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獸王  第九章
作者:丁苓
    “你叫什麼?小子!”坐在馬車內,得知他就是開船撞擊他們的禍首,黃心凡一臉充滿敵意的怒視著他。


    男孩高傲的昂著下巴,充耳未聞,視而不見的望著窗外的風景。


    “我在問你話,小子!”沒見過犯錯還如此囂張的小孩,黃心凡氣得直想掐死他。


    “五文錢。”將視線移回馬車內,男孩伸手向他要錢,“想知道任何消息,行!只要你肯付錢,我就說。”


    “你……”黃心凡瞪著他,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但僅一眨眼的時間,他變臉比翻還快的面向黃心蝶,皮笑肉不笑的詢問道︰“蝶兒,這小子很礙眼,我想將他丟下馬車,行不行?”


    “不行。”她一口拒絕。


    “為什麼?”黃心凡氣得哇哇叫,不服的大聲嚷嚷著。


    “因為他欠我兩兩錢。”唇角帶著詭異的笑容,黃心蝶眼神中有著奸詐的光芒,或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關系,她受到石熙尊的影響,已狡猾得像只狐狸。


    “咦?”黃心凡困惑的眨了眨眼,不懂她這麼偏袒那小子,怎麼會和他算起帳來。


    “我什麼時候欠你兩兩錢了?”敲詐不成,反被覬覦,男孩起戒心的盯著她。


    “就是現在。”黃心蝶笑咪咪的望著他,指著他們所搭乘的這輛馬車,“車馬費是兩兩錢,看在你還是小孩子的份上,算你便宜點,只收一兩半就好。”


    “坑人啊!”當初又不是他自願上馬車的,是他們硬是將他壓進馬車內的,她憑什麼向他收錢。


    早料到男孩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黃心蝶依舊微笑的注視著他。


    “不坐也行,你馬上給我下車去。”她這番話一出,黃心凡已蠢蠢欲動的要將男孩攆下車去,不過卻被她以眼神警告他,先別輕舉妄動。


    “好,停車!”想敲詐他?門兒都沒有!男孩有骨氣的要在荒郊野外下車。


    “要停車也行,必須先付五文錢的停車費。”仿佛在男孩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般,黃心蝶眼中有著異樣光芒,敢打賭他絕不會吃這個虧。


    真是歪路走多了,終於踫到克星了!男孩又氣又怒的瞪著她,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知道他遇到一個比自己還不講理的青番土匪!


    “我不下車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反正名字又不值錢,告訴他們也不會少掉一塊肉,“我姓元,五文錢,名淵,五文錢,總共一兩。”


    “你叫元淵啊?!這名字可真貴!”處在劣勢中居然也不讓人佔半點便宜,還一副不認輸的瞪著她,她覺得有趣的朝他微笑著,“你有家人嗎?”


    “沒有,五文錢。”男孩嘴角得意的往上揚,這下所有的車馬費、停車費他都付清了,看她還有什麼伎倆可再敲詐他。


    “我想收徒弟。”黃心蝶很認真的看著元淵,眸中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成分。


    “噗!”才飲了一口水,黃心凡被她嚇得全噴了出來,正巧灑向坐在他面前的元淵一臉,惹得元淵對他印象更不好的怒目相瞪。


    “心凡,你怎麼了?”黃心蝶裝傻的看著他。


    她只不過是想找個人傳授她的廚藝罷了,他有必要如此震驚嗎?


    “我沒錢拜師。”元淵防備的睨著她,雖不知道她又在打什麼主意,但直覺一定是不好的事,“而且我不拜女人為師。”


    “女人又怎樣?還不一樣是人!你有性別歧視,小子!”見他侮謾、輕蔑黃心蝶,以男孩的兄長自居的黃心凡,雙眼冒火的怒瞪著他。


    “是又如何?”元淵蓄意挑釁,想逼他動手打人,屆時再狠狠的敲詐他一筆可觀的醫藥費


    不過,脾氣暴躁的黃心凡,並未中計。


    “誰說要你付錢來著?”黃心蝶假藉收他為徒的名義,想收留他,帶他回四獸山,“一個月十兩薪餉,要不要?”


