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鳥鳴嘰嘰喳喳，悅耳動听，金色的陽光閃閃亮亮，溫暖和煦，卻也擾人清眠。


    床上的俏人兒將臉貼著枕頭，雙手捂著耳朵，翹起一尊豐勻俏臀，欲避那閃亮陽光，欲躲那悅耳鳥鳴。


    一只縴細玉手，輕輕拍在那尊弧度美好、朝天翹起的豐勻俏臀上。


    「小婕，該起床了!」


    豐勻的俏臀隨即搖了搖，剛好蓋過臀部的絲質睡衣跟著晃了晃，像是在搖頭說「我不要起床」。


    「起床了!沒見過女生睡姿這麼難看的，將來怎麼嫁人?半夜肯定會把人嚇跑。」楊素貞搖著頭，眼底卻有份寵溺。


    豐勻的俏臀再度搖了搖，這次像是在說「才不會咧!」


    楊素貞一會兒整理書桌，一會兒把化妝台上的瓶瓶罐罐擺進抽屜，邊幫楊婕儀整理房間邊說道︰「都這麼大了，女生要有女生的樣子，該學著怎麼當個賢妻良母，不要成天只想賺錢，又少不了你花。」


    豐勻的俏臀又搖了搖，像是對楊素貞的話不表贊同。


    「姑姑是為你好，說的是實話，起床了。」她又撿起被楊婕儀踢下床的棉被，在床尾疊了個正方型。


    豐勻的俏臀還是搖了搖，算是響應楊素貞的叨叨絮絮，卻完全沒有要起床的跡象。


    「快起床，早餐都涼了。你今天要穿哪套衣服?」她起身走到衣櫥前，打開衣櫥問著。


    「紫色套頭短毛衣，白色牛仔七分褲。」悶悶的聲音從枕頭里傳了出來，姿勢依舊沒變，豐勻俏臀朝天翹。


    楊素貞幫她拿出衣服，放到床上，「真的該起床了。」


    楊婕儀又把俏臀搖了搖，像極了在撒嬌。


    楊素貞搖頭一笑，正想任由她時，一根龍頭拐杖突然橫過楊素貞，敲在楊婕儀豐勻的俏臀上。


    「啊!」楊婕儀迅速翻身下床，撥開如貞子般蓋臉的長發，叫道︰「姑女乃女乃，您又打人家!」


    她都二十四五了，還老打她。


    楊桂英收回龍頭拐杖拄著地，威嚴中帶著寵溺說道︰「翹那麼高，不打打哪里?」


    「用嘴巴叫嘛!」


    「用嘴巴叫子我可沒有你姑姑的能耐，叫了半天不起床就算了，對著也能講一堆話。」


    「我們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誰教我是姑姑一手拉拔大的。」楊婕儀朝楊素貞吐了吐小舌，笑了笑。


    楊素貞也回以一抹寵溺得不得了的笑。


    「你姑姑也是我一手拉拔大的，她就從不敢用跟我講話，你這丫頭是被她給寵壞了。」手上的龍頭拐杖隨著音調起伏拄了拄地。


    不過若要說寵，她肯定也有份。


    「姑女乃女乃，我可沒有被寵壞，人家只是還想再睡嘛!」千萬不能承認自己被寵壞，承認了將會有一段日子很難熬，姑女乃女乃會想辦法整治她，直到舍不得了才會放過她。


    「不像樣，都幾點了!」惟恐語氣不夠威嚴，她手上的龍頭拐杖又拄了拄地板，為威嚴加分。


    「都還沒八點，這麼早起來做什麼?」她才沒被嚇到呢!她知道姑女乃女乃喜歡裝腔作勢。


    誰教她是楊家的大家長、楊氏企業的負責人，如此集權勢于一身的女人，不裝點腔、作點勢，只怕難以服人。


    「起來做什麼?黎明即起，灑掃庭除，要內外整潔。既昏便息，關鎖門戶，必親自檢點。一粥一飯……」


    「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姑女乃女乃，這朱子治家格言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倒背如流有什麼用?要懂。」


