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回未來老公  第五章
作者:梵朵
    影蘭不知道深秋的上海,有濃得化不開的悲涼氣息。


    足足一個禮拜,她讓自己忙得混天暗地。


    還好答應了傅立航的邀請,她才能在話劇的角色中痛快的哭泣,這出戲是童話故事“人魚公主”的改編劇,恰巧就隱隱約約寫照著她的心境。


    她,就像人魚公主最後的結局——化成泡沫、無蹤無跡,而瀟灑的王子連她是誰也搞不清。


    大家對她的演技喝彩不已。


    這天清晨,她打扮好正要出門——


    “蘭兒,又要出去啊?!”雪凝喊住她。


    “是啊,老覺得悶悶的,想出去走走——”


    “下午還要去彩排嗎?我好久沒跟你聊聊了,你是不是有心事?”雪凝挺關心地問著。


    “季小姐,怎麼你還在蘑菇?!別忘了今天要考試,可得走了——”柳嚴急忙地走向這里,說︰“再遲到,穆教授可會不高興。”


    “不高興?!才怪哩,你听過木頭有情緒嗎?”雪凝嘟噥了一句,而眼神中竟閃過一抹光芒。


    “快走吧!回來咱們再聊。”影蘭向他們道了別,便也叫了輛黃包車,往市郊方向處去。


    這些天來,影蘭的腦海總浮現這處勝地,硬按捺了許久,最後她依舊來到這里。


    一樣的湖面、一樣的小徑,昔日的種種又清晰地映在眼底,熟悉得令她驚心,二十五歲的柳影蘭竟幼稚地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傻傻地守在這里,期盼著出現奇跡。


    一陣突來的車門關上聲,擾了這一切的清靜。


    只見尹紫蘿急急地往湖的另一端走去,令影蘭訝異的是,沒一會兒,尹紫蘿竟挽著葛以淳從那頭樹叢里走出來,而且有說有笑地朝她這頭走來。


    影蘭想也不想,慌亂地將自己隱入樹林中,不敢弄出點氣息,待他們人走遠後,影蘭才掩著心口回家去。


    原來這里是他擄掠女人心的秘密花園,而她柳影蘭竟可笑地在此處,這下子,連這唯一的療傷處都不必了。


    慶幸的是,她身上利落得快,畢竟這等技巧她早已聯系過幾回,否則一旦被瞧見,那她連往地上鑽個洞的力氣都使不出。


    中午不到,他就回到家門口了,只見一女佣正搖著下干著一男子出大門。


    “拜托,讓我見見柳大小姐,我真有急事——”


    “虞師傅?!怎麼是你?!”


    見他滿頭大汗,神色慌張,影蘭就察覺了事情的嚴重性,趕忙地領他入內,老到側廳的小客廳。


    “大小姐。求求你。救救巧眉吧——”虞思年竟紅了眼眶,哽咽地說著。


    “巧眉?!她怎麼了?!”影蘭也被他擾得緊張起來。


    “我爹因賭債還不了。便將我妹妹押給人家,我本來是想籌些錢把巧眉救回來,可是那賭場的老板硬是不肯放人,還威脅我不準見他。否則巧眉就有的受了——”


    “怎麼沒王法嗎?!可以告他啊!”


    “我也想過,可是他們和警察的關系也好,而且——”


    “而且什麼?”他最氣人家說話說一半。


    “而且是我爹說要將巧眉嫁給人家當三姨太,這又算不上犯法,我拿什麼去告呀!”


    “你娘呢?!他就不聞不問?”


    “我娘去世了——”


    這件事一團糟,一時間影蘭也沒個主意。


    “我方才求過柳老爺,可是,他說無能為力,現在我指望大小姐了,看在巧眉伺候你這麼多年,求大小姐救救他吧!”


    “我是在想法子,可是——”影蘭來回踱著步,滿面愁容的自語著︰“光是一個上海市,我就搞不清東南西北了,何況是天津?再說就算我去了,人家也不肯買我這小女子的面子——”


    “有一個人可以——”虞思年吞吞吐吐的。


    “誰?”不管是誰影蘭會毫不猶豫地前去求情。


    “是——是葛家少爺。”


    梆以淳?!不會吧——


    “大小姐,我知道這讓你為難,但是,葛家在天津是很有分量的,尤其是官方方面,都得禮讓三分,更何況听說要娶巧眉的那個糟老頭還跟葛家有生意往來,所以——”


    影蘭揮了手,阻止他再說下去,事情不會只有一條路可行,她絞盡腦汁地想著。


    “要不——咱們偷偷地把巧眉帶回上海?”她說著。


    “不行,她此刻被軟禁在那老頭府里,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那——替你爹清了賭債,要他取消這門親。”


    “不可能,那老頭威脅我爹的老命,他就是擺明了要新娘。”


    可憐的巧眉,才十六歲吧!竟遭此不幸。


    “大小姐——只剩兩個星期了,巧眉偷偷告訴我,她寧可同歸于盡,也不貪這榮華富貴,她——她是打算結那一晚血濺保貞節。”


