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眼惑龍  第九章
作者:寄秋
    褚姁霓一直以為心死了,原來它還會痛。


    說人天真,她才可笑得緊,隨便三、兩句話就瓦解了戒心,任人予取予求地壓榨出她僅有的一絲自尊,而且反擲在她臉上。


    美夢易醒,好春易逝,她不該貪求非分之想,像她這種佛祖都放棄的血腥之女,奢望落空乃屬正常,否則天下豈不大亂。


    貪、嗔、痴、怨由來人間四大苦,看得破的人永享極樂,看不破者永沉無邊欲海不得救,這是自尋而來的苦果,回頭一片茫茫。


    本是無心人,因故注入多情而蒙蔽了椎心之痛,為何老是不知記取教訓,她是個沒資格擁有未來的人。


    恨他嗎?


    不。


    只能說自己不夠堅強,輕易地放棄堅持想去依賴一時,一個人孤寂太久了,難免會出現軟弱的空防,孤雁是不該有伴的。


    罷了,她都獨自飛了十年,再飛一生又何妨,人生不過是過眼雲煙,短暫得教人無法緬懷。


    可是她已決定當個冰封的無心人,為何眼角仍濕潤不停?成串的淚珠像是廉價的雨向大地拋售,一滴一滴又一滴,點點化成紅色的血。


    藤纏樹,樹纏藤,菩提境界轉涅盤,難渡失心人。


    她到底為了什麼心傷?難道情根已深種,難以自心口拔起,所以痛苦得四肢俱裂,如火焚身?


    就說不要愛,不能愛,沒本事愛,她偏拿自己的冷心來賭萬分之一,輸了也怨不得人,是她押錯了籌碼,誤解真心。


    此時她想起師父的溫柔叮嚀,慈藹的面容多令人心安,斷了恩怨之後,也許該追隨師父的腳步,青燈常伴佛前求平靜,削去三千煩惱絲,盡拋前塵。


    淚眼迷蒙了來時路,不意撞到一堵肉牆,褚姁霓身子一僵地扭頭不願正視。


    “有時無心比刻意更傷人,而我似乎老是以無心之舉惹你心傷,我是不是很差勁?”


    “請讓開,將軍。”抹去了淚,她放作堅強地哽著音,反正她習慣獨來獨往。


    “讓了就失去你,無心還能存活嗎?”是他傷了她,他傷了心愛的女人。


    她從來不落淚的,人前人後始終是一張冷淡至極的冰臉,而今時今地她卻哭了,為他的無心之過潸然淚下,他真該死。


    帶兵打仗,行軍布陣他攻無不克,所向披靡,行經之路勢如破竹,教北方族群聞風喪膽而逃,不敢與之為敵。


    唯獨面對感情一事遲頓如癲兒,不但保護不了心之所系的佳人,累及她受傷最深的是他手中以愛為名的無形箭,在瞬間的自私下射穿她的心,還諸冰冷。


    千言萬語難以口訴,他沒料到嬌嬌女蓮姬會不辭辛勞的遠道而來,更未預料到有朝一日他會愛某個女人愛到心發疼,只想摘下日月星辰為她綴妝。


    婚約在身是事實,他的魯莽在于未事先告知取得諒解,以為一味的隱瞞可以享齊人之福。


    是他太自以為是了,上天在罰他不懂珍惜,才一動念就行了懲戒,怪他負了真心。


    “不曾擁有何曾失去,無心人不就在你眼前?”還是仇恨來得切實。


    單破邪心痛的道︰“霓兒,給我一個機會證明好嗎?我絕非刻意要疏忽你的心情,而是著迷的忘了周遭的一切。”


    “將軍此言該去向公主解釋,民女听不懂。”褚姁霓執意要排除心中卦礙。


    “我不會娶她,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呀!”別這麼殘忍待我。單破邪在心里吶喊著。


    心,誰在乎呢!“想必將軍有很多顆心,不知公主容不容得下?”


    “我知道自己很混帳,你大可打我、罵我,甚至在我身上劃下幾口子,就是不要放棄我。”他受不了她的疏離。


    曾經他們是那麼貼近彼此,她的笑靨燦爛如星月,深深刻在他感動的心窩上,他不許她收回,不許。


    “將軍真是善忘,在我未得知弒親仇人之名前,我如何能放棄你呢?”交易歸交易,她不會反悔。


    她的諷刺像把利刃,“難道我的真心你視為無物,你一點都不愛我?”


