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才去上班沒多久，門鈴聲便響起。


    老實說，她實在很恐懼見到出現在門外的人，在香港，她沒有什麼朋友，所以上門來的都跟霍爾有關系，而她實在不善去跟他人解釋她與霍爾之間的關系。


    不過門一開，站在門外的人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雨桑？”


    看著哭花著一張臉，而且挺著大肚子的嬌小女人，是她們四人幫里的草包美女——歐陽雨桑，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亦彤！”兩桑可憐兮兮的看了程亦彤一眼。


    “進來。”程亦彤連忙把雨桑給拉進門，“你怎麼回事？威爾欺負你了嗎？”


    雨桑只是哭，沒有任何反應。


    “到底怎麼回事？”程亦彤皺起了眉頭。“你不要一直哭嘛！”


    “亦彤——”雨桑索性撲進她的懷里。


    “你到底怎麼了嘛？”她拍了拍雨桑的背，她還沒見過雨桑哭得那麼淒慘，“威爾又不要你了嗎？應該不會啊！你現在懷了他的孩子，再怎麼樣，也會等孩子生下來才不要你。不過，沒關系，現在我很有錢，我養你好了。”


    “威爾沒有不要我。”雨桑抽噎的說。


    “既然沒有，你哭個什麼勁？”


    “你不是喜歡上一個有未婚妻的人嗎？”


    “對啊”程亦彤楞了一會，才慢半拍的問︰“你現在該不會是哭我喜歡上一個有未婚妻的人吧？”


    雨桑理所當然的點頭。


    “去你的。”她推開下雨桑，看雨桑哭得如此驚天動地，害她以為發全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原來只是為了她喜歡上霍爾。


    “你怎麼這麼推我？”兩桑被她的粗魯動作嚇了一跳，她是個孕婦耶。


    “我這麼推你還算客氣的了，”程亦彤沒好氣的瞄了她一眼，“威爾呢？”


    “在酒店里。”


    “沒陪你過來。”


    “他說要我晚一點再來，以免你在睡覺……”


    “可是——”程亦彤看出她的欲言又止。


    “可是我很擔心你，所以趁威爾在睡覺時，我就跑了出來。”她的口氣有著一絲愧疚。


    “不錯嘛！還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程亦彤搖搖頭，“我去換件衣服，送你回酒店。”


    “不用。”雨桑忙不迭的搖頭，她挺個大肚子，站了起來，“我是來幫助你的。”


    “謝了！”程亦彤露出不敢領教的神情，“你先幫幫你自己吧！”


    “你怎麼這麼說？”兩桑不解。


    “你明知道你這次懷孕威爾多緊張，你還自己跑出來，別說我沒提醒你，你一定會被他修理。”


    “才不會！”


    “我肯定會。”程亦彤站起身，走上樓，“我們最好趁威爾還未發現之前，把你給送回去。”


    “他知道我會來找你。”


    “他是知道，但不代表他允許你自己跑來！”


    她才爬了幾個階梯，門鈴又響起——


    “要不要賭門外的人是誰？”程亦彤折了回來，帶笑的看著雨桑。


    “誰？”雨桑不解的問。


    “你老公。”


    雨桑的臉色微變，“不是吧？”


    “要不要賭？”程亦彤笑著拉開門，果然，門外站的是氣急敗壞的威爾．史考特。


    “你為什麼自己跑來？”威爾視而不見的越過程亦彤，直直的站定在雨桑的面前。


    “我擔心她。”雨桑無辜的指著站在門口的程亦彤。


    程亦彤聳了聳肩，“拜托，別推到我的身上。”


    通常這種家務事，能夠不介入就不介入，這可是她的原則。


    “但你也可以晚點，等我唾醒之後再來吧！”


    “我是看你太累了，想讓你多睡會兒。”她體貼的強調。


    威爾的眉頭微皺，“早知道就不讓你過來了。”


    “若你朋友有難．你再來說這種話。”雨桑有些不快的回道。


    “你有難嗎？”威爾瞄了一眼沉默的站在一旁的程亦彤。


    程亦彤的手一攤，“老實說．我好極了。”