    虞思年的陳述,听得影蘭頭皮發麻、毛骨悚然,她絕對不能見死不救,即使被葛以淳尖酸嘲諷,她也會冒著被人一棒子轟出去抽象險去見他。一條命,值得的。


    滿室的煙霧彌漫,零亂的床上橫躺著具身體。


    “鈴——”床頭旁的電話響著。


    梆以淳按住疼痛欲裂的太陽穴,咒罵著抓起了听筒說著︰“不是要你別吵我——我誰都不見,管他哪個女人——”他又神智不清地掛回電話。


    自從舞會那天起,他就沒真正地睡過覺了,無論何時何地,白天或黑夜,蘭兒的身影總佔著他的腦海揮之不去。


    他痛恨這種被宰割的感覺。


    “小姐——不能進去啊——”樓梯聲陣陣地響著。


    “我一定要見他——”


    這聲音,好熟悉,但他沒法子集中精神去辨認,但,不管是誰,他鐵定踢他出去。


    “砰——”門被推門撞到牆壁。


    “我數到三,你不出去就休怪我無情。”他頭蒙在被子里喊著。


    “我有急事,你不幫我,就算用踹的我也不走——”影蘭一急,嗓門也大得出奇。


    好家伙敢威脅我?!梆以淳一翻身想把這人看個仔細——


    “怎麼是你?!”他的神智頓時清醒大半。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可是若非事出緊急,我真的不會來打擾你。”她的眼光充滿委屈。


    在他布滿紅絲眼楮的注視下,影蘭一口氣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


    看著他憔悴的面孔,邋遢的胡鬢,影蘭有種擁他入懷的沖動,不管他是否為她才落魄至此,影蘭的心疼沒有計較分別。


    “別老盯著我,現在什麼鬼樣子,我自己清楚得很。”他依舊怨恨的語氣。


    “你瘦了好多——我——”話未竟,而心一酸,她竟然在他面前不爭氣地掉了幾滴淚。


    她的淚,滴成了他心口的血。


    她再也無法克制地沖上前︰“對不起——對不起——”他頻頻拭著她欲罷不能的眼淚,繼而,顫動不已地將她擁在胸前,緊緊地、全心全意地,傾注他所有的思念。


    餅了好久好久,他驀然地推開了影蘭,又換上副冷硬的表情,說著︰“你不必演得如此賣力,我還不見得會答應。”


    此刻的影蘭,羞愧得只想奪門而出,但——不能。


    “我不想麻煩你太多,只希望你能搖蚌電話到天津,我再前往帶人。”她試圖冷靜地說著。


    “你要去天津?!東西南北,人生地不熟的你怎麼去?”


    “有人帶路。”


    “誰?!柳嚴嗎?”


    “不是,他正在考試沒法子抽身,是虞思年,巧眉的大哥。”


    “為什麼不請你爹派人去?孤男寡女的,你可真放心呵!”他語氣帶著酸味。


    “我爹根本不理,再說他即使願意,對他派的人我也沒信心,這事不能有閃失,否則會鬧出人命。”她沒好氣地說著。


    “那你跟那姓虞的挺熟嗎?你就信得過他?!”


    “他是我的裁縫師傅,何況這是去救他妹妹——”


    “他呀——”葛以淳想到他曾見過虞思年量著蘭兒的三圍,不免皺了眉︰“居心不良——”


    “怎樣?肯不肯幫忙?”影蘭有些焦慮。


    “幫你有什麼好處?”他有種落井下石的笑意。


    “你——”她煞住了差點出口的三字經,臉色難看地怒視著他說︰“要怎樣才肯幫忙?!”


    “答應我兩件事——”他若有所思地說著。


    “哪兩件事?!傷天害理的我不會答應——”


    “第一件事,由我陪你去天津,不準那姓虞的跟到——”


    也好,免得到時事有變卦,畢竟葛以淳本人在天津還是挺濟事的,再說,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的相處,于情于理,影蘭沒勇氣說不。


    “第二件事呢?”她又問著。


    梆以淳笑著有些詭異,“等我想到再告訴你。”


    在葛以淳的擔保說服下,柳知然終于點頭讓影蘭上天津,當然,他也這對年輕人搖頭嘆息,明明是佳偶天成,再鬧得一番波折後,竟又相偕前往天津,令他這老頭滿頭霧水,不知是該憂或是該喜?!


    只有屏暗自欣慰。


    “姐,你這次會去多久?”


    “我也不知道,順利的話來回頂多一星期——”


    “可是,話劇比賽怎麼辦?”


