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換人做  第八章
作者:方蝶心
    經過詢問查證,原來這名家住台南的女人因為跟丈夫發生口角,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搭著火車來到台北,卻因為長時間的舟車勞頓,導致胎兒提早生產,而她的丈夫聞訊正從台南趕來。


    “嗚……”女人還在為夫妻之間的爭吵難過。


    “別哭、別哭,妳現在是母憑子貴,妳先生一听到妳生產,顧不得晚上要加班還得陪老板應酬,已經在趕來醫院的路上了。”辛亦妘安慰著。


    “我只是賭氣想讓他著急,幸好孩子沒有意外,要不然……”


    “妳沒錯,賭氣是女人的權利,瞧,連孩子都支持妳呢,要不哪會這麼合作!很多人頭一胎都得多耗好幾個小時,就妳的寶寶最乖了,馬上出來。”她揮著手,略顯激動的說服這個賭氣的正當性。


    “叩、叩。”單人病房的門響起兩聲敲門聲,來人是章繼青。


    辛亦妘高興的正要起身拉過他,發現後頭還跟著提著大包小包的公關部經理,趕緊機伶的縮回手,十分得體的介紹說︰“傅太太,這位是我們飯店的總經理跟公關部經理,他很高興妳的寶寶能在飯店誕生,飯店算沾了妳的喜氣呢!”


    章繼青對于她靈光一現的能言善道很是詫異,當然還有一絲贊賞,不過他不動聲色的隱斂情緒,免得她得意忘形。


    “傅太太,弄璋之喜,為了表示飯店的恭賀,住院費用將全部由飯店支付,另外還有這些禮物,不成敬意,希望妳日後與孩子能常光臨我們飯店,現在請妳安心休息,傅先生已經在搭機趕來的途中。”


    鮑關經理趕緊送上幾大盒的禮物,然後十分識相的離開病房。


    “謝謝,太感激你們了。”女人感激萬分。


    十分鐘後,病房的門再度打開,一名男人滿頭大汗的闖進來,西裝外套跟公文包拎在手上,領帶歪松了大半,“老婆--”他沖到床前。


    辛亦妘一看見那男人,正想代替床上的產婦好好的教訓這個粗心丈夫,章繼青卻早一步捂住她的嘴,將她拎了出去。


    “放開我啦!你干麼阻止我?”她沒好氣的罵。


    “人家先生趕來了,妳杵在里頭做什麼?當壁燈還是當裝飾?”


    “什麼壁燈、裝飾,我當然是要好好教訓他一頓,懷孕的女人最敏感縴細了,他怎麼可以跟她吵架?何況她肚子都大得跟熱氣球一個樣,萬一動胎氣可是會威脅到母子耶。”


    “好管閑事,人家小倆口鬧鬧脾氣,妳少攪和。”他哂笑。


    “可是……”原本還想說些什麼,見公關經理走了過來,她趕緊住口。


    “總經理,有記者埋伏跟來了。”她壓低音量。


    “唔,果然來了。”章繼青搓搓下顎,“這次妳做得很好,沒有貿然行事,剩下的就交給妳了,徐經理,不管如何,天際帝國飯店的宗旨是絕對不把客人的私事拿來做宣傳。”


    “這是當然,總經理。”


    “很好。”看來是該幫她加點薪水了,忠心可鑒。


    章繼青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見辛亦妘還沒跟上,他回過頭,“還愣著做什麼?”


    “喔。”她看看徐經理,又看看章繼青,還是決定跟上他的腳步。


    “發生什麼事了?”遠去後,她忍不住好奇問。


    “小事,有記者知道這件事,我讓她去處理。”


    “記者?記者這麼神通廣大,連人家生小孩都知道!”她驚訝的說。


    “飯店的宗旨是不把任何客人的私事拿來宣傳,偏偏我那好妹妹擅自聯絡記者。”


    “會沒事吧?”


    “嗯。”一把抓來她的手握住。


    “你做什麼?醫院人多,萬一徐經理她……”她驀然羞紅臉。


    他側身睞了她一眼,“現在是下班時間,我們是情侶的,不是嗎?”眉一挑,調情意味濃厚,他嘴角的弧度性感又神秘。


    “討厭,說這麼大聲做什麼?”她害羞得心兒卜通亂跳。


    “呵呵……”他開心的笑著,因為她竟然羞紅了臉,“肚子餓不餓?”


