害了你……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值得嗎?”她泣聲道︰“我值得你這樣嗎?”都是自己害了他,都怪自己……她傷痛欲絕。


    嗚咽著,她拾起那殘存一半的砒霜。“時鷹,你待我情深義重,我卻固執地害你枉送了性命,我真蠢。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說著,她毫不猶豫吞下那半包砒霜……


    苞著她雙眸詫異睜大。甜的?她捂住嘴,忽而明白過來,哧地一聲笑了。


    那躺在她懷中的“死人”也咯咯笑了。


    他張開眼瞪著她。“你死都想和我一起,那現在我沒死,你也沒死,更要在一起嘍!”


    白衣蝶又笑又氣。“這包是什麼?”


    “糖粉。”


    “你真過分!”害她嚇壞了,又掉了那麼多淚。


    他伸手心疼地輕撫她臉頰。“原來你這麼會哭……”從前總笑她不會為自己掉半滴淚,如今……


    她又哭了。這些日子的委曲,全化做了淚水。


    他緊緊抱住她。“一切都過去了,和我回去吧!”回去後,他定要喚杏兒來好好地為她將一切解釋清楚。


    白衣蝶將臉深深理進他懷里,把自己交給他。


    皓皓白雪落了他們一身,他們緊緊相擁,驅走了寒意,也趕走了心頭的陰影。


    這一次,再不會有什麼可以分離他們了,他們將一生廝守。


    《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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