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烏龍  第二章
作者:方蝶心
    背著包,歐陽芃面無表情的走在校園里。習慣了獨來獨往,習慣了這樣的疏離,因為她是世故早熟的歐陽芃。


    “欸,前面哪不就是八班的歐陽芃嗎?”


    “是啊,听說她有個二十八歲的母親欸!”


    豎起手指仔細數了數,“啥,二十八歲,那她媽是幾歲生她的呀?”


    “听我說,據說她媽是個作家,我上個禮拜在路易絲茶館見過她們母女,結果你們知道怎麼樣嗎?”


    “怎樣?”


    “她媽美若天仙,身旁有一堆男人繞著打轉,相形之下,歐陽芃就平凡到不行,我懷疑她們根本不是母女。”咯吱咯吱的笑。


    “說不定是她媽謊報年齡,要不然二十八歲的人怎會生出十五歲的女兒。”


    “總之就是個非婚生子啦。”


    歐陽芃冷冷的听著那些耳語八卦,習以為常的一笑而過,快步走出校園回家。


    這廂,星期三的下午,路易斯茶館里有一股流動的香甜。


    半托香腮,沙芙娜啜飲著最愛的桂花烏龍,若有似無的淺笑風情,把半里外的男人都電的茫酥酥。


    不消須臾,高朋滿座的路易絲茶館里,有三分之二是沖著沙芙娜而來的傻瓜。


    “娜娜,今天有沒有空?我們去吃港式飲茶。”號邀請。


    “唔,港式飲茶太膩了。”又是吃,當她是豬嗎?成天除了喂食還是喂食,她一個小時前才嗑掉兩個排骨便當欸!


    凌空一束玫瑰,“芙娜,這花是送給妳的,當然,人比花嬌。”自以為瀟灑的號送來禮物。


    沙芙娜還來不及收下,俏鼻一皺就是個大噴嚏,“哈啾!哎呀,人家對花粉過敏啦!快,快拿走──”玉手捂著鼻子,另一手猛力的揮著,滿臉無辜又嬌弱的姿態。


    一旁的男人都看呆了,怎麼有人連打噴嚏都這麼優雅?又是面紙、又是茶水,小心翼翼的伺候著沙芙娜這個水做的美人。


    見美人不敵花粉作祟,始作俑者號男當場引起公怒慘遭排擠,硬是被推到安全範圍之外。


    “啊?對不起,不好意思,我、我馬上拿走……”尷尬的滿臉通紅。


    “真是對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一臉歉意,不忘送抹飛吻。


    咳,這些傻小子,難道不知道台北市垃圾要分類嗎?成天送大把大把的花,她很難處理欸!沙芙娜甚至好幾次認真的思考,她是不是要兼差開家花店,如此才能消化這些數量龐大的鮮花。人美真苦惱!


    “今天天氣不錯,不如我陪妳去逛街,喜歡什麼我都買給妳。”號火山孝子建議。


    受寵若驚,“真的嗎?”眼眸閃爍著崇拜的光芒。


    “當然是真的。”不忘甩著自己的名牌鑰匙圈。


    “可是人家腿從昨天就好酸……又怕太陽曬。”嬌弱異常。


    別過頭,沙芙娜在心理咒罵著,賊小子,別以為本姑娘不知道你家里有家花,已婚人士不安分,當心本姑娘讓你當太監!


    “逛街太無聊了,娜娜,不如我們去踏青吧!”號男子建議。


    輕蔑狂笑,“她都腿酸了踏啥青,乖,娜娜,干脆我來陪妳談天說笑。”


    “呵呵……”沙芙娜掩嘴低笑,心里的自白已經累積了成堆的嘀咕。


    吃飯、逛街、看電影、鮮花、禮物,為什麼愛情的把戲就只能夠這麼平凡無奇?沙芙娜決定下個月的愛情專欄干脆來寫個『一成不變的愛情把戲』。


    形形色色的男人把沙芙娜團團圍住,嘔心瀝血的想著任何可以吸引沙芙娜的小活動,一切就等沙芙娜點頭。


    沙芙娜僅僅是一笑帶過,也不見她點頭允諾,存心把這些火山孝子逗著玩。


    沒辦法,交了稿子的下午,她實在悶的慌呀!


