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惡女  第五章
作者:丁千柔
    一陣風吹過午後的街頭,一張被人丟棄的報紙在空中幾度盤旋後,無聲無息的飄落,終而靜止。


    偷心殺手真盜心失心女孟無心


    斗大的標題橫跨在有些皺褶的報紙上,聳動的文字教人看了怵目驚心。但街上來往的人群依然視若無睹的移動,因為這樣的事件早就渲染得人盡皆知,算不上什麼新聞了。


    徵律將手中的飲料空罐以一個完美的弧線拋了出去,準確的落在距她約兩公尺處的垃圾筒中。她沒有為自己這精準的一手多看一眼,整個心神全放在這個已連續幾周成為媒體頭條的案件上。


    被害者的年紀皆為女性,二十出頭到三十歲之間,而且是高學歷的職業婦女,這是在兩個被害人之間目前所能找到的相似之處。


    這相似度少實在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這表示能掌握凶手的資料就少,相對在人們心中所留下的恐懼會愈大。


    謗據她現有的報告來看,死老的死因皆是因為心髒剝離而死。但就她成為法醫的這些年,光怪陸離的死狀她見得不算少,這兩個被害人的死狀算得上是相當完整的,只除了她們被刻意處理的方式。


    那種媲美外科手術的縫口手法,那種呈十字形僵直的尸體,還有被用以代替心髒的紅心撲克牌,這都顯示了凶手事前精密的計算和冷血的手法。


    凶手這些異常的舉動又有什麼含義呢?


    一個能用如此冷靜的態度來面對他所殺的人,這絕對不會只是偶發的殺人事件,這牽扯出了一個問題——凶手的下一個目標又會出現在哪里?


    “真巧,怎麼會在這兒遇到你?”


    一雙看來所費不貲的意大利進口鞋進入她的視線,她向上一看,認出了眼前的男人就是在五號公園偵辦的另一個檢察官,可她仍是面無表情。


    她這樣的反應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他熱切的向她靠了過去。“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就是關渡呀!必渡大橋的那個關渡!”


    “你總是沒事就到別人的面前自我介紹嗎?”徵律後退了兩步,和他保持距離,她臉上的表情讓她的四周一下字降低了好幾度。


    “那是因為我對你有興趣。”關渡勾起了嘴角。“你的姐妹全都是司法界的一分子,以你的聰明才智,如果想加入司法界,就算當個法官、檢察官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為什麼要當法醫呢?”


    徵律露出一個充滿嘲諷的笑容,“我喜歡看笑話,可不一定想當笑話。”


    她的話讓關渡臉上的笑容幾乎僵在臉上,“你的話真夠毒的,原來我這個檢察官在你眼中只是個笑話。”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徵律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的說。“我倒很少听到有人承認自己是個笑話。”


    “沒關系,只要你听了對我這個人有印象,就算是個笑話我也認了。”


    “你這個人倒挺看得開的。”她仍是面無表情。


    “不看得開又如何?反正我早就習慣當司法界的一個笑話。”


    他這話倒引起了徵律的好奇,她挑起了一邊的眉頭,“是嗎?”


    必渡對徵律總算出現的反應微楞了一下,旋即趕出一抹興味的笑容,“你不知道嗎?這個笑話早就不是新聞了,這要怪就得怪我老爹給我取的名字。”


    “你的名字?”


    “你一定看過檢察官尸檢所開具的死亡證明吧?”


    “那又怎麼樣?”徵律皺起了眉頭。


    這有什麼好笑的?


    “你知道的,如果死者家屬想將領回的遺體火化,是要經過檢察官的簽名才能火化的。”


    徵律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如果你只是想說這種無聊事恕不奉陪。”


    “等一下,精采的就要到了,我包準你一定會笑的。”關渡自信的說,從他說這個笑話以來,還沒有一個人不笑的。


    “是嗎?”


    “你知道那張檢驗單上最後不是有一行字寫著"準于火化",然後檢察官就要簽名嗎?結果有一次我簽完了後,那家伙看了看,很為難的拉著我。”關渡嘆口氣搖搖頭,一臉的無奈。


    “哦?”


