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住著俏冤家  第6章
作者:董妮
    柳嘯月幫袁尚喜運功疏理經脈,並且在她體內留下一道真氣,方便她日後可以更快地修練回自己的功力。


    自此,他不再掩飾行蹤,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她身邊,助她修城。


    陳守將也幫他,藉口袁尚喜工作出色,調袁家三口入守將府,充為僕役。其實他們就住一個院子里,柳嘯月的房間就在袁尚喜對面。


    她差點樂瘋了,現在的日子與在沛州時差不多,每天可以看到他,偶爾打個招呼,其樂無窮。


    當然,修城還是很辛苦,不過有他在,她吃黃連都覺得甜。


    他月兌下了白衣,換上青衣短打裝扮,陳守將一見,就指著他笑。


    “哈哈哈——我以為你真成神仙了,原來也是人,也有狼狽的時候,很好很好。”柳嘯月的朋友里,沒有一個不唾棄他的瀟灑。一個大男人,整天穿得一身白晃來晃去,說什麼行止進退,不是寒磣人嗎?


    “我一直是人,看不出來是你有眼無珠。”他甩頭,走人。


    “這小子……”陳守將給嗆了個半死。“沒關系,現在讓你囂張,如果袁丫頭的想法真如我夫人所說,是情未滅,但心已死,你想娶人家,早晚得來求我!”


    柳嘯月來到城頭,袁尚喜正在那里探頭探腦。


    “你在看什麼?”


    “有個監工跟進城的胡商吵起來了——咦?”聲音好耳熟啊!她跳起來,回身看見他,笑容襯著蜜色小臉,像秋天樹上成熟的果子,不止甘甜,還帶著讓人心恰的芳香。“三公子,你怎麼來了?”


    “我不是每天都來幫你修城嗎?”她用得著這樣,見他一回,就吃驚一回?


    “是啊!”但她從沒指望這種日子能長久,只當過一天,是一天。


    “監工為什麼跟胡商吵架?”


    “好像是我們修城,把路阻了,胡商的車隊進不來。”


    “他的車隊能有多大,這麼寬的道路,兩輛馬車並駛都夠了,分明是無理取鬧。”


    “我也這麼覺得,”她點點頭,不想看了,開始彎腰搬石頭。


    “蹲下去再搬,小心閃了你的腰。”柳嘯月對言行舉止都有要求。


    她縮縮脖子,只得照著做。其實他說的她都懂,不過有時候會犯懶。


    “三公子,你會在這里待多久?”


    “待到你嫁我為止。”


    她窒了下。“三公子,你又跟我開玩笑了。”


    他定定地看著她,足以洞金穿石的火熱眼神讓她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他雖沒與姑娘交往過,但說總听過,他可以肯定,她現在這種表現是對他情動了。


    但她為什麼老躲避著成親的問題?


    袁尚喜被看得受不了了。“我去提水。”說完,她匆匆跑開。


    他身如飛絮,緊貼著她。


    她想躲,又舍不得,跟柳嘯月相處的機會,是女人都不願放棄。


    她只得咬牙忍著,偷瞄他一眼,又迅速轉移視線,再瞄一下、再閃、再瞄……


    柳嘯月失笑。“你可以正大光明看,何必偷偷模模?”


    “我沒看啊!”她趕緊低頭。


    “如果是我叫你看呢?”他加快一步,貼到她身上,溫熱的吐息仿佛就在她耳畔。


    她詫異的目光迎上他,近在眼前的俊顏如畫一般,那深邃的雙瞳,寫盡了山川的秀美。


    這是她傾盡性命暗戀的男人,她真的好喜歡他。


    “三公子,你不用測試我……我……我不會有其他心思的。”


    “其他心思是什麼?若我要你有呢?”他真被她搞糊涂了。愛戀不是為了聚首,那她求什麼?


    “你又來了。”她搖頭。“三公子,我可以對天發誓,我一輩子——”


    “別發誓。”算他怕了她。“我們不談那些事了。你……你在這里習慣嗎?”


