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車內的氣氛始終不太和諧。尹臣浩就像在躲避什麼害蟲病菌一般，嚴守“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原則，對駕駛座旁的曲寧兒，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傷眼楮。


    然而，許多話該說的還是得說清楚，所以尹臣浩老大不願意的牽動嘴皮。


    “最近我工作比較忙，所以在公司可能也不能多陪妳，真是抱歉﹗不過我會要孟翔照顧妳的，妳大可放心，孟翔是個好人，也是我的好友兼得力助手，你們會相處得很好的。”他雖說得含蓄，但言語間卻有著不容反對的味道。


    曲寧兒有些意外，連忙說道︰“可是尹爺爺說是你要陪我的。”


    她得設法多和他相處才行，否則只怕“治療效果”不彰。當然，她一定會去見段孟翔這號人物的，因為昨晚尹世豪曾特別跟她提過，段孟翔這個人將成為她的“最佳戰友”。不過，這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


    尹臣浩听了曲寧兒的回話之後，冷不防的背脊一涼，但依舊力圖冷靜。


    “我並沒有說我不陪妳，只是我最近忙了一些，所以……”他捺著性子解釋，畢竟他心底很清楚她是無辜的，長得丑並不是她的錯，但是……，唉﹗


    “讓我幫你吧﹗”曲寧兒不死心的提議。


    尹臣浩一听，心中更是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老天，這個丑八怪該不會是看上我，想就此賴定我了吧﹗不﹗開玩笑，要我和這個丑八怪廝守一生，那我寧願選擇跳樓自殺，早日投胎去﹗


    尹臣浩快給她逼瘋了。


    “臣浩──”


    “不要再說了，就這麼說定了﹗”他不再給她開口的機會。


    有了她看上他的這層體認之後，再听到她喚他的名字，尹臣浩更是心驚膽跳，血管中的血液頓時之間更是涼了一大半。


    曲寧兒過了半晌，才又再度開口︰“臣浩，你很討厭我，因為我長得不夠美，是吧?”她索性單刀直入。


    尹臣浩著實有些驚訝而不能適應，他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不過，既然她都提出來了，干脆把話說開也未嘗不好。因此，他老實的表態，語氣十分誠懇。


    “我不喜歡不夠漂亮的女人是真的，所以我的確不怎麼喜歡妳，當然，這並不是妳不好，而是……反正我的原則是對美女級以外的女性敬而遠之，我希望在可能的情況下，妳能配合我，讓我們保持適當的距離，好嗎?”


    “難道一個人外貌的美丑真是那麼重要嗎?”曲寧兒按兵不動的問道，試固找出他的“病因”所在。


    尹臣浩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發表他的高論，“應該說是對女人而言。男人靠的是實力和才能，外貌美丑就不是那麼要緊;但女人可就不同了，一般說來，女人多半沒什麼才能，如果再連賞心悅目的功用也沒有的話，那就真是對社會半點貢獻也沒有了。所以，妳能說容貌的美丑不重要嗎?”他愈說愈像是那麼一回事。


    曲寧兒在心中大嘆一聲。


    可憐啊﹗他的痛真是太嚴重了，對人的評價居然如此扭曲，難怪尹爺爺那麼擔心。我一定得好好的幫助他，讓他快點去除心中的心結，早日恢復正常，過幸褔快樂的日子，這正是上帝交付給我的使命。


    曲寧兒做出一副“少女的祈禱”的姿態，雙眸還閃爍著堅定明亮的光芒。


    尹臣浩見狀，覺得有些滑稽，令他有股想笑的沖動，但他還是忍住了，免得讓這個丑八怪看到他瀟灑迷人的笑容之後，更加愛他，萬一說非他不嫁，到時他鐵定只有出家一途，那豈不慘哉﹗


    這麼一想，尹臣浩可是再也笑不出來了。


    曲寧兒還想說什麼，尹臣浩已經搶著開口︰“孟翔知道妳的事，所以妳有什麼困難或問題都可以找他商量，知道吧﹗”


