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吻  第一章
作者:子纓
    走出了電影院,侯懿容一路上都低著頭,一想到那個破碎至極的家庭,她的心又被扯痛了。


    電影的夢幻和現實生活果然是有差距的。


    是的!她那個溫暖的家庭,因為母親的去世而全變了樣。


    蚌性溫和的父親太溺愛母親,竟然無法承受這麼沉重的打擊,所以他選擇了逃避。


    案親用酒精來麻醉自己、讓自己忘卻傷痛,但卻傷害了這個家庭;因為長期的飲酒導致精神不濟,被原本的公司解除職務,家庭的經濟狀況一下子就變得桔據了起來。


    所有的重擔全都落在她的身上,她只好被迫休學,努力地賺錢,供自己唯一的弟弟念且維持家中的生計。


    但她的能力有限,而她的家就像個無底洞般怎麼填也填不滿;就在她心力交瘁,身兼三份工作時,她的父親病了。


    有時她真的很想擺月兌這一切,掙月兌這個家帶給她的種種束縛,但她發現自己做不到。她無法想像若她沒有繼續為這個小小的家庭掙錢的話,這個家會破碎到什麼程度。


    她不恨她父親的,畢竟他給了她一段美好的童年,她只怪他為何不能振作,為何無法走出母親留給他的傷痛!


    為了這個家,她付出太多了……


    她常想,二十四歲的女人原本該是什麼樣子呢?是忙著打扮還是忙著約會……不管怎麼樣,都不該像她這樣的,為了錢而疲于奔命。


    一想到三個月後,弟弟念的私立大學又要繳學費了,她的臉色更顯蒼白。


    錢!每天睜開眼就需要錢!錢會逼瘋她的!


    但她又不忍心見自己的弟弟出外工作,他還有兩年就畢業了,最少她得栽培小弟念完大學,才對得起自己早逝的母親;因為母親最大的願望是希望弟弟可以念到大學畢業。


    家庭的生計問題與母親慈愛的臉孔不停地交疊在她的腦海中…


    一個不留神,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被一旁駛過的賓士車擦撞到——


    “啊……”侯懿容跌倒在地,膝蓋磨破了皮,使得她飄遠的思緒又回到自己的腦袋中。


    坐在賓士車里的駕駛察覺到自己撞到了人,連忙停下車。


    “小姐,你沒事吧?”韋翔關心地問道,看到跌倒在地上那個縴弱的身子,他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她真的十分瘦弱,這是她給韋翔的第一個感覺,長發散亂地披在肩上,但那縴細的肩膀卻似乎有她承受不住的重擔。


    “我沒事……”侯懿容連忙搖了搖頭,努力地站起來,但膝蓋的傷卻讓她忍不住咬住下唇。


    “你的腿受傷了嗎?”韋翔走近她的身旁,卻對上她那張憔悴的臉龐。


    而那張精致的臉龐撼動了他,正確的說,應該是那雙大眼深深地撼動了他。


    那雙水靈靈的大眼中透露了許多的訊息,倉皇、無助、堅毅……最重要的還有一點厭世。


    他從未看過眼中負荷著這麼多憂郁神色的年輕女人,若能揭除那層灰暗,她會更美麗的。


    細長的柳眉。高挺的鼻梁、菱型的小嘴和鵝蛋型的臉,再加上那雙靈秀的眸子,她真的該是美麗的。


    她眼中的灰暗遮蔽了她的美麗,她的縴弱讓他覺得心疼而憐惜,這麼一個應如花綻放卻調萎的女人,吸引了他全部的視線無法轉開。


    “只是一點擦傷。”侯懿容用輕柔的嗓音說道。“對不起,是我走路太不小心了。”她連忙道歉。


    “別這麼說,都是我的錯。”韋翔握緊她的手,想將她扶起來。而她冰冷的手今韋翔又是一震。


    “翔,她傷得很重嗎?”一個嬌媚的女人從車里走下來,對著韋翔說道。


    “我還好。”侯懿容回過神來,這男人好看得讓人暈眩。


    “沒事就好,以後走路小心一點。”葉俞亭嚷著,語氣中的刻薄與臉上的笑容十分不搭。


    “俞亭……”韋翔不悅地皺起眉。


    “本來就是她自己不夠注意路況。”葉俞亭不悅地說道,將視線移向侯懿容,眼神透露著鄙夷與不屑。


    養尊處優的她,最受不了像侯懿容這種渾身破爛髒兮兮的打扮。在她的眼中,她與韋翔代表著上等人,而侯懿容則是屬于下等人。她仔細看著侯懿容,她身上穿的那件鵝黃色小洋裝,簡直是土氣極了,她根本比不上她的妖媚豐腴。這麼一個老土的女人,不躲在家里當門神還跑出來嚇人,真沒道德!