    “還好,除了……”她模向腰邊,想念她的酒葫蘆。


    “酒喝太多,傷身。”


    “我知道。”只是習慣了,乍然失去,心里空虛。


    “以後我陪你喝茶,酒,戒了它吧。”


    她微笑不答。她可以習慣對他的情,但絕不敢習慣他的存在,因為在她的生命里,他是最容易消失的人。


    “尚喜——”


    他說到一半,一陣驚慌聲起。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她與他相視一眼,加快腳步跑下城,幾個監工已經和胡商們打成一團,運貨的馬車倒在一旁,掉出少許的皮毛和藥材。


    “三公子,不太對勁,十幾輛馬車,運送的貨物怎麼那樣少?”還有,那些胡商的手腳也太俐落了點。


    “我去看看,你自己小心。”柳嘯月走過去,試圖分開打成一團的人們。“住手!叫你們住手,沒听見嗎?”他放倒了兩名監工、一名胡商,但混戰卻沒有停止,依舊激烈。


    袁尚喜左右瞧了瞧,抄了根扁擔,開始偷襲那些胡商。


    “官兵打人了、官兵打人了——”一個胡商大聲喊,沒多久,那呼喝聲就傳遍了城門。


    “笨蛋,你哪只眼楮看到我是官兵了?我是犯人。”說著,她又敲暈一個胡商。


    這時,已有官兵去稟報陳守將城門口的暴動。


    柳嘯月邊打,邊退到袁尚喜身邊。“這是有人故意搗亂,一會兒情勢不對,你找個地方躲起來。”


    “我知道。”在打斗上,她是懂得識時務的。


    柳嘯月淨找那些喊得最大聲的胡商打,一拳下去,就倒一個。


    但胡商卻越聚越多,從三、五人,一下子變成上百人,柳嘯月可以周旋的地方越來越小,他開始考慮真的動手。


    但他又擔心,見了血,胡商們的攻擊會更瘋狂。袁尚喜還在這里,萬一傷了她,可就不妙。


    “尚喜。”他目光四顧尋找她。得先把她藏好,再圖後路。


    “這兒。”一個細小的聲音傳來。


    他看過去,袁尚喜不知何時尋了一個城門洞,悄俏地躲進去。听見他的呼喊,她探出半個身子跟他揮手。


    他忍不住想笑,這丫頭真是越瞧越可愛。


    她安全了,他就不再客氣,手一抖,一柄柳葉鏢夾在指間,落花似地翻飛起來,一眨眼,奪去數名胡商性命。


    同時,他不著痕跡地往她躲避的方向走。他不止要鎮壓這場混戰,還要保護她。


    那些胡商被乍然的血腥嚇了一跳,場面瞬間凝窒。


    柳嘯月乘機來到袁尚喜面前,把她躲藏的城門洞掩得密密實實。


    “南蠻子,你敢殺人!”一個胡商暴喝。


    柳嘯月冷笑,只有北方的當涂族才會這樣稱呼尚善國人,可見這些人不是單純的胡商,他們掀起這陣混戰是有目的。


    “兄弟們!殺了他,給我們族人報仇!”那個胡商大喊一聲。


    隨即,假裝胡商的當涂人露出了猙獰面目,他們從翻倒的馬車里抽出兵器,呼喝著殺向柳嘯月。


    “果然,十幾輛馬車,怎麼可能只裝那一點點貨物?恐怕他們是弄了點皮毛和藥材裝點門面,里頭全藏了兵器。”袁尚喜越發覺得今天的混戰大有內情。“可他們搞這麼多事,想干什麼?”


    “何人敢在城門喧鬧,還不給本將停下來!”卻是陳守將率領部屬鎮壓來了。


    袁尚喜心一跳,大散關是尚善國的邊防重鎮、陳守將是大散關的靈魂人物,若他有了意外,當涂族人會如何?大散關又將如何?尚善國危矣!


    她躲不住了。“陳大人,你別過來!”


    “尚喜!”發現她從城門洞跑出去,柳嘯月趕緊追上去。


    袁尚喜沒了內力,但身法還在,她左閃右避地沖到了陳守將身邊,想也不想便將他撲倒。


    咻!一枝利箭像晴天一道霹靂,劃過陳守將的頭盔,把盔頂裝飾的寶石震得粉碎。


    陳守將瞪大眼。若不是袁尚喜反應快,他已經死了。


    “保護將軍!”柳嘯月大喊,雙手各夾兩柄柳葉鏢,手腕微震,柳葉鏢射出,就像一道光,穿過一名當涂族人喉嚨。四柄柳葉鏢,把陳守將附近的敵人殺個精光。


    這時,官兵們終于反應過來了,排行列隊,將那些當涂族人合圍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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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府。


    柳嘯月拉著袁尚喜,他顫抖著手,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看看他,又望了望兩人交纏的十指,有些奇怪。


    在大散關重逢後,她就覺得他不對勁,三番兩次地測試她,他素來不是疑心的人,怎麼變了樣貌?