    歐陽芃放學回來,才推開路易絲的雕花銅門,就看見落地窗旁的母親這般無聊的逗弄著那些傻男人心悅臣服。


    “干媽,現在又是怎麼回事?”清湯掛面的歐陽芃對著吧台前的粱豐艾問。


    “月底啦,手邊的稿子一交,她就開始覺得無聊了。”粱豐艾習以為常的說,“芃芃,餓了沒?先吃塊藍梅松餅好不好?”


    “嗯,好呀!”青春的眼楮帶點冷漠,看看茶館隨口問,“今天生意好嗎?”


    “妳說呢?高朋滿座。”粱豐艾瞟了一眼座無虛席的茶館。


    有了沙芙娜這個招牌美女,路易絲茶館永遠不怕冷清,多的是想要上門來的客人,茶館里賣什麼倒不是重點,重點是有沒有沙芙娜。


    皺擰著眉頭,“茶館太吵了,這些家伙都付錢了嗎?”


    “當然是還沒,喏,茶都涼了,也沒見他們喝上一口,幸好妳媽說三等茶葉隨便泡泡久好,這才沒糟蹋了這些好茶。”賊賊的低笑幾聲。


    “晚餐時間也快到了,一屋子的蒼蠅會影響生意,我去清場。”不等粱豐艾阻止,穿著制服的歐陽芃端著藍梅松餅突破重圍走了過去。


    “小妹妹,我們沒叫松餅,這里也沒位置!”男人阻止她的靠近。


    歐陽芃冷眼掃著說話的男人,清冷的臉龐沒有笑容,徑自伸長手臂把松餅遞給沙芙娜,“媽,要不要吃松餅?”


    聲音不大不小,足以讓這些火山孝子听的一清二楚。


    “唷,寶貝,妳放學回來啦?”沙芙娜趕緊騰挪出一個位子給歐陽芃。


    入座前,歐陽芃不忘?了方才說話的男人一眼警告。


    在場男子莫不瞠目結舌,“娜娜,妳、妳有女兒?”


    “嗯呀,十五歲了呢,她可是我的心肝寶貝唷!”


    十五歲!沙芙娜的有個十五歲的女兒?眼前的她也不過二十七、八歲,竟然已經有個十五歲的女兒,這、這……


    “媽,我肚子餓了,回家煮飯給我吃。”歐陽芃任性的命令著。


    “呵呵,妳這孩子!”沙芙娜傻笑中。


    煮飯?這丫頭分明是存心的,她養了她十五年,她有哪天看見身為娘親的她親自下廚做飯給她吃?她忘了她娘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嗎?


    丙不其然,三分鐘不到,這些蒼蠅馬上一只只的翩翩飛走,偌大的茶館頓時安靜了下來。


    “妳唷,這個小搗蛋鬼,我還沒玩過癮呢!”沙芙娜擰了擰女兒的臉。


    表情冷淡的歐陽芃突然咧嘴開心的扮了個鬼臉,收回碟子一溜煙的跑了。


    呵呵,這才是茶館該有的樣子!


    “芃芃,妳媽的電話。”粱豐艾捂著話筒對迎面走來的歐陽芃說。


    習慣的皺眉,接過無線話筒往回走去,“喏,妳的電話。”


    “唷?我的,誰這麼聰明知道打電話來茶館找我。”喜滋滋的接過電話。


    跋走了蒼蠅,晚餐前的路易絲是很寧靜的,寧靜到沙芙娜的說話都可以清楚听見。


    “啥!王牌編劇的劇本被退了?”尾音不自覺的提高,“誰,是誰?竟然這麼有膽識,膽敢接二連三的退資深王牌編劇的東西。”