    “你要付我錢?”元淵一臉訝異,不敢相信天底下有這麼“好康”的事,既可拜師學藝,又可不用付任何費用。


    “沒錯。”她很肯定的點點頭。


    而一旁飲水的黃心凡,再度被嗆著。因為他也從未听說過,傳授技藝還得需付錢給對方的。


    “你會武功?”元淵有點懷疑,略懂一些功夫的他,實在瞧不出她會是個擁有武功的人。


    “不會。”黃心蝶坦誠的搖搖頭。


    元淵想也知道,她那麼柔弱嬌小,哪是練武的底子。


    “那你要教我醫術?”他揣測。


    “不是。”她再度搖搖頭。


    “不然你想教我什麼?”他皺著眉瞪著她,實在想不出她擁有什麼過人的厲害長處。


    “廚藝。”這項功夫是她最引以為傲,雖不敢媲美天下第一神廚,但她敢自封為第二。


    “煮東西?”元淵大驚小敝的叫了聲,兩粒眼珠子差點掉出眼眶。


    “沒錯,就是教你如何下廚料理食物。”睨了一旁已愕然得說不出話來的黃心凡,黃心蝶已打定主意要收元淵為徒,不管他願不願意。


    “我不……”元淵拒絕讓她收為徒,供她使喚。


    這一回他真的是失算了!原以為她要教他武功,卻沒想到她既不是要教他武功,也不是要教他醫術,而是要傳授他廚藝?!


    “你剛才已經答應我了。”黃心蝶不讓他有反悔的機會,先聲奪人,就不相信他斗得贏她。


    番女又開始不講理了,竟想強迫他下廚?!若不是此刻待在馬車上逃不了,元淵真有股沖動想落跑。


    “我是男人!你沒听說過君子遠庖廚嗎?”遇到一個番婆,拿她沒轍,元淵真的快抓狂了。


    “那又怎麼樣?你還是個小孩子,又不是男人,沒听過家財萬貫,不如一技在身嗎?”兩年前,她就是憑著廚藝行走江湖的,“所以就這麼決定了,一回到四獸山,你就開始跟著我學習。”


    “我拒絕!”他怒目瞪著她。


    她竊笑,“想毀約?行,毀約金二十兩。”元淵的弱點就是銀兩,專攻他的致命罩門,就不相信他不乖乖臣服。


    豈有此理!她休想他會拜她為師,只要等馬車一停,他馬上逃給她看!


    “鏗!鏘!”正當馬車內談話聲一歇,馬車外立刻響起一陣刀劍相擊聲。


    “什麼聲音?”黃心凡惶恐的睜大眼,才轉身想掀開布簾一探究竟,馬車卻突然失控的搖晃起來,最後車輪陷入窟窿停下來。


    “我們遭到攻擊了,快走!”每天在刀劍下求生活的元淵,對這種事特別敏感,他第一個想開留,急欲避開這無妄之災。


    “誰都別想走!”蒙面歹徒無情的將長劍揮掃進馬車內,刺向拿起小凳椅襲擊他的元淵。


    “小心,蝶兒!”刀劍無眼,黃心凡怕她被殺傷,也學元淵拿起小凳椅抵擋蒙面歹徒的攻擊,讓她月兌離險境的下馬車去。


    “啊!”空拳難敵利刃,元淵手臂被刺一刀的慘叫著並滾出了馬車。


    黃心凡見狀,立刻將手中的小凳椅砸向蒙面歹徒,也跟著逃出馬車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被困在中間無法月兌逃的黃心蝶,愕然的望著四周被蒙面歹徒纏住的石熙尊、左吹雪、北擒雷,最後她的視線落在遠方樹林中。