    說完，他刻不容緩的將cD的音量調高許多，做出一副陶醉在美妙旋律中的樣子，並將車速加快，不給曲寧兒任何說話的空間。


    如果在平時，遇到態度如此惡劣的人，曲寧兒可不會有這麼好的耐性容忍對方，鐵定和對方爭論到底。但是，她非常清楚她今天所面對的不是正常人，而是個有嚴重心理問題的病人，所以她原諒他，不和他計較。


    我不能操之過急，應該慢慢來，免得打草驚蛇，通常有心理疾病的病患都不會承認自己有病的，所以我應該捺著性子慢慢來才是。曲寧兒在心中這麼告訴自己。


    *****


    停妥車子後，尹臣浩便帶領著曲寧兒進入專用電梯。在電梯里，尹臣浩刻意離曲寧兒遠遠的，而曲寧兒則專心于她的“探險活動”，所以並未注意到他的行為舉止。


    “這電梯是采計算機密碼刷卡的嗎?”曲寧兒帶著興奮的口吻問他。


    尹臣浩有些意外，“妳有興趣?”


    曲寧兒一面響應他，另一方面並未停止她的“探險活動”。


    瞧她那麼專心認真的樣子，尹臣浩似笑非笑的吐了一口氣。


    “待會兒我會要孟翔給妳這電梯的刷卡，讓妳自由進出，不過，妳必須記住一點，不能把刷卡借給別人，因為這部專用電梯是直通總鋞理、財務經理及業務經理的辦公室，所以除了相關人員之外，是嚴禁閑雜人等出入的。”


    曲寧兒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說道︰“如果想要再多一層防盜措施的話，說不定可以再設計一套計算機自動檢索測試系統，來進一步辨識計算機刷卡的設計制造人的密碼，以防止其它計算機高手的仿造，並輔以自動斷電系統，這麼一來就更完美了。”


    尹臣浩一听，雙眼不由得亮了起來。


    這娃兒該不會是在瞎掰吧﹖﹗她真的懂計算機﹖﹗


    雖然尹世豪一再跟他強調，她真的是伊利斯的捷運網原始設計人，但他始終抱持半信半疑的態度，尤其在發生“容貌驚魂記”之後。


    “如果妳有興趣，這件事就交給妳辦如何?”


    他有些壞心眼，想看她出糗，沒想到曲寧兒卻欣然的歡呼。


    “真的要交給我辦﹖﹗”


    “對﹗我待會兒會要孟翔把公司的計算機系統密碼給妳，如果有問題，也可以找孟翔討論。”他有些反射性的回答。


    本來他只是想嚇嚇她，要她露出狐狸尾巴求饒，想不到她居然欣然應允。


    也好，既然她要裝懂到底，他就成全她吧﹗諒她也搞不出什麼名堂來。他就等著看她鬧笑話好了。


    *****


    電梯停在財務經理辦公室所在的樓層。當電梯門一打開，一個修長的身影即刻映入曲寧兒的眼簾。


    那個男人長得一派斯文俊帥，給人的感覺很沉穩內斂，甚至是帶點冷漠的，而且散發著一種特有的、很中國的神秘色彩，給人的印象很深刻。


    他和尹臣浩一樣非常帥氣而吸引人，但風格卻完全不同。尹臣浩給人的感覺是霸氣、狂傲、自負且光芒四射的，具有一股濃烈的危險氣息，非常的耀眼、誘人。


    正當她在打量著對方時，那男人也同樣在觀察著她，他的眼光是含蓄的、很有涵養。


    首先開口說話的是尹臣浩，他像看到救兵似地對著段孟翔說道︰“孟翔，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曲寧兒，你多照顧她一些吧﹗哦，對了，待會兒給她專用電梯的計算機刷卡，還有，給她計算機密碼，她說要幫我們設計一套防盜檢索系統。好了，其它的你們自己談吧﹗很抱歉，我有重要的約會，先走一步了。”