    “那個家屬對我說︰"檢察官,我家在屏東,可不可以在屏東火化就好,關渡實在是太遠了。”關渡還雙手撫著太陽穴,做出一臉要昏倒的樣子。


    他用眼角余光偷看徵律的反應,他相信徵律這塊冰就算再冷,也會迸出一絲的笑意,華竟他的這個笑話早被認為是司法界的"經典"了。


    不過他可能要大失所望了,因為,她只是冷冷的一整黛眉,臉上的惡意不減。


    “你該慶幸你不叫"福德坑",不然家屬不會只是為難而已,他們會直接把你抓去火化了事。”


    必渡的笑一下子僵在臉上,“你真是夠冷血的,我哪里不夠好?多的是女人對我投環送抱,你卻用這樣的態度來對我?”


    “我沒請你來煩我。”徵律對他的憤怒視若無睹。


    對她來說,只要是她不在意的人,她從不放在心上,不然她也就不會擁有“藍血美人”這樣的封號了。


    “該死!難道我得把心挖出來給你,你才會有一絲絲的反應嗎?”關渡忿忿的說。


    徵律的心一下子顫了一下,他的話讓她想到了那顆送到她辦公室的心髒。


    因為指定管轄的關系,這件“偷心殺手”的殺人案件,最後由方商律全權偵辦,所以關渡只在最初五號公園的案件中參與過,照道理說,他不太可能知道凶手把心髒送給她這一件早就被列為極機密的事。


    他的這句話是巧合,還是……


    “我要你的心做什麼?”她總算正眼看了他一眼。


    “你……我到底哪兒不好?你倒是說出一個理由來!”關渡不服氣的說。


    他是那種從小寶課一流、家世一流,長大一流大學、一流前程的幸運兒,人人都把他捧得半天高,曾幾何時受過這樣的鳥氣,也難怪他就是不能接受徵律對他的態度。


    “很簡單,對我來說,你是個瑕疵品。”


    “我是瑕疵品!”關渡瞪大了眼楮,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听到的話。


    “對我來說,你比剛剛從我身旁走去過的八十歲老頭還差。”徵律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必波這下真的火了起來,她如果指得是一個可以讓他心服口服的人也就算了,她竟然拿他來和一個八十歲的老頭子來比,而且還說他比那老頭差!


    她今天要是不說出一個理由來,他絕不和她善罷干休。


    “我哪一點比那個老頭差,你的眼楮有問題嗎?”


    徵律輕揚起一抹冷笑,她的笑讓關渡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你以前左手手腕摔斷過,還是挺麻煩的復雜性骨折,我說得沒錯吧!”徵律舉起手貼近關渡,但沒有踫著他,只是以近得足以令他毛骨悚然的距離,滑過他的手腕。


    “你怎麼知道?!”


    必渡這時才發現,他把徵律想得太簡單了,他原以為她“藍血美人”的封號是言過其實,直到此刻,感覺到她周身的冷意,才明白她為什麼叫“藍血”而不是“冷血”。因為冷血只是冷,而藍血則除了冷之外還有毒。


    那種會置人于死的毒!


    “我看人的標準是以做不做得成完美的骨骼標本而言。你的骨頭斷過,我不喜歡骨頭嚴重斷過的人,那做成骨骼標本的時候真是丑死了。”徵律冷笑看著他因明白她活中的意思,剎那刷白的臉色。


    ※※※


    駱天恩背著咖啡店的玻璃窗坐著,這樣的角度,讓他剛好可以看到整個咖啡店的人對坐在他對面的潘投以驚艷的眼神。


    身著米色褲裝的潘,戴著一項大得幾乎蓋去她半邊臉的同色草帽,臉上同色的太陽眼鏡也發揮了適當的改裝效果,讓人猜不著她的身分,可是她的一舉一動,依然緊緊的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喝了一口有點冷了的咖啡,對這微微走味的苦澀微皺起眉。


    “潘,你不能放著羅撤依和羅魅不管,再怎麼說,你都有責任。”


    “羅撤依是羅魅的責任,干我什麼事?現在他身邊一天到晚都有人要暗殺他,我過得好好的,干嘛回去?子彈可是不長眼的,萬一一不小心玩完了,到時,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會為我心碎呢?”潘雙手一擺,一臉“你能奈我何”的得意樣。


    “有人要暗殺羅魅?我怎麼沒有听姑媽說過?”駱天恩皺起眉。


    “你是個獸醫,跟你講這些有什麼用?那種爾虞我詐的事,又不是你這個老實人會明白的,讓你知道,只是讓你窮擔心罷了。”潘笑笑的對著駱天恩的臉吐了一口煙。


    駱天恩皺眉的用手將煙揭開,不贊同的說︰“再怎麼說羅魅是我的堂兄弟,這種事怎麼可以不讓我知道呢?”


