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限時掛號  第三章
作者:單飛雪
    一個月後——


    “救命救命啊!”一通緊急電話打斷正在用餐的喬彌生。明星蕭荷的經理人葛大快哭了。“快找金紹棠,我要瘋了……”


    彌生听完葛大哩啪啦的抱怨後,立即通知金紹棠,約好離餐廳最近的地點會合,直奔客戶住的五星級飯店。


    “什麼狀況?”電梯里,金紹棠對著鏡子調整領帶。


    “蕭荷八點要參加表商Nlife的記者會,但她穿的衣服讓葛大抓狂。”彌生主動幫他把領帶移正。


    “嗯,Nlife……”雅痞風格,中等價位。金紹棠想著蕭荷的長相和身材,構思服飾配件。


    彌生拿出PDA輸入資訊。“這是葛大開的價碼。”電梯里有人,彌生將PDA移到他面前。


    金紹棠看了挑眉。“看來他急壞了。”超高報酬。他問︰“你剛剛在干麼?”


    “吃飯,你咧?”


    “剛洗完澡。其他人聯系沒?”


    “謹臧在微風廣場待命。”他負責租借服飾配件,名牌店熟得像走自家廚房。要短時間立刻做出讓人滿意的造型,考驗的是設計師功力和手腕。空有理想造型,沒有名牌店撐腰,絕不可能在一時半刻趕出造型。


    金紹棠頭腦靈活,設計概念一流,緊急狀況難不倒他。平時負責幫錦棠交涉店家,溝通協力廠商的是喬彌生。她為人沈穩,做事細心,租借的服飾配件準時交還,往返間不時給廠商好處,他們倆就這樣打響錦棠名號。


    電梯門開了,他們走向盡頭的總統套房。


    才一進房就听見葛大嚷嚷——


    “紹棠,你看她穿的,我快暈倒了!”


    “人家覺得這樣很美嘛……”蕭荷啜泣地說。


    紹棠跟彌生望著大明星蕭荷,頓時都看眼了。


    燈籠?肉粽?這是金紹棠跟彌生乍見蕭荷的印象。身材本就豐盈的蕭荷,偏又穿上超低胸、超緊身、超多蕾絲的白禮服,那一團胸脯就快爆出來了,好低俗啊!而團團系在腰上的復古綁繩,讓贅肉無所遁形,真夠惡!設計師為了展現俏麗感,刻意在臀部蓬起的設計,讓本來臀圍就不小的蕭荷更形壯觀了,加上縮束的裙擺,造成一種肥女人裹小腳,隨時會跌倒的感覺。更別提她那一坨丑陋的黑人發卷,簡直像剛被人炸過似的。


    慘啊,嘖嘖!金紹棠拚命深呼吸,壓抑住想掐死蕭荷的沖動,真是糟蹋衣服。


    他問︰“這是你精心設計的造型?”


    蕭荷哭哭啼啼。“人家自己花三十萬特地請人從倫敦帶的禮服ㄟ,人家籌備了一個月呢,人家好用心ㄋㄟ……”她淚盈盈地問︰“不好看嗎?”


    “簡直強暴眼楮嘛!”他直言。


    噗~~彌生轉身偷笑。


    蕭荷崩潰。“哇~~我很用心啊~~”


    金紹棠訓斥。“不準哭,眼楮會腫!彌生——”


    “是。”


    金紹棠開始交代他要的某品牌的帽子款式、衣服廠牌款式、商家名稱、鞋款尺寸,還要一對某品牌戒指。


    “沒問題。”彌生打開手機撥號。“喂,謹臧?听好了……”彌生復述一逼。“記住了,兩小時內送來。”


    “兩小時?”謹臧尖叫。“你當我是神呀?”


    彌生收線。金紹棠坐下,抽起菸。


    葛大纏著他問︰“沒問題吧?還剩三小時,來不及的話合約就拿不到了,可以嗎?”