    「我懂啊!」


    「懂了就要履行。」


    「我……不是我不履行，那已經不符合時代了嘛!」


    「怎麼不符合時代了?」


    「黎明即起，既昏便息，那過夜生活的人怎麼辦?關鎖門戶有保全嘛!現在是科技時代，物力也不維艱。」


    「你這丫頭片子!」楊桂英被她的故意曲解堵得無言以對，又習慣性的拄了拄拐杖，將情緒宜泄在上頭。


    「小婕，快去梳洗下樓用早餐。姑姑，我扶您下樓。」楊素貞不想讓她們一老一小繼續抬杠，最終小婕定會惹得姑姑不高興。


    「我還走得動。」她拄著龍頭拐杖，轉身走出楊婕儀的房間，同時嘆了一口長長的氣，「怎麼辦才好喔!」


    莫怪楊桂英要感嘆，這楊家仿佛就是現代楊門，男丁單薄且都英年早逝，好幾代都是由女眷撐起楊氏企業這個重擔。


    楊桂英的爸爸早逝，哥哥、嫂嫂也因車禍驟然而逝，她只好放棄已在談論的婚嫁，幫著母親扶養楊素貞兄妹長大，並接管母親臨終時交給她的楊氏企業，以致今日仍然未嫁。


    沒想到楊素貞的哥哥與嫂嫂也因飛機失事喪生，楊素貞自然是毅然決然挑起照顧哥哥的小孩楊婕儀和楊承澤的責任，是以至今雲英未嫁。


    只是楊素貞沒楊桂英的魄力，公司營運的事她始終學不會，擅于主內不擅主外，楊桂英根本無法把大權交給她。


    好不容易等到楊婕儀長大，楊婕儀頭腦聰明，擅于主外不擅主內。楊桂英正高興後繼有人時，才發現這丫頭投機心太重，老用她的小聰明想著要一步登天；加上有那麼一點叛逆，老是我行我素不听老人言，楊素貞就更不敢把公司交給她了。


    她年紀大了，腦筋動得再怎麼快，還是輸給年輕人和日新月異的時代；可家里這對姑佷實在都不是經營公司的料，楊承澤又剛上大學，到他有能力接管公司的日子還久得很，這可怎麼辦才好喔!


    ※※※※※※※※※


    楊氏企業董事長辦公室內——


    「董事長，麥先生他們到了。」秘書跟楊桂英報告。


    他們?楊桂英抬頭看著她的秘書。她不是只請麥耀明，何來他們?「請麥先生他們進來。」


    「是。」


    麥耀明等人朝秘書點個頭，隨即進入辦公室。


    一見到蒼老了不少的楊桂英，麥耀明立刻說道︰「姑姑，一二十年不見了，身體可好?」


    楊桂英拄著龍頭拐杖站起身，「明耀，快請坐。」她走到沙發後繼續說道︰


    「沒什麼好不好，就你看到的這樣，老了!」


    麥耀明扶著她坐下，「咱們都老了。」他也有白發了。


    「明耀，這個年輕人是……」長得挺俊的，卓爾不群。


    ‘姑姑，他是我兒子。麥維，叫姑女乃女乃，她是爸爸好兄弟的姑姑，我一直把她當成親姑姑看待，一別就是二十幾年了。」


    「姑女乃女乃。」麥維朝楊桂英點頭一笑，風度翩翩。


    「這孩子長得好。」她也贊賞地回以一笑。


    「姑姑您過獎了。」麥耀明又何嘗不以自己的兒子為榮。


    「明耀，怎麼這次回來沒先來找我，還要我這個老太婆去請你，你是不是忘了我這個老太婆了?」


    「姑姑，您快別這麼說，我怎麼敢忘了您。不瞞您說，這次回來的行程是排好了的，您這里是最後一站。」


    「最後一站?你把我排在最後一站?」


    「姑姑，您听我解釋，我這次和麥維回來，是為了公事。」


    「你們麥氏企業不是全轉移到美國去了嗎?還會有什麼公事?」


    「這幾年麥氏企業都是麥維在運籌帷幄，他把公司經營得很好。」麥耀明滿意地看了兒子一眼，接著繼續說道︰「麥維想把麥氏企業拓展成麥氏集團，並在本地設立分公司，遠洋企業有興趣，想用聯姻的方式加入麥氏集團。麥維對這里不熟，我就陪他回來看看，只好把您排在最後一站。」


    麥耀明的一番話教楊桂英陷入了沉思。


    麥氏企業這幾年的確在商場上層露頭角，原來就是眼前這個長得好看的年輕人的功勞，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她多希望楊家也能有這種人材，偏偏素貞和小婕……


    等等!遠洋企業想用聯姻方式加入麥氏企業，分明是在打不用靠自已經營也有錢賺的主意，那麼她也可以這麼做。


    這樣做能確保楊家後代生活無虞，將來承澤也可以加入公司的運作，不愧是一舉兩得的好法子。


    「明耀，你們跟遠洋談過了嗎?？」


    「談是談過了，可麥維還要評估看看，畢竟遠洋的情況大不如前。」


    「那你覺得楊氏企業怎麼樣?」


    楊氏企業?麥耀明跟麥維相視，不知楊桂英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姑姑，您的意思是……」