    辛亦妘看看手表,“哇,都這麼晚了,你該不會也還沒吃飯吧?”


    “可不是,莫名其妙被妳放鴿子,我還以為妳發生什麼意外了呢!”


    “嚇一跳?”她的頭湊上前去,頑皮的問。


    “何只是一跳,是好多跳。”章繼青揶揄的說,停下腳步凝視她,手指撫過瓜子臉,“妳做得很好,不但幫了客人,也幫了我們飯店,尤其是幫了我。”


    “那是我該做的,而且也是我剛好會做的。”她低頭甜笑。


    他托起她的臉,蜻蜓點水的吻了她的唇,“我得好好想想,該怎麼獎勵妳今天的優異表現,有沒有想吃什麼樣的大餐?”


    “吃大餐?太平常了,一點都不特別。”她噘著嘴,不甚有興趣。


    “那妳想要什麼?我,妳覺得如何?”他挑逗的問。


    粉拳十分有勁的賞了他的胸口一記結實,“胡說八道。”她嬌嗔。


    他順勢握住她的拳頭,“把我打死了,難道不心疼?”


    “心疼?我干麼心疼,況且章小姐會感激我的。”


    “嘴刁,走,回去把這衣服換了,帶妳去吃飯。”。


    “欸,那我的獎勵呢?”她情急的問。


    “妳想要什麼?”真難得,她也會向他索討,而他竟也喜歡被她索討的感覺。


    “我從來沒去過竹子湖采海芋,現在四月份正好是海芋的花季,如果你真要給我獎勵,帶我去采海芋。”雙手合十,她非常誠心的請求著。


    章繼青惡作劇的念頭一起,“好,吻我一個,明天就帶妳去。”


    “吻你一個?我干脆賞你一拳還比較快。”她作勢便要揮拳。


    “恰北北,不過,這麼恰的女人正好對我的胃口。”攬過她的肩,他將她緊緊擁在懷里。


    “章繼青……”她扭著身掙扎。


    “別指名道姓的,喊得溫柔些。”


    “臭美!”


    “欸,我問妳,以後跟我吵架,妳也會離家出走嗎?”


    她歪著頭十分認真的設想了一下,連忙搖頭,“離家出走太便宜你了,我要揍你幾拳才甘心。”


    “粗魯,虧妳還長得貌美如花,卻恰得令人不敢恭維。”


    “所以警告你少惹我。”


    “惹,就偏愛惹妳。”掐住她的鼻子,他狠狠擰了一回。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甜蜜蜜的說著,不遠處的後方,一雙眼楮將這一幕融洽深深的看在眼底,嫉妒啊!那眼楮。


    邢美娟坐在簡餐店靠窗的位子上,頻頻看著手表,桌上柳橙汁的杯身不斷冒出水珠。


    “這女人竟然敢讓我等。”


    就在她叨念的同時,一陣旋風掃進了簡餐店,睜大眼瞧了幾回,迅速的奔向角落的靠窗位子。


    “對不起、對不起,先跑回去換了衣服,所以遲了。”辛亦妘穿著水藍色七分袖上衣,乳白色七分褲,拎著粉色小提包跟一頂小圓帽,十分青春洋溢的模樣。


    “干麼換衣服?我難得看妳正經八百的穿飯店制服。”


    猛喝了一口柳橙汁,“哎喲,穿制服就會別別扭扭,想要大聲說笑都還要顧著飯店形象,那太累了。”


    “可妳這身打扮比較像要去郊外踏青,不大像是來喝咖啡聊是非的模樣。”


    她心虛的漾起甜甜的笑,可不是咩,她下午就是跟章繼青約好了,要上竹子湖去采海芋。


    “嘖,我沒看錯吧?”邢美娟敏銳的瞪著她的臉,“妳在甜蜜啥?不會是有新戀情了吧?”