    他說完，不給他們任何阻撓的機會，一溜煙鑽進專用電梯里。被留下來的兩人，一時之間顯得有些尷尬，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凝著。


    不過，很快的，四周的空氣又再度流動了。


    段孟翔態度從容，不卑不亢的開口，“請不要見怪﹗臣浩他並沒有什麼惡意。”


    “我明白，我不會怪他的，我正是為了他的病而來的呢﹗”


    曲寧兒真的沒有生氣，反而用一種很寬容，又帶點同情的心態面對尹臣浩的失禮。


    “臣浩的病﹖﹗”段孟翔不動聲色的探問。


    尹爺爺又在出什麼餿主意了﹖﹗他在心中揣測著。


    曲寧兒以為他是為了好友的立場著想，才故意佯裝不知情，因而大受感動。他果然如尹爺爺所說，是個可靠的戰友，由他對臣浩的情深義重便可明了﹗


    很顯然的，她對他的第一印象相當好。


    “想必你就是孟翔吧﹗很高興認識你，關于臣浩的病，我已听尹爺爺都說過了，所以你不必擔心。”她試著消除他對她的“戒心”。


    段孟翔還是按兵不動，謹慎的“明察暗訪”。


    “妳所指的病是……”


    曲寧兒以為他是想進一步探試她，便將尹臣浩的“心病”全盤托出，同時把尹世豪找她來香港的目的也一並說個明白，省掉瞎耗的時間。


    段孟翔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忍住想爆笑的沖動。


    臣浩的心病﹖﹗虧那只老狐狸掰得出來，臣浩如果知道他的爺爺背著他，把他對女人的“崇高理想”說得像個變態行為的話，不氣炸才真是奇跡﹗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驚訝之余，段孟翔還是不忘裝出一副“完全了解”的神態。


    “難怪尹爺爺昨晚特別囑咐我，到公司來之後，一定要立刻和你聯絡，原來他早就和你說過了，而他一再信誓旦旦的保證，你一定會成為我的最佳戰友﹗”她“天真無邪”的訴說，這才總算松了一口氣。


    看來那只老狐狸從一開始就想把我拖下水，想陷他于不義了。段孟翔心里大抵有個譜了。此刻唯一令他不解的是──


    “妳的容貌──”


    他不會忘記在昨天之前，尹臣浩是如何拿著那張“天使照片”在他眼前晃呀晃，大加贊美的神態﹔他當然更不會忘記，昨晚尹臣浩又是如何在電話中向他大吐苦水，說他被騙，說曲寧兒長得有多麼像鐘樓怪人，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尹臣浩解釋過那張照片的來源，但他始終不相信憑尹世豪那般老謀深算的老狐狸，會天真的以為“內在美一百分”的女人能夠嬴得尹臣浩的垂愛。雖然他不認為眼前的曲寧兒是丑八怪，而尹世豪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當事人尹臣浩卻百分之百是﹗更何況，曲寧兒的內在美當真是一百分?這又是個有待商榷與印證的大問題了。


    所以，段孟翔敢斷言，事情絕對不僅“隨便找張照片蒙騙”般單純而已，鐵定事有蹊蹺，只是他不明白個中的奧妙罷了。


    其實聰明如尹臣浩應該也會發現才是，只是他這個“當局者”受“曲寧兒容貌驚魂記”的震撼太深，腦筋一時無法恢復正常，加上尹世豪對孫子性情的了解，才會誤導尹臣浩很容易的接受這個“謊言”，而未多加懷疑。


    然而，他可就不同了，他是“旁觀者清”。


    曲寧兒喜歡他的敏銳，因而更加欣賞他、信任他了。所以便把自己容貌變丑的真相，以及她自己的計畫全盤說了一遍。


    “尹爺爺要我放手去做。你呢?你贊成嗎?孟翔。”她很認真的征求他的意見。


    段孟翔思忖了半晌，才笑容滿面的說︰“我當然會幫妳了，否則就太愧對『最佳戰友』這個封號了，不是嗎?”


