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良人  第三章
作者:寄秋
    “相公,喝茶嗎?”


    “哼!”


    “相公,你餓不餓?”


    “哼!”


    “相公,捏背好嗎?”


    “哼!”


    “相公,我幫你扇風。”


    “哼!”


    還哼,看我怎麼整你。


    “相公,要不要和我一同共浴?”


    “哼……”玄漠哼了一半忽地嗆了一下,“你……你還有沒有羞恥心?”


    “羞恥心一斤多少?在哪兒賣?奴家去為你買來。”跟她談羞恥心豈不好笑。


    茶他不喝她喝得可起勁,一盤盤點心瓜果全入了她的胃,捏背呀!沒問題,她買了兩個丫鬟捶捏著發酸頸背,兩名小廝在一旁扇著風。


    從來她就是個善待自己的人,絕不讓自已受一點委屈,有好吃的、好喝的絕不錯過,說起玩她是跑第一,不許人掠美。


    是他不屑哦!不是她不肯善盡妻子的責任,再說好茶不趁熱喝會失味,配著茶點剛剛好滑口,服侍的丫鬟天生命賤,她享受享受不為過吧,人生當及時行樂。


    春風不解情,她又何須費事多獻殷勤。


    反正他是逃不掉了,何必憂心到手的鴨子飛了,她最討厭費心思想新玩法,那會叫她疲倦地鎮日無神,只想和周夫子下盤棋。


    人要有自知之明,若無自知之明就教會他,曲喵喵三個字代表不可抗拒。


    “相公,你還要氣多久?氣壞了身子人家可是會心疼的。”哈!好累呀!真想睡覺。


    臉色全黑的玄漢冷冷一瞟,“你還有臉開口,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


    “相公,人家記性不好,勞你提醒一下。”媚眼兒一拋,她順手拎了蜜梅往口里扔。


    他恨不得忘個精光,哪肯一再重溫那如惡夢般的一幕。“你讓你、我丟盡了臉。”


    “唉!真不曉得你在氣什麼,吃虧的是我又不是你,何必惱怒到現在還消不了氣。”她都釋懷了。


    “女人的貞操重過於生命,豈可視同兒戲。”他還是氣得想掐死她。


    “人若活不下去還要貞操何用,不過虛名而已。”她咯咯的笑了起來,滿是諷木不。


    “這是禮教賦予女人的使命,你只能遵從。”她的口氣讓他大為不快。


    曲喵喵將梅核準確無比的吐到他臉上。“禮教誰定的,不就是你們男人嗎?怎麼沒見男人也必須守貞這一條,難不成男人都是無情無義的畜生,只許自己縱欲享樂的自私鬼。”


    “這……”


    “什麼七出的休妻條件,無子能怪得了女人嗎?說不定是男人自己不能生;婬亂亦是過?女人也是人呀!也有七情六欲得排解,怎麼就活該被男人當成泄欲、生孩子的工具,那你們干麼還得喚女人一聲娘,何不直接叫老太婆……”


    哪個女人不多嘴,三姑六婆怎麼沒人去罵她們多口舌;看著丈夫納妾娶小誰有度量不妒恨,除非她是死人;盜竊之事歸官府管,休妻尚有理。


    “……說到惡疾才可笑,夫妻本該同甘共苦、相互扶持,妻子染上惡疾就可以休離,那麼反過來丈夫染上惡疾是否可棄養?畢竟女人家是弱者,養不起終日臥床又死不去的無用丈夫。”


    “你……你簡直是強詞奪理。”玄漠他的口氣強硬不起來,“七出”確實是對婦人不公。


    可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治家法典,他無能為力改變,沒人會質疑古人的智慧之萃,只有她。


    “相公,你不生氣了?”臉色好多了,不像剛才黑成烏石。


    怔了一下,他發覺上了她的當。“你故意東扯西扯扯上一堆無關緊要的事,你想我是善忘的人嗎?”


    “喔!被你識破了。”她伸伸小粉舌一舌忝唇邊的蜜汁,毫無愧疚之意。


    要命,她絕對是存心的。“不要誘惑我,惹火我的下場你承受不起。”


    “師父說我從小愛玩火,我能怎麼辦呢?大不了失身給你。”她已經有所覺悟了。


    唉!為何你不發一次火讓我瞧瞧鮮呢!我膩了老看別人抱頭鼠竄的驚慌樣,偶爾也換別人來放放火才有趣。


    “姑娘家不應該說這種話,你不想找個好夫家嗎?”真該有人教教她何謂潔身自好。


    “我找了呀!”他不見她正準備以身相許嗎?