    “不要吵。”打開素描本,他拿筆唰地勾勒草圖。


    蕭荷拎著禮服奔過來。“我這個頭發不好看嗎?真的不好嗎?我想這種頭可以讓我的臉比較小,所以我……”


    “不要吵!”紹棠罵,隨即嚷道︰“彌生,CALL2號發型師,順便也約化妝師。”


    “收到。”彌生接洽,兩分鐘內說服他們扔下手邊工作趕來。


    葛大轉而纏問彌生。“怎樣?怎樣?他們會來嗎?三小時內要——”


    “不要吵!”換彌生吼。


    一小時後化妝師、發型師趕到,他們三人圍住蕭荷,金紹棠花五分鐘陳述他要的造型,拍手宣布。“動手!”


    蕭荷坐下,發型師拿出噴劑狂噴,迅速將爆炸頭搞直。


    “嗯。”金紹棠雙手抱胸看了直點頭。“干得好。”


    化妝師調好唇色給金紹棠瞧。


    “嗯……”金紹棠斂眉考慮一秒。“再深一點。”


    當他們快將定案時,謹臧嚷嚷著沖進套房。“來了來了——”嘩地,將披掛滿身的服飾配件拋到床鋪上,人立刻倒地躺平,就差演口吐白沫。


    彌生看表,差一分五十九秒正好兩小時,她豎起大拇指。“干得好。”


    “要命!”謹臧申吟。“大姊,早晚被你整死!”


    呵呵呵,彌生笑著檢查配件,記錄衣服。


    時間快到了,葛大焦慮地碎碎念,不時看表。郝謹臧坐在地上吃便當,彌生拿PDA安排明日行程。


    “喂,大姊——”謹臧瞪住彌生。“你臉色很差喔!”


    “嗯……胃不舒服,沒事。”剛才吃飽就趕來了,現在肚子疼。


    “我幫你跟老大講,你先回——”


    “噓~~”她望向金紹棠,他正忙著跟發型師調整蕭荷發型。“他在忙,你別吵他。”月復部忽地一陣尖銳刺痛,她不禁深吸口氣。


    “大姊,你要不要上醫院?”謹臧很擔心,看她臉色都發白了。


    她手一揮。“噓、噓!”那麼大聲干麼?她深呼吸。“等等就好了。”


    結果她越來越痛了,最後整個人縮在沙發上,疼得連呼吸都下敢用力。有好幾次她望著金紹棠想過去跟他說,可當她看見金紹棠為著蕭荷造型不時斂眉沈思,或跟化妝師熱烈討論,她就告訴自己再忍忍,他一向最憎惡工作時被人打斷思緒。


    郝謹臧吃完飯,彌生就趕他走。“你先回去,宴會十點結束,你再過去拿衣服。”


    謹臧瞪著她。“那——他們一弄好,你就叫老大送你去醫院。”


    彌生揮揮手。“行了行了,我會說的。”


    終於撐到蕭荷做完造型,彌生癱在沙發上。她頭昏目眩,惡心想吐,月復痛如絞,又全身冒汗。


    “彌生,行了。”金紹棠朝她招手。“快來拍照!”


    喬彌生掙扎起身,拿相機過去拍。不到三個小時,蕭荷從低俗的大肉粽,變成清麗佳人。


    蕭荷朝相機又噘嘴又眨眼。“這樣美嗎?這樣咧?還是這樣?”


    彌生又一陣惡心反胃,草草拍了幾張相片留底。葛大贊金紹棠厲害,彌生將帳單開給葛大。葛大簽了支票帶蕭荷直奔會場,房間終於只剩彌生跟紹棠。


    彌生虛弱地往牆壁一靠。“紹棠,我——”


    “糟了!”金紹棠忽嚷。“我約了人吃飯啊,慘了慘了……”他迅速收拾工具,急著離開。“你可以自己搭車嗎?請公款!”