    她應該甩開他,堅持自己的心意,但被他握著的感覺好甜,她卻是舍不得松開。


    “三公子……”不過禮貌上,她還是要提醒他一句,這盤豆腐可是他主動送上門,她沒佔他便宜。


    他橫她一眼,沈默著。


    她縮了下脖子,她又惹到他了嗎?


    “陳大哥,當涂族人為什麼要殺你?”柳嘯月很在意這場差點牽累了袁尚喜的混戰。該死,如果她武功還在就好了,不知道有沒有藥物可以讓人快速恢復功力?等金多寶到了,得問問她,若有,無論要花費何等代價,他都要把藥找來,給袁尚喜服用。


    陳守將悶了下,苦笑。“何止我被刺殺,自從曹將軍在太子叛變一役,為保護皇上而身殯後,邊防四大關就沒安寧過。那些蠻子,哼,以為沒了曹將軍,尚善國就可以任他們馳騁牧馬?作夢!”


    “曹將軍?是那鼎鼎有名的將軍曹天嬌?”那位女將軍可是袁尚喜的偶像。


    “噓!”陳守將差點撲上來捂住她的嘴。“曹將軍在邊城威名赫赫,你這話在我跟前說,我可以當不知道,可若被外面的兵卒听見,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對不起,我沒惡意,其實我很佩服曹將軍。”


    “誰不是呢?”陳守將很遺,那麼厲害的大將,卻不是死在征戰途中,而是歿于內亂,這是尚善國的不幸。“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跟曹將軍北征過,不能親眼看看,什麼叫兵鋒所指、萬敵授首的場面,唉!”


    柳嘯月比較沒有那種追思緬懷的心態,他認為逝者已矣,來者可追。


    “所以說,現在邊關不穩,皆緣于曹將軍身死,尚善國沒了震懾外敵的大將,于是,胡人南下牧馬的心思再起。那麼陳大哥,當涂族不會就此罷休,接下來,你要如何應付?”


    陳守將閉上眼,沈思片刻。“我將上朝廷,請求北征。”


    “現已夏末,征集糧草須時三月,等籌備完成都入秋了,屆時,北地酷寒,非作戰的好時機,要打,最快得明年入春。”


    “對。所以我現在還有一件事要做——鞏固城防。”陳守將轉向袁尚喜。“袁姑娘,若本將請你協助督導修城,你可能勝任?”


    柳嘯月眉一皺,橫過凌厲的一眼。袁尚喜已經沒有武功,還要讓她去出頭,豈個危險?


    陳守將解釋︰“袁姑娘在流犯中有足夠的人望和威信,我沒有要她親上前線,但我需要她來調動流犯,加速完成修整城防的工作。”


    “大人,我也只是個犯人,能有什麼威望,你別開玩笑了。”她很害怕,不是因為陳守將讓她做事,而是柳嘯月握著她的手越來越緊,他好像很生氣,氣得快瘋丁。偏偏,她完全不懂他在氣什麼。


    “你肯幫人、能救人、腦子動得快、工作能力又強,有這些就足夠了,況且——”


    柳嘯月打斷陳守將的話。“這件事我認下了,陳大哥莫再打尚喜的主意。”他已恨不得將她打包回沛州藏起來,豈肯她再去冒險?


    “三公子,我承認你出類拔萃,但你缺少袁姑娘那種親和力,你只能讓人幫你做事,卻無法讓他們賣命。”


    柳嘯月窒了下,不得不承認陳守將的話有理。


    “好吧!但我跟她一起。”這是他最後的底限。


    “那你就跟啊,誰能阻止你?”陳守將早就放棄要柳嘯月守軍規了。


    “這個……兩位,你們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見?”袁尚喜瞄著柳嘯月眼底潛藏的怒火,多怕他氣死了。


    “听你意見干什麼?就算你說了,做得到嗎?”柳嘯月瞪她一眼,聲音比冰還冷。


    她喊冤。“我怎麼會做不到?我一直很守信用的。”