    是曾富有?沒錯!就是他,不管他所站的位置有多麼的陰暗,她一眼就能從他發福的體形認出他來。


    看來為了拿回地契和借據,他不惜重金聘請殺手想除掉石熙尊。


    “蝶兒……”


    “夫人……”


    “番婆……”


    就在眾人看見追出馬車外的蒙面歹徒,高舉起長劍欲砍向她,彼此來不及阻止而驚恐大叫之際,一道神出鬼沒的魅影忽然自樹林中竄出,凌空擄走黃心蝶,同時結束蒙面歹徒的性命。


    一刀斃命,蒙面歹徒連叫都來不及叫,便身軟倒地,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阿修羅?!走!”六名蒙面歹徒一見到骷髏鬼面具,全驚愕的收回長劍,不敢與之為敵,只求保命的立刻閃人。


    “是你!”驚嚇過度,黃心蝶呆愣的望著他,已數不清兩年來,他救了自己多少次。


    而他一如往昔,救了她之後,便又像鬼魅般的莫名消失了,連一點蹤影都捕捉不到,仿佛他不曾出現過似的。


    “那人……是阿修羅?!”這不是傳言,而是確實真有此人,左吹雪一臉訝異,不敢相信親眼目睹到他俐落的殺人刀法,但更驚愕黃心蝶居然認識他!


    “你認識他?”石熙尊詫異的程度不輸現場任何人。


    “不認識。”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不認識他,他還會救你?”元淵夸張的大叫,打死他都不相信他們不認識。


    “阿修羅只會殺人,不會救人。”事實太過於震撼,北擒雷亦無法相信阿修羅會出手救她,且不求任何回報。


    他們究竟有何關系?


    “你見過他?”石熙尊終於知道她離家出走兩年來,為何會平安無事,一點危險也沒有,就因為有阿修羅在暗中保護她。


    “沒有。”黃心蝶不知道原因的搖搖頭,根本不曉得自己何時惹上這麼可怕又厲害的人物,只知道每次她一有危險,他就會現身出來救她。


    至於他是誰,為什麼會救她,她也想問他。


    “你見過他,只是你不曉得他是誰。”石熙尊敢肯定她見過阿修羅的長相,只是他戴著恐怖的骷髏鬼面具,所以她認不出他來。


    “或許吧。”兩年來從長安一路走到杭州,她也記不得救過多少人,也許阿修羅曾受過她的恩惠,所以他才會沿路跟著她,保護她的安危。


    她會是惟一見過阿修羅長相的人?


    懷疑的皺了皺眉頭,她覺得有點可惜,因為她已經忘記他的模樣了!


    否則,說不定他的畫像,能夠讓她大大撈上一筆呢!


    種花蒔草,賞鳥看魚戲、听蟲嗚蛙叫,生活一樂也。


    撐著油紙傘,黃心蝶獨自漫步走往荷香亭。雖然油紙傘遮擋住火焰般的陽光,卻阻止不了熱氣的侵襲。


    “好熱。”她一手撐著油紙傘,一手用力的搖動著扇子走進亭內。


    緣油油的荷葉,團團的挺立在碧水上,像是給池湖穿上一襲綠絨的舞衣,點綴在其中的是千萬朵粉紅、絮白的荷花。


    微風吹拂,送來一股清香,她陶醉的閉起眼,半躺在藤椅中,奢侈的享受這份難得的寧靜。


    “點心到!”提著一籃食物,元淵大聲通報了聲,便將花費心思準備好的糕點擺上桌,“全照你吩咐,有梅花糕、豆沙松糕、春餅、松餅,還有一壺甌柑,貯藏有些時候了,保證香甜可口。”


    “好像少了點東西。”倒了杯以柑桔制成,具有清火、潤肺作用的甌柑,飲了一口,黃心蝶微眯起眼睨著他,“我的鮮肉小籠包,和水晶油包呢?”