    “心在哪里我看不見,無心的人如何去愛,將軍豈會不了解紅線女最無情嗎?”呵!可笑的真心。


    “霓兒,你在怨我。”單破邪听得出來,她傷得很重,不願有心。


    寧做無心人,可免輪回苦,十來年她已受盡夢魘的折磨,所以她決定不听、不看、不用心,這樣就沒人傷害得了她。


    他的愛又把她傷回初見時的她,一個冷森、無情的紅線女,他比她更殘酷。


    “將軍愛說笑,我怨你什麼?兩相情願的交易何來怨言?如果你願意……”告知仇人的下落。


    褚姁霓的未竟之語教狂亂的他搖散。


    “你怎麼能狠下心撕扯一個愛你的男人,你到底要我如何努力才肯原諒我,你說呀!我是真的愛你,為何你不相信……”


    他心痛到幾乎麻木。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你憑什麼愛我?你拿什麼愛我?你是個有婚約在身的男人,你把我褚姁霓當成路邊野花嗎?隨手一摘隨手放,反正我是個殺手嘛!不值得尊重。


    “你要置我于何地?非要把我踐踏得無地自容才甘心是吧!我可沒有顯赫的家族替我撐腰,只有一身償不盡的血債,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傷害我?我愛不起你。”


    一句“愛不起你”震得單破邪退了一步,臉色刷得灰白。家世真有那麼重要嗎?


    她說他的愛在傷害她,難道一時的無心也能鑄成大錯?一句句控訴如針一般地刺著他的心,他是多麼卑劣呀!為了愛她而傷她。


    知道她向來剛烈,卻來不及做好完善處置,一陣火猛然燒來,決裂了兩人剛建立的情意,要他如何能承受。


    他的確只考慮到自己,從未設身處地為她著想,一個孑然無依的孤女多渴望親人的依靠,而他卻殘忍的把她推向更淒冷的角落。


    不是愛的本身有錯,是他愛得太痴狂,眼里、心底只有她,把遠方的責任拋向腦後不去理睬,執意地要擁有她,卻未掃除平路上的絆石。


    他錯了,錯得一塌糊涂,不該低估她內心的沖擊,一味地粉飾太平。


    “霓兒,你這一輩子注定和我糾纏到死。我是將軍,殺的敵人不比你少。”同樣沾滿血腥。


    褚姁霓笑不出來


    可怕的是人心。


    “只要我沒死,你就必須活著,我們是相屬一生的伴侶。”他絕不允許她有輕生的念頭。


    “希望公主也能听到你這番話,你的一生絕對多彩多姿。”她算什麼,妾嗎?


    寧做乞丐婦,不為豪門妾。一報完仇她會離開他,不計任何代價。


    單破邪嘆了口氣,“她不該來的。”


    “是呀!差點壞了你的好事。”她相信公主絕對容不下他有三妻四妾。


    解月兌之日,快到了。


    “霓兒——”他惱怒的瞪她。


    “我說錯了嗎?”她說得極冷,像冬天的第一道雪花飄落。


    “你的脾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倔強。我的意思是她白走了一趟,在我傾心于你之際,已下決定要解除婚約。”


    只不過遲了一步,件信函尚未擬定,她的允婚及蓮姬的到來又同日發生,教他措手不及的顧此失彼,慌了平日遣兵調將的鎮定。


    他萬萬沒想到,陰錯陽差下兩人會踫了面,並披露了他極欲隱瞞的一面。


    “愛你絕無虛言,我對蓮姬並無男女情愛,本來早該取消這門親事,奈何邊城戰事不斷就一直拖著,直到我遇見了你。”


    褚姁霓稍微平復地冷言冷語,“你對公主未免不公,自己移了心卻要她承擔後果。”


    “如果我真的娶了她才會害她一生,沒有女人願意當活寡婦,長年盼著連年征戰在外的丈夫。”單破邪說得理智而無情。


    “不是辦不到而是你不肯,你不想害她卻要害我,好個教人心寒的藉口。”她不要再為別人的生死擔憂。


    “你不一樣,你有一身好武藝可以在我身邊輔助我,讓我無後顧之憂地為國家奮勇殺敵。”


    “自私。”她冷淡的丟下一句。


    “嗄?!”自私?