    他該覺得高興才對,為什麼情緒忽然低落?“是誰?”


    “你喏!相公,人家的眼光好不好?”瞧他都嚇呆了,肯定是太高興了。


    “我?!”他露出荒唐的表情。


    “奴家可是欣喜若狂地巴上個好夫君,你不能拒絕哦!”也不容許他拒絕。


    天意難違。


    “我尚無成親的意願,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她的欣喜若狂造就他的幽黯灰晦。


    “哎呀!別姑娘、姑娘的叫,我是玉貓兒曲喵喵,你呢?”姑娘听起來怪刺耳的。


    “你姓玉?”他眼神古怪的一睨。


    “我姓曲,你可以喚我一聲喵喵,玉貓兒是我在江湖走動的小名號,不怎麼響亮只是湊合著用。”她還滿謙虛的道。


    其實在江湖上她比鬼見愁還讓人恐懼,一听見她的名諱大家趕緊腳底抹油先溜為快,以免和她踫上面。


    精於易容、使毒,功夫也還算不錯,至少沒打輸過,而愛玩的性子簡直到了成妖成魔的地步,玩到人人見“貓”變色,恨不得爹娘多生一雙翅膀好逃生。


    道上的人都喚她“小磨女”,並非鬼字魔哦,而是她實在是刁鑽又美得讓人生不了氣,只得任由她磨呀磨,把人磨得不見稜角才甘願放手。


    由於她不常在江湖上走動,武林人士都不敢將她的名字掛在嘴上以免招來禍事,以至於玉浮塵未收集到她的資料,列入武林譜里。


    “你有沒有認識姓玉的人家?”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的氣場與某人十分相似。


    她陰陰的一笑,“沒空認識。”


    她當那人死了。


    “沒空認識是什麼意思?”似乎有個影兒呼之欲出。


    表情一變,曲喵喵搖手一揮讓伺候的人下去,笑中帶蜜的起身坐到他的大腿上。“相公,你的名字呢?”


    “下去。”這女人的大膽已到無法無天的境地。


    “名字。相公,我總不能自稱是無名氏之妻。”無夫人?多怪呀!


    “玄漠。你可以不要貼在我身上嗎?”而且抵在他最脆弱的部位。


    她一笑地朝他耳朵吹氣,“漠哥哥,別當我是食人貓,你在磨牙吶!!”


    “我在考慮要不要掐死你。”她讓人生氣,而且……不安份的小手正撫模著他的胸膛。


    “你舍不得的,沒人橫得了心傷害我,你也一樣。”曲喵喵輕偎著他,愛探索的小手數著他新長的青髭。


    他真恨自己被她說中,她的表里不一叫人有深深的無力感。“你在干什麼?”


    “相公,你感覺不到人家在取悅你嗎?”輕撫慢蹭,一點一點的挑情。


    “曲姑娘,你逾矩了。”她到底從哪里學來這折磨男人的手段?


    她佯裝不高興的咬咬他耳朵,看他全身忽起戰栗。“喵喵,人家喜歡你叫我喵喵嘛!”


    嗲聲一起,她的聲音更具有勾魂魅力,令人神魂痴迷,渾然忘我。


    “喵喵,你上哪里學的伺候男人的本事?”他的意志力越來越薄弱,幾乎要克制不住想要她的。


    “青樓呀!”她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回答的是小茶樓單純的地方。


    “什麼?!”他整個人突地清醒的站了起來,似有人朝他後腦狠敲了一棒。


    “哎呀!!你差點摔著人家……”嚇!他眼楮瞪那麼大干什麼?


    “你去青樓?!”他不可能看走眼,她身上明明沒有風塵味。


    “相公,你嫌奴家學藝不精呀!我再去學習好了。”燕嬤嬤的胭脂坊不知還在不在?


    她實在很討厭那幾個名勝,沒姿色卻獨具特色,煩都煩死人了。


    “你敢再去試試,我會先打斷你的腿。”居然任性到自在出入妓院。


    曲喵喵在心里笑開了,“漠哥哥,莫非你認了我這個『不安於室』的娘子?”


    以他死不認帳的態度看來,似乎管過了界。


    “我……”他壓下心口浮動的巨石問︰“你到青樓為了何事?”