    “欸,可以這麼說啦,可是又好象不是這樣子啦!”她語無倫次,實在是她跟章繼青的認識,沒啥光彩的。


    “咳,有了新人就忘了我,我還想下午拉妳一塊兒去血拚,創造台灣經濟奇跡的。”


    “血拚?美娟,妳中樂透啦?”論勤儉,邢美娟可是頂港有出名,下港有名聲的,難得她想血拚。


    “因為我辭職啦!最近正好空閑,不用穿千篇一律的制服,可以好好打扮。”


    “妳辭職了?為什麼?”她傾過上半身問。


    “職業倦怠啊!”她避重就輕的說。


    實在是被煩厭了,誰都知道她與辛亦妘感情最好,自從婚禮後辛亦妘火速辭職,郭政鑫便三天兩頭的追問她辛亦妘的近況,讓她煩不勝煩,索性辭職走人。


    “那接下來呢?”


    “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下個月會到新的診所去工作,大醫院工作很辛苦,小診所應該會好些。”


    “真抱歉,我今天應該請妳吃飯的。”辛亦妘有些愧疚。


    “愧疚什麼?讓妳先欠著,不會讓妳逃過的,妳請客當然要好好挑餐廳,這種簡餐店太便宜妳了,要嘛也得挑法樂琪。”


    “法樂琪就法樂琪,歡送離職、慶祝到任一起喔!”她搶先說,要不兩頓吃下來,她的荷包會極度饑餓而亡。


    “好啦!”邢美娟低低的笑。


    忽而,鈴聲傳來,她低頭打開包包正要拿出手機,誰知坐在對面的辛亦妘已經搶先一步拿起手機高興的低語著。


    邢美娟一愣,咦,這家伙什麼時候開始進化使用手機了?等她講完電話,她瞇起眼楮食指抵在她鼻前問︰“妳幾時開始進化了?我以為妳這輩子永遠不會有手機這種科技的玩意兒。”


    進化?干麼說得好象她是北京猿人還是山頂洞人似的。


    先是抗議的睨她一眼,然後辛亦妘扯著嘴,無辜的笑,“不是我的啦!我們約好下午要去踏青,我說要先跟妳來踫面,所以他叫我帶著他的手機,免得找不到人。”


    “難道他不怕有其它鶯鶯燕燕打手機找他,卻正好被妳逮到?”


    “沒啊,除了他家人找,好象也沒人找他。”


    “那妳怎麼辦?接還是不接?”


    “當然是不接,那是他的電話耶,我接了要說什麼?”


    “說妳是他女朋友啊!”


    辛亦妘笑了起來,眼呈彎月,“不要,我還不想被套牢。”


    “故作曖昧,妳喔……”


    “啊,他來了!”辛亦妘一眼看見停在外頭街上的車子連忙起身,跨了幾步又踅回來,“美娟,一塊兒去玩,今天要上山采花喔!”


    “不了,電燈泡這事兒我干不來,妳自個兒去吧!”她揮手攆人。


    “那這禮拜請妳吃飯,就法樂琪嘍!”


    “好。”


    “掰掰。”辛亦妘快樂的奔了出去,不忘回過頭朝窗邊的她揮手。


    車子里的男人走來,明明十分保護卻又惡作劇的將辛亦妘拎進前座,氣得她揮著雙手猛抗議。


    邢美娟清楚的看見這一幕,也明顯的感受辛亦妘面對這份新感情,有著不同于以往的投入。


    原想跟她說說郭政鑫的近況,但是看到她現在過得快樂,想想又何必讓她困擾呢?她沒有必要為郭政鑫的情緒分擔什麼,畢竟是郭政鑫背叛了她,不是嗎?


    車上的辛亦妘頭探出車窗,“美娟,掰掰。”不忘做個講電話的手勢,車子揚長而去。


    “大忙人。”章繼青別過臉笑說。


    “再怎麼忙哪比得上你。”睞他一眼,隨即又抗議,“你剛剛怎麼把我拎得像小雞似的,討厭。”話落,還送上一記辛家獨門鐵沙掌。


    “呃。”他吃疼一哼,方向盤驟然松手,車身打滑的閃出車道,突然前方來車按著喇叭,千鈞一發之際,他趕緊又抓回方向盤化解危機。


    “啊!對不起。”她愣得猛道歉,不忘拍著自己的胸口。


    忽的抬頭,發現他嘴角有著忍俊的笑,她才知道他是存心整她。


    “章繼青,你嚇死我了啦!”


