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相思  第6章(1)
作者:飛帆
    很快,梅遐就帶來了幾個漁人。他們驚訝地發現,顧盼汐渾身濕答答地,抱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孩子,正從江邊吃力地爬上岸。


    “啊……”梅遐心中一陣恐慌。他身形如箭,向顧盼汐迎了過去。


    “小姐……”夏心眼里含淚,正站在淺水里,吃力地把顧盼汐拽上岸來。


    “咳……”顧盼汐狼狽地撥開臉上濕漉漉的頭發,憂心忡忡地望著懷里一動不動的孩子,“夏心,這孩子不太對勁!”


    “你下水干什麼?”猛然,梅遐粗暴的聲音在她身前響起。


    彼盼汐驚訝地望著面前臉色發青的梅遐,他俊逸的五官扭曲著,一副氣急敗壞的神情,看起來,很……可怕。


    紅顏禍水……


    那一句殘酷無情的話讓顧盼汐心中一悸,她不由自主地扭過頭去,不看梅遐。


    “你下水干嗎!我這不帶人來了嗎?”梅遐氣呼呼地劈手奪過顧盼汐懷里的孩子,冷不丁倒提著孩子的雙腿,把孩子一上一下地抖動了起來。


    “你干什麼?”顧盼汐心驚膽戰地睜大了眼楮,這時候,她也顧不上什麼儀態教養了,與孩子的娘親一起撲上前去,拽住梅遐的胳膊,想把孩子搶過來。


    梅遐的雙臂宛如磐石,一動不動的,顧盼汐急得哭了,“你這是怎麼了?孩子他犯了什麼錯,你這般折騰他……”


    正鬧著,忽然,孩子“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水,呼哧呼哧喘過氣來。孩子的娘破涕為笑,眾人也松了一口氣。


    梅遐把孩子重新抱在懷里,一只手掌抵著孩子的背心,一股渾厚的內力徐徐地輸送進孩子的體內,不一會兒,孩子蒼白的小臉有了些紅暈,小眼楮嘀溜嘀溜地轉了起來。


    此刻,梅遐才把孩子交還給他娘,婦人千恩萬謝地走了。


    梅遐回頭望著顧盼汐,眼神冷峻,毫無暖意。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紅顏禍水,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到底想把這個詞反反復復地說幾次才夠?屈辱的感覺在心頭蔓延著,怒氣在體內奔騰著,尋找著突破口。衣衫盡濕的顧盼汐冷漠地瞪了他一眼。“小姐……”夏心哆嗦地看著顧盼汐,她從來沒有見過她家小姐露出這等氣憤的表情。


    梅遐寒著臉,解下了身上的外衣,要披在顧盼汐的肩頭。顧盼汐側了側身子,避開了,“豈敢勞動公子大駕?”她冷淡地說。


    “披上!”梅遐暴喝一聲。


    彼盼汐難以置信地望著梅遐,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嗎?失望和厭惡彌漫在心田,她把那件外衣接了過來,卻擲在了地上,說道︰“夏心,我們走!”背過身去,不願再看梅遐一眼。


    “是,小姐。”夏心趕緊挽著顧盼汐的胳膊,扭頭就走。


    “你……”梅遐心口一疼。顧盼汐嬌怯怯的身子可能抵擋過風寒嗎?雖說已經是七月,但江水還是很冷的,“站住,把衣服披上!”他拾起衣服,身形展動,像大鵬一般躍到了顧盼汐身邊,不由分說,把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彼盼汐又想把衣服抖下來,這次是夏心制止住了她︰“小姐,當心著涼,這衣裳還是披上的好。”討厭臭蒼蠅是一回事,她家小姐的身子骨又是另一回事哦。


    “你知不知道適才很危險!”梅遐板著臉,狠著心教訓著顧盼汐,“這水流湍急,會水的人都不敢輕易游出去那麼遠!一個不小心,把你卷出去了,救人不成,小命兒反倒搭上了!方才,方才,我……很……”


    原來他是害怕被江水卷走了,不敢下水救人。哼……一股鄙夷之情在顧盼汐心中升起,虧他還是個錚錚男兒,竟然如此的貪生怕死!她冷冷地說道︰“可是,我畢竟還是把孩子救了上來,總比你顧忌這個、顧忌那個,不願意親自下去的好。”