    “你快去吧。”彌生苦笑。


    他拍拍她肩膀。“辛苦了,掰。”


    門甩上,彌生沿著牆滑坐地上,心想請服務生過來幫她好了。她起身,可身子稍移動就痛得申吟,索性趴倒地上,像只蝦蜷著身體。她不敢亂動,月復部灼熱,里頭像有千萬支針,只要稍一動就狠狠地戳剌她。她一向勇敢,這時也禁不住想哭,她感覺疼痛又悲哀。他……他沒發現她不舒服!連謹臧都看得出來,他卻……想及此,情緒決堤,她再也無法壓抑,全身痙攣般地啜泣。


    飯店外,金紹棠急於赴約,他坐進車里發動引擎,系安全帶時忽然想起——Shit!鮑事包忘了拿。即刻踅返飯店。


    開門便看見倒臥地上的人影。彌生?他奔過去蹲在地上,好小心地把她攬進懷里,口氣焦慮。“彌生?!彌生?”


    喬彌生睜眼,看見一張模糊的臉。“我……肚子好疼……”她痛得眼淚直淌。


    金紹棠模她的額頭,好燙!抱起她就往外奔,一邊嚷嚷。“服務生?服務生!”該死!走廊沒人。


    他沖入電梯,按下鈕,低頭對她說︰“沒事、沒事的,我立刻送你去醫院!馬上就到了,你沒事的。不要怕……”他想安慰她,卻隱藏不住聲音里的慌張。這時抱著她,才發現她竟這麼輕,輕得像好容易就會消失掉,他害怕了。


    “彌生!”他一直喊她,想確定她還有意識。


    他撥去她額頭汗濕的發。“你听見我說話嗎?有听見嗎?”


    她的沈默教他更慌了,電梯門開啟,金紹棠沖向櫃台,抱著彌生又吼又叫——


    “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


    急診室,醫生護士們給彌生急救,深綠色布幔外,金紹棠焦急等待。幾分鐘後,布幔扯開又立刻拉上,護士走出來。


    “她怎麼樣?”金紹棠問。


    “她晚上吃了什麼?”護士拿筆記錄著。


    “我不清楚。”


    “疼多久了?有沒有一小時?有沒有嘔吐?”


    “我……我不清楚。”他瞪著護士,答不上來。她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的?剛才忙著做造型,根本沒注意。


    “都不知道?”護士又問。“你是她的誰?”


    “呃……朋友。”護士皺眉,他馬上補一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她現在是什麼情況?有沒有生命危險?”


    “你最好快聯絡她的家人。”


    “嗄?”金紹棠慌了。“很嚴重?很嚴重嗎?”


    醫生出來了。“喬彌生的家屬?”


    “醫生——”金紹棠奔上前。“她怎麼了?”


    醫生摘下手套口罩。“急性盲腸炎,要立刻動手術,再拖下去很危險,變月復膜炎就麻煩了。”醫生指示護士們安排手術。


    護士過來催促金紹棠。“快叫家屬來簽同意。”


    心急如焚的金紹棠打開彌生皮包,翻閱電話本,他知道彌生有個姊姊——有了!喬鑠雅。立刻撥電話過去,但佣人說她去香港開會。


    “香港?那她爸爸媽媽呢?我有急事!有沒有電話?”


    “哦,老先生他們在加拿大,我去找電話……”


    “不用了。”他關上手機,開玩笑,等他們趕來彌生都痛死了。他拿了護士手中的同意。“我簽。”伸手掏鋼筆,咬下筆蓋,低頭就寫,卻被護士擋住。


    “不行,規定要她的直系親屬,你是她的……”


    “她親屬在國外。”


    “那麼先生你是她的……”


    “朋友,老板,上司!”媽的,這時候他是誰重要嗎?他執筆就簽,護士又按住同意。


    護士十分堅持。“先生,你還是聯絡她的親屬吧,不是直系的也行——”她拿回同意。“你快聯絡,不然我們沒法動手術。”


    Shit、Shit!金紹棠瞪住她。“你叫什麼名字?”


    “嗄?”護士困惑。


    他吼︰“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呃……劉……曉敏。”她嚇得縮住肩膀。


    他凶狠道︰“劉曉敏,你再不讓我簽,里面那女人要出了事,我絕不饒你!”