    「我想用聯姻的方式和你們合作。」


    「姑姑，楊家有誰可以和麥維聯姻?」他二十幾年前就離開海島了，他的異姓好兄弟，也就是楊素貞的哥哥又早逝，他知道楊家人丁單薄，實在想不出有誰可以和他的兒子聯姻。


    「當然有，你好兄弟的女兒今年二十幾歲了。」不只小婕，他們楊家還有其他女眷可以聯姻。


    而所謂的女眷當然不是指她，她是打算連楊素貞一起嫁掉。


    「這樣啊!麥維，你覺得怎麼樣?」麥耀明問著兒子，他知道兒子並不反對這種利益結合。


    麥維嘴角輕輕一揚，對楊桂英說道︰「姑女乃女乃，我可以先了解楊氏企業的營運狀況嗎?」


    對一個胸懷大志的人來說，局勢比個人的終生幸福重要，個人的終生幸福亦可用來穩定局勢。


    所以，楊氏企業的營運狀況比他的聯姻對象的品行還要重要，只要楊氏企業的營運狀況好，有助于他擴展事業，管那個女的長得是圓是扁。


    況且，商業聯姻也是企業家們的經營手段。


    「沒問題，等你評估過後我們再來談細節。你們先在這兒待一會兒，我立刻讓公司主管把公司的狀況報告給你們知道。」


    ※※※※※※※※※


    做了一個下午的評估，麥維對楊氏企業的營運狀況相當滿意，楊氏企業的結構比遠洋來得健全。


    「麥維，如何?」楊桂英問道。


    她對麥維是愈看愈滿意，除了長得一表人才，處事更是小心謹慎，把楊氏企業和小婕交給他，她絕對無後顧之憂。


    「姑女乃女乃是寶刀未老，公司經營得相當好，您可稱得上是現代楊門女將。」麥維出自真心地贊美。


    畢竟在商場上難得遇到這麼有魄力的女人，尤其是個有些年紀的女人。


    「就是後繼無人。」楊桂英嘆了一口氣。


    「怎麼會?在我印象中，素貞還挺能干的。」麥耀明想起了楊素貞，他記得以往只要他到楊家做客，楊家總是一塵不染，她也總會準備好多東西給他吃，手藝真是好。


    「素貞只適合當賢妻良母，不適合在爾虞我詐的商場生存，所以娶了她的男人肯定幸福。」


    「姑姑，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素貞到現在還沒嫁?」


    「為了照顧你好兄弟的那一對兒女，素貞至今未嫁。」那是原因之一，她知道素貞一直在喜歡她哥哥的好兄弟，也就是麥耀明。


    自從麥耀明去了美國沒再回來，她便把心思完全放在楊婕儀姊弟身上，時間就這麼過去，一晃眼也二十幾年了。


    「真難為她了，否則以她的條件，絕對可以吸引很多名門子弟。」真是可惜了這麼一個清秀的女孩。


    「明耀，你的老婆……」


    「過世很久了。」


    她早已知道，只是再確定一下。「也難為你了。」


    「沒什麼，一個人比較孤單而已。」有時也會寂寞難耐。


    「姑女乃女乃，我們可以開始談論細節了。」麥維利用他們閑聊的時間，整理好所有的資料。


    「好吧，那就開始談吧!」


    「姑女乃女乃，我想知道您有什麼要求?」


    「我的要求很簡單，我把公司經營權完全交給你，股份、紅利按公司法分配，還有……」她頓了一下。


    「您盡避說，我們一定要談到雙方都滿意才能合作。」


    「還有，你要娶我的佷孫女。」


    「這點沒問題。」他答得干脆。


    「還有，你爸爸得娶我的佷女。」


    此話一出，讓父子倆的下巴差點掉下來，皆微張著口看著楊桂英。


    這樣的聯姻方式簡直是前所未有，一次兩樁，還是父子檔。如果麥維他爺爺還在，不會也要娶楊桂英吧?


    「怎麼，你們不答應?」楊桂英沒想到他們父子的反應會這麼大，莫非她的要求不合理?


    可她覺得還挺合情合理的。


    「不是、不是，這得問我爸爸他自己的意思。」他是個開明兒子，不反對父親再娶，有個老伴也好。


    「我……」麥耀明看著兒子，再看看楊桂英，沒預警地遇著這麼個大問題，教他如何應對?


    楊素貞的身影突地掠過腦海，那抹身影絕對能引起男人的興趣，但那是二十年前的記憶了。


    「明耀，你是不是嫌棄素貞?」


    「不是的，我怎麼會嫌棄素貞呢?我還怕素貞嫌棄我呢!只是，您是不是也該問問素貞的意思。」


    「我想素貞她沒問題的。」


    沒問題?麥耀明看著麥維，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見。


    真不知這麼老了還聯姻，到底會是佳話還是笑話?


    「爸，您自己看著辦。」麥維聳了聳肩。


    「我都一把年紀了。」


    「一把年紀才需要伴。麥維，我只有這兩個要求，只要你們父子答應了，我們的合作就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