    彼盼汐冰冷的話語讓他梅遐全身猶如被雷擊一般,“你……紅顏禍水你听過沒有!”他嚷了起來。


    “想不到,我顧盼汐已淪為了禍水級的女子,”顧盼汐牽扯著嘴角,擠出一個寒意十足的冷笑,“你放心,梅公子,我們就此別過,不再相見。這禍水……是不會沾染到您身上的。”她拉著夏心,揚長而去。


    他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剎那間,梅遐張口結舌,無法表達出自己心中的意思來。方才,遠遠地望見顧盼汐在江畔躑躅而行走,他宛如練功走火一般,四肢冰冷,全身麻木。他好擔心……好擔心……


    “盼汐……”縱使不知該如何表達心意,他還是又要沖了過去。憑空伸出一只胳膊,攔住了他。身形如鬼魅一般的水濯之那張女敕得可以擰出水來的臉正正對著他,賊賊地笑著,“唉,哪有像你這般關心女子的?旱鴨子,你得改名兒叫呆頭鵝了,看你這死腦筋,把人家小姐氣走咯……”


    “你幾時來的?”梅遐瞪著水濯之。


    “在顧小姐淌入江水中救人的時候?。哎呀,這顧小姐的水性還真不錯!”


    一股強大的勁力向水濯之拂面而去,水濯之堪堪地躲了過去,勁力如刀,割得他的俏臉暗暗生疼,“你來真的,旱鴨子!”他氣急敗壞地大叫了起來。


    “你居然任由她一個人下水救人!萬一有個什麼差池,我……”梅遐鐵青著臉,衣袖一拂,又向水濯之撲了過去。


    “好哇,小生好心在後頭瞅著,給個機會你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你這旱鴨子自個兒搞砸了,賴在我身上……哼,氣死我了,休怪小生無情!”水濯之臉色一變,展開凌波步法,忽左忽右地向梅遐攻了過去。


    “好了,你們有完沒完哪,有正事!”冷眼旁觀的胡澈不耐煩地呵斥著。真是的,這兩人怎麼像兩個笨狗熊一般?


    正事?梅遐猶豫了一下,住了手。水濯之沉著臉,也不動了。


    “旱鴨子,我現已查明,那伙波斯海賊藏身于增城一鄉間,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動。”


    “哼,狐狸眼,還是別算上他好了。你看著旱鴨子神魂顛倒的,交起手來肯定會中埋伏!”


    “你……”梅遐瞪著水濯之,清澈深邃的瞳孔猶如死魚一般。


    “我說錯了嗎?算了,狐狸眼,咱們一塊走就是了。”水濯之聳聳肩,吹了聲口哨,自顧自向大道走去。


    胡澈沉吟著。這伙波斯海賊身懷異技,並不好對付,因此一直猖獗不已。得到消息之後,他和水濯之急急忙忙地趕來叫上梅遐,就是生怕兩人力量不夠。可是,現在看梅遐恍恍惚惚的樣子,他猶豫了。也許,水濯之說得對。


    梅遐的臉色緩和了些,他對胡澈說道︰“我馬上就和你們一起動身。”


    “你行嗎?不然的話,我和呆子兩人也沒問題……”胡澈遲疑地說。


    “放心,這點主次我還是曉得的。”梅遐笑了笑。


    水濯之鼻子里哼了一聲,“接二連三地惹得人家好涵養的顧小姐生氣,簡直就是一個笨蛋嘛!還曉得什麼主次……”


    “呆子!”梅遐大喝一聲,充沛的內力震得水濯之耳膜“嗡嗡”作響。


    “干嗎!”水濯之雙眉倒豎,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內力渾厚些嗎?想打架嗎?好他奉陪!大不了把以前在他那兒連哄帶騙來的新婚賀禮都還回去!


    “呆子!”梅遐瞪著眼楮,氣勢洶洶的,如同在下戰。


    “鬼吼什麼?”水濯之全身戒備著,兵來將擋嘛。


    “教我泅水!”


    “呃?”水濯之和胡澈都呆住了。


    “他女乃女乃的!如果我梅遐不學會泅水,我就不叫"旱鴨子"!”梅遐咬牙切齒地說。


    “梅遐,旱鴨子又什麼會泅水?”胡澈眯縫著眼楮,似笑非笑地凝視著他。一旁水濯之早就驚天動地的大笑了起來。


    哎呀……


    三人連夜動身,在夜色的掩護下,神不知鬼不覺地趕到增城。


    在鄉間半山腰處,濃密的樹木中,隱隱透出點點燈光。


    “嗯,我們手腳麻利些,好讓旱鴨子明兒一早趕回去,向那顧家小姐賠不是。”胡澈戴上了大頭女圭女圭俠的面具,梅遐看不見他的臉,可是胡澈那雙狹長的眼楮正促狹地向他眨巴著。


    梅遐翻了翻白眼。一路上,他想起自個兒的舉動,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笨口笨舌的,盡得罪人,“唉……”他嘆了口氣。這是不是應了那句話——“關心則亂”?