    “是的,全都是我的錯。”侯懿容緩緩地說道。她無意引起爭端,若她能多注意一點,就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了。


    “翔,你都听到了,她承認全都是她的錯,我們別管她了。”葉俞亭勾著韋翔的手臂,將他拉回來。


    “俞亭,你再這樣我會生氣的。”他低沉斯文的嗓音已透露著些許不悅。


    “好嘛,不然你拿點錢給這個女人,打發她走!省得耽誤我們的時間。”葉俞亭受不了韋翔看侯懿容的眼光,想立即將韋翔拉走。


    “你先回車上等我。”韋翔說道。


    “不要嘛,我在這里……”她撒著嬌。


    “同樣的話不要讓我說第二次。”韋翔的怒氣嚇著了葉俞亭,她連忙松開手回到車上。


    看著自己的腿僅是些許的擦傷而已,侯懿容認為不礙事。“先生,我沒事的。”


    “你的腿流血了,怎麼會沒事呢?我送你到附近的醫院上藥好嗎?”韋翔說道。


    “不用了!小傷而已,過幾天就好了……”侯懿容勉強露出了笑容,不想帶給韋翔太多的麻煩。


    “既然你不願意去醫院,我也不便勉強。”韋翔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了皮包,抽出幾張千元大鈔遞給侯懿容。


    現實的壓力令想拒絕的侯懿容開不了口,雖然只是五張千元的大鈔,也不無小補。沒有矯情的推卻,她收下了這……該怎麼說,意外之財嗎?“謝謝。”


    “別忘了去看醫生。”韋翔再遞了一張名片給侯懿容。“還有,若你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


    “這…收下你的錢已經讓我很不好意思。”她不想讓眼前這個俊逸的男人以為她是那種貪得無厭的女人,而且兩人不可能再有交集了,不是嗎?


    “沒關系,收下吧!”韋翔十分堅持。


    她發現他真的長得很俊,頎長的身型、寬闊的臂膀。一襲深黑的西裝更襯托出他的卓爾不凡,加上那張略帶威嚴的臉,真是個偉岸男子,她還第一次遇到這種男人,像極了夢中的白馬王子。


    她從不敢奢望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即使她的心為他悸動、即使他的溫柔讓她心醉。


    一道隱形的牆就這麼阻擋在他們之間,他們終究只是陌生人而已。


    縱使知道自己喜歡上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但她的心還是退卻了。給了自己希望,會更無力去承受痛楚的。再怎麼無知的人也看出他們兩個人身份上的差距,麻雀終究只能與麻雀成群飛翔而已。


    他只是單純的出于愧疚與關懷而已,根本對她沒有任何感覺的,而且他的女友是那麼的美艷。


    韋翔堅決地拉住了她的小手,將名片放在她那雙有些粗糙的手中。那是一雙長期勞動的手,他的眉頭再度皺了起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韋翔提議著。


    “不!不用了。”侯懿容連忙揮了揮手說道。


    “那好吧,你回去要小心。”韋翔叮嚀著。


    “謝謝。”侯懿容點點頭,轉身離去。


    而韋翔則站在原地看著侯懿容的背影,直至她的身影消逝在漆黑的夜色中,他才轉身坐上了車。


    “翔,你怎麼和那女人耗這麼久?”葉俞亭的聲音里滿是不滿與妒意,她不喜歡韋翔這麼看一個女人,仿佛非常地眷戀。


    “你問太多了。”韋翔不悅地說道。


    “哎喲,人家是關心你嘛,你不是給她錢了嗎?干麼又給她一張名片啊……”葉俞亭開始抱怨著,大家都知道擁有韋翔名片的人可以要求他做一件事,只要是在“韋氏”能力所及的範圍中,他絕對不會推辭。


    韋翔的名片十分特別,用金箔制成,厚度與一般的紙一樣,四周圍雕著精細的龍型花紋,而中央則雕了一只飛翔的鷹,象征他的身份及地位。


    鑄造時僅制了三十張,因為數量稀少而彰顯了它的價值感,韋翔從不輕易送出,商界的人莫不以擁有此名片為榮,因為“韋氏”是台灣數一數二的大企業,得到韋氏的幫助就像是得到強而有力的後盾,縱使只擁有一次求援的機會。