    “真吵欸妳,後座有點心,妳剛剛交班趕著來跟朋友踫面,還沒吃東西吧?快吃。”


    原本還想埋怨他的惡作劇,可下一秒,她馬上又被他的體貼給軟化了,他真是個貼心的男人!她睞去一眼,千嬌百媚的。


    “辛亦妘,密閉空間,車速還在進行,請不要這樣誘惑司機。”他警告著。


    “呵呵……”她笑著,清鈴般的笑聲訴說她的快樂。


    有別于山下的晴空萬里,山上天氣微涼,雲層帶著一點薄霧的蒼茫,拂進車內的山風透心沁涼,一看見竹子湖的海芋田,辛亦妘等不及停妥車子,瘋狂的奪門而出,要不是章繼青眼明手快的拉住她的後衣領,恐怕這家伙就要一腳踩空,跌入泥濘的海芋田。


    “小心點!”


    “快點,今天有車有司機,我非得搬個幾十公斤的海芋下山不可。”小手撥呀撥的,趕著他的箝制。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徑自挽住她的手,霸道又親昵的往路旁生長燦爛的海芋田走去。


    她心神都飛了,一徑愣看著生意盎然的海芋,翡綠的睫葉,一枝枝高昂潔白的海芋在萬綠中點綴,白色的花面上顯露初生的女敕黃翠綠,煞是春天。


    她沒理睬章繼青,反正他會負責打點所有,把自己的圓帽、提包塞進他手中,抓起園主準備的雨鞋,她撲通的跳入泥濘的田中,追逐她的純真花朵。


    雖然泥濘阻礙步伐,她奮力的拔腳找尋適當落點,瑩白的手往前伸探抓起一整根的海芋,只見用力過大的下場,就是反倒濺了自己一身泥濘。


    可辛亦妘根本不在意,她隨意抹去臉上的泥漬,繼續一枝又一枝的拔著,臉上的笑靨燦爛不減,嘴角的弧度極致的揚起,看似美艷的她卻露出可愛的虎牙。


    “章繼青,快下來幫我啊!”半拱著手圈在嘴邊,她愉快的喊。


    站在埂上的章繼青居高臨下的瞅著她,雙手優雅環抱胸口;心想,這女人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無止境的散播她的美麗?難道她不知道,整個海芋田周圍都圍滿了她招來的蒼蠅嗎?想著想著,他小心眼的顰起了眉,巴不得挖掉這些覬覦者的眼楮。


    久候不到他,她來到他面前,把手中的花全數塞到他懷中,“你干麼ㄍㄧㄥ著一張石雕臉,丑死了!”她嚴正抗議。


    “誰叫妳有了玩的,就忘記我。”掏出手帕沾了點水,擦去她臉上干涸的泥。


    “來這兒不玩,難不成看風景?”


    章繼青沒有回話,只是把他手中被強塞的東西高高舉起,堵她的話。


    “跟鞋子放一起就好,反正里頭也沒啥重要東西,快下來。”


    正要再次轉身,他頓著身子拉住她,在她手掌心上胡亂寫著。


    “什麼?”她好奇又認真的問,以為這是他的神秘話語。


    他只是笑,沒有回答。


    她急了,拉住他的手猛問︰“快說,你到底在我手心上寫了什麼。”


    他還是一徑搖頭,只是漾著那神秘又性戚的笑。


    “章繼青--”她所剩不多的耐性又用罄。


    見她有些惱火,他仰天爽朗的大笑,“我什麼也沒寫。”


    “騙人。”她不信。


    “妳不知道嗎?當一個男人想踫觸女人,就算是拉手也好;當男人想挑逗女人,就算是在掌心胡亂寫個字,也不錯。”他眨眼,“這是男人的天賦,隨隨便便就可以讓女人感動得亂七八糟的,妳不知道嗎?”


    他低頭哂笑,辛亦妘反手就在他手背輕打了一下,打完才發現自己居然連打人都這麼嬌媚,先是瞪大了眼,然後緊張的咬住唇。


    “我喜歡妳這種撒嬌方式。”他湊上她耳邊說。


    “壞男人。”她轉身隱沒在海芋田里,告誡自己保持清醒,雖然她心頭暈陶陶的發暖,但她還是努力克制那種甜蜜的得意。


    章繼青換上雨鞋下了田,目標是那個刻意躲避的女人。


    手長腳長的他輕而易舉的斬獲一大捧的海芋,然後追逐著那個女人。


    忽的,“哇--”他惡作劇的出聲一叫。


    “啊!”她愣了半晌,隨即重心不穩的搖晃起來。


    眼見她就要跌在泥濘上,他善心的騰出一手拉住她,只讓她的手埋進泥中。


    她狠狠的瞪著他,抽出髒污的手,作勢就要往他俊逸的臉上抹去,章繼青人高馬大,一手隔開,辛亦妘胡亂彈著手指,還是把泥污彈上他的臉。


    “禮尚往來。”