    “我以為你會問我在青樓待了幾年呢!”他不一樣,果然是她挑中的男人。


    “是不是煙花女子由眼楮看得出來,你有一雙太純淨的眼。”玄漠的耳根子微發著燙,避開擾亂他心緒的明媚水眸。


    “漠哥哥,你喜歡上我了。”好現象,她可不想一頭熱。


    “別……別岔開話題,你去煙柳之地做什麼?”他穩下紊亂的心情,迎向她含笑的眸子。


    她是個容易得寸進尺的小陰謀家,必須時時刻刻提防。


    他真有趣,故作沉穩。“如我先前所言,是去學習順便觀摩。”


    “觀摩?!”玄漠無法不揚高音調,她的行為太驚世駭俗了,非一般女子所為。


    他敢用玉陰陽的人頭打賭,她上妓院的用意絕不單純。


    “小心咬斷了牙,有個無齒(恥)相公很丟臉吶!”怕怕,要打雷也不先通知一聲,害她心口猛跳了一下。


    “說說你『觀摩』的用意。”玄漠很不想承認他的情緒的確被她牽著走。


    她非常善於謀略,搞昏他、迷昏他、煩死他,無所不用其極的讓他喪失應有的判斷。


    “相公,說起這件事你一定跟我一樣憤慨,我為了她們上妓院去觀摩人家辦那檔事,她們居然說我有逼良為娼之嫌,推人入火坑……”


    “等等,她們是誰?”至於觀摩細節不用詳細描述,他很清楚過程。


    “還不是我底下的姑娘們,個個貌美如花,年輕有本錢,而為免人老珠黃我替她們找了個包賺錢的行業……”


    不多不少,剛好二十三位,有甜美、嬌俏、愛笑的啦,冷若冰霜、艷如桃李、清靈如水的也大有人在,若肯下海撈一筆,肯定人人後半生生活無虞。


    誰說女人得仰賴丈夫鼻息過一生,有“一技在身”勝過家財萬貫,她又不會害她們,個個竟矜持得像黃花大閨女,雖然她們是。


    但是家道中落了嘛!大家為了掙一口飯吃勉強犧牲一點,至少可以振興家業,做個三、五年,再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好過看人臉色還得遭調戲、玩弄。


    同樣是賺錢,一個任人模免費的還得陪笑臉不可生氣,一個隨人揉有大筆銀子進帳,不高興時還能擺擺譜說不接客,換人來送金送銀好生呵護著。


    “你說嘛!賣茶和賣笑有什麼兩樣,同樣是應付客人,可收入卻是天壤之別,我這麼為她們著想,她們竟然叫我老鴇!”


    很想笑的玄漠仍是一臉淡漠,可想而知她的“用意”絕非尋常人可以理解,太過駭人听聞了,她根本是以好玩的心態去推斷別人的感受,以為人家和她一樣都覺得當妓女好過倒茶的。


    而她的作法的的確確像老鴇,一口嬤嬤經的念著人家多無情,也不反省自己在做什麼,不是每一位姑娘都能無視世俗的眼光。


    “漠哥哥,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憐,難得一次好心腸要做善事幫助別人還被嫌。”曲喵喵楚楚可憐的表情讓人心憐。


    “我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你的作法是錯誤的。”她不值得同情。


    她不高興的噘起嘴,兩手往他身上掛。“你是我相公耶!應該站在我這邊。”


    “你會為錢出賣自己嗎?”他是幫理不幫親……親?!


    他果然暈了頭,居然當她是親人!


    再和她糾纏不清下去,也許他真會認命地娶她為妻,因為被逼瘋,失去對事情的判斷力。


    他好壞心,沒為她說話。“漠哥哥,我若自己掛牌來撈一定生意興隆,你要不要來當龜公?”


    憑她的手段,男人準讓她迷得茫酥酥的,大把大把的銀子往她身上砸,只為博佳人展顏一笑,想想那盛況多風光呀!


    可惜美夢向來最易醒,一聲獅吼壞了她的好夢。


    “你敢——”龜公?虧她說得出口。


    堂堂的玄武將軍屈就妓院做小跑堂,她未免太過低估他了,還妄想把自己賣掉激怒他,她真懂得傷男人自尊的法子,好個狡猾貓兒。


    偏偏自己無法不去在意她,越是想排斥她越是掛念在心。


    “相公,你好凶哦!”凶得好有個性,合她的胃口。


    表情一凝的玄漠扯開她的手,“別再叫我相公,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你知道嗎?我非常歡迎別人對我不客氣,可是不知為了什麼,後來他們都變得好客氣。”曲喵喵說得輕快無比,眼中閃著興奮之光。


    他苦笑著,“喵喵,你把人家怎樣了?”


    “你何不親身體驗,我答應你不下毒。”對他不錯吧!有特權。


    “毒?”他想起街上那名之徒的死狀。“喵喵,你是誰?”


