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莫猖狂  第三章
作者:沈曼奴
    斑村紗紗優閑地走在人行道上,享受銀座街頭繁華高雅的氣氛,隨心所至欣賞店家對外展示的精品、服飾。


    某個櫥窗內,一件無袖紅色連身洋裝吸引她駐足。貼身的線條剪裁、幾乎及腰的高開叉外,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不過那優雅華麗的醒目鮮紅色彩,便足以使人無法移轉視線。她喜歡這路單純的性感。


    斑村紗紗趨前欲入店試時,無意間瞥見玻璃窗映出的影像——一輛眼熟的保時捷,車內有人,似乎正激情擁吻著。


    她壓抑不住好奇心地回頭看,車窗玻璃有反光,依然看不清楚。她往前走,駕駛座的時庭凌人有意終結親吻,助手席的卷發女子卻主動前撲,試圖激起他另一波情潮。


    斑村紗紗再往前走,發覺時庭凌人不願受制于人、處于被動,他抱著女子、傾身,將女子壓回助手席的椅背上,以強勢的方法吞噬女子的唇。


    兩人嘴唇有如吸盤緊緊相連,女子圍抱住時庭凌人脖子的手扯弄他的發,他則以揉捏女子緊身衣下豐滿的胸脯回報她高昂的熱情。


    他將頭後縮吁口氣,女子貪婪地伸長舌頭,不願兩人拉開距離,然後,時庭凌人發現整張臉貼在車窗上、窺視車內限制級場面的高村紗紗!


    斑村紗紗朝他眯眼微笑,然後以眼神示意他別在意她的存在,以免冷落他的女友。


    時庭凌人漠然地將視線落回女子依舊忘情撫媚的臉上,手掌擋住她又湊上來的唇,側頭以鼻尖挲過她的頸,繼續往下隔著衣衫輕吻她的前胸,以及腰側;重點不在他的唇觸,而是他這些動作表現出來的親呢與寵愛;接著,他要她下車。


    短短幾個遣人離開的字句也邪魅得令女子輕顫。她依依不舍地道再見。推開車門後,才發現車外杵著一名年輕時髦的女孩。她打量高村紗紗全身上下,自認對方比不上自己後,回頭對車內愛人拋個飛吻,才扭著走向精品店,開始今日的大血拼。


    時庭凌人照照後視鏡,抹去女子殘留在他唇上、臉旁的口紅,同時梳理過頭發後,打開門下車。


    甩上車門,他沒立刻繞過來人行道。他兩手撐著車頂,等待那個唐突。冒失的小妮子先行開口。


    斑村紗紗沒讓他等太久,便笑問︰“你女朋友?”


    “你說呢?”他漫不經心地回問,一邊繞過車頭,走到她面前。


    “不錯呀,挺漂亮的,和你很配。”高村紗紗伸出手,放在他左胸口上。


    時庭凌人低頭看逾距的手,“做什麼?”


    “測測你的心跳。”隔著西裝外套感受不到任何跳動,她沒有征詢他的同意,便將玉手探入他西裝領門,稍微打了一下,打到他穩定、有力、緩慢的心跳。這樣的結果令她意外。


    “你心跳跳得太平緩了!你要不要測測我的?我的心到現在還在活蹦亂跳呢!”她只是旁觀者,那火辣辣的傷面便令她目眩到現在,為什麼當事人的他卻像沒事兒一樣?