    “哎呀——你不說我倒忘了,這怎麼辦呢?”影蘭放下手中的收拾的行李,滿臉愁容地嘆氣。


    “要不我向傅大哥說一聲,大家商量看看。”


    “屏,我想——”影蘭其實沒那份心情再參加什麼話劇,倒不如趁此機會推托掉,于是又說︰“我這次恐怕趕不回來了,麻煩你替我向同學們道歉,並請傅立航另外挑個人頂替我——”


    “可是傅大哥一定不答應,他——”屏故作為難地說著。


    “不答應也不行啊!除非演空城計。”影蘭有些不耐煩了,“而且你是劇務,先哄他挑個人背劇本,反正屆時我沒回來,那個人就得補上,好了,就這樣別再說了。”


    好不容易將屏請出房間,影蘭有些虛月兌地癱坐在床沿,這些日子以來,她內心的起伏幾乎耗散了她所有的體力,尤其是那天見到葛以淳憔悴的神情,她的胸口似乎被人狠狠地重擊一番,悶得她夜不能眠。


    包氣惱的,是她竟然還期盼著明日的天津之行。


    對于葛以淳,她自知沒資格去爭取,但又無法割舍,她真希望趕快夢醒,睜開眼後完全是她柳影蘭的天地,是好是壞,全歸于一。


    但,付出的感情呢?能不能也笑說著一抹而去,然後再輕易地作下個夢境,付出下一段夢中情?!


    影蘭真的很努力地在安慰自己、哄騙自己。


    “蘭兒——”


    忽睡忽醒間,影蘭似乎听見遙遠處傳來的陣陣呼喚,隱隱約約見到滿頭白發爺爺的眼淚。


    “爺爺,我在這兒——”她痛心地回應著。


    “回來呀——蘭兒——”


    重復又重復,間斷又模糊,但字句里的呼喚,聲聲都似乎將影蘭向前拉進。


    “不行——”影蘭倏地驚醒坐起,額頭上的冷汗是她掙扎的痕跡。


    “現在不行,我還沒救出巧眉,不行,不行現在回去,不可以——”


    喃喃自語的她,沒仔細看出心底的秘密,巧眉固然要緊,但這不是原因。


    她不能承認柳影蘭早已醉倒在葛以淳的款款柔情里,那太庸俗、太懦弱、太傷害自己。


    所謂地大物博,她今日才見識到。


    以往坐火車從台灣頭坐在台灣尾也不過幾個鐘頭,睡個覺、打個盹也就過去了,哪像這般遙遠,捱了十幾鐘頭還不到終點,唯一慶幸的是,訂的包廂可坐可臥,完全具有隱私性,不必大家伙干瞪眼地耗上整日,無聊透頂。


    北方的氣候,冷得早。


    下了火車的影蘭不自覺地抖了子。


    “披上,免得受寒了。”葛以淳適時地為她披上外套,動作自然地令影蘭有些妒意。


    “很熟練嘛,真不愧是葛大情聖,動作都達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她冷嘲熱諷地糗著他。


    “哪里,請柳大小姐多指教。”他依然一副不為所動的笑意。


    “不敢!還是留給尹大歌星吧!”


    一路上,他們就是這副模樣,你來我往,兵來將擋,戰戰兢兢地深怕一個閃神,就失了心中的一寸地方。


    盡避疲累,一到了飯店稍微休息後,他們便開始急忙地打听消息。


    “如何?姓李的可聯絡上?”影蘭揉著酸疼的兩腿問著。


    “沒有,據我派去的人回報,那姓李的似乎是要定了那位虞巧眉,一听說我找他談這事,便佯稱有病上他處靜養,至今沒透個消息。”


    梆以淳也疲倦地揉著太陽穴,全身癱坐在床沿。


    “來,喝些熱茶。”影蘭遞給他一杯清茶,面有疚意地說︰“真抱歉,讓你跑這一趟,其實你可以不必來——”


    “你又怪我多事?”他啜了口茶。


    “我是不想欠你太多——”他站在他的面前。


    “不多——”他嘴角牽動一下,說著︰“一個要求而已——”


    不擔當生氣,這一說又挑起了影蘭的不滿。


    “我已經不抱期望了,你的要求會"高尚"到什麼地方?”她說著。


    “那好,為了符合你的想象,我會盡量朝卑鄙無恥的水準去想。”他斜眼地瞅著她。


    “葛以淳,你——”


    影蘭頓時接不下去,惟有面對他時,她那慣有的冷靜才會失去,難不成他是她的客星?!


    “你想象的是什麼?!”他故作疑惑地看著她的滿臉通紅,“說出來我也可以做個參考呀!”


    他真愛死她害羞又不服輸的犧牲模樣,這朵小蘭花又固執又倔強,屢次抵抗著他充滿愛慕的眼光,惟有此刻,在滿臉的紅暈下,他才能瞧見她軟化、柔情的心,他葛以淳才能稍微撫平些當他面對她的無力感與沮喪。


    二十七歲的他,過慣了呼風喚雨的日子,嘗盡了奉承諂媚、投懷送抱的風光,他實在不滿意自己竟會敗在這個小女孩的一顰一笑里。


    輸了面子不打緊,更慘的是,連心都不听使喚了,為此,他可是小心翼翼、步步為營,非得重新找回自己。


    因為距離,更添神秘;因為得不到,更加不甘心,葛以淳總是如此地告訴自己,所以,他要掌握一切,就必須先贏取她的心,然後,他才能驕傲地走出這片迷情,而到時,這朵小蘭花就會想尹紫蘿或他曾經交往的女人,好似雁過寒潭,只映倒影,不留痕跡。