    “有嗎?”搔搔後腦勺,元淵裝傻,“你有吩咐我準備這些東西嗎?”


    “你敢給我裝胡涂?!”黃心蝶自懷中掏出一張紙來,“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我付你一兩銀子準備那些東西的,看見了沒?”


    “我不接受賒帳。”就是因為太相信她的緣故,所以到現在他連一毛錢都沒拿到。看來她這個未來的石夫人頭街,一點都不值錢。


    “先欠著不行嗎?”她諂媚的朝他微笑著,要他別這麼計較,她又不是外人。


    “不行!你已經積欠我六兩銀子了,包括這一頓點心,總共六兩半!你什麼時候付錢?”她欠太久了,若不趕緊催討,要是萬一成了呆帳,這個虧他就吃大了。


    懊不會她連一毛錢也沒有?不會吧?元淵認真的評估這個可能性,他錯愕得睜大眼楮,懷疑的睨著她,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的大!


    “下……下個月初。”她說得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心虛的吃著梅花糕。


    “下個月初,你就會有錢?”瞧見她被識破伎倆的尷尬表情,他已經很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她身上真的沒有半文錢。


    “你是什麼意思?”她裝傻同時起了戒心的望著他。


    “意思是說你根本是窮光蛋一個!”這下子他不必內疚了,“不過你不還我錢沒關系,因為已經有人幫你付了。”


    “誰?”她愕然,頭皮開始發麻,猜得出那個人是誰。


    “我。”嘴角帶著詭異的笑容,石熙尊悄然的走進荷香亭,在她對面坐下。


    呃?她愣住,有點納悶他怎麼會替她付錢給元淵?


    “我賣了一個消息給他,他很大方的付我十兩銀子。”元淵老實的招供。


    基本上,他不是牆頭草兩邊倒的那種小人,只是石熙尊答應讓他在四獸山園林住下,同時願意教他武功,且每月再支付他十兩的薪餉,但條件是——要他拜她為師,學習她精湛高超的廚藝。


    “什……什麼消息?”她有股不好的預感,尤其石熙尊仿佛洞悉一切的銳利眼神,瞧得她心底直發毛,更讓她敢肯定他一定發現她的計畫了。


    “我告訴他,兩天後你計畫要離開的事。”他可是為她好,才特地跑去向石熙尊通風報信,順便賺上一筆“賣消息”的費用。


    “什麼?”黃心蝶激動的彈跳起來,氣得怒指著元淵大,“元淵!你這個叛徒!收了我的錢,還敢背叛我?!”


    元淵一臉無辜的望著她,“我沒有背叛你啊!你又沒有真正付過我錢。”


    口頭上的交易哪算交易,只有拿到白花花的銀子才實在,況且,她老是賒帳不付錢,他當然得找她的監護人要錢了。


    “你這吃裏扒外的家伙!枉費我對你這麼好,還將你當成弟弟般的看待,沒想到你居然出賣我,我……我要將你趕出四獸山。”她並不是真要趕他走,只是氣不過才撂下重話。


    但元淵並不以為意,反而還微笑的看著她,“我現在受雇於爺,只听爺的命令。”


    言下之意,就是說他不再供她使喚了。這下子,往後也沒有人準備糕點給她享受了。


    “你……”黃心蝶氣得咬牙切齒的瞪著元淵,沒料到他會來這一招。


    “距離成親之日還有一個半月,你又想逃哪去?”石熙尊陰驚的目光,炯亮得令人無法逼視,雖然嘴角有著淡漠的笑意,卻不減他渾身散發出的危險氣息。


    他生氣了,她看得出來。


    “嘿……不……不是的,你誤會了,我不是想逃,只是想暫時離開四獸山一下而已,畢竟按照習俗,成親之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見面的。”她說得振振有辭,他卻一個字也不信。


    “是這樣?”石熙尊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但主宰一切令人懾服的雙眼,卻寫滿不信任。


    “當……當然。”她點頭如搗蒜。


    “不是回長安?”他淡然微笑,然精明凌厲的眸中卻有著不協調的怒意。


    這樣要笑不笑的石熙尊,是最恐怖的!