    時庭凌人右手食指與中指指月復一起抵上她心口,反正是她主動邀請,他也不用替她覺得不好意思。的確,她的心髒跳動速度怪驚人的,宛如剛經歷百米賽跑,快如擂鼓。


    “你沒有經驗?”他認定她沒有,問出口只是再確定一下她真的純潔、生女敕的讓人嘗了之後牙關發澀。


    她低頭思索,沒有馬上回答。這好一會兒的沉默打擊到時庭凌人的自信。不會吧?她出國前讀的是女子學校,家里管得又嚴;出國後雖然混在男人堆里,但大石憲的報告中,沒有提到她曾和哪個男人走得很快呀!不會、不會,她絕對沒有任何與男人交往的經驗,遑論接吻,甚至更進一步的性經驗。


    “如果……”她的手依然放在時庭凌人的西裝領口內。“如果小時候和我哥哥的親吻算的話,我應該是有經驗了。”


    和高村是州?時庭凌人性格的雙眉擰了一下,年幼時兄妹間親切的踫觸無可避免,但他們到達什麼程度?


    “唇對唇?”時庭凌人說著,並攏的食指、中指還上移踫了她豐潤的唇瓣一下,且回頭將沾染到的氣息點在自己唇上。不可能唇對唇吧?他們會這麼大膽?


    “對呀!唇對唇。”回想當時情況,高村紗紗純真地笑了,毫無不可告人的曖昧。


    “他吻你?”時庭凌人微眯的黑眸透露出厲光。好樣兒的,高村是州,竟在小時候就對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出手了。


    “不是啦!是我吻他。”高村紗紗敘述當時情況,


    “大約是我十歲那年的春天,有天下午難得出太陽,我和哥哥躺在廊下,一邊聊天,一邊賞櫻花,聊著聊著,哥哥睡著了,然後我就……你也知道,我哥哥的容貌絕美得讓人懷疑那是個假象,我常忍不住想試試起來的實感如何……咦?你的心跳為什麼紊亂了起來?”


    她貼在他胸口的手掌開始讓他覺得不舒服!他抽出她的手,抑制著莫名其妙翻騰不悅的情緒,“然後呢?味道怎麼樣?”


    “你怎麼知道?”高村紗紗頗為驚喜,“然後我哥哥睜開眼楮,原來他先前只是假寐,而他也笑著問我味道怎麼樣。”高村紗紗聳聳肩。“只是淺嘗,甜甜的,有我們之前吃的巧克力的香味。”


    “淺嘗?這算經驗嗎?不算!”時庭凌人甩開她的手,他不明白自己在不高興些什麼!妒嫉嗎?荒唐!這種無聊的情緒他大概只有上輩子才有過,這輩子不可能有。


    “嗯,我也覺得與你和你女朋友的比起來差多了。”高村紗紗走向街旁店家,指著她有意購買的紅色洋裝,詢問表情有些不甘願卻還是跟在她旁的時庭凌人。“你覺得我穿這件衣服好不好看?”


    回復漠然神態的時庭凌人冷淡地打量那件衣服,“你想去酒店應征陪酒小姐嗎?”


    “那就是很好看羅?”高村紗紗當下要進店家購買。


    “等……”時庭凌人要阻止她時,敏銳地察覺櫥窗玻璃異常的震動,而後他看見櫥窗底緣及角落電子線路密布,這里有人動過手腳!


    “小心!”


    沒有爆炸,兩人身前一大片櫥窗玻璃卻遭受強大氣壓沖擊似的,爆裂成千百碎片射出!


    若非時庭凌人及時抱住斑村紗紗飛撲、翻滾至馬路邊緣,她可能已經滿身碎玻璃,被刺得體無完膚、鮮血橫流!


    時庭凌人仰躺在地上,兩手撐起高村紗紗雙肩,“你……”


    “你有沒有怎麼樣?”高村紗紗搶了他的台詞,確定兩人皆無恙後,她轉頭瞧到底發生什麼事。


    “隔壁店家……”隔壁店家的櫥窗亦開始不正常晃動,看起來像有地震似的;紗紗擔心在店家門前納涼的寵物狗。“小狽……危險!”


    “喂!它自己有腳……”


    不顧時庭凌人制止,高村紗紗仍然奔上前,同時玻璃朝外爆裂射出!斑村紗紗抱著狗狗連連翻滾好幾圈,倒在機車道上!