    “玉貓兒曲喵喵。”現在才想到要追查已經來不及了。


    好,他換個方式問。“你和底下的姑娘做何營生?”


    “茶樓,有空來喝杯胭脂茶,奴家親自為你添水。”夠禮遇了,皇上都沒此等款待。


    “樓名呢?”


    她用奇怪的眼神一瞄,“歡喜樓,在揚州城外三十里處的姊妹坡。”


    “揚州?!”他幾乎不敢問出口。“揚州名勝听過沒?”


    “嗟!我又不上揚州,管他什麼名勝不名勝。”怪人倒是認識三個。


    “喔!還好。”他松了一口氣。


    曲喵喵勾起惡意的笑容往他身上貼去,“漠哥哥,你要對我不客氣了嗎?”


    “嗄?!”他反應不過來地扶著她的腰,免得她靠得太近,有損女子閨譽。


    “你不反對我對你不客氣吧?”她用著非常嗲的語氣迷惑他。


    “什……什麼?!”誰要對誰不客氣?


    “那我就不客氣了。”繼續暈頭轉向吧!


    送上香唇,她再一次“偷襲”了他,男人真的很好騙,嘻嘻!


    “將軍,我查到盜賊的下落……”噢喔!看來他來得不是時候。寒翊無端冒了一陣冷汗。


    “你叫他將軍?”嗯哼!這下更好玩了。


    ☆☆☆


    看看這個,再瞧瞧那個,寒栩覺得自己兩面不是人,一個怪他來得太遲,一個怨他到得太早,他實在很冤枉,也很難兩方不得罪。


    驛館是簡陋了些,平常疏於打理,因此雜草叢生,幾名紫騎軍整理了大半天才能住人。


    本來他們打算投宿客棧,但是某人的口無遮攔,店家不肯讓他們一行人住進觸霉頭,害他們不得不另尋他處,暫居這快荒廢的驛館。


    說實在的,對她先前的測字他一直耿耿於懷,若是受傷的人是他倒還無所謂,可要是他心愛的娘子會遭逢血光之災……心亂如麻正是寒翊此刻的心情。


    追捕滋擾封邑的盜匪是他份內職責,九王爺不在府內他更要盡一份心,即使擔心地夜不成眠,仍得極力追查出盜匪的下落,好早日回去守著他的小兔兒。


    “呃,將軍,屬下可以稟報了嗎?”他希望能活著見娘子最後一面。


    “我有阻止你開口嗎?”玄漠的口氣非常冷,像冬天提早到來。


    沒有,只是用眼白眄我。“我和幾名手下追蹤盜匪的馬蹄印到東方林子里。”


    “又是東方?”


    他看了一眼彷佛沒事人的小懶貓,她正拿著一根細針打草人,上面寫著——寒翊。


    “將軍,再追下去是十三皇子駐扎的邊防,我們要繼續前行嗎?”他擔心十三皇子會伺機報復。


    東邊再過去一點是邊防要地,同時也是天闕宮所在地。“等兩天看看再作打算,你很急嗎?”


    “呃……沒有,但……”寒翊欲言又止的表情引起曲喵喵放肆的嘲笑。


    “血光之災、血光之災呀!我測出的字從未失誤,嫂夫人過不了八月十五日。”好淒涼哦!月圓人不圓,守著孤墳哭別離。


    “你……”


    玄漠伸出手制住他的拔劍相向。“道听途說不足以信之,她是隨口說說罷了,有口無心。”


    “別不信我,你輸不起一條命……噢,算錯字,初字加二點應該是兩人,一尸兩命哦!”她可不是在危言聳听。


    除了她愛收集“美色”為徒的師父外,沒人比她更有靈性能悟透天機,不相信她就等著收尸,反正死的不是她底下掙錢的姑娘們。


    “你說兔兒有了身孕?”寒翊先是喜揚眉梢、樂不可支,隨即倒抽了一口氣,臉上滿布驚惶之色。


    “喵喵,別信口開河,不許你拿別人的生死開玩笑。”他不相信她有玉陰陽的術數本事。


    “好吧、好吧!當我瞎說,不想救人我也不為難,破天機我可是會折壽的。”從出生到現在她已折了十年壽,她自個算得出來。


    修行之人有七七四十九劫,如今大劫小劫破了一大半,只剩下最後兩大劫等著她去闖,看開了生死才能痛快的玩,誰曉得自己幾時會死。


    而且她愛逆天行事的作法叫人頭疼不已,師父暗地里雖布了不少陣保她平安,但她死性不改地仍然故我,恐怕她的一生會比別人短很多。


    所以漠哥哥娶了她不吃虧,很快地就能娶新婦、納小妾,而她在地下只能咬牙祝福,省得大夥說她凌虐他太多,早該受報應。


    “曲姑娘,你有破解之法?”不管是假是真,有備無患方為上策。


    曲喵喵瞄了瞄正望著她的黑臉男子,“算了吧!人家不信我有偷天換日之術,何必自找無趣。”


