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梅  第六章
作者:寄秋
    “阿瞞姊,我好無聊哦!妳讓我也來幫幫忙好不好?我保證不會礙手礙腳。”頂多打破鍋碗瓢盆。


    “滾開、滾開,妳別擋路,妳沒瞧見我很忙嗎?”她忙得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是很忙,所以她才想幫忙。“我能擦能抹能提水,妳不讓我幫忙是妳的損失。”


    “妳……”曹瞞喘了一口氣擦擦汗。“妳可不可以別來煩我,妳想害我挨堡主的罵呀!”


    明明是梅子的錯,為什麼倒霉的總是她。


    “不會啦!只要妳不說、我不說,堡主沒那麼神通廣大知道我在做什麼。”不知道嗎?她沒什麼信心地往後瞧,怕看見如影隨形的家伙。


    “我听妳在唱大戲,上一次妳不也說沒事,結果我才把工作分妳一半,堡主的吼聲立刻在我耳邊響起,害我耳鳴得連著三天听不清楚管事的吩咐。”


    “呃,這個……”不算她的過失吧!


    曹瞞滿是酸味的抱怨讓羅梅衣有苦難言,她比她更火的想毒殺某人,可是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她真的不曉得哪里露了餡,還是龍衛天吃錯了藥,自從那天她在膳食中動了點手腳後,他突然變了個人似嚴令她不準再做婢女的工作,而且得遠離廚房至少十尺遠,不可以接近任何一盤食物。


    平時忙得像陀螺直打轉,沒一刻停歇地忙里忙外,她都快以為自己真成了下人,整天只有做不完的事。


    心里不知咒罵那該死的家伙多少回,一想到他故意試探她的行為就火冒三丈,恨不得把抹布塞在他手上叫他自己動手。


    沒想到一空下來反而煩躁得像天下人都欠了她似,閑著沒事做也挺磨人的,害她手癢地想弄道鎖來開。


    賊家之手不用來盜竊真的很痛苦,她有多久沒在人家的屋頂賞月了,想想真有點不值得,何必為了一尊血玉觀音困死自己。


    可是窩了大半月又不甘心放手,她把精力都耗費在這衛天堡里,不拿點補償有損四君子的盜名。


    但是誰想得到一堡之主竟閑得拿一名婢女取樂,有他在的地方她一定要隨侍在側,而她不能有怨言,只能當他的幽靈侍婢。


    為什麼稱為幽靈侍婢呢?


    因為她什麼也不用做,就只是跟在他身邊,他問一聲她答一句,他走一步她跟一步,好像影子一般無法擺月兌。


    好幾回她前腳才一開溜,他像有通天本領似馬上知道她在哪兒,後腳很快的出現她面前,然後不顧及她顏面地將她拎回原處。


    這是她盜過太多財物的報應嗎?


    真要應驗也該找她外公才是,他惡行諸多罄竹難,不該坐擁美眷逍遙法外,一大把年紀還四處行竊,不知人老了要頤養天年,諸事莫理。


    “梅子,求妳行行好別靠我太近,我已經被妳害得夠慘了,妳不要再拖雖我。”她真怕了她。


    羅梅衣死皮賴臉地搶著要做事。“真的與我無關嘛,我也很可憐吶!隨時要換防堡主的陰謀詭計。”


    “陰謀……咳……詭計?!”嗆了一下,曹瞞差點要和閻羅王打照面。


    她是不是瘋了呀!堡主要什麼有什麼干麼圖謀她,她根本一下子太好命才會楓說八道,天生的奴性作祟。


    想想有多少人羨慕她的好運,能被堡主收在身邊又不用做事,光領干薪地晾著。


    要不是她怕死了堡主反復無常的嚴厲,換成是她早包袱一收去當太平婢女,啥事也不做的發呆、發傻,妄想有一天飛上枝頭當鳳凰,撈個妾室之名也好過嫁個莊稼漢。


    “妳也認為堡主對我有企圖對不對?他一定是覬覦我的美色。”她故意說得憤慨,一副所遇非人的模樣。


    在她身後的柱子旁,一位神情困惑的冷然男子也如此自問。他真瞧上她的“美色”了嗎?


    還是因為她隱而不宣的身份?


    曹瞞又嗆了一口氣,臉色發青的猛敲胸口才順過氣,“妳不害死我不甘心呀!堡主會看上妳這顆澀梅子?!”


