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主閣下  第3章(1)
作者:寄秋
    一聲攀上頂端的嬌喘由喉嚨口喊出,驀然被自己申吟聲驚醒的董知秋駭然睜開眼,如見到鬼魅般瞪著熟悉的天花板,不敢相信她竟有放蕩的一面。


    她做了春夢。


    一身的汗涔涔,濡濕了她最中意的床單,宛如真實的綺夢勾勒出她最深沉的,讓她難以自持地渴求更多。


    可怕的是,夢中的男人有了長相,竟是帶著一對雙生子的鄰居先生。


    是她欲求不滿嗎?還是真的感受過,為什麼夢里他的撫模是這麼熟練,好像已做過千百回,深刻地讓她感覺到擁抱的熱度?


    “我要掛號。”


    電話那頭的人兒看看鬧鐘上的短針指向三,不耐煩地喊了一聲,“下地獄去吧!小姐。”


    “我真的覺得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你安排一下,我要坐腦部斷層掃描。”


    睡得正熟被吵醒的桑雪緹火大地踹了身邊的男人一腳,直接掛掉電話。


    “喂喂!你是醫生,不可以不理我……”


    嘟!嘟!嘟!話筒傳來斷訊聲。


    董知秋被自個兒的反應嚇到了,平素好脾氣的她也微微發惱,氣起昂斯特臨走哦的一吻,害她滿腦子的胡思亂想,連夜里都夢見他。


    他是有家室的人,怎麼可以隨意亂吻人,撩撥她無意生波的平靜心房。


    如果是一般的晚安吻,她還能視同國際禮儀的不放在心上,親吻在外國人眼中不過是一種禮貌而已。


    可是他吻得又重又穩,抓著她的後腦勺重重壓向他的唇,四唇毫無空隙地貼合,讓她驚覺到他的力量有多強悍,足以毀滅她。


    “天哪!我以後怎麼見他,戴著紙袋出門不成。”她輕惱地撫著額頭低喃。


    越想心越亂,越理不清頭緒,嚇到冷汗直冒的董知秋根本不敢再睡,她隨手披上鵝黃色睡袍下床,赤足走向風吹窗簾的陽台。


    原本她想冷靜一下,讓雜亂無章的思緒沉澱,無端做了個和男人在床上翻來滾去的怪夢,而且是認識才一天的鄰居,她要睡得著才有鬼。


    但是夜里的風拂過面頰,怕冷的她根本不用冷靜,直接東成棒冰。


    就在她打算回屋里的時候,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煙草味,她微怔地停下腳步,看向黑暗中一抹紅光。


    “睡不著?”


    驟起的男聲驅走一絲寒意,給人天涯共此時的滄桑。


    “你……你怎麼也不睡?”想起先前熱得渾身發燙的春夢,她有些結巴地捂住退了點熱度的臉頰。


    “想你。”他抽了口煙,淡涼地說了句令人更睡不安穩的話。


    聞言,她托腮的素腕滑了一下。“你的幽默感有待加強。”


    “我想念你在我懷中低吟的喘息聲,看你美麗的容顏由雪艷轉為緋紅,低吟著我的名字,雪白雙腿勾著我的腰……”那身細致的肌膚在他的指尖的撫弄下彈跳,漸漸染上動人。


    “請節制,昂斯特先生,我不是你游戲的對象。”該適可而止。


    “昂。”他只接受她嫣紅小口喊出這個名字。


    “好吧!昂,請不要忘了你是有老婆的人,而我對當人家婚姻的第三者不感興趣。”她正了正色,不想引起誤會。


    少了燈光,身處暗處的男子似在笑。“我也不希望婚姻中有第三者的出現,我愛我的妻子,比我願意承認的還要深。”


    “你老婆知道你愛她嗎?”有些事要及時,不然錯過了就追不回。


    棒著三公尺的距離,昂斯特在另一棟大樓嘆息,“我不是會開口說愛的人。”