    他狀似輕松的揩去臉上的泥,索性把手上的海芋擱到泥地上,微瞇的眼透出殺氣,“好個禮尚往來,我今天一定叫妳好好見識什麼是真正的禮尚往來。”


    她賠著笑,心虛的連退幾步,“嘻嘻,你是男人,要有紳士風度,況且還是你先鬧人的,所以……”


    “所以什麼?”眸光陰冷。


    “所以……”她猛然轉身,強扯喉嚨,“救命啊--”淒厲的喊。


    只見偌大的海芋田,游客紛紛抱著戰利品上岸躲避災禍,瑩白翡綠之間只剩一男一女瘋狂且殺氣騰騰的追逐著,尖叫聲此起彼落,一旁的老板都看傻了。


    不費吹灰之力,章繼青輕而易舉的逮到她,單手就緊緊的將她困在懷中,用著沾有髒污的手指,毫不客氣的在她雪白臉上狠狠的畫上一只褐色小烏龜。


    “章繼青,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辛亦妘氣得渾身發抖,顧不了許多,刨挖一球泥巴,使勁的扔向毀天滅地、人神共憤的章繼青。


    “啪搭。”


    泥球正中他的背,她樂不可支的大笑,扮著勝利者的鬼臉。


    一來一往,好端端的兩人全成了狼狽的小泥人,章繼青自身後擁住她,兩人一同開懷大笑,笑得趴在埂上猛喘氣。


    天色陰霾昏暗,游客來去,滿園的海芋都幾乎在他們兩人的搶奪下散盡。


    老板一家子正努力的幫忙包扎這兩個放肆者的花,一束又一束、一捆又一捆,多虧這對情侶,讓他們今日豐收還可以提前歸家。


    “老板,要幫我把泥洗掉喔!”辛亦妘軟聲央求。


    忠厚老實的老板驀的臉紅,頻頻點頭,“當、當然。”


    章繼青不是滋味的睞她一眼,“待會妳不許上車。”雙手瀟灑的撐在身後,別過臉說。


    “你才不許上車,髒鬼!”她不甘示弱的低叱。


    忽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呵呵大笑起來,笑成了一團,光潔的額緊緊相抵,盡避陰霾的天色已經落下茫茫的雨絲,仍不減兩人的開懷朗笑。


    “是不是要下雨了?”她抬眸問,兩頰因開懷而嫣紅。


    “下就下吧!正好洗去這身泥巴。”他勾去她頰上的發絲,不以為意。


    她低下頭,又笑了。


    “干麼?”


    她搖搖頭。


    “不說就把妳扔在這兒。”屈起兩根手指,狠狠的在她耳上一彈。


    她捂住發疼的耳,“可惡,很疼欸。”


    他突然倚上前,輕含住她的耳垂,隨即離開。


    “你……”她的臉隨即被紅潮佔領。


    章繼青徑自站起身,指揮老板將一捆捆的海芋搬上車,整個後座、車廂全都是海芋而幾乎無法關闔,只得用繩索捆好。


    老板載著一家子向他們告別,辛亦妘揮揮手,兀自坐在埂上。


    “過來。”他喚,口吻一點也不甜。


    努努鼻子,辛亦妘搖晃著手中的花意興闌珊的挪移,這時大雨驟然下得滂沱,誰都沒想躲,兩人在蒼茫的雨勢中凝望彼此,往來的行車都紛紛為他們的瘋狂佩服。


    忽的,她撲上前去抱住他,緊緊的,她愛他,愛得比過往都深刻,曾經她以為嚴謹就是她的性格,她不可能瘋狂的愛上任何一個人,然而遇上章繼青,她發現骨子里真實的自己是狂熱的,就像這一刻,她瘋狂的想將他緊緊的抱住。