    小狽神經質地狂吠,躍離她懷抱,快步跑開。


    左手背有液體流動的感覺,高村紗紗看了才知道那是鮮血,有塊尖銳玻璃嵌刺在手背上頭,一時間還感覺不到痛。


    連鎖反應般,這排街道的櫥窗玻璃一片接一片爆炸,許多行人躲避不及而受傷,停在路旁的轎車防盜器嗚嗚個不停!


    “可惡……!”是什麼人策劃這種恐怖的行動?該死的傷了多少無辜民眾呀!針對的是誰?她,還是黑界之王時庭凌人?


    “紗紗!”


    時庭凌人出聲警告之時,高村紗紗亦發現那輛向她飛馳而來的重型機車!騎士見車道上有人、非但不煞車減速,還催緊油門、囂張地高翹前輪——


    “又不是表演飛車過人的特技!”高村紗紗自言自語,挑起手背的玻璃,射向機車前輪,並俐落地翻身離開機車道!


    玻璃刺入機車輪胎,還沒發揮作用,騎士自己先慌了手腳。他緊急煞車,後車輪先絞死,使得機車側滑了好幾公尺才停下。


    騎士扳高安全帽的防風板,裝酷地對二人說道︰“這是警告!”然後重新發動機車,因為前輪逐漸消氣,車子無法騎太快,且有點一搖一擺。


    “算了。”時庭凌人要紗紗別費心去追那個騎上。“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問不出什麼。”


    多輛警車及救護車陸續來到,現場自然有人善後。


    時庭凌人捧起高村紗紗受傷的手,傷口不大,但似乎刺得頗深,血流尚未停止,且恐有細小碎片殘留在血肉里。


    “我載你去醫院。”


    敷過藥。包扎好傷口,高村紗紗提議到醫院附設的餐廳喝杯飲料。


    “那龐大的場面是為你設計的對不對?你這回惹到誰,為什麼對方大費周章地想要教訓你?”高村紗紗用吸管攪動杯中冰塊,微笑詢問時庭凌人。


    “你憑什麼認定那針對的是我?你難道沒有得罪過任何精神變態的非法份子?”時庭凌人繃著臉。她居然還笑得出來,有人想要她死她都不知道?


    “你調查過我。”她在美國的朋友告訴過她有人要查她的底細,她早猜到那人是他的手下。所以她也不裝假,坦白道︰“沒錯,我得罪過不少人,不過會找我尋仇的當中,應該沒有那麼缺德,又厲害到有那種手法的人。”


    “你就這麼篤定那場禍是我惹來的?”醫生為她上藥的時候,他回想當時情況,可以十分確定對方要傷的不是他。“你常到銀座那條精品街?”


    斑村紗紗啜飲冰涼的果汁,“回國之後,好像除了例假之外,天天去那里閑逛耶。”


    “除了例假日?敢情你還按時打卡,公告高村家的千金小姐又來散財了?”公平嗎?男人為了生計流血的時候,多少女人閑懶地在街上閑晃?“有哪些人知道你常去那里?”


    “家人應該都知道。還有,沒辦法呀,人家不是說銀座像紐約第五餃、巴黎香榭大道嗎?沒事到那里散步,也是一種樂趣呀。”


    “你好細想想,誰恨你恨得巴不得你皮開肉綻,面目全非?”以那種情勢來看,對方很希望毀她的容。


    斑村紗紗認真想了一下,“沒有。”


    “是不是你哥哥在商場上樹立的敵人?找你開刀向你哥下馬威?”時庭凌人推測各種可能。


    “有一個。”巴茲?契哈亞的手下威瑪?格特曼的味道;該死,這些美國佬總是濫傷無辜!“在這里瞎猜不是辦法,只好透過各自的管道詳查。有了這次經驗之後,放機伶點,對方說過這次只是警告,可見他們下回還會找上你。”


    “你自己也要小心。”高村紗紗咬著吸管,細瞧時庭凌人剛毅性格的五官,“想不到你也會關心人。”


    時庭凌人後靠長條椅背,兩手霸氣地平伸,“一個女人很蠢已經夠可憐了,我不希望看"她"死得很慘。”


    “你說的"她"是指我嗎?”高村紗紗無知地眨眨眼。


    嗟!時庭凌人不悅地翻白眼,“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問。”


    斑村紗紗開心地嘻嘻笑,把時庭凌人耍脾氣的帥氣模樣記在心底。“簪子什麼時候要還我?”