    他以為她了解,不必言語也能心靈相通。


    “你那個死個性不說出來,神才曉得你愛不愛,我要是你妻子,遲早也會離開你。”嫁了座冰山已經夠可憐了,還得猜測他心里面藏的人是誰。


    “如果我說我愛你,你會回到我身邊嗎?”要不是失去所愛,他也不會知曉心被掏空又多痛。


    董知秋眸心一縮,有條理地回答他的問題“第一,假設性的問題我不便作答;第二,我不是你老婆,不要急病亂投醫,看到黑影就亂認老婆;第三,你為什麼要吻我?你害我整個思路完全混亂。”


    她被惹毛了,也因為睡眠不足,神智有些失控,忍不住問出最在意的事。


    “你亂了嗎?那很好,只有我一個人守著誓言太不公平了。”也該讓她嘗嘗慌亂的滋味。


    “什麼誓言,你干嘛一直說著我听不懂的話,好像我真的認識你似的。”怪的是,她不覺得他有病,反而同情被他所愛的女人。


    沒來由地,她就是感覺他是危險分子,專門扼殺天底下最珍貴的愛情,讓人愛他也恨他。


    “你不認識我嗎?”他反問。


    “……我以為你的話不多。”對于他有意無意的暗示,董知秋開始懷疑自己遺忘的那段過去是否和他有關。


    不可否認地,幾個小時前的突來一吻確實對她造成沖擊,擾亂她該有的冷靜,腦海里浮現的是他抽身前一閃而過的傷痛與恨意。


    恨吶!


    他恨她。


    多麼令人心驚的負面情緒,她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行徑,讓人對她懷恨至深。


    或許不熟她,而是她神似某人而受到牽連呢!她如此自我安慰。


    “不必要的話何必多言。“昂斯特又重重地抽了口煙,人後捻熄煙蒂。


    他們的距離很近,也可以說很遠,三公尺的間隔彼此相望,確是分屬兩棟不相連的大樓,你看得到我,我見得著你,可惜手心不能相握。


    她一听,不知為何,突然笑出聲。“你是個很有趣的矛盾體。”


    外表冷冰冰,不近人情,老拿著一張冰臉睨人,冷淡得讓人認為他缺乏七情六欲,只是一具會活動的軀殼,不具備人的特質。


    但在多次交談中,她才發覺這個男人在人前人後是兩張臉,他只對特別對象展現他人格上的霸氣和強勢,而其他人視同空氣,懶得搭理。


    “你對我感興趣了?”他的聲音中多了絲溫度。


    街頭的路燈照不到七樓陽台,但是董知秋可以感覺到他上身靠向女兒牆,目光炯炯地盯著她。“任何已婚男子在我眼里都是一盆花,別人的。”


    “即使是你的丈夫。”純觀賞,這套對他來說是行不通。


    “那也要他成為我的丈夫。”她話鋒突地一轉,讓人有點捉不到頭緒。“既然你口口聲聲宣稱愛你的妻子,那你頻頻調戲我是什麼意思,豈不是很不合常理。”


    她一直很介意那個吻,擱在心頭生蛆長蟲,身體撓這煩躁。


    “不覺得。”並不沖突。


    聞言,她牙口一磨。“和你聊天真是愉快,喜歡接受打擊的人一定非常樂于與你為友,我不奉陪了,晚安。”


    和省字達人多相處一分鐘,壽命會減少三個月。


    這叫經驗之談。


    “等一下。”


    正要轉身回房,低沉的嗓音如甘醇的葡萄酒,喚住深夜徘徊的精靈。


    “有什麼事?”一道弧狀的拋物線破空而來,在半殘的月光下像一道劃過天際的流星。


    “接著。”一分早該送出去的禮物。


    “什麼東西……”四方盒子?