    他是真心和她站在同一陣線的。既然真相已大白，面對這麼有趣的事，他豈有不“參一腳”的道理呢﹗


    “謝謝你，孟翔﹗”曲寧兒忘情的輕輕擁抱了他一下，這是她向人致謝的習慣動作。


    段孟翔則一直感到不可思議。從一開始見到她，他就覺得她與眾不同，全身散發著一股很特殊的氣質，令人不知不覺的被她吸引，雖然她現在的容貌是那麼的平凡。


    桌上的電話響了，段孟翔順手接起，說了幾句便掛斷電話，一臉歉然的看著曲寧兒。


    “很抱歉，我現在必須去主持一個重要的演示文稿會議，所以恐怕妳得先一個人在這兒。”


    曲寧兒很體貼的一笑。“沒關系，公事第一，而且尹爺爺早對我說過了，這陣子正逢旺季，公司每個人都很忙。放心，我自己會打發時間，你只要給我進入計算機的密碼就行了。”


    好個體貼人的小泵娘﹗段孟翔更喜歡她了。


    他帶她到辦公室右側門內的計算機室，並給了她計算機的密碼，交代了幾句，便匆匆趕去開會了。


    *****


    直到接近中午休息的時間，段孟翔才又回到他的辦公室，他把手上的文件檔案順手往桌上一丟，徑往計算機室走去。


    一進門，便看到曲寧兒正聚精會神的坐在計算機前，動也不動的盯著計算機屏幕，只有那雙靈巧的手在鍵盤上動個不停。


    她那副認真的模樣實在可愛極了﹗他不禁莞爾一笑。


    “寧兒，該吃中飯了。”他挨到她身邊，溫柔的喚了她一聲。


    倏地，他雙眼一亮，所有的注意力全讓計算機屏幕給抓住了。


    這是……老天﹗他以為她在玩計算機游戲，沒想到她居然是在閱讀公司的檔案資料，而且看的全是一些被別人最高機密的超A級檔案﹗


    “寧兒妳──”他忍不住發出聲音。


    而他的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現在才發現他進來的曲寧兒便接著發言。


    “你來得正好，我正好有一些問題想和你討論呢﹗”她帶著興奮的口吻訴說，眼楮還是沒有離開屏幕。


    “妳是怎麼進去這個檔案的?”


    他的語氣並無怒意或責備，因為他知道她不會對公司不利，他只是很驚訝罷了﹗因為從一般的使用狀態，要進入這層，必須經過三道不同的密碼，尤其是最後一道密碼，全公司就只有尹臣浩、他，還有尹世豪知道而已呀﹗何況這套系統是素有“計算機天才”之稱的尹臣浩一手設計的﹗而這小娃兒居然……


    “很抱歉，我實在很喜歡譯碼這游戲，所以不知不覺的就……”曲寧兒一臉無辜的說。


    “妳是說妳自己解開這三道密碼進去的﹖﹗”


    段孟翔驚訝之余，頓時想起尹臣浩所提過，這娃兒的“顯赫”來歷。


    看來那些來歷全是真的了，她真是一個和臣浩旗鼓相當的計算機天才﹗


    “你生氣了?”曲寧兒有些自責。


    “不﹗只是很驚訝，而且很佩服妳罷了﹗”段孟翔實話實說。


    “佩服我﹖﹗”她不解。


    他見狀，不禁一笑。好個單純又謙虛的女孩﹗


    “妳不是說有問題要和我討論嗎?”他將話鋒一轉，拉回原題。


    曲寧兒這才想起她發現的“大事”。


    “是關于B105這個Case，你看這兒──”她手指迅速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屏幕旋即跳到她所要的頁數上。“你看這部分程序好象有點問題﹗而且，它的整個系統架構好象在一剛開始設定的階段就有些問題了。”