    說出去沒有人相信,她真的閑得開始作夢了,不可能的事還當一回事地忿忿不平,堡主真要對她有意思才真是他的不幸。


    “天下事無奇不有,誰曉得他心里在想什麼,說不定我身上有他所沒有的特質,所以他忍不住要親近我。”她不知道自己說得有多貼切事實。


    是嗎?她所沒有的特質。


    龍衛天思索地撫撫下顎,想他為何特愛找她麻煩,她的隨性和不拘小節老讓他的威儀蕩然無存,但他竟由著她胡鬧而不制止,甚至是縱容。


    他喜歡上她了嗎?


    “梅子,妳會不會想太多了,妳別忘了堡主有個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和她一比妳根本是地上的泥,誰都可以踩妳一腳。”她連替人家掀轎簾都不夠資格。


    羅梅衣眼神一斂,一股酸味流過胸口。“泥能栽出不染污泥的清荷,她做得到嗎?”


    未婚妻很了不起嗎?她人皮面具下的容顏可令武林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只為博她一笑而拚個你死我活,她隨手一招個個是英雄。


    就算她嫁個十次八次仍炙手可熱,只有她不要的份,沒有要不到的男人,龍衛天算什麼東西,她才不希罕呢!


    “看妳單純才給妳忠告,堡主那種活在雲里的大人物不是我們高攀得起,妳得死心別對他存太多希望,小心得不償失。”


    心若失了可要不回來。


    她露出屬于羅梅衣的媚態,眼尾一挑地酥軟了嗓音。“男人是女子小指上的一根線,只要挑呀挑就失了魂地趴在腳下喘氣,咱們用不著費力氣去高攀。”


    “梅……梅子,妳的語氣……”怎麼變得好媚,讓她差點軟了骨頭。“妳是不是生病了?”


    曹瞞先是不安的躊躇了一下,難掩關心地探探她額首,怕她呆呆地受了風寒猶不自知。


    “喔!我是跟隔壁花姑學的,妳看學得像不像,是不是很嬌媚呀!”表情一變,她又一臉嬌憨地玩著辮子,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殊不知她剛才的風情全落入一雙黑瞳之中,猛地在他心底激起一道漣漪,心弦一動地了悟何以對她特別縱容。


    原因無他,只為他的心中植了一株多變的紅梅。


    “花姑是誰?”正經人家的女兒不會賣弄風騷。


    “咦!妳不認識她?花姑她在鎮上最大的一間樓里做事,門外還掛著紅燈籠……啊!她改名叫艷娘了。”花艷娘,她的青樓知己。


    “什麼?!那是妓院……”臉一紅,曹瞞連忙噤聲怕被人听見。


    “阿瞞姊,妳剛說什麼我沒听見?”送往迎來的花娘並非人人貪財好利,有薄。


    賣身不賣情,艷娘的心已隨早逝的愛人死去,她是為了照顧心愛男子的雙親才入了青樓。


    沒听見最好,她絕不會重復一次。“我是說做人要自愛,妳千萬別學那個花姑,未來的堡主夫人可比花姑美多了,妳不要自取其辱。”


    巫家小姐嬌艷動人的容貌連姑娘瞧了都心動,梅子是一點希望也沒有,不用比較也知道結果。


    “是不是自取其辱要試過才知分曉。”她又不小心流露出自己好勝的一面。


    柱子旁的龍衛天笑了。


    “嗄?!”她嘀嘀咕咕地低喃什麼,看來怪神秘的。


    “阿瞞姊,妳有沒有見過人偷心?”她沒試過,應該挺有趣的。


    她沒耐性的一瞪。“人沒有心還能活?不要一直纏著我說些怪話。”


    “怪?”嘴角微勾地揚起一抹淡笑,羅梅衣說出令她更詫異的話。“妳覺得偷走堡主的心如何?”


    曹瞞見鬼似地微怔,繼而感慨地拍拍她,“別說傻話了,妳連堡主妾室的位置都撈不到。”


    不是她對她沒信心,而是她根本是痴人說夢,多少名門閨秀、北方美女任堡主挑選,他眼光再不濟也不會找顆梅子充數。


    “寧為屋上鳥,不為房里妾。阿瞞姊妳大可放心,像堡主那種規矩一大堆的怪人我才不要呢!人家比較喜歡小狽子大哥。”羅梅衣咯咯笑的裝羞。


    “小狽子?”怎麼又跳到守門的,不過,小狽于的確是和她比較相配。


    神色一沉的龍衛天目露凶光地似要將某人撕成兩半,不讓那張可惡的小嘴盡說些令人想扭斷她頸子的話。


    什麼寧為屋上鳥,不為房里妾,堂堂衛天堡的堡主會比不上小小的門衛嗎?