    而葛以淳,永遠是座潭,他的心不會為誰起漣漪,他的理智永遠會客觀地戰勝虛幻的感情。


    他不是無情,而是太過保護他的心口的那片天地,在重盡現實社會下的丑惡人性,許多人,不分男女,為了虛榮、為了利益,可以毫不吝惜地賤價出賣心靈,這一切他完全看在眼底,也寒透了心,他可以揪住這些人的弱點而從不輕易攤在陽光下,讓人一目了然、無所遁行。


    這一次,也不會例外他說服著自己。


    “葛以淳,請你莊重一些,我不是你在上海的那些鶯鶯燕燕。”影蘭過一會兒才從慌亂中走出,“我要回房去了,明天見——”


    “等一下——”他一把拉住了她,一使力地使影蘭失了平衡地倒向他的聲旁。


    他的鼻息搔著影蘭的耳朵,也搔癢了影蘭的情緒,令她更加緊張不已。


    “你——”她說不出話,只是瞪著大眼泄露了心情。


    他笑了笑,放開了她,徑自蹲了下去。


    他依舊不語,只是輕柔地用手來回搓揉著她的小腿肚及腳踝,不是輕慢、不是調戲,而是份濃郁的窩心與甜蜜。


    “還酸嗎?”他低沉的嗓音催眠著影蘭的意志力,“你當然不是我上海的那些女人之一——”他用那深情的眼光凝視她,“你是我的絕妙好蘭,我這雙手就是用來呵護你的。”


    他的舉動,對她無一不是震撼,她實在很難再偽裝下去,若不是看得太遠、想得太深、計較得太仔細,她真想丟開一切,轟轟烈烈地愛個盡興。


    但——她不能。她不能以柳縵的身份接受他的感情。


    自始自終,葛以淳眼底的深情皆為柳縵而凝聚。


    柳影蘭只能算個戲子,演著別人的角色,淌著自己的淚滴,甚至于連何時落幕下戲,她都無能為力。


    這晚,她又听見來自遠方的呼喚,似乎更提醒她不該遺忘那原本屬于她的空間。


    接連兩天,她在恍惚中依舊進行著搭救的事宜。


    只是他更體貼入微了,不論何時何地,他總會不矯作地給予她適切的照應。


    就像那天下午的大雨,把措手不及的他們淋濕得狼狽不已,他不說二話,將影蘭徑自地摟在懷里,披上了他的大風衣,一路上就如此地跑回飯店里。


    回到了飯店,各自回房換了干淨衣裳,他又捧著熱乎乎的姜湯來到影蘭的面前,催促著影蘭喝下去,而他則是坐于一旁,沉默卻細心地用毛巾擦拭著她濕漉漉的發絲。


    他的關心,沒有壓力,自然溫馨地像老夫老妻。


    走在街上,他隨時護著影蘭的身體,怕是個不小心被擁擠的人潮或鹵莽的車輛給擦撞了。


    坐在車里,影蘭一個噴嚏,他就接著搖上車窗,為她披上外衣。


    吃飯時,他會顧不得她的抗議,拼命地夾些營養的食物命令她吃下去。


    睡覺前,他又端上杯熱牛女乃,並且用他那雙寬厚的手掌按摩著影蘭的肩膀。


    他待她猶如孩子般寶貝,不只影蘭感動不已,就連葛以淳自己都對自個兒的行為舉止驚訝莫名。


    他原先只想設個網,讓她不由自主地掉下去,可是,後來他發現,他竟被自己織的網纏得月兌不了身——他沉醉在對她的付出里。


    施比受更有福,今天的工是親身經歷了,更恐怖的是,他已經不滿足這一切,他開始想到要延續這份感覺再長些,或許一年、或許十年、或許一輩子的時間。


    “叩叩——”一陣敲門聲。


    “請問這是葛少爺的房間嗎?”門外的漢子以狐疑的眼光看著開門的影蘭。


    “我是——”葛以淳放下話筒,一個箭步地沖到房門口,看著對方的曖昧神情,葛以淳開了口︰“我是葛以淳,這位是我內人,你找我有什麼事?”


    那漢子一听,連忙收回放肆的眼光,卑恭曲膝地向前遞上了一封信,“葛先生,這是咱們調查到的內容。”說畢即將趕緊離去。


    “怎樣?”影蘭迫不及待地問著。


    “原來巧眉不是虞阿牛親生的,她娘算是給虞家當續弦,而新娘子嫁進來時,便已有兩個月身孕了,這事虞家街坊鄰居都知道,不過誰也不清楚孩子的生父究竟是何人。”葛以淳若有所思地說著。


    “那有如何?連責任都不負的男人要期待什麼?”影蘭不屑地說著。


    “至少有攪局的功能,屆時虞阿牛便不能理直氣壯地把女兒賣掉,而那姓李的老頭也不能完全不理睬。”