    她說著，便從屏幕顯示出檔案的另一頁，接著開始有系統、條理分明的解說。


    段孟翔真是大開眼界了，她真的是個天才﹗


    但他畢竟是商場老將、尹氏財閥最優秀的精銳部隊，一下子便從驚嘆中恢復，旋即投入和曲寧兒的討論之中，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得不亦樂乎，誰也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他們兩個都還沒有吃中飯的這個事實。


    *****


    時間在熱烈的討論中悄悄地溜走。他們專注得連下午上班的音樂聲響都沒發現。


    “果然是個很嚴重的大問題，得趕緊和臣浩緊急研討才行﹗”段孟翔一本正經的說道。


    經過將近三個小時的討論，他們總算得到重大的成果。


    曲寧兒這才吐了一口氣。


    “天﹗已經快三點了﹗”段孟翔這會兒才注意到時間，連忙一臉歉然的看著身旁的曲寧兒。“很抱歉，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一忙起來就什麼也不管了，害妳陪我餓肚子。”


    經他這麼一提，曲寧兒才想到他們兩人都還未吃午餐呢﹗


    “你不說我都忘了，不過你千萬別自責，我自己也是一用心去做一件事，就會渾然忘我，應該是我向你道歉才對﹗”


    說著說著，兩人不禁相視而笑，彼此眼中都閃爍著贊賞對方工作執著認真的光芒。


    最後，還是段孟翔先開口提議︰“這樣吧﹗妳休息一下，我要秘去幫我們買些餐點回來。”他說著便伸手去按觸桌上電話機的一個按鈕。


    曲寧兒卻及時阻止了他的動作。“還是我去買吧﹗現在是上班時間，要秘去做這種事不太好，對吧﹗”


    段孟翔實在喜歡她的懂事體貼，但是他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外出。


    “妳對這兒環境不熟，香港又這麼亂──”


    他話還沒說完，專用電梯的門倏地打開，尹臣浩人都還沒走出電梯，鏗鏘有力的聲音便先傳入他們的耳里。


    “孟翔、寧兒，你們相處得還愉快吧﹗”尹臣浩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


    段孟翔並未回答他的問題，他這個人向來“公事第一”，立刻切入重點。


    “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和你討論BIO5的Case出了相當嚴重的紕漏。”


    “BIO5H下個星期要在客戶面前實地仿真操作的Case﹖﹗”尹臣浩大感意外，連忙確定一番。他明明記得那個Case幾乎已經順利結案，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了才對。


    “就是那個迫在眉睫的Case﹗”段孟翔一臉凝色的給他答案。


    “不會吧﹖﹗”尹臣浩力持冷靜。雖然他覺得不可能，但他更明白段孟翔不是會拿這種重要公事開玩笑的人。


    段孟翔把桌上的一疊文件遞到他面前，那是他和曲寧兒方才共同奮斗了兩個多小時的成果。


    尹臣浩一邊翻看著，臉色愈來愈難看，幾近扭曲。


    “怎麼會有這種事﹖﹗這個case是哈爾那個項目小組負責的不是嗎?居然會犯這麼嚴重的大錯﹗”


    雖怪他既震驚又氣憤，因為由哈爾所帶領的那個項目小組，正是他們公司戰力最強的精銳部隊之一﹗


    “現在不是生氣或追究責任的時候，最主要的是趕快修正錯誤，重新撰寫組合程序和測試整個系統，否則恐怕一個星期後，就真的要在客戶面前出糗，到那時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段孟翔抓住重點提醒他。


    尹臣浩果然立刻冷靜下來，開始在腦中盤算著新的修正計畫及補救之道。


    “你何時發現的?真夠本事﹗這個錯誤完全是概念上的思考方向錯誤，並不容易發現，你何時功力精進得如此驚人了﹗”