    欠教訓的丫頭,他不該放任她暢所欲言,明天他就命人將小狽子調到鋪子幫忙,看她如何拿他當借口來搪塞。


    正要現身將滿口胡言亂語的丫鬟帶回去,門一關他鐵定要她收回曾出口的一番戲言,一道笨拙的身影先一步奔到她面前。


    “小狽子大哥,你不用當值呀!”瞧他滿臉通紅氣喘如牛,還真是老實人。


    “我……呃,呵……小梅,這個給妳。”他將一只不算新的竹籃子往前一推。


    “是什麼東西?”她已經聞到香噴噴的肉味,卻還佯裝無知的逗弄守門小扮。


    “是沈大娘的包子,妳最愛的那一種,剛出爐的還很燙,妳別一下子吃得太大口。”小狽子憨憨的搔著頭,一臉無措。


    羅梅衣適時的表現出驚喜。“小狽子大哥你對我真好,我真喜歡你.”


    他的臉一下子紅得像煮熟的蝦,笑得靦眺。“我也……喜歡……”


    “小狽子,你不到門邊守著跑到這里干什麼?”他敢喜歡她?!


    一聲怒斥突地響起,驚跳一步的小狽子嚇得臉發白,全身僵硬的不敢動彈,兩顆眼珠子微凸差點掉下來,不知該不該下跪求饒。


    “我……我……”


    “我什麼我,吞吞吐吐不像男人,我記得此刻應該輪到你看守大門。”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誰當值,眾多家丁他喊得出名字的不到一半。


    “這……是的,堡主。”他玩忽職守罪不輕。


    “一座大門關系著衛天堡內外安危,無人留守等于私放賊人進來,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而他竟有閑情討姑娘家歡心。


    賊?他指的不會是她吧!羅梅衣用力瞪他後背。


    小狽子身子一矮地雙膝跪地。“我知道錯了,請堡主降罪。”


    “知錯不代表不會再犯,你的行為已嚴重危害到堡里每個人的身家安全,我翁天堡留你不得……”他借題發揮的鏟除可能的“敵人”。


    “等一下,堡主要不要吃包子,熱騰騰的正好嘗鮮,是小狽子大哥特意買來孝敬你的。”吃人嘴軟,她只好借花獻佛為他求情。


    龍衛天的視線看向搭在他臂膀的小手。“我以為那是他追求妳的一點心意。”


    他很不想承認,小狽子的確比他多了一份用心,不但為了讓她開心而玩忽職守,甚至知道她喜歡吃什麼。


    “呵……堡主真是愛說笑,小梅長得不美又不嬌,怎麼會有人送包子給我呢?小狽子大哥是托我轉交給堡主。”她好話可說盡了,他再不識相的放人,包子大哥會替天行道。


    “轉得很順,要不要我順便給他個獎賞?”她倒說得很順口,毫不忸怩。


    “不必了,他的心意堡主收到就好,能在堡主手底下工作是他的榮幸。”


    他笑里藏刀地覆上她搭著他臂膀的手。“听說妳很喜歡他?”


    最好不要給我玩花樣。


    羅梅衣假裝沒看見他眼底的威脅。“傳聞不可盡信,我也喜歡阿瞞姊……”


    曹瞞一听驚得心口直跳,很想再裝死一次,心里責怪她干麼又扯上她。


    “……王大娘、陳老伯、徐先生、胡管事……喜歡不犯法吧!”全堡的下人她全點過名,就是不提幾個“主子”的名字。


    眼中閃著莫名火焰的龍衛天冷笑地往她後頸一勒。“小狽子,以後不許叫她小梅,要改口喚她一聲梅姑娘。


    “還有妳,叫阿瞞是吧!堡主沒有那麼高不可攀,偶爾也想啃啃又酸又澀的梅子。”


    “堡主,什麼叫偶爾也想啃啃又酸又澀的梅子,小婢著實听得含糊。”


    逐漸顯露出本性的羅梅衣已經有點沉不住氣,盜過無數珍寶的她頭一回遇上如此棘手的麻煩,她從沒部署這麼長時間仍未得手的經驗。


    以往決定盜取某物時,她會先用三天光景觀察地形、屋子的擺設,以及該戶人家的作息情形,到了第四天便潛入居所進行盜寶。


    通常一物不二盜,她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到手,然後留下信物揚長而去。


    記憶中最難盜的翠玉翡翠是溫家堡之物,那回差點失風被逮,所幸幾名尋仇者適時介入,她才能趁亂月兌身未陷囹圄。


    不過那次是武林人士故意布下的餌,而她明知山有虎偏要往虎山試試手氣,她的不馴和傲氣確實曾帶給她不少危險。


    她雖然狡猾多詐、善于謀略,可是天生缺乏耐性不善久戰,一旦時間過久便會煩躁不堪,輕易露出破綻。


    因此從出道至今,她靠著聰慧巧智迅速盜物離開從不逗留,絕不讓自己延宕過久而自曝其短。


    柳絮輕飄不留痕,鴻雁之姿未沾水,梅落江心東流水,一葉扁舟不載愁。


    “堡主,你不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嗎?小婢的身子雖輕盈但確實是凡人之軀,你的行為似乎不得體,壞了規矩。”