    “你听到了嗎？”原則上，該擔心的應該是看上程亦彤的那個男人，威爾不是沒見識過她的拗功。


    “她是在強顏歡笑。”雨桑忙不迭的站在程亦彤的身旁，頗有同仇敵愾的味道。


    程亦彤覺得不可思議的看著雨桑，“笨的人我見多了，不過像你這麼笨的人還真不多見。”


    雨桑一楞，“你怎麼說這種話？”


    “你哪一只眼楮看到我在強顏歡笑？”


    她閃著水汪汪的眼楮，上下的瞄了瞄她，“我覺得你不開心。”


    “怎麼？你幾時學了這套透視人心的本領？”程亦彤嘲笑的看著她問。


    雨桑眨了眨眼，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掉了下來。


    “我的媽啊！”程亦彤連忙將她推到威爾的懷里，“你搞定她吧！我一向拿她沒轍。”


    “別哭了。”威爾也是一個頭兩個大，“現在亦彤人好好的，你不是該開心嗎？干麼哭啊？”


    “她騙人的，她才不開心。”


    “我實在受夠你們每個人都說我不開心。”程亦彤對天一翻白眼，“老實說，霍爾很疼愛我，我過得很好，這樣你放心了嗎？”


    兩桑泛著淚光的眼對她眨了眨，然後搖搖頭。


    “不然，我打電話給霍爾，找他出來跟你吃頓飯，你看過他之後，是不是就會比較開心呢？”為了使自己的好友破涕為笑，程亦彤只好出此下策。


    “我才不要。”她更往威爾的樓里縮了縮，“除非他要娶你，不然我才不見他。”


    听到她的話，程亦彤也無語。


    “不然你去找他吧！”雨桑拉了拉威爾的領帶，異想天開的說道。


    “我？！”威爾有些訝異。


    “對啊！”雨桑點頭，“你去叫那個男人娶亦彤。”


    “你也拜托點。”程亦彤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我是幫你，”雨桑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方法可行，“威爾，你說好不好？”


    “不好。”威爾想也不想的回答，“我想，我們還是早點回加拿大吧！”


    “聰明的決定。”程亦彤在一旁贊同的點點頭。


    雨桑很堅持，“我不要，除非那個男人給個交代，不然我不走。”


    “歐陽雨桑小姐，六年前，你自己挺了個大肚子回到台灣，我可沒逼你回去威爾身邊，你現在最好也不要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雨桑一臉受到打擊的模樣，她只是想幫忙而已。


    “別又哭了，”程亦彤嘆了口氣，“其實你該知道感情的事很難說，如果霍爾真能娶我，我想他會娶我的，現在我們就靜觀其變好嗎？”


    “可是他不是有未婚妻嗎？”


    “對他而言．如果我真的重要得勝過一切．我想，他還是會願意娶我的。”


    “真的嗎？”雨桑懷疑，“男人都是很自私的。”


    “你旁邊也有個男人！”程亦彤提醒。


    雨桑怯生生的瞄了威爾一眼，“其實，就算是我老公，他也還是自私的男人。”


    “歐陽雨桑——”


    “不要那麼大聲，你會嚇到我的寶寶。”她撫著自己的肚子，喃喃抱怨。


    “你——”看到她的樣子，威爾一肚子的怒氣只有吞回去的份。


    “你快點回家去吧！”程亦彤走到雨桑的面前，模了模她的肚子，“我真懷疑你怎麼會讓她來。”她看了威爾一眼。


    “她只差沒以自殺求我帶她來，我沒辦法．只好帶她來了。”威爾的口氣也滿是無奈。


    “早點回去，不然在飛機上生小孩，可不是好玩的事。”


    “知道了。”她咕噥，“可是你……”


    “我沒事，鐵定沒事。”她語帶肯定的說道。


    “若有什麼事，你一定要來找我。”雨桑緊握著程亦彤的手，“別忘了你還有我們這些朋友。”


    “知道了。”程亦彤眨掉眼中的水霧，“你害得我也想哭，你快走吧！”


    威爾小心翼翼的扶著雨桑上了車。


    “其實我應該還有點時間，”威爾替雨桑關上車門之後，站直身看著程亦彤，“如果你認為我跟你的男朋友談談會比較好的話，我想……”