    花容月貌專注聆听著對方的說話,終末,沙芙娜再也故不了形象的呵呵大笑起來,彷佛編劇杠上洋導演的戲碼在她眼前上演過似的。


    “哈哈,裴子郡這回真的是搬石頭砸腳了!”笑的前仰後合,好不容易稍稍收斂,正經的口吻說,“王牌資深編劇吃不下的東西,我看業界也沒人敢接手了,不過我沙芙娜可不一樣,只要有錢賺,我拼了命也絕對會搶下來。”。


    只見她和對方嘀嘀咕咕的半天,時而大笑、時而認真思索,直到掛上電話,她還幾度忍不住趴在桌面上笑的樂不可支猛捶桌面,完全失去平常的優雅儀態。


    “她好像不工作的時候都不大正常。”歐陽芃無奈的搖頭。


    “她只是怕悶。”粱豐艾淺笑著說。


    才剛掛了電話,一旁的手機又響了,揩揩眼角的淚,“喂,沙芙娜。”


    “是我,裴子郡。”


    不說還好,一听到是裴子郡,沙芙娜的腦袋當場聯想起上一通電話內容,忍不住又咯吱咯吱的笑了起來。


    “妳在笑什麼?”裴子郡沒好氣的說。


    自投羅網了吧!“哎呀,人家忍不住嘛!”壓抑不住的笑意冷不防的竄出。


    “看來妳也听到我的噩耗了。”死絕了的淒涼。


    “消息是真的?王牌編劇真的使性子不管了?”


    “對,偏偏台灣膽大的家伙沒幾個,一听到是王牌全力抵制的工作,壓根兒沒人敢接。”


    “是你沒找對人!”她呀、她呀!她現在無聊到爆,才一個下午的清閑她就受不了了,恨不的有成山的工作壓死她,寧可累的倒在床上數著新台幣,也不願意輕松的發呆。


    “我是不希望咱們的交情毀在這一次。”


    “呿,裴子郡,你也真是小看我沙芙娜了,雖說劇本不是我拿手的東西,但是也沒那麼難,我幾次小試身手,還不是頗受好評。”


    “妳要知道這個美國回來的瞿大導可是說一不二的鐵漢子,不滿意他可是不留情面殺無赦。”


    “唷,就一個洋墨水導演,怎,我沙芙娜在工作上又不是拿臉皮去賣的,寫不好被退了是理所當然,怎麼,你是質疑我的能力?”眼神發出殺氣。


    “我當然不是質疑妳的能耐,而是想要保護妳欸。”


    大發嬌嗔,“少來,你明知道我最愛的就是工作賺錢,你還把這過路財神給我推開,裴子郡,你很不夠意思,除了我沙芙娜,我敢說你絕對找不到第二人來接這燙手山芋。”自信滿滿。


    “妳真的敢接?”


    “廢話──”這個欠打的裴子郡是活膩了是不是?竟然膽敢如此質疑她沙芙娜的膽量跟能耐!


    “這可是接了不能後悔的工作。”


    “臭小子,你去給我打听打听,本姑娘有哪一次把工作搞砸?”她沙芙娜三個字可是塊金字招牌啊!


    “好,就是妳了,全台灣還真沒有一個人像妳這麼勇于挑戰的。”


    “我不是勇于挑戰,我只是不喜歡跟新台幣過意不去。”


    “好啦,我知道、我知道,有錢不賺違背了妳的人生圭臬,好吧,我會請瞿導馬上跟妳聯絡的。”


    “等等,裴子郡──”


    “怎,妳不會是反悔了吧?”


    “想太多,我只是有個微不足道的小小條件。”


    “說!”爽快的口吻。


    “我要簽定工作保障契約。”


    愣著,“什麼工作保障契約?”


    “天曉得你說的那個瞿導是真的有那麼點能耐,還是存心找麻煩的,所以,我要簽定工作契約,在這個工作完成之前,本姑娘絕對不會讓他這麼輕易的把我甩開。”


    “娜娜,妳也知道這跟我們之前的合作模式有出入,不過……”


    聲音一沉,“快答應我!我不是很有耐心跟你討價還價的。”下最後通牒。


    “行,妳爽快我也爽快,保障契約就為了妳開先例,屆時我會讓瞿導一並準備好。”話鋒一轉,“娜娜,我就欣賞妳的瀟灑氣度,如果不是妳不愛我,我早把妳娶回家好好疼惜了。”


    “呵呵……裴子郡,又拿這些花言巧語想騙我,想疼我,多給我賺錢的機會就是!”