    她什麼都不怕,就惟獨最害怕見到他如狐狸般詭異的笑容,因為看似無害的微笑,實則是隱藏著可怕的危險。


    “怎……怎麼可能?”她皮笑肉不笑的望著他,才不會笨得去承認自己真的又有想逃婚的念頭。


    “不是就好。”深邃的黑眸半眯,石熙尊似威脅又似警告的睨了她一眼,才停止逼供。


    “那麼……”黃心蝶欲言又止,還沒放棄想說服他的念頭。


    石熙尊靜默不語的看著她,而她就在他犀利的視線注目之下,打消即有可能會被軟禁的念頭。


    “我打算讓元淵跟著你。”他不會識錯人,元淵雖然嗜錢,但他忠誠度很高。


    “跟著我?”她非常訝異。是要元淵保護她?還是監視她?諷刺的是,保護跟監視是同義復詞,沒有任何的差別。


    “爺要我保護你。從現在起,我是你的隨身侍從。”


    石熙尊教他武功的用意,其實最主要的目的是要他負責她的安危,不單只有拜她為師,學習廚藝而已。


    “可供我差遣?”黯淡的眼神突然明亮起來,黃心蝶樂得眉高眼笑,不敢相信事實的望著石熙尊。


    “當然。”瞧見她眼中想使壞的光芒,元淵咬牙冷笑了聲,隨即又開朗起來。


    他也不怕她報復,反正一物克一物嘛!她若要整他,就得再三考慮清楚後果,否則若不小心有把柄落在他手中,當心他去向石熙尊打小報告,編派她的不是,到時她就淒慘了哦!


    “你完了。”她得意的抿緊唇暗笑,心底早已在盤算要如何整他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


    “想對付我?那你就別想再有想逃走的念頭,否則我一定去通風報信。”元淵也不是省油的燈,得知惟一能治得了她的人就是石熙尊時,他向來也很懂得加以利用。


    “你敢威脅我?”笑容倏地斂去,黃心蝶怒瞪著他。


    這小子真是愈來愈大膽了,而且還是向老天借了膽,竟敢在石熙尊面前威脅她!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不敢。”有石熙尊當靠山,元淵根本不怕她會使出什麼卑劣的手段,暗中偷整他,“我先去找右護法練武去了。”他轉身便離去。


    “氣死我了!”見石熙尊護著元淵不幫她,黃心蝶賭氣不和他說話,乾脆坐下來猛吃糕點出氣。


    “小心別咽著。”石熙尊好心的提醒她,要她吃慢點,但卻已經來不及了。


    “我不和你……咳,說……咳,話。”她被嗆著了。


    “元淵是個好孩子。”石熙尊知道她並未真正生氣,只是不悅元淵只听從他的命令。


    雖然元淵嗜錢如命,甚至禁不起銀兩的誘惑,也可以不擇手段去害人,但他的本性絕對是善良的,只是在陰暗的臭水溝中待太久了,純潔的心才會蒙上一層塵污髒垢。


    是嗎?她很懷疑。那忘恩負義的家伙,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襄,只听命於石熙尊,將石熙尊當成神般的尊敬、崇拜。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將他帶到四獸山來,月兌離天天過著刀光劍影、提心吊膽的日子。就是這一點,最令她生氣!


    不過話又說回來,能讓桀驚不馴又有點高傲的元淵乖乖的听命於石熙尊,這可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石熙尊到底是怎麼辦到的?用金錢攻勢誘惑他?還是武力逼使他就範?