    “你管太多了。”韋翔無法想像自己竟能和如此俗不可耐的女人相處。


    “但我真的覺得沒必要啊……”葉俞亭曾向同是模特兒的姊妹夸下海口,保證會得到韋翔的名片。但無論她怎麼使計就是拿不到,縱使是在與他歡愛當時開口,仍是被拒絕。


    而今天他卻輕易的送出了那張名片,豈不叫她生氣!而且對方還是一個下等人,她根本就不配拿那張名片。


    “你別再說了。”韋翔淡淡地說道,他知道自己將名片遞給她是一時沖動,卻包含更多的疼惜。


    是她那贏弱的肩膀與那載滿憂郁的雙眼,深深令他疼惜,他的腦中沒來由的全都是那個有著清麗臉龐及削瘦身材女人的身影,她將他的思緒填得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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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我回來了。”侯懿容走人家門,他們居住在一棟有著十多年歷史的公寓一樓。


    她還記得那時父母是多麼高興買了這個小小的家,但曾幾何時,幸福快樂與歡笑聲已無跡可尋。


    侯懿容對這一切早已習以為常。“醫生說你不能再喝酒了,你的肝功能不好。”她彎腰收拾散落一地的酒瓶,說出醫生替侯冠中看診時所說的話。


    “去!那個……蒙古大夫的話……你也相信……”他有些神智不清地說道。“我的……酒快沒了……別忘了幫我買酒。”


    “我不想買。”侯懿容鼓起勇氣說。


    “什麼?”侯冠中那雙因為長期飲酒而呈現混濁的眼眯了起來,他緊緊瞪著侯懿容。“不買?那錢拿來我自己去買…”侯冠中從沙發上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侯懿容的身旁伸出手。


    “沒有錢。”侯懿容搖了搖頭。“小弟還要繳學費,爸!你不要一直喝酒好嗎?振作一點!你的身體已經越來越不好……”由于侯冠中長期大量的酗酒,可能會得急性肝炎。


    “除了喝酒你還能做什麼?你有沒有想過我和小弟的生活啊?媽媽走了那麼久,你清醒一點吧!”她沉痛地道。“你有沒有想過媽媽在天之靈看到你這樣的頹廢,會有多難過?”


    “我管那些做什麼?我只要有酒就好了……”


    “爸,我和小弟不能沒有你,你要走出傷痛振奮起來,不要再借酒澆愁!”


    “閉嘴!你這個死丫頭……你長大了、翅膀硬了,老子講幾句話你竟敢頂嘴!”侯冠中瞪著侯懿容。


    “我……”侯懿容還想開口,侯冠中已毫不猶豫的住她那略顯蒼白的臉頰揮一巴掌。


    “錢拿來!”候冠中吼道。


    侯懿容一手捂著受摑的臉頰,一手顫抖的從皮包里拿出了兩千元遞給侯冠中。


    “你這個丫頭……全部的錢都拿來!這一點點錢可以買到什麼?”侯冠中搶過她的皮包,將千元大鈔全數抽出來,便將皮包丟還給她。


    案親連這個星期的飯錢也拿走了,侯懿容手中握緊小皮包感到全身冰冷。


    “我將你……將你拉扯到這麼大,拿你這麼點錢你也板著個臭臉……”侯冠中搖搖晃晃地吼道。


    “錢全都給你無所謂,你要買什麼都可以,但是我不希望你去買酒。”侯懿容顫聲說道。


    “買酒又怎麼樣?我就是喜歡喝酒!老子的事你少管!你只要乖乖地賺錢就行了。”侯冠中將錢塞進口袋里。


    “爸!你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還像個人嗎?你還記得自己嗎?”侯懿容忍不住吼道。


    每日辛苦賺的錢一回到家就全數被侯冠中拿走,有時她身上真的沒錢,侯冠中便會大吵大鬧甚至對她動粗,而她只有默默地承受、忍耐。


    "怎麼了?你那是什麼臉?我虧待你是不是?我將你養到這麼大,你不該回報嗎?”侯冠中眯起眼看著侯懿容。


    侯懿容搖搖頭,抓緊小皮包,走回房里去,不想再理會不可救藥的父親。


    這種日子她真的已經過膩了,三個月後弟弟的學費根本就沒有能力籌措,幸虧弟弟平日兼了一些家教課,生活費部分自己負責,否則……


    天啊……現在她連一千元都拿不出來,更何況是一筆上萬的費用,難道真要逼得她走投無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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