    “將軍,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玉先生的術數不也印證在你身上?”他沒有本錢賭愛妻的生死,他愛她如命。


    “喵喵……”


    曲喵喵搶先說︰“等一下,你指的玉先生是誰?”不會剛好是那個沒種的家伙吧!


    玄漠代替他回答,“玉陰陽。”他習慣如此喚玉浮塵。


    “喔!陰陽呀!算他好狗命。”不是他。


    “怎麼了,你和姓玉的有仇?”玄漠略微不安的問,她和府里那位姓玉的有關?


    她冷笑地將一枚銅板擲入木梁三分。“沒什麼深仇大恨,只不過他為了保持童子身逃婚,令我想啃他的骨、吃他的肉而已。”


    童子身?!玄漠和寒翊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想起某個“守身如玉”的男子。


    “他和誰有婚約?”


    “我。”她比比自己,“那是我有生以來最大的恥辱,他以為我希罕嫁給他呀!一個沒毛的渾小子。”


    “你在生氣什麼?”玄漠很不是味道的一問。


    她當場換上夜叉的嘴臉。“他怎麼可以搶走我逃婚的機會,害我被師父訓了兩年,怪我平常欺負他太多,所以他才離家出走。”


    拜托,她當年才幾歲,能欺負他到什麼地步,頂多要他冬天去湖里鑿洞供她享受垂釣樂趣,叫他空手挖雪堆里的蟲做餌。


    夏天天氣熱嘛!他虛長了她七歲力氣比她大多了,上個雪山扛塊千年冰岩不為過吧!好歹她也有分他吃一碗冰糖蓮子湯呀!他還有什麼不滿。


    當初師父見兩人美色相當就異想天開,以為兩個“美人”成婚會生下小小美人供他娛樂,千方百計地欲湊他們成一對。


    哼!當時是她抗議不要他,而他竟敢找機會偷溜不帶她出來見見世面,自私、膽小又懦弱,她從頭到尾的唾棄他。


    “呃,喵喵,你的意思不是怪他悔婚,而是他沒良心地忘了帶你開溜?”玄漠將心底的猜測說出。


    “沒錯,那個沒義氣的家伙準死在荒山野嶺,尸首任白狼群分食而光,死無葬身之地……”


    氣憤的美人兒拉拉雜雜罵了一大堆讓人心驚膽跳的惡毒言語之後,寒翊才戰戰兢兢的插一句話。


    “請問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她已經不屑用嘴巴念出他的名字,只用鼻音哼出三個音。


    玉、浮、塵!


    ☆☆☆


    炳啾!


    奇怪,要變天了嗎?怎麼會有一股冷意襲來,整個背像鬼附身一樣的涼颼颼,由腳底一直涼到骨子里,猛然的沖上頭頂。


    可是不對呀!近日觀星並無異常,秋老虎照樣肆虐即將收成的土地,莫非他太敏感了?!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他一大清早兩眼都跳,到底是財還是災,待會得回房算上一算,看看該如何趨吉避凶,以保平安。


    “玉爺、玉爺……”


    “嗄?什麼事,是你叫我嗎?”玉浮塵一回頭,是一位妍美清麗的年輕少婦。


    “呃,玉爺,我想問翊哥幾時會回來?”含羞帶怯的徐兔兒有一樁天大的喜訊準備告訴夫君。


    他想了一下,“你是寒統領的小兔兒。”


    “嗯,是的。”小兔兒是翊哥對她的昵稱。


    “你放心,我算過了,他近日內即將返回。”他用的是“他”而不是他們,表示此行將少一人。


    “真的?!”她高興地露出將為人母的喜悅。


    “不過……”這話不好啟齒,她的面相太沉,恐有血光之災。


    “不過什麼?”


    他以咳嗽掩飾輕憂。“沒事、沒事,你先回去休息。”


    接下來是他的事,他得想辦法逆轉她的天命,否則寒翊會怨死他。


    如果是那個人應該能輕松辦到吧!畢竟她最擅長的就是與天抗爭。


    玉貓兒曲喵喵,他少年時期的惡夢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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