    據她所了解,有時候銀兩也未必打得動元淵這小子的心,且以暴力想讓他心甘情願的听話也不可能,他絕對會誓死抵抗。


    而石熙尊卻辦到了,這一點倒是奇跡!


    “三萬兩還我。”有錢才能讓人家尊敬,也才能達成計畫,她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將那一筆錢拿回來,然後再來教訓狗眼看人低的元淵。


    呵呵呵……一想到元淵被她用三萬兩砸傻的表情,她忍不住咧嘴笑了,有股無法形容的報復後的痛快感覺。


    “需要什麼吩咐元淵,他會交代下人去準備。”石熙尊很清楚她在想什麼,又在動什麼歪腦筋,只是這輩子她不會再有自由,他是不可能放她走的。


    “我不需要任何東西,我只要你將錢還給我。”有錢才能進行報復的游戲,沒錢哪有戲唱啊!至今,她仍不知道他將她的三萬兩藏在哪裏。


    “說個理由?”他又使出一貫對付她的伎倆,想讓他將三萬兩還給她,除非她有一個很好的原因,但無論她的理由有多充分,他都會有辦法令她打消念頭。


    “身邊有點銀兩,總是比較有點保障。”男人擁有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但她就是討厭與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石熙尊深邃的黑眸半眯,嘴角噙著詭異的笑容等待她的下文。


    “我沒有別的意思。”他鐵定又認為她想拿錢逃走,雖然就事實而言,她確實有這個打算,“自從董月柔被你無情的趕離四獸山後,我有很深的感慨。歲月不饒人,女人的容貌就仿佛有如曇花,美麗只是短暫的,一旦失去吸引人的顏面,絕難逃被打入冷宮的份,所以我得未雨綢繆,先存好一筆錢,免得往後被休了、趕出門,餓死在街頭。”


    她說得很夸張,但要回三萬兩,跟他趕走董月柔有何關聯?


    “別懷疑我對你的愛。”全天下的女人,他只要地。


    “啊?”她驚恐的睜大眼,渾身泛起雞皮疙瘩的傻住,表情十分呆愕的望著他。


    嚇人也不是這種嚇法的,瞧他說得那麼嗯心肉麻,害得她連听都不敢听。這種露骨的話,虧他在大白天說得出口!


    幸好元淵早走人,找右扶風練武去,否則教他听見,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可奚落她的機會,那麼往後她的耳根子就別想會有清靜的時刻。也慶幸荷香亭除了他們兩個沒有別人了,要不然這話教下人听見了,她非但不敢踏出水心榭半步,也不敢見人了。


    “不還就算了。”她漲紅一張臉,羞赧得不敢看他,甚至尷尬得坐立難安。


    “距離成親之日,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這段時間,我要收回你的自由。”雖然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但他無法冒可能會失去她的風險。


    猶如听見被判無期徒刑,她愕然的抬起頭來瞪著他。


    “你要軟禁我?”她大叫,害怕他真會這麼做。剝奪她的自由,對她而言,無疑是項最嚴厲的酷刑。


    好不容易獲得他的允許,可以在園林內到處走動,甚至在左吹雪他們作陪下,還可出園林在四獸山自由游玩,突然現下活動範圍僅限制於水心榭,她哪肯依啊!


    “我不會讓你再逃第二次婚。”他的眼神很溫柔,有一抹不容置疑的深情,以及發誓要娶到她的決心。


    “我保證不逃婚。”迎上石熙尊專注的雙眸,黃心蝶的兩頰染上一片淡淡的嫣紅。


    面對他霸道的誓言,她非但不會感到被約束,反而覺得有一股溫暖甜蜜的喜悅充塞她的心,使她整個人感到非常的快樂。


    “成親之後,再還你自由。”她的保證根本不值錢,他無法信任她。


    不過,成親之後,她也很難會再擁有逍遙的自由,因為他會以另一種方式來束縛住她,讓她再也不會有想離開他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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