    “可是,巧眉的生父不見得願意為她出頭,再說,誰又預料他不是個見錢眼看的雜碎。”影蘭忿忿地說。


    “總得試試看,不過,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先逼李富仁出來。”他笑著,一副有滿滿把握的表情。


    這一夜,他們仔細討論著即將上演的戲碼,一直到凌晨五點,他們才耐住倦意地在床上各據一方,昏沉地睡著了,忘了矜持、忘了禮數。


    望著眼前的這張粉女敕小臉,眉睫唇齒間的慧黠都深深地打動著以淳的內心,他一覺醒來就發現了這幕美景,溫暖的感覺頓時漲滿全身,他的蘭兒注定是他這輩子牽掛的人,他第一次想好好抱住她,不只一時,而是一生。


    “嘿——”她睜開眼就與他四目相對,“什麼時候了?”她迷糊地找著手表。


    “下午三點了。”他溫柔地撫著她的頭。


    “哎呀!糟了,咱們可得——”她急忙地坐起來。


    “別急,我剛才已經搖餅電話了,相信不出三天,李富仁鐵定會出來見我。”


    “其實——這計劃多少也損及你們葛家的利益,難道你不再考慮一下?”她的眼眸透著憂心。


    “沒關系,斷了李富仁和我家的一切商業往來,等于是切了他的大動脈,但是對我而言,算不了什麼,少了他這種奸商也好,省得哪天倒咬我家一口,更劃不來。”


    他的安慰,反而讓影蘭更為不安,畢竟他只是個局外人,為此勞師動眾不說,還拿他們葛家的生意為手段,他的用心、他的仗義,影蘭沒有疏忽地放入心底。


    傍晚時分,他們依著計劃來到了李家大門。


    “什麼事?”開門的是一家老婦人。


    “您好,我是上海柳氏絲綢派來致贈賀禮的,听說李老爺子不久就要將虞家小姐娶進門,是我家小姐命我送來布料首飾給新娘子——”影蘭將事先想好的台詞背了下來,果然天衣無縫地被領了進去,而葛以淳則是緊張地在大門外的巷里候著。


    虞巧眉曾在上海柳府當過丫頭這事,李富仁清楚得很,于是柳府派人送禮也算是人之常情,更何況好歹也套套交情,說不定將來有派上用場的一日,所以當嬤嬤回報時,他便應允這柳府的人見見巧眉。


    “巧眉——”影蘭關上了房門,才輕輕地叫著躺在床上的人影。


    “蘭姐……”巧眉無法置信地看著她,繼而撲上前去將影蘭抱得緊緊,哽咽地說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噓——小聲一點,別哭,我會設法救你出去的,所以不論怎樣,你都不許做傻事。”


    影蘭大致地把她如何得知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並且再三地保證她搭救她的決心,而這才止了巧眉不停的淚滴。


    “巧眉,你母親生前有沒有告訴你,究竟你的生父是誰?”她此行就是要知道這個答案。


    乍听之下,巧眉倒有些尷尬,不過既然是為了搭救她,再不光彩的身世,她也不好再有隱瞞。


    “我的生父叫劉炳榮,是個官務人家,而當年我娘是他們劉家的丫頭,後來懷了我才被劉家趕了出來,也正是因為如此,像我娘這麼年輕貌美的人才會委屈下嫁給我爹那賭鬼當續弦。”說著說著,巧眉又紅了眼眶。


    “哎呦,俺的新娘子又怎麼啦?”只見一個肥出三下巴的禿頭男子門也不敲地一腳踩了進去。


    巧眉一見到他,像是老鼠踫上貓似地,臉色發白地躲到離他最遠的角落去。


    “她是太感動了,沒想到咱們小姐會特地差人送禮致賀。”影蘭雖有些緊張,但她仍硬撐出一副笑臉說著。


    “你是——”李富仁一見到影蘭,兩眼頓時發了直地轉不回來,就差口水沒順勢流下來。


    影蘭雖是粗布打扮,仍掩不住縵天生的風采。


    “我和巧眉同是柳家小姐的丫鬟。”她編說著。


    “想不到上海的女人這般了得,連個丫頭都有傾城之姿呵!”


    看著他的饞樣,影蘭直想作嘔,要不是自己還有兩下子冷靜的功夫底子,怕早就大吐一番了,那還有力氣使出狐媚的笑容。


    “那是李老爺不嫌,蘭才能來此與巧眉聚聚,不過——哎——”她故意嘆口氣。


    “怎麼啦?小美人?”他急切地問著。


    “我和巧眉情同姐妹,而這次她出閣我都沒使上力,也無法幫她打點一下,連敘舊聊天的機會都少得可憐——”


    “誰說的!只要你有空隨時可上李府,我吩咐下去,沒人會攔你。”他拍胸脯說著。


    “真的?!”影蘭故做感激狀,“李老爺真實體貼,咱們巧眉嫁給你真是她的福氣。”


    李富仁在影蘭刻意的奉承下昏頭轉向,而影蘭也暗地里向巧眉使了個眼色後,才大大方方地走出李府。


    在門外早因焦急而臉色發青的以淳,一見到蘭兒,便急忙奔上前去擁她入懷,一會兒才開口︰“你再不出來,就換我殺進去了。”