    劉曉敏嚇紅了眼楮。“可是……醫院有規定……”


    “拿來!”一把搶下同意簽上名字。“規定重要還是命重要?有事我負責!”什麼爛規定,難道要彌生等到疼死?“拿去!”他交出同意。


    “好,有事你要負責!”護士氣唬唬地去安排手術。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打開接听,對方劈頭就吼——


    “他媽的你搞什麼?大家等你一個小時——”是約在餐廳的朋友。


    “我不去了!”金紹棠吼回去。


    “哇~~你吃了炸藥?干麼?”


    “唉,回頭再說。”他按下關機鍵,護士又過來請他去辦住院手續。


    手術四個小時後結束,金紹棠幫護士將活動床架推進病房,他訂了最高級的頭等病房讓彌生好奸休息。


    護士用床套包裹住彌生,然後她指示金紹棠。“我喊三二一,就一起出力把她移到床上,一、二、三……”


    順利地將彌生栘到床鋪後,金紹棠幫她蓋被,他看彌生面無血色的,十分擔心。“她沒事吧?”


    “手術很成功,麻醉藥會讓她昏睡幾小時,暫時不可以喝水,也不能進食。點滴快打完時,記得通知我們。”護士拿起一根棉花棒教金紹棠。“你要看見她嘴唇太乾燥,就像這樣用棉花棒沾水,幫她潤唇。”


    交代完看護細節,護士離開。


    十一點多了,吊在支架上方的玻璃罐,透明藥水一滴滴滑入軟管,滲進彌生膚里。外邊偶有護士推著藥車經過,輪子輾過地板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金紹棠守在病床前很久,他起身舒展僵硬的背脊,瞥見窗面水珠,這才發現下雨了。窗面起霧,遠方霓虹閃爍,揉揉僵硬的脖子,再度坐下,垂眸打量彌生睡容,她蒼白的臉色逐漸紅潤。他吁口氣,稍感放心。安下心後,望著她忽地感到一陣內疚。


    她睡著的模樣看來無助脆弱,可憐的彌生,他的視線栘到那小小的扎著針的手背,心驀地揪緊。一想到她今晚忍耐地不知痛了多久,該死,他對自己生氣。要是他沒忘了拿公事包,那她很可能一直倒在那里,都沒人發現……一想及此,他冷汗涔涔,胸悶心熱。他自責又對她生氣,為什麼整晚都不吭聲?她可以跟他說啊?她應該要說的!她怎麼可以蠢到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可是……望著彌生,唉,他怎會不明白,她忍著痛不說,是因為怕影響他的工作。結果他忙完就趕著赴約,她更說不出口了。她就是這樣善解人意,他感動又心疼。拿棉花棒沾水,小心地幫她潤唇。


    手機響了,是彌生的,他扔了棉花棒接電話。


    “彌生?看醫生沒?”


    “謹臧?”


    “嗄?老大?怎麼是你?我打錯啦?”謹臧詫異。“沒錯啊,我是打給彌生啊……”


    “不是的,彌生她……”金紹棠約略描述了事情經過。


    謹臧听了直嚷天啊天啊的,因為緊張,他語無倫次起來。“那她現在怎樣?天啊……動手術!天啊~~急性盲腸炎?很危險啊~~我有個表嬸就是盲腸炎,她太晚開刀變成月復膜炎,後來就——”


    金紹棠打斷他的話。“手術很順利,她睡了。”他奇怪道︰“你怎麼知道她不舒服?”


    “拜托~~大姊晚上氣色很差,你沒發現啊?我說她要看醫生,她就是不讓我跟你講……”


    金紹棠听了自責更深。連謹臧都發現彌生異狀了,那他是怎麼回事?簡直可惡!


    她先是听見聲音,低低的呼息聲……她睜開眼,又用力眨眨眼,才逐漸看清眼前景象——有人趴在床沿睡了。


    她目光閃爍,是金紹棠!再往下看,她的手被他大大的手掌牢握著。瞬間一股強烈的滿足感淹沒她,她不敢動,小心呼吸,怕吵醒他,抑或是怕……這是一場夢?