    “我沒有打算當一輩子的殺手,大起大落終歸平靜,我要的你給不起。”人除了愛以外,還有更多的無形物。


    單破邪不服氣的扶著她的肩膀說道︰“除了皇位我給不起外,你要什麼都可以。”


    褚姁霓笑得很淡薄,“一座林子,一間茅草屋,往來樵夫野婦,不問世事遺世深居,不再有血腥。”


    “霓兒,你……”分明在為難他,名利他不放在眼里,但國家安危地無法置之不理。


    “我已經受夠了親人在身旁死去的惡夢,不用你來多添一樁,我不想看見士兵抬著你的尸體到我面前說一句『節哀順變』。”


    不,夠了,她要終止惡夢的延續。


    “我不會死的。”單破邪保證地一說。


    “生死豈能由人定,戰場上哪一個倒下的將軍是活著的,他們希望死嗎?”戰爭可怕而無情,瞬間即可奪走上千上萬條人命。


    “你太悲觀了,霓兒。”他不贊同褚姁霓的論調。


    “九十六條人命血淋淋地呈現在我面前,我想我比你更能體會人世無常。”她只是點明事實。


    人世無常,變化萬千,誰也不能料定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尋一份平靜才是最終歸處。


    “我不與你爭辯,咱們回去吧!”單破邪握著她的手便要往回帶。


    她以劍身撥開,“不,我不打算跟你回去。”


    “你還在在意蓮姬的事?我說過會做了斷的。”干麼那麼小心眼。


    “不是因為她,你答應給我一個名字。”私情可以深埋,仇恨豈能或忘。


    “什麼名字……你是說滅門凶手?”他表情一異地閃過遲疑。


    “這不是我答應嫁給你的條件嗎?你剛才少給了我答案。”因為他急著恭迎“未婚妻”。


    懊告訴她嗎?“等我們成親之後再說。”


    “我現在就要知道。”褚姁霓非常堅決地咬清一字一句。


    單破邪生氣的吼道︰“你就這麼等不及要去送死?”


    “因為死的是我的家人不是你的親朋好友,所以你能無動于衷不當一回事,反正你能一夜無夢到天明,不用害怕惡鬼擾人。”


    “不公平……”


    “是不公平,我作惡夢的時候你在哪里?如果死的是你的至親,你會說沒關系嗎?”


    “我表現得很差勁是不是?”他想他的復仇心會比她更劇,非要凶手一家陪葬。


    “是毫無表現。”她說得刻薄。


    單破邪苦笑地搖搖頭,猶豫著要怎麼開口,突然,身邊的草叢發出窸窣聲。


    “將軍,你怎麼不告訴仙子姊姊她的仇人是吳統領呢?”


    “小青子——”他怎會在此地?


    褚姁霓狐疑地看著兩人的神色,“吳統領是誰?”


    “將軍的舅爺吳東權呀!仙子姊姊不曉得嗎?”何青一副深感困惑的樣子。


    “舅爺?!”一股沖天的怒氣由小骯竄上她眼底,他又騙了她。


    “霓兒,你別沖動,他是朝廷命官動不得,我不告訴你是因為……”單破邪倏地瞠大黑瞳。


    出手極快的柔荑點住他的穴道。“原來你也是護短之人,我錯看你了。”


    “你誤會了,霓兒,我是為你著想,不願你被官府通緝。”國有國法呀!


    “舌築蓮花好生佩服,憑我獨步江湖的易容術誰能抓得了我,狡辯之言何其可惡。”褚姁霓根本不听他的解釋。


    “難道你不想和我長相廝守,打算一輩子戴著人皮面具?”他憤怒的狂吼著。


    她仰天笑得淒厲,“將軍,這是你的伎倆之一嗎?用溫情軟化我心中的恨。”


    “不許你污蔑我對你的愛,仇恨真的比一生幸福重要嗎?”單破邪的眼底泛著氣憤的紅絲。


    他的愛終究化解不了她的恨。


    “對我而言,幸福是什麼呢?你怎能要求一個被仇恨困住的人去理解幸福,而我真的看不見你的愛在哪里,看不見……”


    褚姁霓像是絕望的溺水者,放棄求生意念的往下沉,苦澀而空洞的狂笑離去,口中念念有詞,“看不見……看不見……”


    “小青子,你該死!”解不開穴道的單破邪朝何青咆哮。


    何青瑟縮地吞吞口水。“將……將軍,怎麼辦?”他又不會解穴。


    不過插兩句話,他怎知會掀起這麼大的風波。


    “去找陳副將來,快。”


    “噢!我馬上去。”