    “你別跟著雨桑一起起舞了，好不好？”程亦彤嘆了口氣，“我前幾天才送走駱婷，現在又是你跟雨桑，老實說，你們都想太多了。”


    “我也希望是我們想太多了。”威爾聳了聳肩，“我們走了。”


    “再見。”程亦彤退了一步，看著車開走。


    真不知道為什麼每個人都說她不快樂，其實跟霍爾在一起，她過得很好，哪有什麼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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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發有點長了！


    模了模自己的頭發，程亦彤站起身，她下午想去剪頭發，雖然霍爾喜歡長發美女，但她下意識的想跟他做對。


    她要前往的是一家位於中環的明星級發廊，據說這是許多有名的明星與政商名流常去的發廊。


    她對發型的要求很簡單，就是俐落就好，但是霍爾要Robert幫她預約，而Robert當然幫老板的女人找最好的設計師。


    她準時到達這家發廊，但是前一個客人花了比較長的時間，所以她坐在休息室里等待，她隨意的翻著雜志，目光因為看到雜志上柳紫婷三個字而停住。


    老實說，柳紫婷是個美女，她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今年不過二十四歲．目前正在演藝圈里嶄露頭角，不管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她都是條件比她好的女人。


    但是霍爾並不特別喜歡她，程亦彤覺得奇怪，或許真如霍爾自己所言的，漂亮女人他見多了．外貌不是最重要的。


    “柳小姐，歡迎光臨。”


    听到身旁的聲音，程亦彤的注意力才被拉了回來。


    一個身材比她還要高的女人走了進來，她認出她是柳紫婷——霍爾的未婚妻，柳家的掌上明珠。


    柳紫婷瞄了室內一眼，“Patrick有空嗎？”


    “這……”櫃台的小姐有些為難．“柳小姐，你沒有預約。”


    “我剛從台灣回來，怎麼預約？”柳紫婷的臉色有些難看，“叫Patrick來，我就不信他看到我不先幫我做。”


    “可是這位小姐……”


    柳紫婷冷眼看著坐在一旁的程亦彤，“今天Patrick沒空，你走吧！”


    程亦彤意外的看著她，她想，她已經可以理解為什麼霍爾不喜歡這個女人的原因了。


    “凡事都有先來後到。”她還是坐在沙發上，語氣冷淡的說道。


    柳紫婷皺起眉頭，“你是哪里來的？”


    “台灣。”


    “好一個台灣，”柳紫婷的嘴一撇，“我是誰，你知道嗎？”


    “柳紫婷！”程亦彤回答。


    “既然知道我是誰，你還要跟我搶？”


    “我不是跟你搶，而是……”


    “不用說了！”柳紫婷走了進去，“Lily，打發她走。我要弄個漂亮的頭發，今天我要跟霍少去參加一個慈善舞會，可不能給他丟人。”


    癟台小姐無奈的看著柳紫婷，以及楞在原地的程亦彤——


    “對不起！這位小姐……”


    “沒關系。”真不知道自己的脾氣怎麼變得那麼好．程亦彤在心中嘲弄自己，她當然明白她口中的霍少是誰，霍爾早在幾天前就告訴過她，他今天晚上要去參加慈善舞會。


    人家是他的未婚妻，當然是他理所當然的舞伴，她不過是個見不得光的女人。


    她在心中嘲弄了自己一頓，然後戴上太陽眼鏡．離開了這間發廊。


    她在街上隨意的找一家發廊剪了頭發，然後失神的走在街上，等她回過神時，天色已黑了。


    她走到維多利亞港，眺望著香港島上燈火通明，她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有海風的味道，她將自己縮在角落里，然後哭了出來——或許她錯了！真的如駱婷所言，她不快樂，看著自己所愛的男人去娶另一個女人，她真的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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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啦！不要理她。”Helen拉著不停往角落走去的小白，有些不快的說道。


    “做人不要那麼冷血嘛！”小白將Helen的手撥開，“有個女人在港邊哭，我們去關心一下，以免到時那個女人想不開跳下去，我們就算見死不救。”