    “瞧你緊張的!放心,本姑娘是神機妙算,那老色鬼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這以後我更可方便進出李府了。”


    影蘭為自己方才的表現得意,卻沒察覺以淳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不準再冒險了,我不因該答應你的。”他嚴肅地說。


    “可是——”


    “沒有可是——”


    他半拖著她,攔了輛黃包車坐了上去,一路上氣氛緊繃地朝飯店方向走去。


    也許是驚魂未定、也許過于焦慮所致,這一晚以淳翻來覆去地老睡不著,他還在思維著,倘若蘭兒一進未歸……,倘若他就此失去蘭兒……倘若……


    扁是倘若,就痛擰了心,他才驚覺自己根本無法在這其中瀟灑來去,這與他當初所想實在大相徑庭。


    蘭兒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而他葛以淳對她的牽掛,也是特別的。


    棒天,葛以淳又吩咐手下除了向李富仁再施壓之外,更得積極地去尋找劉炳榮這號人物。


    丙然,才沒一會兒,電話就來了。


    “喂——我是,嗯,可以——”以淳對著听筒說著。


    才放下電話,以淳不禁露出笑容︰“這老色鬼急了,他希望我先手下留情,暫時不要斷了他的利益,而他會在三天內給我回復。”


    “太好了——”影蘭有些高興忘了形了,意外前主動攪上了以淳的頸子,輕輕地在他臉頰上啄了一下。


    “這種獎勵我喜歡,看來我得更賣力羅!”他眼神深邃地直看進她的眼底。


    “討厭,敢取笑我——”她又羞得滿臉通紅。


    來天津已將近一星期了,而他們之間在相互釋放的電流中難舍難分。只是誰都沒有說出口的勇氣。


    翌日,影蘭一大清早便被忐忑不安的莫名心悸吵醒,硬是挨到八點鐘,才耐不住地想到隔壁找葛以淳商議。


    才到自個兒的房門口,便瞧見了地上的一張紙條——


    有事外出,不擾你睡眠。


    約午時即回,共進中餐。


    淳留


    一直等到下午,卻都見不著葛以淳的蹤跡,此刻,影蘭已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里來回踱個不停。


    一定是出事了,否則他至少會搖蚌電話給她。影蘭直想奔去找尋,但又擔心他回來見不著她的蹤影。


    等待的煎熬有時比親自冒險還要艱辛,個中冷暖,唯人自知!


    “叩叩——”敲門聲敲進了影蘭的心坎里,她飛也似地沖上前去,“以淳——”


    門一開,只見葛以淳全身濕透,衣襟上還沾著血跡地靠在門旁。


    “怎麼會這樣?”影蘭這一見,非同小可,趕緊將他扶入房內坐了下來。


    一陣手忙腳亂,影蘭替他換了干衣裳,擦拭了傷口,顧不得其他地讓他躺在她鋪好的床上。


    雖然他的神智有些恍惚,但影蘭還是可以听懂他要表達的意思。


    原來是李富仁的殺人滅口!


    一大早李富仁便搖蚌電話給以淳,說是當面談個仔細,誰知半路上卻派人暗自跟蹤,一處人煙稀少的橋墩處,便現出惡形地以車輛猛撞以淳的座車,將他連人帶車撞入海里,還好葛以淳以前英國留學時是學校游泳隊的選手,再加上他夠冷靜沉著,才能在李富仁那批手下斬草除根的搜尋下避開,並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逃回飯店。


    “可惡,我去警察廳報案——”影蘭氣得紅了眼眶。


    差一點,她就與他天人永隔,一想及此,教她如何咽下這口氣。


    “不要,他會這樣做早就鋪了後路了,他鐵定會推月兌是車禍意外,況且,他與當地警察廳關系不壞,我們不能再冒這個險。”他虛月兌地說著。


    “難不成就這樣算了——”她委屈地掉下眼淚。


    梆以淳沉默不語地看著她,只是伸出了手拭著她為他流下的淚,他可以確定她真的把他放在心里,為此,他不由得滿足地微笑。


    “你還笑得出來,我都擔心死了,萬一他們再找來,那——”她哭喪著臉。


    “蘭兒,別哭——”他心疼地說著,“是我太大意,讓你受了驚嚇,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有萬全的計劃了,麻煩你替我撥個電話。”


    李富仁的名字取得真名副其實的“為富不仁”,不過這次他太小看了葛家在天津的勢力了,恐怕他那如意算盤打得太早了。


    梆以淳幾乎是動員了他們在天津的各處關系,準備多管齊下,給李富仁一個致命重擊。


    但是,目前為了怕打草驚蛇,葛以淳打算按兵不動,讓那姓李的過幾天好日子。


    距婚期只剩兩天了!李府也緊鑼密鼓地大肆準備起來了,當然,那李富仁是絕沒想到葛以淳並沒溺死在海里。


    只是病了,自回飯店的那晚就發燒不止。


    “蘭兒,蘭兒——我不能死——”他因熱度不退,頻頻囈語著。


    “沒事,我是蘭兒,我在這里——”她一面用冷巾敷著他的額頭,一面握住他狂亂揮舞的手。


    他的深情在這兩夜的囈語中完全說盡,而影蘭的心意也在兩夜衣不解帶的照顧下充分顯露。


    自從那天見到他死里逃生的狼狽後,影蘭的心就不再有任何保留地雙手奉上前去,她真的害怕要是他一去不返,那她連說出心事的機會都來不及,若真是如此,她肯定會在悔恨中過一輩子。


    如此愛她的男人,她豈能錯失?!她猛然醒悟。


    避他的狗屁自尊!!避他柳縵或柳影蘭的身份!!