    而他還真的很快,一拔足就飛得無影無蹤,氣煞在他身後有氣無處發泄的大將軍。


    秋意襲人,它帶來冬的氣息。


    ************


    由于凌蓮姬的一道命令,本因貪瀆罪名而押入水牢的吳東權被釋放出來,他得意揚揚地大搖大擺,神氣得宛如山犬般仗勢睨人,橫行于軍營中不可一世。


    他就說嘛!人若找對靠山可保萬世昌平,福蔭子孫。


    幾萬件冬衣算什麼,公主小指頭一搖搖就當了事,沒人敢說第二句話。水才浸到膝蓋口就讓人提了出來,必恭必敬地送上乾淨衣物一換。


    人若運氣來時城牆都擋不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管那無情的外甥軍令如山,還不如刁蠻公主的任性一為。


    丙然拍馬逢迎是有好處的,只要幫公主一點點小忙,除掉她眼中那根小小的芒刺,回皇城之後必可官升一品,弄個小將軍玩玩。


    到底是如何的絕色能教剛強男子折腰,要是他能嘗上一口的話……嘿嘿!包管小美人樂得上了天,祖宗八代的姓氏都給忘了。


    驟地,他眼楮一亮,口水都快流下嘴角。


    美,太差了,簡直是人間絕色,若能一親芳澤,他折壽十年也甘願。


    “嘖!哪來的美人兒,你不曉得軍營重地不可擅闖嗎?”吳東權調戲地以眼神色婬。


    “你是吳統領?”冰冷的女音由絕子口中緩緩吐出。


    他可驕傲了,不知死到臨頭地想染指她。“你是想來投懷送抱不成?”


    “回答我。”


    “這麼漂亮的臉蛋不該橫眉豎眉,來,爺兒疼疼。”吳東權色心不減地伸出狼爪。


    一道紅光掠過,五根手指頭齊節落地,慘叫聲隨即響起。


    “越美麗的花兒越扎手,沒人教過你這個道理嗎?”此人穿著將領衣裳,階級應該不低。


    我的手指……“你削我……我的指頭……”吳東權開始害怕地護著手後退。


    “你是不是吳東權?”劍一比,寒光泛著無數人命的碧血。


    他提防的用著戒慎神色盯著她,“你……你找他有什麼事?”


    “你只管回答我,是或不是?”她語氣一冷的以劍尖逼近。


    “當……當然不是。”他立即予以否認。


    在世道險惡的官場中能鑽研出好前途,憑藉的不只是圓滑手段和心機,還要會察言觀色,見險就閃、有難即躲才是生存之道。


    一看到她冷清陰肅的神色,出手又快又狠不懼王法似的冷酷手法,便可知其一二,絕非一般的練家子。


    明哲保身的道理他可精得很,美人雖艷卻陰狠無比,為了他這條老命著想,還是少言少事,絕對不能承認自己就是吳東權。


    大丈夫能屈能伸,先避開眼前的劫難再說,斷指之仇來日必報,非整得她生不如死,叫苦連天。


    他吳東權好的本領不多,壞點子倒有一大堆,不怕制伏不了一個水漾的冰丫頭,準教她直的走進來,橫的躺在他腰桿底下任其擺弄,一輩子翻不了身。


    “你不是?!”褚姁霓不相信他的說辭,眼神閃爍者非好即盜。


    吳東權裝起無辜的表情,“吳統領是何等威風的大人物,小的給他牽馬都不夠資格。”


    “他人在哪里?”拙劣的裝模作樣,你太低估我紅線女。


    “在營房休息吧!人家是大官耶,哪會到處溜達。”啐!臭婊子,手快疼死了。


    “是嗎?”你再裝吧!碧血劍在悲鳴。


    一臉痛苦的吳東權哈著腰,“我可以走了吧?”


    “嗯!”等他放心地走了兩步,清冷的女音又再度響起,“褚玉縭很美吧?”


    “褚玉……縭?喔,你說那騷娘子,她的皮膚又滑又細,長得和你很相……像……”他突地瞠大眼楮。


    天呀!莫非……褚家有後?


    “姑姑蒙你照顧了,我是不是該謝謝你呢?”好好看這世界最後一眼吧!