    “你放心啦!羅魅是個禍害,禍害是死不了的,倒是你這個爛好人才該注意一下。”


    潘拍拍駱天恩的肩,對他投了一個“Angel”式的笑容,這樣的笑容。可迷惑了半個世界的男人。


    “潘,你別想用這樣的笑容來轉移我的注意力,我和那些拜倒在你笑容下的人不一樣。你和羅魅的關系,我可是比誰都還清楚。”駱天恩嘆了一口氣。他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人?


    “就算你不知道我和羅魅的關系,你還是不會拜倒在我的笑容下,因為,你的心除了你的"蝴蝶"外,什麼也容不下。”潘冷哼道。


    她一點也不喜歡方家的女人,方宮律總是一臉莫測高深的模樣;方角律是個死要錢的女人;方羽律是她唯一還能容忍的,因為要不喜歡那樣一個甜美的女孩實在太難了,可是,一想到方商律對她的呵護,她對那個女孩就沒剩下什麼好感。


    那個方商律八成有戀妹情結,不然她干嘛對方羽律那小女孩那麼溫柔?


    不過,這都是題外話,她們之中最最最讓她討厭的就是徵律了,那個女人有著可以凍死北極熊的性格,而行事只有一句“惡毒”可以形容。


    駱天恩對徵律的形容中,唯一她可以接受的就是“蝴蝶”這兩個字了,因為那個女人真的是蝴蝶——完全變態。


    “我的心可以容納的東西很多,我的親人、朋友、我接觸過的動物,這一切的一切我都關心。”駱天恩反駁。


    “是,但你愛的女人只有那一個。我就沒看過哪一個白痴可以愛一個女人愛了二十幾年,卻還從來不說什麼?要是我會讓一個人放在我心上二十幾年,我一定會去找醫生檢查我的腦袋,看看是不是哪兒出了問題。”


    真不知道駱天恩是吃錯了什麼藥,暗戀竟然可以暗戀二十幾年,真是教人不得不佩跟他的“毅力”。


    “你要我說什麼?”


    “說你愛她、你想她、你要她啊!拜托,這還要我教嗎?”潘翻了個白眼。有時,她真是會給駱天恩這笨大呆給氣到吐血。


    “我不想嚇到她,我更不想承受她可能會有的拒絕反應。”


    “你白痴呀!你這一暗戀就是二十幾年,你以為一個人一生有幾個二十幾年?我承認,那個女人不好接近,但二十幾年也較夠了吧!如果你二十幾年的暗戀都無法感動她的話,再幾個二十幾年都是一樣的,還不如另起爐灶快一點,憑你的條件,還怕沒人要啊?”潘簡直想把他抓起來掐一掐,看看他會不會清醒一點?


    駱天恩鎖著眉頭苦笑了下,“現在我還可以在她的身邊,我如果這樣冒失,後果可能是連待在她的身邊看她的機會也沒有了。”


    他怎麼會不想把話說清楚?他可是個“正常”的男人,也會在午夜夢回時想著佳人在懷,也會想輕撫著她那如凝脂般的肌膚,也會想著那總讓他失魂的櫻唇……


    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冒這樣的險,他不能冒著可能連靜靜守在她身邊的機會都失去的險,這會讓他的心碎得再也無法拼湊齊全,只是這樣的想法都全讓他的心疼得仿佛裂成了兩半,他又怎麼能拿自己的心去冒險呢?


    “難道你就這樣一輩子守在她身旁?”


    駱天恩閉上眼,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二十幾年對我來說都只是一瞬間,那一輩子又如何呢?”


    潘翻了翻白眼又搖搖頭,這種惡心巴拉的話,他也說得出口!一個畫面閃過她的眼角,她輕輕擰了一下眉頭,一抹壞心至極的笑容已然成形。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她身邊有了別的男人呢?”她笑說。“雖然我覺得像她這樣的女人實在不可能有人會要,但是這世上都有你這號呆子出現了,也難保不會出現第二個。而如果那個比你更能接近她的人出現了,到時,你還不是一樣沒有存在的空間?”