    “是誰答應我藏好?又是誰招呼不打一聲就跑出來?你這樣還叫守信用?”他的火氣終于還是沒忍住,爆發了。


    “我——那不是意外嗎?”總不能讓她眼睜睜看著陳守將喪命。


    “藉口,你做不到就不要給我承諾。”她不懂,當她沖出去時,他那種心慌欲死的痛楚,至今,他的手還是抖著的。


    她囁嚅了半晌,低下頭。


    “對不起……”她輕輕地扭著手,想掙月兌他的掌握。


    但柳嘯月卻握得更緊,炯炯目光瞬也不瞬地鎖著她。


    不能放,也不敢放,她是這麼莽撞的人,他若不緊緊握著,誰知下一刻,她會不會就此消失無蹤?


    “唔!”她皺了一下眉頭,他的力氣太大,她有些疼了。


    他心一揪,倉皇地松開她。


    她錯愕地望他一眼,正想把手收回來。


    他又把她的手搶過去,重新握住。但這一次,他放輕了力道,只求她掙不月兌,卻是不舍得再用力。


    其實他一直是想保護她,可每一次,他們總是對不上,他說的,她不懂,她的堅持,他無法理解,徒然換來一回又一回的彼此傷害。


    陳守將在一旁看著兩人,腦子都糊涂了。明明都是聰明人,怎麼就卡在那個莫名其妙之處?


    “大人,外頭有位姓金的姑娘,說要求見三公子。”一名兵丁來報。


    “是金多寶。陳大哥,麻煩請她進來。”柳嘯月說,同時,他對袁尚喜投過一抹歉疚的眼神。他無意弄疼她的,他比任何人都珍視她,真的。


    陳守將揮手,讓人去引金多寶進來。


    不多時,風塵僕僕的金多寶抱著一個壇子走進大廳。


    “幸不辱命。”她對著柳嘯月笑,看到他身邊的袁尚喜,眸中閃過一抹悲傷。“給你。”她將壇子送到袁尚喜面前。


    “這是什麼?”


    金多寶低頭,好片刻才說︰“你二哥的骨灰。”


    “二哥……”袁尚喜身子發顫。其實她一直有預感,二哥前程凶危,但只要沒見到尸體,她總抱著一絲希望。但現在……


    “二哥,他怎麼……二哥……”她伸手想要去接壇子,卻發現自己的手仍在他的掌握中。


    她木然地回頭望他一眼,有點希望他告訴她,這是夢。


    但他拉起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說明眼前的一切是現實。然後,他松開了她。


    袁尚喜再也忍不住,兩行淚滑下。柳嘯月的鼓勵是安慰她,卻也摧毀了她的希望。


    “二哥……嗚……二哥……嗚嗚嗚……”


    他伸手攬住她的肩,他的手掌又大又溫暖,讓她在悲傷的時候,心里又充實,至少,她不是孤獨一人。


    金多寶把壇子送到她手里。“節哀順變。”


    “二哥……”她抱著壇子,心痛如刀絞。


    悲傷在廳里蔓延,沈默間,只有她低低的哭聲。


    柳嘯月也無法令她停止哭泣,那是她僅剩的手足,而且……


    “你要怎麼跟伯父、伯母說?”


    “暫時別告訴他們。”她爹的病才好,她不想老人家再受打擊。


    “就照你說的做吧!現下,我們先把袁二哥葬了。”


    她再也忍不住地靠進他懷里,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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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尚喜躺在屋頂上,看著漆黑的夜空。今晚沒有月亮,連星子也不見半顆,只有濃厚的烏雲,像她的心一樣,沈重又悲傷。


    她曾經有三個手足,如今,一個也沒有了。


    大哥、小妹死在火場中,二哥……听金多寶說,他是兵變時,被亂軍殺的。


    為什麼要兵變?人與人之間為什麼要起爭執?權力富貴真的會使人瘋狂……她想不透,圓睜的眼,清澈的淚不停地滑下。


    “要不要喝一杯?”一個醇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轉動淚眼,看見熟悉的白色身影,是柳嘯月。他唇邊掛著溫柔的笑,在沒有一絲光線的夜晚,透著盈潤的光芒,變成她心中最後一點光明。


    他總在她最悲傷、最無助的時刻出現,然後,將她拉出絕望的深淵。


    她扁扁嘴,壓抑不住的哭聲再度沖口而出。


    他輕輕地將她摟進懷里,感覺她的淚浸濕了衣襟,心很痛。


    “哭吧,我在這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


    她拉著他的衣襟,哭得肝腸寸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重的烏雲終于散開了,幾點星光灑下余輝。


    她的痛哭漸漸轉成抽噎。“我不知道怎麼辦……總有一天得告訴爹娘的,可我該怎麼說?”