    若說她擁有得天獨厚的美貌,那麼眼前的他不單有相貌,還有超出相貌許多的東西,比如他的溫柔、聰明,還有……


    “怎的?”他問。


    “我……”她說不出口,愛一個人的心情很難描述,只能把自己埋進他的胸前。


    他不讓她逃避,強硬的拉開彼此的距離,雙手捧起她的臉,“說,把妳心底的感受說出來。”


    雨中,他們的聲音縹緲,但是彼此的眼神,他們都懂。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驀然,他低頭狠狠的吻住她,似是在懲罰她的不坦白,她沒有躲,只有閉上眼,讓這種渴望的感覺不斷的擴張膨脹,直到彼此的身體都泛冷。


    “我們一定是瘋了。”章繼青說,“上車,我可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人染上肺炎。”


    這不歇止的大雨該死的讓她婀娜的身材更加突顯,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抓過她,火速將她塞入前座。


    直到坐上了車,不明的情愫還未散去。


    “我們要去哪里?”披裹著他拋來的外套,她問。


    “介意上我家嗎?上次妳掃了我一巴掌的地方,不過我爸媽應該在家。”


    “別……”太狼狽了,這麼狼狽見到他的父母,實在不是好建議。


    “那送妳回飯店宿舍,我們各自先回去洗個澡,我再接妳去……”


    他的話還未說完,辛亦妘倏的把手搭上他右手前臂,“不要,別去你家,也別回飯店,”她緊張的咽著口水,“能不能有個地方,只有我們兩人,我今天不想離開你,一刻都不想……”瞅了他一眼,連忙又心虛的別開視線,渾身因緊張而不斷發抖。


    章繼青如火炬般的目光看著搭在他手臂上的手,感覺她在發顫,“妳知道,那很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嗎?”


    她想縮回手,卻一把被他逮個正著,“回答我,妳知道嗎?”嗓音醇厚低啞。


    躊躇中,她僵硬的點下頭,車子隨即奔馳在蒼茫的暮色,那是她未知的前方。


    帶著問號,她用眼角余光瞥了他,還是被他逮個正著。


    “別再用那種眼神這樣看我,我只是個男人。”


    她捂住嘴,把目光遠遠的拋向窗外,心卜通卜通得像鼓聲,如一首進行曲似的激昂。


    塞車的時候,辛亦妘疲累睡去,醒來就是這陌生的地方,她沒問,他也沒說。


    見他推開門,她即跳下他的懷抱,神秘的空氣中摻雜了一絲古老氣息,懷舊而浪漫,屋內深淺下一的對比色調,古樸屏風、雕花窗欞、荷花瘦骨、明式長燈,竟將色彩融和成一股暖流,狼狽的她與這里的懷古幽情是那樣的不搭軋。


    她想逃,一轉身,卻一頭撞進他寬闊的胸膛。


    “這是遲來的後悔嗎?”他睇笑問。


    “才不是,我、我只是冷了。”她逞強搪塞。


    章繼青雙手扣在她肩上,使勁將她轉個方向,然後一推,“冷了就去把自己弄暖。”那是浴室。


    進退維谷的入了浴室,一身衣褲皺巴巴的濕冷,辛亦妘怎麼也不敢相信,方才的自己會說出那種大膽的請求!


    她一直是那麼嚴謹的恪守男女之間的分際,然而章繼青卻讓她一直潰守,他身上一定有一種魔咒,一種叫人瘋狂的魔咒。


    解去衣物,原先是拖延的本意,然後是溫暖的熱水讓她不忍離開,淋雨的時候縱然暢意爽快,然而春雨還是孤冷的。


    直到在浴池中泡得皮膚發皺,她才不得不起身,套上長袍,密密實實的在腰際打個穩當的結,低頭走出。


    凌空一條毛巾飛來,披掛在她的頭頂上,她惱得抗議,“啊,你干麼?”


    “妳不會是在里頭把自己當尸體似的,泡在福爾馬林池吧?”他調侃。


    “你才是尸體!”面對他的挑釁,她可是火力全開。


    “唔,還很有精力,看來不會有傷風感冒的意外發生。喏,晚餐來了,快吃!”章繼青掃了她一眼,徑自越過她,走入氤氳熱氣的浴室。


    真的餓了,是下午的一番折騰,讓她體力耗盡,辛亦妘抓起食物,張口大吃。


    直到腳步聲再次傳來,她才止住狂吃的態勢,心想,這男人如果敢袒胸露背走來,她一定用手上的瓷盤砸昏他。


    “干麼這麼看我,吃得不盡興?”說話的家伙正乖乖的把浴袍上的腰帶扎好,看見桌上的狼藉,不禁贊嘆的說︰“妳的食量真是我見識過最驚人的,沒送妳到日本比賽的確可惜。好了喔,剩下的應該是我的晚餐了吧!”