    她愛他,是愛定了。


    她要用柳影蘭的溫柔,全心全意地疼他到底。


    有了這層認知,她的心更輕松了,接著眼前只剩巧眉的事情,而如今,她打算靠自己前往李府救人。


    棒日清晨,她刻意打扮著,並把葛以淳安頓好,這才從容地坐車前往李府。


    這天是拜堂的日子,而影蘭也在熱鬧的賀客群里悄悄地來到巧眉的房里。


    “蘭姐——我以為你不來了。”巧眉如遇救星般的抱住影蘭。


    “我是來帶你走的——”


    “不行啦!李富仁的手下那麼多,我們走不了的。”


    “還是得試試,來,先把這衣服換上。”


    影蘭打算來個聲東擊西加狸貓換太子。


    “蘭姐,這可不行,我不能害你啊!”巧眉哭著。


    換上新娘服的影蘭卻催促著︰“快走吧!反正我也不是虞巧眉,待你叫警察一來,我就硬說李富仁強搶民女,再說我是柳家的人,想必那色鬼看在商業利益上,會三思而行,走吧,我要放火了。”


    換了男裝的巧眉小心地朝後門走去,而影蘭便閉著眼吸了一口氣後,把火柴丟進了房門外的草叢里。


    一直等到火苗變大,煙霧彌漫,並且引起了李家上下一片驚慌後,她才拉下面紗蓋住臉,提起衣裙朝後門反方向大大門跑去。


    火勢迅速地被撲滅了。


    而偽裝成新娘的影蘭也在大門口被兩個粗漢子架進了大廳。


    那青筋暴跳的李富仁一見到新娘子,便顧不得滿堂賓客地朝影蘭的臉頰用力刮下去。


    啪——地一聲,大家皆呆若木雞。


    “你不知好歹的東西,嫁給我上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竟敢讓我丟盡面子。”李富仁指著她怒斥道。


    “胡說,是你李家仗勢欺人,強搶良家婦女,這我倒要請在座各位評評理,再沒公理,一會兒咱們在警察面前說個仔細。”影蘭依舊遮著面紗說話。


    “哼!”李富仁冷笑一聲,“這是李家和虞家的家務事,別人管不著,更何況憑我李富仁的關系——”


    “怎麼回事?李先生。”幾位警察剛好在此時踏入大廳,“有人報案,說你強擄婦女。”他們亦不敢輕舉妄動。


    “沒錯,我就是受害者。”影蘭月兌地跑到警察們的身後。


    “沒這回事,是新娘子鬧憋扭,不信的話,我叫她爹出來解釋。”李富仁有些心虛地說著,並指示下人去把虞阿牛找來。


    沒一會兒,虞阿牛便拎著酒瓶,滿頭霧水地被人架來了前廳。


    “拜堂開始了嗎?”他不明白地問著。


    “老丈人哪!請你管教管教你女兒吧!”李富仁不耐煩地瞪著他。


    “這位真是你女兒?”警察問著。


    “沒錯,這是我家的那個賠錢貨。”


    只見李富仁得意地笑了一聲,而盤問的警察們也似乎急于了事般地攤攤手,說道︰“既然是家務事,那我們也不便過問。”


    “一派胡言——”影蘭走到了虞阿牛的面前,緩緩地掀開面紗,說著︰“我是上海柳氏綢氏莊的大小姐,怎麼會是你這酒鬼的女兒。”


    這一掀,大伙全愣得不知所以。


    “這……怎麼是你?我女兒呢?”虞阿牛的酒瓶都摔碎一地。


    “我認得你——是你把新娘掉包了,對不對?!”李富仁恍然大悟地說著,繼而詭異地笑著說︰“這下子,我的丈人可換成了上海的富商了,是不是,小美人。”


    “你敢?!”影蘭意有所指地看著那幾位執法人員。


    “為什麼不敢?是你自己送上門來,何況打從第一天我見到你,俺就心口癢個不停,你比那姓虞的丫頭可美上千百倍啊!”李富仁可高興得列著嘴笑個不停,又說︰“這幾位警察先生也順道留下來喝杯酒,你們的大隊長也是我的座上嘉賓呢!”