    “呃,我是見過她一面和她不太熟,你是褚家的……”他怎麼沒注意到兩人的相似呢?都是絕色佳人。


    “褚玉縭的親佷女褚姁霓,我來討債的。”她眼中迸發出濃濃恨意。


    吳東權驚得連連倒退。“我不是吳東權,我不是吳東權,我是……”


    “吳統領,你在搞什麼鬼?本公主不是叫你把她給殺了嗎?”氣急敗壞的凌蓮姬快步跑過來,身上散發出一種奇特的香味。


    “吳統領?!”冷冷一笑的褚姁霓面露和煦地扯下紅線輕拭劍鋒。


    紅線?!“你……你是紅線女?”他驚恐得眼楮都快凸了。


    “碧血劍下紅線留,閻王來收三更魂,你活得夠久了。”褚姁霓一步步的走近,眼神冷透似冰。


    “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是將軍下的令,我不過奉命行事而已,不是我的錯……不是我……”


    劍在眉尖猶不認罪,一味的推卸找替死鬼,他在酒肆青樓中常听人傳說紅線女的事跡,據聞她嫉惡如仇,專懲官府不敢辦的大惡人,是個下手絕不留情的一流殺手。


    而且自出道以來從未失手,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以紅線為憑證向人收取酬金。


    他還不想死呀!榮華富貴、高官厚祿正等著他,他不能死。


    驀地,他心一狠的用另一只未受傷的手扣住凌蓮姬的咽喉當擋箭牌,靠山沒有了可以再找,命只有一條,不自私都不成。


    “吳統領,你快放開本公主,要不然我要聖上砍你的頭。”不知死活的凌蓮姬高聲叫囂,當真以為公主的頭餃令人敬畏。


    吳東權尖銳的笑著,“委屈你了,公主,小的的命就拜托你了。”


    “放肆,我叫聖上誅你九族。”可惡,原來他是包藏禍心的大土狼。


    “那也得公主能活命呀!你居然叫我殺武林排行第一的女殺手,豈不是存心要我送死嗎?”他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


    面臨死亡,凌蓮姬才知害怕的流下無聲淚。


    “吳東權,九十六條人命在我背後嗚咽,十年血仇豈是一個公主能替代,你太天真了。”碧血劍泛出無數猙獰的鬼影。


    “你……殺了公主是大罪,你可別輕舉妄動。”死亡的陰影逼得吳東權直往後退。


    “誅我九族吧!反正褚家人已死絕,不在乎多我一人。”劍光一翻,她以驚人之速掩劍一刺。


    “啊——”


    紅光與血光相輝映,劍身穿透凌蓮姬薄瘦的肩頭沒入身後男子的左胸。吳東權瞠大雙眼不敢置信,為了報仇她連鎮國公主都敢殺。


    “吳東權,向你的生命告別吧!”褚姁霓的鼻翼吸入一陣奇香,她驚覺有異地抽劍。


    連連點三下,褚姁霓制住凌蓮姬看似嚴重其實傷得不重的傷處穴位不致流血,然而吸入體內的異香正侵襲著五髒六腑,氣力漸失。


    兩眼圓膛的吳東權低頭一視鮮血噴涌而出的傷口,駭然地往後倒下,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沒想到公主也會下七步索魂草。”褚姁霓盤腿運功逼出毒香。


    而一旁的凌蓮姬早嚇暈過去,以為自己死了。


    忽地遠處有箭嘯聲傳來,正欲起身一避的褚姁霓突覺體力不濟無力移動,表情淡然地迎向箭矢。她想,這樣的死法也好,不會拖累人。


    爹、娘、姑姑,還有褚家的眾人,霓兒來陪你們了。


    “霓兒——”


    一陣狂厲的呼聲傳來,她睜開眼想見今生唯一愛過的男人,瞬間巨大的黑影撲倒她,接著是悶哼聲,濕透她衣襟的血腥味令她永遠也忘不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不值得你以命相救呀!”褚姁霓哭喊著不敢拔出由後背穿過單破邪前胸的翎箭。


    “生何歡,死亦……何懼,只要你沒……沒事就好……”太好了,他能及時趕到。


    “太傻了,破邪,我是如此的冷酷無情,你何必為我犧牲。”他還有保家衛國的責任。


    單破邪卻笑得很滿足。“只因我愛你,無怨無悔的愛你,你看見了嗎?”


    “我……我看見了。”她抽抽鼻子溫柔地撫著他的臉,“我也愛你,褚姁霓今生今世只愛單破邪一人。”


    “霓兒——”


    兩人身上的玉玦微露,突然發出共鳴聲,單破邪吃力地分別拉出一龍一鳳的兩只玉玦合為圓形,頓時龍玦出現“在野”,鳳玦顯現“戰龍”。


    “戰龍在野,這是……”褚姁霓震撼極了,為何玉玦能合而為一的浮出字跡?


    “你是我命……命定中的伴……伴侶。”一說完,單破邪便氣竭的閉上眼楮。


    龍鳳玉玦終于團圓了,一段新世局即將開啟用愛和血譜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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