    “我看到它的時候想到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你像一只需要被喂食的花栗鼠,對食物相對比人熱衷。”他皺眉,破例地收留一副饑餓模樣的寵物。


    一條白金項鏈,小巧可愛的墜飾是黃金鼠。怕老鼠的董知秋臉黑了一半,差點順手丟出。“我們沒那麼熟……”


    “戴著,我要它待在你的胸口。”不等她說完,他霸道地命令她不許取下。


    第一印象真的會騙人,對人不理不睬的冰凍男竟然是獨裁者,專制得令人傻眼。


    “可是……”她想丟還他,但是心底有道聲音阻止她。


    “爹地,你在跟誰說話……啊!媽咪,你也在……呃,董阿姨,你好。”大人晚上不睡覺在干什麼?


    揉著眼楮的格雷睡眼惺忪,沒睡飽地打著哈欠。他瞧見父親的身影在窗外便過來看看,沒想到半夜不睡的大有人在。


    人小表大的他驚覺說溜了嘴,在父親大掌的“揉撫”下連忙改口,露出無懈可擊的無邪笑容。


    “我好,你不好,快回去穿好衣服,穿件小內褲不怕著涼嗎?”董知秋的口氣就像是心疼小孩的媽媽,嚴厲中帶點關懷,不經意真情流露。


    如果有面鏡子在她面前,她八成會嚇一跳,她此刻的樣子就是一個母親。


    “喔!”格雷只應了一聲,並未動作。


    在寒冷國家成長的他根本不畏冷,這里凌晨的氣溫對他而言只是剛好而已,零下十幾度他都照常玩雪、堆雪人,和伊恩打雪仗。


    但董知秋不知情,室內微光透出,打在他單薄的小身子上,她光看就遍體生寒了,哪能容許有人被凍死。


    “喔什麼喔,還不動。”她冷得都發抖了,他竟然沒事人一般。


    榜雷看了看父親,舍不得太早回房,他想和父母在一起。


    “要听阿姨的話,不然她一生氣會非常可怕。”他領教過了,也痛不欲生。


    “喔!”他又應了一聲,不過這一次他乖乖地走進屋里,迅速地穿上父親的大衣又跑出來。


    “他……你……你們父子喔!”她忍不住發噱,咯咯輕笑。


    清晨的清潔人員正拖著清潔工具打掃街道,黃色的垃圾車緩緩駛過巷口,路燈未滅,但已有不少老人家走出家門,群聚公園跳起土風舞,甩手做外丹功。


    看到路上陸陸續續有行人出現,董知秋尖叫地跳了起來。


    “完了、完了,我今天上午十點要到公司開會,可是我卻一夜沒睡……凌晨五點!”一看腕間的女用手表,她差點暈過去。


    學生時代三五天不睡是常有的事,不過人的身體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老化,一出社會後,作息不定的她也吃到苦頭,只要沒睡足八小時,隔天一定精神不濟。


    平常時候還不打緊,她一個人住不用對他人交代,就算回籠補眠也不會有人在一旁叨念。


    偏偏這個會議很重要,由母親親自主持,而母親對她的要求又特別嚴格。若是她在回憶中頻頻打盹,接下來的半個月內肯定不好過,天天得接受母親耳提面命的洗禮,直到她達到母親的標準為止。


    “你還有四個小時半可以休息,我會記得叫醒你。”一道曙光射向昂斯特臉龐,灰藍色眸子顯示愉悅的惡意。


    “你……不必。”牙一咬,她恨恨地拉上落地窗,將疲憊的身子往床上一拋。


    窗外,三公尺距離的陽台上,一對父子相視而笑,小手拉大手走回屋內,新的一天又往前邁進了。


    擔心自己不能準時起床,董知秋不僅調好鬧鐘,她還十分可恥地擾人清夢,一一打電話給最好的朋友,請她們一定要在九點半以前叫醒她。


    想當然,她被罵到臭頭,還有人揚言要追殺她,叫她走路小心點,水溝沒加蓋。


    少不得還听見男人的咕噥聲和咆哮聲。


    但她一點也不心虛,放心地睡她的安穩覺,因為她知道幾個好朋友嘴功惡毒不可能放過荼毒她的機會,時間一到一定會來電凌遲,讓她睡意可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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