    “在金多寶將袁二哥的骨灰送來前,你可曾預想過袁二哥的生死?”他舉袖,輕拭她滿臉淚痕。


    “我……”她早猜到二哥凶多吉少,只是沒見到尸體,總有一絲希望。


    他拍拍她的肩,將一個酒葫蘆遞到她手上。“伯父、伯母跟你的心思是一樣的,所以有些事你不必想太多,時間會替你解決一切。”


    她看著酒葫蘆,看著他,破碎的心在他的溫柔中找到依靠。


    “謝謝。”她捧起酒葫蘆,一口接一口,沒有停歇地灌著。


    他看她原本白得似雪的臉漸漸染上紅暈,像熟透的石榴,真是漂亮。“介意分我一口嗎?”


    她住了口,怔怔地看他。


    他拿過酒葫蘆,輕啜一口,又還給她。


    她嚇一跳,以為酒落入他手中,就沒有她的分了。他一直不喜歡她喝太多酒。


    “怎麼了,不願意陪我共醉?”他的眼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


    “我……”她不知不覺痴迷了。“不,我很樂意。”重新接過酒葫蘆,她再飲一口,燒烈的酒液滑過喉頭,入了月復,卻變成一股甘甜的暖流。這是她這輩子喝過最好的酒。


    “酒喝太多,傷身,但偶爾小酌,卻也無妨。”現在換他喝了。


    他們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一葫蘆兩斤重的竹葉青,轉眼無蹤。


    她有點不舍地看著空葫蘆,可惜了,她還沒喝過癮,美好的時光總是易逝,唉!


    他像是能讀出她的心思,又從腰間解下一個皮囊給她。


    她微怔。他生性自律,愛茶勝于酒,遠行時常裝一壺茶水在身邊,這就是他用來裝茶的皮囊,為什麼要給她?


    “你喝喝看。”他拉起皮囊的塞子。


    她聞到一股酒香,濃得猶如北地朔風,刮人生疼。


    “燒刀子!”她的最愛。她接過皮囊,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喜歡這樣烈的酒,但她喜歡,所以他想辦法為她找來。


    “以後用這個皮囊喝酒好嗎?它雖然只能裝一斤的酒,比不上你的酒葫蘆,但可以提醒你,不要過量。”


    所以,這是他的關心。


    “我知道了。”她的心很甜,又喝了一口。“對了,三公子,請替我謝謝金姑娘,勞她千里迢迢送回我二哥的骨灰,這恩情我記下了。還有……也謝謝你。”


    “我?你謝金多寶我可以理解,謝我做什麼?”


    “是你讓金姑娘去京城的吧?”


    看不出她行事大意,這時心思倒活了。他笑。“要說能辦成這件事,你最該謝的是你自己。”


    “為什麼?”


    “金多寶說,她到京城的時候,袁二哥的尸體已被收殮。她尋上門,才知對方受過你恩惠,此番不過是為了報恩。不過他不肯告訴金多寶他的名姓,說是學你的,施恩不望報。”


    “啊?”她腦子迷糊。“有這種事?我不清楚。”但受人恩惠,怎能不報,總有一日,她還是要還的。


    他看著她的臉色,就知她打什麼主意。想起陳守將也說過,袁家三口到大散關之前,已經有很多人來打點過,請大家關照袁家人。那些人也是受過袁尚喜幫助,或許她並沒有注意自己在施恩,但她做的很多事,確實戚動人心。


    他不也是其中之一嗎?百煉鋼就在她日復一日的溫情中,化成了繞指柔。


    “眼下不知道無所謂,等十年後,你流刑期滿,我陪你去京城找恩人。來,我們喝酒。”


    他,要陪她?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錯了,可皮囊已經送到她嘴邊,她呆呆地喝著,也沒發現此刻是他在喂她喝酒。


    他又拉起她的手,輕輕地撫著,溫言暖語比春風更加迷人。


    不知不覺,她醉了,倒在他懷里,再多的傷痛也消失無蹤,她甜甜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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