    “沒問題,這次妳幫我這麼個大忙,將來我一定會好好回報妳的,叫我以身相許都可以。”


    “我有電話錄音喔,不要忘了,不過,以身相許就免了,我胃口沒那麼大。”


    幣上電話,沙芙娜欣喜若狂,抓著電話步履輕盈的撲在吧台前,冷不防的吻了芃芃的臉。


    閃避不及,“怎啦?”芃芃無奈的問。


    “哈哈,寶貝,娘又有新工作!”


    兩眼發直,“新工作?妳還能接新工作?妳不是還有幾個專欄跟小說要寫?這都是下個月要交的欸。”一天坐在電腦面前十多個小時還不夠嗎?


    “是啊,不過那些都是月底的事情,在這之前我決定再來賺個外快。”


    “媽,我們有這麼缺錢嗎?”


    “傻孩子,賺錢是快樂的事情。”沙芙娜忍不住翩翩然的起舞,賺錢讓她心情好。


    兀自陶醉在自己世界的沙芙娜,渾然不覺她的曼妙姿態又吸引了一堆男人的佇足觀看,路易絲好不容易擁有了暫時的安靜,這下子又讓美麗的沙芙娜給破壞殆盡了。


    芃芃拍打著額頭,無法理解這些男人為什麼這麼容易被母親給迷惑,更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媽媽如此的美麗,而她卻是如此的平凡。


    嚴重懷疑老媽把優點全留給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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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靠在辦公桌緣,一手抓著電話,一手擱在牛仔褲的口袋里,瞿易修的臉色此刻就像老女乃女乃私藏的陳年醬菜一樣,極力忍著怒火聆听裴子郡那個傻愣子說些叫人崩潰的鳥事。


    “啥,你說她是誰?”瞿易修忍不住打斷問。


    “沙芙娜,一個專業的自由作家,我請她來寫這次的劇本。”


    “什麼鬼自由作家?我要的是編劇,真正的編劇。”他對半路出家打差的實在沒信心。


    “放心,她寫過劇本,而且品質不比專業編劇差。”


    “裴子郡,你為什麼老找這些搞不清楚在干啥的家伙?”拜裴子郡之賜,這幾天毛遂自薦來應征編劇的很多,但是……沒一個可用,他都快要失去耐心了。


    台灣的戲劇制作環境很詭異,一邊拍戲一邊趕劇本,什麼荒腔走板的玩意兒都搬上螢幕,難道就不能多花點心思在事前的準備工作嗎?這種工作環境下的戲劇品質實在堪慮。


    “瞿阿修,自從大家听聞過你轟走王牌資深編劇的威名後,全台灣有兩把刷子的編劇再也沒有人敢接手,除了沙芙娜之外,你說,我不找她找誰?”躺在病床上的裴子郡吼了回去。


    “原來在台灣寫劇本還得靠勇氣。”帶點嘲諷的口吻。


    “你知道就好!”嘀咕,裴子郡放緩口氣,“老大,我知道當初是我把你拖下水的,但是,就看兄弟我這條孱弱小命的份上,去見見那個沙芙娜啦,我敢拍胸保證,你一定不會失望的。”


    “她真有你說的那麼好?”該不會還蓋個CAS品質保證章吧?存疑。


    “贊!極品──”說起沙芙娜,裴子郡彷佛陷入一種飄然的想象中。


    “該死!裴子郡,我是在問她的專業能力,不是再討論她的長相、還是她釣男人的功力!”為之氣結。


    “呵呵……我只是一時想起ㄇㄟ,況且沙芙娜確實是個大美女呀!”


    “你真是有夠他媽的﹪*#◎㊣※*@。”瞿易修感覺自己的脾氣更糟了。


    瞿易修這家伙就是這樣,談起工作就跟大猩猩一樣嚴肅的不象話,連丁點兒幽默感都沒有,再這樣下去他這輩子鐵孤家寡人了啦!