    龍衛天以一記行雲流水拂去襲來的掌風,臉上並無笑意地疾步快行,置若罔聞的任由橫扛在肩上的小女子說破嘴皮子也不回應,令她備受屈辱。


    自從龍衛天多了一個叫“洪梅”的丫鬟後,他的規矩早就被破壞殆盡,有時連他自己都忘了立下何種規矩。


    很少有人能輕易地點燃他的怒意,而且全身而退未遭制裁。


    她打破了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抹滅眾人對他嚴謹態度的敬畏,耳邊傳來的竊笑聲大為損及他的威嚴,他想再過不久衛天堡的紀律會因為她而敗壞。


    因為他會第一個帶頭違紀亂綱,下頭的人自然起而效尤。


    “龍衛天,我警告你快將我放下,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出生至今還沒人敢對她羅梅衣這麼無禮。


    淡雅的香氣隨她檀口開闔逸出,軟化了他臉上剛硬的線條。


    “以妳的身份可以直呼我名諱嗎?”野狐的爪子終于伸出來了。


    不枉他耐心的布線,有條不紊的磨去她的銳角。


    “是,堡主,我僭越了,小婢怕壞了堡主的名聲,小婢雙腿未殘足以自行行走。”當年她應該多學點功夫防身,而不是著重于盜技和輕功。


    瞧!她的惰性為她帶來什麼麻煩,動彈不得讓錯身而過的下人掩嘴偷笑。


    她的面子全丟光了,這要傳回冰封山,恐怕三個妹妹會笑得人仰馬翻,連紅葉小築外的千株楓木都會引以為恥,羞紅了葉片無數。


    “要讓一雙腿廢了有很多方法,我允許妳『自行』選擇其中一種。”他不會準許她又把爪子縮回去。


    他發現她動怒後的神情最動人,平凡的小臉散發出詭異的妖艷。


    御賜的血玉觀音他一點也不在意,就算丟了皇上也不會怪罪,那原本是先皇賜給儀妃之物,他不過代為收回而已。


    而且憑他和當朝天子的關系,遺失御賜觀音只是小事一件,他欠他的卻是永難彌補的憾事。


    不管她所為何來,和她斗智取巧之問確實化解他積壓多年的怨懟,讓他在恨一個人當中也能了解事關己則亂的無奈,她的腿只能走向他而不能離開。


    他不是沒發覺她夜里活動頻繁,但他睜一眼、閉一眼地由著她胡搞瞎踫,東西就在眼前她視而不見,莫怪他冷眼旁觀地在一旁取笑。


    睨了一眼正廳的泥身塑像,龍衛天無視僕從的竊笑目光走向嘯天樓。


    “你……”沒有腿的賊要她當乞丐不成。


    “妳可以喚我一聲衛天或是龍大哥,反正妳已經壞了我不少規矩。”多一樁、少一樁沒什麼差別。


    因為她還會再犯,我行我素。


    羅梅衣一臉為難地磨著銀牙。“不好吧!堡主,于禮不合。”


    “我就是禮,我說了算。”他難得展露霸氣地打回她的矯揉作態。


    盜賊心中若有禮的存在就不會行竊。


    “堡主,天下並非你所有,人言可畏,你想逼死小婢嗎?”管他禮不禮,她才不想被人牽著鼻子走。


    他低聲一笑,將她往軟楊一放,而雙臂則往下一壓困住她的身軀。“妳我心知肚明妳是什麼來歷,何必在明眼人面前作戲。”


    心口猛一跳的羅梅衣霎時雙頰酡紅,聞著他近在咫尺的氣息競有些招架不住,是盜者的傲氣支持她不轉移視線地和他對視。


    “小婢的來歷堡主不是問過,難道要小婢再說一次?”死咬著不承認,看他能奈她何。


    “听過四君子吧?愛裝傻的小婢女。”他盯著她不放,不讓她蒙混過關。


    眼神一冽的閃過細微波動,她依然不松口。“小婢只听過四、四神湯,沒听過四君子。”


    “梅。”


    她眼皮跳了一下,坐立不安地回避他的注視。


    “梅、蘭、菊、竹,氣節高潔、風骨傲人,故後世之人稱為四君子。”他故意頓一下引起她的慌張,令她亂了方寸。


    “但是近年武林上興起一股盜賊風,自稱四君子的盜賊辱沒了這美名,令天下君子蒙羞,梅之風雅貞潔不復在,徒具歷霜經雪之名……”


    一朵忽先變,百花皆後香,欲傳春消息,不怕雪里藏。梅乃人間仙,凌厲冰霜節越堅。


    “夠了,梅與君子何關?還不是風雅之士閑來打的比方。盜亦有道,君子之名來自道上前輩戲稱,少來一番大道理。”尋常盜賊能與她們相提並論嗎?