    她環顧四周,明白身處醫院。回想事情經過,依稀記得痛倒地上,昏迷中他來攙扶,抱著她胡闖,好像還大吼大叫地嚷嚷,後來……後來她就失去意識了。


    現在又是什麼情況?牆壁雪白,一架電視機,一只矮櫃,藍色水壺,空氣彌漫消毒水味。這里只有一張病床,看來是頭等病房。


    她右手輕輕掀被窺看自己,病服稍稍扯開一點,看見月復部覆著紗布,這時她有些明白了,很有可能是盲腸炎,難怪會痛到沒法走路。她揣測著,也不急於找答案,視線又一次落到那只被他握著的左手。嘿,她舍不得閉眼楮了,貪心地一直看著他,感受被他牢握的溫暖。早先那劇烈的疼痛,此際,仿佛是好遠的事了。現在這樣看著他,听著他熟睡的呼息,彌生覺得好滿足啊!


    他睡著的模樣真可愛,當他吸氣,她也跟著吸氣,他吐氣,她又跟著吐氣。她讓自己呼吸的節奏跟他一致,仿佛這樣,與他的距離就又縮小一點。幾次下來,她笑了,笑自己荒謬,真個了。


    然愛情不就是會把人變嗎?望著他,她目光溫柔。


    她想——他守著她,他果然還是很在乎她的。


    ***


    早上八點,錦棠員工就被叫來醫院。病房中央,有個男人好精神地指揮大家做事。


    “叫我來就為了要我掃廁所?”姍芭拿著馬桶刷抱怨。“老大你太過分了!”但抗議無效,金紹棠凶狠一瞪,姍芭唔了一聲,頭一縮,滾回廁所刷刷刷。


    “紹棠,你讓他們回去吧。”彌生靠坐在病床上說。“廁所很乾淨,房間也很整潔,我很滿意了。”


    她滿意是她滿意,金紹棠可不以為然,事事講究造型的他職業病犯了。他瞪了彌生一眼。“你別管,好好休息。”然後繼續指揮謹臧。“過去,右邊一點,左邊高一點,再高一點……”


    謹臧高舉著超大的畫一下往右、一下往左,哭笑不得,他用力踮起腳跟。“太高了……”&@*#……謹臧暗罵,放低油畫。


    金紹棠又說︰“喂,太低了。”


    *#*&……謹臧氣得碎碎念,彌生忍不住笑了。


    終於金紹棠滿意了。“好,就這樣。”


    呼——終於!“老大,可以了喔?”


    “可以了。”


    “好。”謹臧單手按住畫,另一手掏出掛鉤,用嘴撕下膠貼,啪噠黏上掛——


    “還是低一點好了。”金紹棠說。


    “靠!你整我啊老大。”謹臧用力拔膠貼。


    噗!彌生搗住嘴,硬是忍下大笑的沖動。大清早的金紹棠就為了病房的擺設大發牢騷。


    “顏色不對,白兮兮的,對你不好。”所以要謹臧拿他辦公室的畫過來,又說︰“廁所不乾淨,對你不好!”所以叫姍芭過來掃廁所。


    打開電視他詫嚷︰“什麼?只有三台可以看?那怎麼行,會悶死你了。”便要謹臧將公司的DVD搬來,還要謹臧晚點去租影碟。


    看他們忙進忙出,她怪不好意思的,可是大家明白金紹棠的脾氣,不把病房弄得漂亮舒適,他是不會罷休的。他甚至要姍芭到醫院附設的花店買香水百合,他說這樣才不會一直聞到消毒水味。


    可當一個小時後,他對謹臧說︰“我車上有一條客戶送的波斯地毯,你拿上來鋪。”


    “嗄?”謹臧尖呼。


    “鋪地毯?我沒听錯吧?”姍芭沖出來,手上還抓著馬桶刷。


    金紹棠一副他們大驚小敝的模樣。“這樣濕氣才不會那麼重,對彌生比較好。”


    “有沒有搞錯?”姍芭瞠目,不就割個盲腸嘛,有這麼嚴重嗎?


    謹臧張大嘴巴,瞪著老大的眼神好像他瘋了。


    “我的天!”彌生格格笑。他吹毛求疵起來天下無敵。


    金紹棠催促。“你還不去拿?!”