    時庭凌人想起被他隨意擱在床頭櫃上的那柄玉簪。那玉簪似乎價值不菲,不過反正她家里有的是錢,何必特意把簪子要回去?怎麼,那簪子對她有特別意義?


    “你不可能只有一支發簪,少一支有什麼關系?”


    “不行,那是我哥哥送我的二十歲生日禮物。是他親自設計,這世上絕無僅有的。”


    喲,這麼特別?時庭凌人手托著下顎,故意輕率地說︰“丟掉了!”


    “丟掉了?你這樣的行為真不令人欣賞!隨便把人家的簪子拿走已經很過分了,居然還隨便地丟掉!”高村紗紗鮮少板起臉孔,她是真正的生氣。


    “高村是州設計的東西怎麼可以留在我身邊?我怕會招來霉運!”


    “我哥哥和你有仇嗎?為什麼那麼討厭他?”


    “你們就不討厭我?時庭兩個字在你家里是個忌吧?兩家老死不相往來也不是最近幾年才發生的事,結怨的原因也已經沒有人能說個清楚。所以,只能說這是宿命。”他拿起帳單站了起來。


    結帳之後,高村紗紗跟在他身旁說︰“可以從你和哥哥開始,化解那莫須有的冤仇啊!只要你答應,我哥哥一定也願意。”


    “冤仇若如此容易化解,天下早太平了。”時庭凌人不甩她,加快步伐走向停車處。


    “怎麼樣?”高村紗紗以為他認真地思索她的提議。“你考慮得怎麼樣?”


    看到他的車後,“到我們這一代,兩家發展成勢均力敵的局面,不是很有趣嗎?就連老天也等著瞧誰贏誰輸,怎麼可以令它失望?”


    “真的不能化敵為友,一起對抗凱覦我們兩家財勢的那些壞人?”她打開車門。


    “不可以。”時庭凌人一語雙關,制止她上他的車。“你還要跟著我?不怕我頭一個吃了你這個高村家人?”


    他話說得這麼明,她也不好硬坐上去。她退後兩步讓他駛出停車位。不遠處就有計程車招呼站,她不愁回不了家。


    時庭凌人離去前,搖下車窗,同她說︰“有點腦筋,離我遠一點!”


    斑村家


    “小州,百合子打電話來,說她要去御錦心苑試禮服,我跟她說你會開車去接她。”殿房紙門敞開,老女乃女乃面對華美的築山式庭園跪坐著,“下午別去上班了,陪著百合子。”


    斑村是州這揮兒總算明白老女乃女乃連著三通電話,催他回家陪她喝茶的主要自的。若她直接在電話中明講要他陪森澤百合子去試禮服,他一定以自己正在上班為由斷然拒絕。


    他恭敬地為老女乃女乃斟杯茶。“女乃女乃,公司有很多事等著我處理,我不能走開太久。”


    老女乃女乃啜口熱茶,嘔舌細嘗茶香。“既然這麼忙,何必勉強自己回來陪我這老太婆喝茶?”


    “女乃女乃找我泡菜,是我的榮幸。”


    “少把商場上的應酬話拿來用在我身上。”老女乃女乃干扁的唇角不開心地垂下,“小州,你很不滿意女乃女乃幫你挑的媳婦?”