    算了,逗弄他也不會早日康復,饒這大猩猩一馬。


    收斂玩笑,“欸,說正經的,我已經跟她約好時間,今天四點半在路易絲茶館,然後她說要簽定工作保障契約,我有交代花瑁紫準備了,你快去吧!第一次見面遲到是很失禮的唷。”


    瞿易修瞥了牆上的時鐘一眼,赤脈貫楮,當場火冒三丈,“裴子郡,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四點二十八分,而你竟然現在才告訴我你和她約好時間,然後你該死的跟對方約在什麼鳥茶館?談工作當然是在公司談。還有,為什麼會有工作保障契約?我怎麼都不知道──”


    “嘟嘟……”回應瞿易修的是機械的嘟嘟聲。


    可惡,裴子郡這個俗拉子竟然又掛他電話!


    “媽的,裴子郡,你總有一天會被我從病房的窗台扔出去!”


    只見瞿易修雙手往桌面一撐,怒火攻心的他壓抑著低吼,“克里斯,快去把花瑁紫找來,還有,叫她把那個什麼鬼工作保障契約一並拿來。”他想殺人,他現在真想殺人!


    怯生生的聲音,“老板,花子她不在欸,听說是送下午茶去給裴導了,不過她有留下這兩張東西。”克里斯從門邊伸出一只手,手上拎著兩張薄白的紙,就是不敢面對盛怒的瞿易修。


    跨步上前,狠狠的抓過紙張,“鑰匙!”


    “喔,馬上來。”克里斯馬上餃命找車鑰匙去。


    瞿易修殺氣騰騰的拎著那兩張名為合約的紙張,昂首闊步之際,揚手瀟灑接過克里斯凌空拋來的車鑰匙,“路易絲茶館在哪里?”


    面有難色,“嗯……老板,我第一次來台灣欸!”路易絲茶館?他哪知道啊?


    臉一沉,去他的四點半!瞿易修三步並做兩步的快速離開。


    這廂,沙芙娜已經不知道喝了第幾杯的桂花烏龍茶,佼好的面容隱約浮現一絲不耐,縴長的手指在桌面輕輕敲擊著聲響。噠噠噠噠……


    遲到!苞她沙芙娜約時間還膽敢遲到!活膩了不成?


    微瞇的眼楮看來風情柔美實則在心里算計著,待會那個遲到的家伙一現身,她絕計要拿起桌上的湯匙先狠狠敲對方的腦袋一頭包才甘心。


    歐陽芃挑起眉望著兀自沉思的媽,唔,隱約有殺氣。


    “媽,你在干嘛?”歐陽芃拍了沙芙娜的肩膀一下。


    “噓,芃芃,阿娘在醞釀殺氣。”竟然被放鳥,素來不大有耐心的沙芙娜臉色實在不佳,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只因為不想嚇著她天真可愛的女兒。


    真的是太閑了,還醞釀殺氣ㄌㄟ,忍俊不禁,“那好吧,妳慢慢醞釀,我要出門去補習了。”


    “芃,妳吃晚餐沒?有沒有零用錢?”沙芙娜對著背影嚷問。


    揮揮手,“干媽剛剛給我吃了燴飯,零用錢妳昨天才給過我。走,掰!”


    伸手拉開雕花銅門之際,一只疑似大猩猩的男人迅疾的走了進來,臉色肅殺凝重,不巧,迎面撞上瘦小的歐陽芃。


    “唔!”只見閃避不及的歐陽芃一的跌坐在地上後,整個人還滑行了些許距離。天啊!可見撞擊力有多強。


    听見聲響的沙芙娜別過頭去,當場杏眼圓瞪心疼的大叫,“芃芃──”基于母性本能,沙芙娜一馬當先的殺上前去。


    瞿易修趕緊彎滿是歉意的拉了歐陽芃一把,“抱歉,妳沒事吧?”問著眼前清瘦的女學生,心想,她不過才十多歲吧?