    “我吃東西從來不畏畏縮縮的。”趕緊把所剩無幾的率直搬出來。


    太沉溺在他的世界,有時候真怕忘了自己是誰,在他面前,她臉紅的次數已經遠遠超過先前二十多年來累積的次數。


    “這倒是,不管什麼時候,妳的吃相絕對是無人能敵,我喜歡。”他坐在一旁,搶過她手中最後一尾炸明蝦,火速的吞咽。


    “欸,那是我的。”


    “上面又沒寫名字,況且妳肚子里應該有五尾明蝦的尸體,賞我一尾應該不為過吧?”


    唔,這倒是……沒想到她一個人就獨享了大半的明蝦,這說來實在有點驚人,心虛之余只得吶吶的說︰“不吃明蝦,吃餐包總行吧!”


    誰知她手指才踫到餐包,他竟迅雷不及掩耳的傾身咬了一口,差點連她的手指都遭池魚之殃,惹得她火冒三丈,接連賞他幾個無敵大白眼。


    小小的餐車上,章繼青開始掠奪辛亦妘看上的食物,她拿什麼他就搶食,這頓飯吃得有些殺戮。


    忍無可忍,她揪緊雙拳激動的喊,“章繼青--”


    始作俑者挑挑眉,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好飽……”


    “你、你、你……”她別過身去兀自生氣。


    好啦,她是早吃飽了,可是就容不得手中的食物挨搶,偏偏他見啥搶啥,一點都沒有男人該有的風度!他越來越不善良了。


    “生氣?”見她惱火了,他半笑的拉拉她的手。


    她一掌掃去他的臉,硬是推開那張過分好看的臉。


    見目的達成,他不再開口,由著她生悶氣,反倒是心頭覺得好笑。


    屋內陷入一種寂靜,辛亦妘開始覺得不自在,顱了他一眼,發現他睬都不睬她,只是隨手抓來雜志,斜倚在長椅上兀自看了起來。


    視線隨意掃了那張大床一眼,她不想象呆子似的胡思亂想,遂起身躲到浴室刷刷牙、用清水洗洗淋了雨的衣服,只要不是呆坐著緊張,做什麼都好。


    章繼青見她惴惴不安的躲了去,這才擱下雜志收起他的不羈,在長椅上端坐起身,眼眸中透著又理智的拉鋸。


    他很想不顧一切的要了她,可是她似乎怕著,雖然她總是大而化之的,然而對于這種事,她比誰都還緊張,剛剛刻意鬧她幾回是希望她放松,只是不知道現在她是忐忑不安還是放松?


    走來抖開床上的絲被,他倒在上頭,揪緊眉,盯著通往浴室的方向,老半天,辛亦妘終于推開了門,他連忙把目光閉上,不想駭著她。


    重回房間,就看見他眼眸闔上的倒在床上,她不安的停下腳步,猶豫著該不該靠近,還是繼續躲著。


    正當她要再次轉身,這時,他開口了,“妳要在里面躲多久?”


    “我哪有,我只是……”只是什麼?她敲著老是詞窮的腦袋。


    “過來,我有話要跟妳說。”帶點命令的口吻。


    “要說便說,我沒聾。”


    “辛亦妘,讓我親自抓人,場面可能會有點難堪。”他威脅。


    兩相衡量,辛亦妘拖拖拉拉的走來,在床沿小心翼翼的挨坐,“你要說什麼快說啊!”手指緊張的拉扯著。


    老半天,他就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模樣,覺得好笑又覺得不忍,最後他湊到她背上,“妳在怕?”


    “哪、哪有!”她心虛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眼尖的她趕緊探手拿來電視遙控器,“我想看電視。”早該打開電視,有點聲音好過一晚的相對無言。


    “別……”他正想要阻止,她的手指已經搶先一步按下電源,他搖頭的閉上眼。


    辛亦妘怎麼也沒想到,電視會出現這種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那交纏的身軀,吟哦叫嚷的語調……


    “我轉錯了,我們換別台。”她別扭又緊張的說。


    章繼青一把搶過遙控器,搶在兩人尷尬得無地自容前趕緊把電視關上,“別看了,這里十台有九台都是這種余興節目。”難道她不知道他們是在汽車賓館嗎?