    “呆子,你悄悄潛上去,探察一下里頭的情況。”胡澈命令道。


    水濯之點了點頭,足不點地一般,向半山腰縱了上去。


    “喂,旱鴨子,別埋怨自己了,”擅長察言觀色的胡澈又怎麼會不看不透梅遐的心事呢?他慢條斯理地說,“你不過是愛得深了,手足無措罷了。明兒跟顧小姐好好說說。千萬別害臊啊,不識水性就不識水性,大膽地說出來。”


    梅遐臉上一紅,“這我曉得!不用你多言。”


    “呵呵……你笨嘴笨舌的,干脆,我這知府大人替你做主,把那顧小姐許配給你好了。”


    “你可別瞎摻和!”梅遐低聲叫了起來。


    遠去,水濯之向他們做了個手勢,可以行動了。梅遐和胡澈嚴肅了起來,雙雙向山腰飛身而去。


    天蒙蒙亮,增城衙門的衙役剛打開門,就嚇了一跳。一伙波斯海賊一個接一個地,被綁得像一串粽子,歪歪倒倒地坐在地上。一張紅紙貼在為首之人的腦門,上面,一個大頭女圭女圭正笑逐顏開。


    此刻,三名功成身退的“大頭女圭女圭俠”正縱馬返回廣州城。


    水濯之嘻嘻哈哈地取笑著梅遐︰“旱鴨子,告訴你好了,要讓女子中意你,千萬得對她輕聲細語的,像你昨天那高聲大喊的,莫說是顧小姐,就連我听了也心生厭惡。好好記著啊……”


    “喲,你還真有兩把刷子,怪了解女子的。”梅遐心悅誠服地贊嘆著。


    “那還用說!”水濯之雪白的臉龐泛著得意的光澤。呵呵,不是這樣的話,他家白菜妹妹怎會嫁給他?啊……白菜妹妹……頓時,他心中柔情似水,遐想聯翩,絲毫沒有察覺到梅遐眼里狡黠的神情。


    “難怪你是娘娘腔……”梅遐恍然大悟地說道。


    “呃……旱鴨子,找死!看我不把你扔到珠江里去!”水濯之面露凶光。


    “奇怪!”胡澈忽然大聲叫了起來。


    “是奇怪他怎麼是"娘娘腔"嗎?”梅遐笑嘻嘻地問。


    “真是奇怪。你們不覺得那波斯海賊的人數也太少了些嗎?”胡澈擰著眉心,對水濯之和梅遐說道,“他們被我們扣下的海盜船上,明明有不下五十人的臥具,可是,昨天夜里,我們只抓到了區區十幾人,還有的人去哪兒了?”


    梅遐和水濯之相視一眼,不再打鬧了。是啊,余下的海賊跑到哪里去了?


    三人沉默了,靜靜地騎著馬,各想心事。沒有了水濯之在身邊聒噪,梅遐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顧盼汐。他好喜歡看她的笑臉,昨日,她沉著臉,一副受辱的容顏,讓他的心刺痛了起來。他不是有意對她粗暴的,只是……他好擔心她。如果要他傷害顧盼汐的話,梅遐寧可傷害自己。


    路邊,荔枝樹的枝葉像傘一樣撐著。鮮紅欲滴的荔枝掛在枝頭,煞是可人。已到了吃荔枝的時節,這可是荔枝中的珍品——增城掛綠。梅遐望著那紅撲撲的荔枝,不由得想起了顧盼汐鮮女敕的櫻唇。猛地,他勒住了馬,矯健地躍下地來,向荔枝樹走了過去。


    “呵呵……總算沒傻到姥姥家,還曉得摘荔枝討好佳人。”水濯之在馬上嘻嘻哈哈地說道。


    荔枝打了露水,鮮女敕鮮女敕的。梅遐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樹下,縱身上樹,鮮艷的荔枝近在咫尺,他想象著顧盼汐櫻唇輕啟,貝齒細細咬著荔枝雪白透明的果肉的景象,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


    “啊!旱鴨子,小心!”身後,胡澈和水濯之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


    心神俱醉的梅遐懵懂地回過頭去,數支小箭正帶著呼嘯,向他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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