    她將手中的煙在煙灰缸中捻熄,雙手交握頂在下頜,用那雙勾魂的眸子直瞪著他。


    “不可能!”駱天恩直覺的反駁,可一說出了口,他就知道自己話中有語病,這世界上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事呢?


    “是嗎?我看那個男人對她倒是挺有興趣的。”


    “什麼?”他不大明白潘指的是什麼。他順著她的眼光轉頭看向窗外,入眼的景象讓他忍不往低喘了一口氣。


    他看到了側背著他的徵律和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男人,他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但對他來說他們靠得太近,也說得太久了!


    一種無可名狀的心痛和恐慌沒來由的襲上心頭,他張開了口,想說些什麼來移轉這樣的感覺,才發現他失去了聲音,只能瞬也不瞬的看著那兩個人。


    看著徵律的手輕輕滑過那個男人的手腕,他的心幾乎在同一時間中爆開,他的徵律一向討厭人的,她怎麼可能主動對一個男人做出這樣親密的舉動,除非是……


    不!他不要再想了,再想下去,他一定會瘋掉的!


    “嗯!那個男人長得還真是一表人才。”潘不停的在一旁煽民點火。“看來再不久你也可以讓位了。”


    駱天恩臉色發白的把手中的咖啡杯重重的放了回去,力道之大,不僅讓咖啡整個潑了出來,甚至連底下的碟子都碎成了好幾塊。


    這清脆的碎裂聲驚醒了駱天恩,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他到底在做什麼響?他一向是謙沖待物,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舉動呢?


    “對不起!我……”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這樣的舉動。


    潘抽了張桌上的餐巾紙給他,揚起了嘴角。


    “你現在還能告訴你自己,你只要能守在她的身邊就好了嗎?”


    ※※※


    身後的腳步聲讓徵律才平緩的眉頭又緊鎖了起來。


    她沒有想到關渡這個男人如此的鍥而不舍,上一分鐘才像是落水狗般的狼狽的跑開,這會兒竟然又回來了!


    “你差不多一點好不好?就算你真的把心挖出來給我也沒用,我不吃葷!”她一點也不客氣的說。等她發現在她身後的人竟然是駱天恩時,那出口的話已經收不回來了。


    “我……吵到你了?”他的話說得很慢,幾乎像是由胸中硬擠出來似的。


    “我說的不是你!”徵律被他那過于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通常她像一只刺蝟,對靠近她而受傷的人,一點感覺也沒有,對她來說,是那些人自找的;可此刻駱天恩臉上那明顯受傷的表情,卻讓她皺起眉,一想到是自己讓他有這樣的表情時,一種陌生的悔意油然而生。


    “就算我把心挖出來給你,你也一樣不收,是嗎?”駱天恩的笑比哭還難看。


    他知道他應該就此打住,她已承認那些話並不是針對他說的,可他就是停不下來,潘不停撩撥的話、方才他看到的那一幕,一而再的在他的心中掀起狂風巨浪,怎麼也不肯就此罷休。


    “駱大呆,你今天是吃錯藥了是不是?我不和你說了!”徵律轉身就想走。


    駱天恩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眼神狂亂的吼道︰“告訴我,你真的不懂;告訴我,我就算再等一百年也不會有任何的結果;告訴我,至少讓我死了心,別再多作無謂的期望了。”


    “你瘋了?!會痛耶!”徵律想掙月兌他的掌握,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看來一向溫和的他,竟然也有這麼大的手勁,竟注她擺月兌不了。


    “我瘋了?”駱天恩重復道。


    他像是被打了一巴拿似的松開了手,“天哪!我做了什麼?!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永遠永遠不會傷害你的!”


    他抬起滿是悔意和迷惑的雙眼,臉上的驚恐真實得教人心疼。


    “你……還好吧?”他臉上的神情化去了她初時的氣憤,讓他不由得有些擔心。


    駱天恩閃過了徵律伸過來的手,沒看到她的手被閃開的,她臉上那像是被人刺了一刀的表情。


    “對不起!你說對了,我瘋了,我真的是愛瘋了!我從來不曉得就算只是默默的守著,這樣的心情也是會反撲的。說什麼只在一旁看著你就好了,我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我的寬大根本是有條件的。我一直以為你是我的,除了羽兒我是最接近你的人,可原來我根本活在我自己的想像之中。”因為她從來就不肯放開心胸去接受其他人,他根本不用擔心有人會取代他的位置。


    這樣的認知讓他明白了一個可笑的事實——他原來一直以為無私的愛,其實是一種變相的自私!