    Helen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誰叫自己深受小白吸引，所以只好由著他了。


    “小姐，你沒事吧？”小白很熱心的站在那個躲在角落哭泣的女子身旁。


    听到聲音，程亦彤渾身一僵，她以為這世上的熱心人士早死光了，沒想到還有這麼難婆的人。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站起身，掩面離去。


    小白伸出手拉住她，“別急著走，有什麼困難說出來，不一定我可以幫忙。”


    “你放手。”程亦彤有些意外對方拉住她，她抬起頭，卻驚訝的看著手的主


    “是你！”小白的聲音有著驚喜，“大美女姊姊？！”


    “什麼大美女姊姊？”Helen聞言，老大不快的問。


    “你閉嘴啦！”小白瞄了Helen一眼，然後繼續盯著程亦彤看，“你怎麼了？一個人在這里哭，失戀了嗎？”


    程亦彤抿緊嘴唇，不想回答他。


    “別這麼冷嘛！”小白不解的看著她，奇怪他的條件一向不差，就這個程亦彤總不給他好臉色看，“其實失戀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世上的好男人早就死得快光了，剩下的沒幾個了。”


    “小白，她是誰？”不甘受冷落的Helen再次開口。


    “我的紅粉知己。”小白大言不慚的回答。


    程亦彤沒好氣的瞪了小白一眼，“放手。”


    “不行！除非你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你？”


    真是個別扭的小男生．程亦彤皺起了眉頭。


    “小白，你當著我的面拉著女生不放是什麼意思？”這下Helen真的動怒了。


    “哪有什麼意思？”小白的嘴撇一撇，“你自己坐車回去，我跟大美女姊姊有事要談。”


    “你說什麼？！”Helen不敢置信小白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理會身後叫囂的聲音，小白自顧自的拉著程亦彤離去。


    “你惹你女朋友不高興了。”程亦彤冷冷的提醒。


    “她還不算是女朋友，充其量只是個玩伴罷了！”小白不以為意的回答．


    “你對感情的態度很不專一。”


    聞言，小白一楞，停下腳步，“我還沒有結婚，我想我有權利多去交往幾個異性朋友，這跟專不專一好像沒什麼太大的關系吧！”


    “或許。”程亦彤將自己的手給抽離，“我沒事了！你走吧！”


    “才怪。”小白對她笑道，“你在不開心些什麼？男人嗎？”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這些問題。”她冷淡的回答。


    “我覺得你這個人真冷。”小白側著頭打量著她，“不過這樣挺有味道的。”


    “我的年紀比你大多了，所以不要對我感興趣。”程亦彤開口警告。


    她對這種毛頭小夥子可一點興趣都沒有，只要他不來給她惹麻煩，她就感到萬幸了。


    “其實你知道嗎？”他的手勾著她的肩膀，“年齡不是太大的問題，老實說，你很漂亮。”


    “以你的財富，漂亮的女人你應該見多了。”程亦彤將他的手從她的肩膀上拍掉，逕自往前走，“別對我毛手毛腳，不然別怪我伸手給你一巴掌。”


    “我真那麼討人厭嗎？”小白拉大自己的腳步趕上了她。


    “不！你很可愛，”程亦彤看也不看他一眼，“但你不是我要的。”


    “可是你之前說，你只交有錢的朋友，我很有錢。”


    “錢不是最重要的。”曾幾何時，她的想法竟然改變了，她覺得諷刺。


    小白停下自己的腳步，看著她的背影許久，然後露出一個笑容，大步的跑到她的身旁。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想也不想的拒絕，“我可以搭計程車或地鐵，你還是先去安慰你的小女朋友吧？”


    “她不重要。”他的手還是自顧白的搭上她的肩膀，“我送你回去吧！”


    程亦彤轉過身，正想把他罵一頓，卻看他對她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笑容。


    “讓我送一下嘛！”小白的口氣有著乞求，“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把我當弟弟總行吧？當你弟弟，我就不會有非份之想了。”


    她很懷疑的盯著他，最後還是妥協了，讓他送她回去，其實心情不好的時候，有只聒噪的麻雀在一旁也不錯，看著嘴巴從頭至尾都沒有闔上的小白，程亦彤在心中好笑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