    “喔~~地毯啊,喔~~真的啊,好,我去拿……”謹臧恍惚地走出去。


    一會兒,嶄新地毯鋪開來,蓋住了灰色地板。金紹棠雙手抱胸欣賞,嗯,他終於感到滿意了。在他身旁,謹臧、姍芭累得掛在椅上。


    砰地門推開。“換藥嘍!”護士嚷著,她拉著藥車倒退地走進來,一轉身“嘩”地一聲倒退三步。護士呆住了,這是哪?又是地毯又是畫又是花又是桌巾的,她用力揉眼楮。“我走錯了?”又退出去,抬頭望門號。“沒錯啊……”


    轟!里邊爆出大笑。姍芭跟謹臧笑得蹲到地上,彌生因為不能大聲笑,表情痛苦。


    “你們把這怎麼了?”護士生氣了,用力將藥車推進來。


    “對不起、對不起。”彌生道歉。


    “只是稍微布置一下。”金紹棠說。


    “稍微?!”護士搖頭,神經病,搞得五顏六色的。她將藥車停在床邊,忍不住碎碎念。“醫院是養病的地方,別弄得花花綠綠的。”


    噗!姍芭跟謹臧從蹲在地上變成趴在地上。


    金紹棠板起臉。“我覺得很好啊,暖色系可以幫人增加免疫力,心情愉快,病才好得快。”不懂就別亂嫌!


    “打針。”護士懶得說,她按住彌生手腕,準備注射。


    大家過來圍住彌生,金紹棠最關心,他挨著護士身邊監督,看護士小姐拍拍彌生手背。


    “你的靜脈不好找喔!”說著,針頭戳進去,彌生皺眉,金紹棠抽氣,謹臧握緊拳頭,姍芭啊一聲。


    沒成功。“不行,再來!”護士抽出針管,又拍拍手背,重新找好位置,一針戳進——


    “哇——”姍芭怪叫。“很痛吧?”


    唔……彌生拽眉,金紹棠流汗。


    “嗯……還是不行。”護士又拔出針。“再來!”重新找好位置,一針插入。


    “哇咧——”姍芭轉身不敢看了,謹臧覺得頭暈,彌生心跳劇烈。金紹棠看見長針又一次被拔出來,他眼角抽搐,血壓驟升。


    “嗯……”護士搖頭。“還是不行,再來——”


    “你再什麼再——”金紹棠跳腳,謹臧抓住老大,護士嚇得飛掉針筒。金紹棠咆哮。“你要再來幾次?會不會打針?你乾脆把她捅死算了,這樣插來插去你當她不會痛啊?你不能看準再插嗎?嗄!”


    謹臧趕緊把老大架開,姍芭幫著拉住紹棠,彌生對護士小姐說︰“對不起,你再來。”


    護上看金紹棠一眼,委屈道︰“你別給我壓力啊——”


    “那你就小心打啊!”他吼。


    “就跟你說她的靜脈不好找嘛!”結果護士又連續“再來”三次才成功。完畢時,金紹棠已氣得七竅生煙想拆她骨頭,護士推了藥車就跑。


    他對著門吼︰“打個針捅了七、八個洞,有沒有搞錯?”


    他坐下,抓住彌生手背,瞧手背都瘀青了。“痛死了吧?哪有人這樣打針的?”他輕輕揉著她的手。“很痛吧?好可憐啊……”


    “沒關系啦!”彌生微笑,心里覺得溫暖。


    姍芭跟謹臧交換眼色,他們倆出去八卦。


    姍芭模著下巴。“我覺得老大對彌生比對女朋友好。”


    謹臧點頭。“對,她割盲腸老大搞得像世界末日,上次他那個叫嬡芬的女朋友不是車禍嗎?骨頭斷了七根,他還照樣上班咧!”


    “那老大為什麼不乾脆就追大姊?”姍芭困惑。


    “呵呵呵~~”謹臧神秘地笑。“這你就不懂啦,老大干麼追?她一天到晚在他身邊咧,還追來干麼?”


    姍芭掐住他耳朵。“這就是你們男人的想法?嗄?嗄?在身邊的就不稀罕?嗄?”


    “別掐啦,痛死人啦……”謹臧痛得哀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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