    亂世出賊寇,太平有雅盜,不管在哪個朝代皆有盜賊橫行。


    至少,她們的興趣只在于“盜”的樂趣,而非搬光一切財物使人傾家蕩產,換是其他同行無不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絕不會心存仁善予人一條後路。


    盜亦有道,她說得可不愧疚。“試問賊有善壞之分嗎?盜取他人財物前可曾想過此物對被盜之人有何重大意義,若是先人遺物呢?”


    “呃,這……”她倒是沒考慮到這一點,單憑一時興起。


    “妳想要血玉觀音。”他的語氣中沒有遲疑,篤定而堅決。


    “何以見得?”羅梅衣不承認也不否認,清明的水瞳對上他漆黑的眸。


    “我有我的消息管道,菊一失手,梅即接手,包打听的情報網四通八達、無所不網。”唯獨漏了一件事,四君子之梅乃為女子。


    “司、徒、長、風。”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宇。


    “看來妳對他並不陌生,沒當他是游手好閑的浪蕩子。”少了他在一旁興風作浪平靜了許多。


    他一點也不訝異她知曉司徒長風的來歷,賊和情報販時而互通有無,不知曾交手過幾回,彼此應該十分熟稔……


    熟稔?!


    驀地,沉斂、精鑠的眼進出利芒,心里生起奇異想法,若她曾和司徒的組織有過交流,那麼身為在上位者的首領不可能沒見過,除非……


    龍衛天抬起手輕觸她平滑臉頰,細細地來回撫模,由眉間直下鼻梁,摩挲缺少艷色的朱唇,不可思議的柔軟帶來一陣麻酥感,他心底泛起狂潮地想俯一親芳澤。


    這張“洪梅”的臉不屬于她。


    或者說這是一張巧奪天工的人皮面具,真實的她掩藏在一層偽裝之下,有著不為人知的絕麗,如一朵遺世獨立的雪中紅梅。


    一時間,他竟為了這件事興奮莫名,迫不及待想探索真正的“梅”。


    “你……你想干什麼?”一開口,羅梅衣驚訝聲音中流露出的柔弱,似摻雜了一絲令她退縮的害怕。


    不是畏懼,而是更深的慌亂,那雙莫測高深的黑眸中閃動著令她軟弱的火焰,似乎將焚燒她輕慢的心。


    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令人心慌,胸口緊縮,四肢發軟地想推開他,卻又不由自主的像朵盛放的梅,只為冬雪展露嫵媚。


    她不喜歡受人控制,那會讓她喪失自己,不再談笑風生地將別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我可以給妳血玉觀音。”看著她的眼,龍衛天莫名的笑了。


    “條件呢?”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


    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商人不會做出損己利人的事。


    “取下妳的人皮面具。”


    “什麼,你怎麼看得出……”啊!她踫到他的……唇?


    猛一心驚的羅梅衣仰頭一呼,不經意擦過溫熱的唇瓣,軟而不柔的觸感讓她有想逃的念頭,不安地後悔挑錯下手的對象。


    他……靠得太近了吧!近到她喘不過氣來。


    “梅兒,妳還想逃到哪去?”氤氳的眼一闈,他的聲音低柔得令她一顫。


    “我……我……”


    伸出手,意欲撫上他的臉,一道渾厚的低咳聲驟然恢復她的神智。


    論武功,她不及他十分之一,但小人招式,她可練就得爐火純青,在無任何征兆下她抬起繡花鞋,嫣然一笑——


    龍衛天看迷了,隨後吐出一聲悶哼。


    打擾主子好事的胡管事很好心地問︰“咳、咳!堡主,需要我扶你一把嗎?”最毒婦人心,他見識到了。


    “滾……滾開。”


    “是的,堡主。”笑意含在喉間滾動,他接著說︰“巫家千金來訪,堡主是否尚有余力起身接待?”


    胡管事頭一低地俯視冷汗直冒的龜……呃,堡主,一抹興味浮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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