    真是勾結?!影蘭此刻心真涼了一截,她太天真、也太大意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而那些執法人員面面相覷之時——


    一陣騷動,數十位粗壯漢子沖入了大廳,而站在最前面的就是葛以淳。


    “誰敢動她一根寒毛,我葛以淳就跟他拼了。”他的氣勢霎時喝住了所有人的眼光。


    “你——”李富仁猶如見到鬼似地泛白了臉。


    梆以淳以刀般的眼神看著他,銳利又殺氣騰騰。


    “葛先生——”門外走進了一位約五十歲的男子,說︰“人家辦喜事,有什麼恩怨也改日再說嘛!”


    “胡隊長,這些人存心搗蛋,請你幫俺趕他們出去。”李富仁見到靠山似地說著。


    “是嘛!梆先生你在天津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何必為了一區區女子,自貶聲譽呢!”胡隊長是存心偏袒。


    “她不是區區女子,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柳縵。”他的語氣極為嚴肅。


    此話一出,舉座嘩然,連那胡隊長都不知如何搓圓這件事了,畢竟葛家在天津的勢力也不容忽視,雖然他收了李富仁的好處,但也不表示要為他得罪葛家這等人物,只得滿臉尷尬地轉向李富仁,說︰“你不是說新娘姓虞嗎?怎麼會搞成這樣?!”


    眼見大勢已去,但他不甘心賠了夫人又折兵,只得退而求其次地說︰“那我的新娘得還給我,否則你也別想離開這里。”


    “李富仁你別忘了——”葛以淳話才說到一半。


    “我在這里,要抓就抓我吧!蘭姐,你快走。”巧眉竟按捺不住,滿臉淚水地沖上前去。


    “你這死丫頭——”虞阿牛伸出手,正打算狠狠地揍下去。


    “住手——”一位滿頭白發的先生自門外走進。


    “你這老頭子,憑什麼叫我住手,我管教自己的女兒不行嗎?”虞阿牛理直氣壯地說。


    “不行。”雖然歲數大,但仍中氣十足地說︰“因為她不是你女兒,而是我劉炳榮的掌上明珠。”


    “劉炳榮?!你是內政司的劉先生?!”胡隊長畢竟是官場中人,一亮出名號,他就能知曉對方的底子。


    而眼前的這位,官階不是太大,但剛好不好就是他的頂頭單位,這下子,威風凜凜的“虎”隊長也只好暫時扮貓咪了。


    既然沒戲唱,那李富仁也只求平安散場,不過一旦如此輕易,豈不枉費了“天理昭彰”的公義。


    “哼,就這樣放過他嗎?我被他打了一巴掌呢——”


    “算了,就當可憐他吧!明天起,他的官司就會花掉他僅剩的財產。”他說著。


    “真的?!你什麼時候計劃好的?還有,你怎麼找到巧眉的生父?而你怎麼知道我在李家?你又是如何——”


    一路上,影蘭盡是問個不停,而葛以淳卻始終但笑而不語地抱著他的“新娘”,急急地趕回飯店去。


    “請問娘子,可否讓你的小嘴休息?”他的臉貼得很近。


    影蘭一時尚未會過意,就讓葛以淳的吻突襲得疲軟無力,他的氣息呵癢著她的每根神經,使她無暇再想其余地全然接受這熾熱的疼惜。


    他的唇溫柔地流連不去,他滿腔的深情猶似決堤,狂瀉而出的沖擊令他全身顫抖不已,他的愛很多,要在此刻全注入影蘭的所有細胞里。


    無須贅言,影蘭的每寸呼吸里,都強烈感受到他濃郁醉人的感情,她為他的付出激動得淚流不停。


    此時此刻,他們的感受是熱均力敵,在天秤中是呈平衡不搖的兩地。


    好久好久,他們才在繾綣不舍中喘口氣。


    “蘭兒,你把我給嚇死了當我一醒來發現你竟然單槍匹馬去救人,我差點暈了,以後不準你再這樣了。”


    “對不起——”她依舊醉在方才的熱情里,貼在他懷中的聲音慵懶無力。


    “還有,不要隨便為別人穿上這聖潔的結婚禮服,雖然很美,但是,我會生氣。”


    “對不起——”


    “還有,以後不要趁我睡著後才偷親我,應該要先把我叫醒,否則錯失良機,多可惜——”


    “對不——”她這才發現被戲弄了,馬上坐上了身子,瞪大眼楮,“原來你裝睡——討厭啦——”她捶著他的胸膛。


    “哎呦——”他故意扭曲了臉,怪叫一聲。


    “有沒有怎樣?!”她撫著他的胸,驚慌中帶著內疚,說著︰“對不起,我忘了你的傷還沒完全痊愈,對不起——”


    “沒關系,反正我胸中的這片天地已經完全交給你,你有權可以隨心所欲地折磨或蹂躪。”他真誠中夾著促狹的笑意。


    她的感動溢于言表,滿滿的愛意哽在喉頭不能言語。


    他的情,值得她拋去一切顧慮,她也不眨一下眼楮地押注下去。


    這一夜,纏綿不盡,熱烈的火苗燃燒到天明。


    恍惚中,影蘭似乎看見了縵微笑地揮手離去。


    而她,卻無暇再思及這層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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