    “那、那我們看另外一台。”


    聞言,他差點沒厥過去,“那一台壞了,收不到節目。”他訕訕說。


    “我……”


    “別我啊我的,明天要上班快睡。”說完,他便倒在床的一邊,“記得關燈。”


    “喔!”她明顯的松了一口氣,關上燈,她小心翼翼的在另一邊躺下。


    許久,“辛亦妘。”黑暗中,他突然喚。


    “啊!”她的心髒又再度要跳出來。


    “不用怕,如果妳還沒準備好,我不會強吃了妳,睡上來,半夜掉下床去跌個鼻青臉腫我可不會同情妳。”


    聞言,她心頭一暖,緩緩的移了過去。她很沒用,明明是她不願放人,卻又膽小的把彼此弄得尷尬萬分。


    “對不起。”她釋出善意,朝他的方向伸出手。


    黑暗中,他一把握住她冰冷的手,“會冷?”


    “嗯。”她喜歡他溫暖的手掌,彷佛讓他握住,一切都安心了許多。


    “過來。”


    辛亦妘乖乖的偎了過去,靠在他胸前,“謝謝。”


    “快睡。”他攬著她,心里怪起自己對她有太多遐想。


    誰叫她長得嬌美誘人,性情直率讓人喜愛,而偏偏他只是個凡夫俗子,難以抵擋她的美麗與真誠。


    黑暗再度落入寂靜的範疇,只有彼此的鼻息,可是誰都沒有真的睡去,嗅著對方身上的氣味,精神反倒益發的清醒。


    辛亦妘沒法兒安睡,兩眼在暗夜里瞪得發直,她想要緊緊的靠在他懷中,心浮氣躁的她不斷的蹭去,蹭得他開始不安了起來。


    “辛亦妘?”他的呼吸亂著。


    “我睡不著。”棄兒的無辜口吻。


    “那……”想要起身開燈。


    “別開燈,就讓我這樣靠著你,好不好?”她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的糗態。


    “唔。”他能說不嗎?雖然他痛苦得想死,還渾身發火呢!


    即使彼此不再對話,然而緊靠的身體卻若有似無的召喚著,他撫模著她冰涼的手臂,她貪觸他頸窩中的熱暖,他們的依戀越來越強烈。


    他把臉湊近她面前,觸著她的鼻尖,分享她的呼吸;她則是把手竄到他胸口,手掌平貼著他熨燙的肌膚。


    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喟嘆,他們感覺的蘇醒,親密的召喚;他將唇抵上了她,“我想吻妳。”


    她沒有抗拒,反倒雙手攀上他的肩,緊緊的,黑暗太冷,唯有他能暖她。


    那是肇禍的吻,沒有人會滿足于一個纏綿的吻,掀帶而起的是排山倒海的情勢,騰蹄奔飛,她感覺那是一大片陌生的色彩席卷而來,足以淹沒一切。


    “好熱……”她碎聲的嚷著,一股自心里騰起的熱潮讓她幾乎被紅暈滅頂。


    章繼青狂扯著她腰際的衣結,還有自己的,瞬間,他們已是沒有寸褸的隔閡,手掌壓擠著絲緞般滑膩的肌膚,她的熱沒有稍緩,反倒一波又一波的升起,叫她難受的掙扎了起來。


    “章繼……熱……”她虛弱的發喘。


    他額上沁出汗,痛苦的擠進她的腿間蹭著,放肆著魔的領略她身段的美好,山谷丘豁他都不放過,他也喘著,帶點痛苦。


    灼燒的極限,她不由自主的閉合,他順勢潛入,挾帶著勢如破竹的闖了去。


    “呃--”她蹙眉,那痛楚意味著兩人的貼近。


    他的挪動讓她不知如何是好,只感到快樂與痛楚正交雜融合,身體深處顛得發麻,昏昏迷迷的飄翔在空中,她忘了一切,唯有緊緊攀住這個依附。


    “繼青、繼青……”她怯怯的呢喃著。


    宛若甜糯的聲音喚得他發狂,直到那聲低吼道盡許多、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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