    “你……”誓言不扯情愛的徵律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狂亂的表現,不知道為什麼,一種即將要失去什麼的恐慌在她心中悄悄的升起。


    “告訴我,你不可能會回應我一絲一毫的心情,讓我斷念吧!我怕我的期盼和奢望會再次反撲,我不想再傷了你,你是我在這世上最不想傷害到的人。”駱天恩像是下定決心的深吸了一口氣。


    “你愛我?”徵律垂下了眼楮,掩去她心中的想法。“愛是什麼呢?”


    “愛是一種你醒著會想到她,睡著了會夢見她,即使她不在你的身邊,你閉上眼楮還是會看到她,就算你如何的忙、如何的累,想到她,你會覺得心中有股暖暖的感動流過,因為你是如此的幸福,在這五十億分之一的機會中,讓你找到了她。”駱天恩看著徵律這樣說,仿佛在對她訴說他的心情。


    “听起來倒像是鬼上身。”徵律皺起了眉頭。


    駱天恩嘆了一口幾乎不可聞的氣,即使此刻他的心已然碎成片片,仍對她展開無限愛憐的笑容。


    “如果愛著一個人就是一種幸福,可對方若沒有同樣的感覺,說是鬼上身,倒也沒什麼錯。”


    “那你又為什麼要愛我?我們是如此的不同。”徵律真的不明白。


    “所以,你才覺得我和羽兒該是一對?”


    “你不能否認,在行事上你和她適合得多了。就拿這路邊坐著輪椅叫回的小販來說好了,對我來說,拿著五十元買三包面紙是一件不合理的事,可你就是那種讓你遇著了幾次就買幾次的人。你不覺得我們的想法差太多了嗎?對我來說,你就像個冤大頭,而對你來說,我這樣的想法又豈不冷血?”


    徵律指著對街推著輪椅賣著東西的婦人和小孩,經過他們身邊的人有些目露嫌惡,有些也會停下來掏腰包,但大多數的人是視若無睹。


    “你這樣說不公平,你只是情願相信某些有信譽的慈善基金勝于這些街頭的人,畢竟社會上我們見多了掛羊頭賣狗肉的人。”駱天恩怎麼會不明白她的想法,他幾乎是著著她長大的呀!


    “那你明明知道可能被騙,還去當冤大頭。”


    “或許,我只是單純的相信,這社會並不全然只有壞人,這一點的錢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也有可能我買了一百次中被騙九十九次,但至少我有一次是幫到了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對我來說,這樣就夠了。”


    “你知不知道,就是你這樣的想法在姑息養奸,才會有人以此作為義的手段。”徵律不表贊同的搖搖頭。


    “所以,這世上才會需要各種不同想法的人,你的作法可以阻止那些利用別人的同情心賺錢的人,而我也能幫到真正需要幫助的人——這就是一種互補。”


    “互補?”徵律低喃著。她從來沒有從這一個角度去想這件事,這是不是表示,她在其他的方面也忽略了呢?


    她再次伸出手,這一次她不讓駱天恩有閃避的機會,有點生硬的幫他把落下的發梢輕輕拂回了原本該在的地方。


    “徵律?”駱天恩被她這突來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他呆愣的讓她的手指輕劃過他的眉際,感覺自己的心跳在這一刻似乎靜止,就連呼吸也不知何時被他遺忘了。


    “我從沒想過要踫情談愛,所以我不知道愛情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可是我知道,你對我來說是不同的,我一直以為那是因為你和羽兒太具同質性的關系。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換個角度去想想?”這是她所能做的最大讓步了。


    駱天恩舉手將她的手緊緊壓在他的臉上,仿佛要借由這樣的力道來證明這件事並不是他的憑空想像。


    她真的說了嗎?!他握住她的手,輕吻著她的掌心,仿佛多年的夢到今天總算讓他抓著了,雖然只是這麼小小的一個角落,但卻是如此真實的存在著。


    “你說呢?”他輕問。他二十幾年都等了,再多等一點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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