    尹臣浩氣歸氣，但對發現這個嚴重錯誤的“大功勞”，他可不會忘了褒獎一番，因為他向來最欣賞能力超強的人才。


    段孟翔則不慌不忙的朝他一笑。


    “你太抬舉我了，我哪有那個好本事去及時發覺哈爾他們所犯的錯誤啊﹗真正的大功臣是寧兒，要不是寧兒及時發現，恐怕我們的金字招牌就要大打折扣了。”


    說到曲寧兒，段孟翔旋即又眉開眼笑，贊賞之情表露無遺。


    “寧兒﹖﹗”尹臣浩這才把視線投向他從一開始就刻意忽略的曲寧兒身上。


    “就是寧兒。她實在夠本事了，居然能靠自己模索，輕易就解開那三道密碼，閱讀這份資料﹗我開完會進來時，著實給她嚇了一大跳，就像現在的你一樣﹗”段孟翔看著尹臣浩那一臉震驚與不信，頗具玩味的說道。


    此刻的尹臣浩可沒有多余的閑工夫跟他打哈哈，他用不可思議的口吻再次確定。


    “你是說寧兒自己解開那三道密碼，而且發現了B105的嚴重錯誤﹖﹗”他倒是把重點都問到了。


    “沒錯﹗夠本事了吧﹗我們真該好好的謝謝寧兒才是﹗”段孟翔衷心的贊賞。


    一時之間，尹臣浩竟然說不出話來。


    他實在太驚訝了﹗他作夢也沒有想到、這世上居然還有一個和他一樣高桿的人，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解開他精心設計的密碼系統，還輕易的抓出公司精銳部隊奮斗多時的心血結晶的嚴重錯誤﹖﹗更令他驚愕的是，那個大天才居然就是站在他眼前的丑八怪﹖﹗


    曲寧兒不等他反應，便開口對段孟翔說︰“既然這案子很緊急，你們就繼續討論吧﹗我去幫你買些餐點。”


    “買餐點﹖﹗”尹臣浩不解。


    段孟翔立刻接口解釋︰“是這樣的，從我開完會進來邀寧兒一道去吃午餐時，寧兒便告訴我這件大事，于是我們開始討論，一直到剛剛才有了初步的結果，所以都還沒吃午餐。”


    尹臣浩一听，頓時真是萬般滋味在心頭。


    “辛苦你們了，尤其是寧兒，謝謝妳，真的﹗”他由衷的表示。他的話雖簡短，卻能讓人很輕易的感受到他話中的誠意。


    只見曲寧兒溫柔的一笑，不疾不徐的說︰“快別這麼說，我只是湊巧發現罷了，沒有孟翔說得那麼偉大，而且能幫上一點小忙，我也很高興呀﹗總算自己也能有一點點貢獻了。”這全是她的肺腑之言。


    她接著又繞回了老話題。“你們還是快點繼續接下去的工作吧﹗我去幫你們買些餐點，很快就回來，只是這個時間可能買不到太理想的餐點，你們得將就些就是了。”


    “別說那種客氣話，隨便買買就行了，我們都不挑食的，尤其孟翔這小子，就算妳只給他一杯白開水，他也會喝得津津有味，好養得很﹗”


    這會兒尹臣浩倒是搶先開口了。同時，這也是自寧兒來到尹家之後，他第一次有主動和她談話的。


    “多謝夸獎﹗”段孟翔夸張的白了尹臣浩一眼，才用開玩笑的口吻如此說道。


    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氣氛頓時變得非常融洽。


    “那麼，我出去了。”曲寧兒說完便帶著笑容消失在電梯里。


    尹臣浩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緊閉的電梯大門上，久久未曾收回，嘴角還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段孟翔見狀，不動聲色的，故作輕快、閑話家常般的說道︰“寧兒真是個難得的好女孩呢﹗”


    “是呀﹗”尹臣浩毫不考慮的回答。“看來爺爺真的沒騙我，除了容貌之外──”他不禁喃喃自語。


    段孟翔靜靜的在一旁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偷偷的笑在心里，並盤算著許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