    在瞿易修的幫助下,毆陽芃總算站穩身子,扯扯嘴角,“我沒事。”雲淡風清的低頭拍拍衣服。


    跌倒不糗,比較讓她懊惱的是,她已經很努力的進食,為什麼還是這麼弱不禁風?難不成要她把自己養的像豬嗎?


    “芃芃,有沒有受傷?要不要上醫院去給醫生看看?”沙芙娜雙眉擰的死緊,滿是擔憂的問著歐陽芃。沒辦法,這是她的小心肝欸!


    “很抱歉,剛剛是我的疏忽,在此向妳道歉。”瞿易修二度道歉。


    都怪他剛剛實在太急躁了,才會沒注意到這個小女孩,瞿易修感到萬分抱歉。


    “是我自己不小心,沒事的,”轉頭向沙芙娜說,“別擔心,我先走,補習要來不及了啦!”


    沙芙娜一把將歐陽芃拉著護到身後,“不行,摔成這樣怎麼會沒事?”她方才可是親耳听到芃芃被這家伙撞的摔倒的聲響。


    天啊,芃芃這麼瘦小,這家伙那麼魁武,想也知道丫頭一定摔的很痛,偏偏她卻一聲不吭,真叫人心疼。


    橫過身去雙手叉腰,仰著頭怒瞪,“先生,走路小心一點好不好,這里是茶館欸,你以為是哪里?出門都不帶眼楮的啊!你這只大猩猩,我家的芃芃可是很瘦小脆弱的,萬一受傷了怎麼辦?”沙芙娜先發制人,轉身又忙不迭的在歐陽芃身上審視搜尋,深怕芃芃被踫碎了。


    一急,只見素來堅強無畏的沙芙娜,眼眶就要發紅。


    瞿易修盯著這個年輕的女子,一方面為她的說話深深的擰起雙眉,可另一方面又為她強悍護衛的姿態感到動容。


    “我真的很抱歉。”拿出禮貌再次說。


    有些哽咽,“抱歉?抱歉一斤是幾毛錢?因為你的疏忽,我家芃芃可是有受傷的危險欸?來茶館喝茶就慢條斯理的進來,搶啥?搶投胎啊?”她狠狠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虎背熊腰,高頭大馬,一看就是健身過度的臭男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媽,我真的沒事,妳這樣會嚇到客人啦!”


    唉,平常恰北北,偏偏這時候卻這麼容易傷感哽咽,有一個對自己如此呵護倍至的媽,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歐陽芃拉拉沙芙娜,不忘用眼神像吧台前的粱豐艾求救。


    接到求救訊號的粱豐艾趕緊出面轉圜,“好了、好了,芃芃上課要來不及了。”一把將沙芙娜往里推,另一只手把芃芃送出門。


    “哼,芃芃要是有一丁點淤清,我鐵把他宰了!”沙芙娜還是一臉慍樣。


    送走了芃芃,粱豐艾主動招呼瞿易修,“先生,一個人?”


    “不,我找人……一個女人。”等他找到路易絲茶館,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他也沒把握那個叫沙芙娜的女人是不是還在這里?


    “一個女人?”粱豐艾愣了須臾。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往茶館里搜尋,茶館里的客人幾乎都是都是三三兩兩的成群好友,至于一個女人的桌次……好像沒看到ㄌㄟ。


    看來是走了。瞿易修心里有種白忙一場的感覺,當下恨不得把裴子郡吊起來痛打一頓。


    瞿易修對粱豐艾說,“可能已經離開了,她叫沙芙娜,不知道櫃台這邊有沒有留什麼訊息要給人?”


    瞠目結舌,“沙芙娜──”粱豐艾驚呼。


    “對,沙芙娜!她有留訊息給我嗎?”不疑有他的問


    粱豐艾尷尬的伸出手指,往臉色鐵青的女人身上一指,“我想,沙芙娜沒有留任何訊息給你,因為她、就、是。”


    瞿易修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方才那個恰北北的女人正毫不吝嗇的展現她一臉的怒火,好整以暇的姿態、睥睨的神情,看來,全都是沖著他來。


    的,冤家路宰!這是瞿易修所能想到最貼切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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