    “沒有的事。”高村是州笑得有些無奈,“女乃女乃,我和森澤小姐以後在一起的時間多的是,不急在這一天。公司真的……”


    “好吧!”老女乃女乃稀疏的眉毛倔傲的動了一下,冷冷打斷他的話。“不用多說了,你走吧!”


    “女乃女乃……”老人家年紀愈大,性子愈倔。若不當場取得她的諒解,她肯定記著這件事鬧脾氣好幾天。


    “走啊!鮑司不是沒有你坐鎮就會倒嗎?”說來說去都是同樣幾句敷衍。哄人的話,沒誠意!


    瞧,馬上就開始意氣用事,對孫子冷言酸語起來了。


    斑村是州沉默一會兒,見老女乃女乃的態度一時半刻不會軟化,只得順她的意走人。


    “女乃女乃,我回公司了。”


    孰知他才起身,老人家便用盡全身力氣重重嘆了口氣。


    “唉——”以一種很夸張的哀怨語調說︰“老羅!避不動你們們這些孩子羅……”放下茶杯,難過地搖搖頭,“百合子的失望誰能了解呢?只有我這小老太婆吧……”


    斑村是州俯視年齡雖大、體態卻仍勻稱硬朗的老女乃女乃。他明白她不是真的希望他改變決定。一旦他改變主意,願陪森澤百合子去試禮服,她又會氣他沒原則、輕易受人左右。哎,誰又能了解,主導日本經濟動向的亞凱爾集團總裁,總是不時被這類瑣事為難得不知如何是好呢?


    斑村紗紗無聲地來到殿房廊前,遠遠地她便注意到兩人之間僵硬的氣氛,不過她仍朗聲道︰“哥,我們走吧!”


    斑村是州不記得曾與紗紗約好要一起上哪兒去。公司嗎?早上她已經遛過一趟,下午應該不會再去了。銀座?發生玻璃爆炸的詭異事件,短期內不準她去那里。也罷,不論紗紗想去哪里,他都樂意作陪。


    他紳士地曲肘讓紗紗攀住他手臂,“我們走吧。”


    “女乃女乃,再見。”紗紗臨走前不忘討老女乃女乃歡喜,“我會依您囑咐,選件不會搶走您風采的禮服。”


    什麼?禮服?高村是州眉毛微微抽搐,恍然了悟自己中了老女乃女乃的計。她故意不告訴他紗紗也要同行,分明想試探紗紗和森澤百合子之間,誰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比較重。


    “小州。”老女乃女乃一臉嚴肅,捧起茶,咽了一口後,冷聲道︰“你不是有事不能去嗎?”


    “咦?你不去嗎?”高村紗紗失望地看著他。這下她明白氣氛為什麼這麼僵了。


    “是有點事,不過明天再做也沒關系。”還是向堅強的女性妥協吧。如此一來,大家都開心,頂多老女乃女乃損幾句。“女乃女乃,我們走了。”


    “嗯……”老女乃女乃轉眼睫,“好好去玩,但是小心別把咱們高村家玩垮了。”


    斑襯是州一臉無奈又無辜,逮著紗紗竊笑,他捏她鼻子。“你還笑。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你也會一起去?存心看我出糗。”兩人步出回廊,慢步穿越庭園。


    “原來根本不知道我要去哪,卻傻呼呼地要跟我?”高村紗紗依舊笑月兌他,“怎麼,我帶你上哪都沒關系嗎?”


    “你總不會帶我去跳海吧?”高村是州輕松地和她抬桿。


    “你想得美!跳海殉情這等好事我可不會找你一起。”和服長裙使她無法帥氣地大跨步走,到御錦心苑她首先要找件容易活動的衣服換上!


    “哦?”高是村州臉上閃過某種特殊情緒,煞有其事似地沉聲問︰“你要找誰?”


    斑村紗紗端詳他突然正經的表情,“看你這樣,你很希望我找的是你對不對?”她輕輕將螓首倚近他肩膀一下,“好吧,勉強我跟吧。”


    兩人走進高村是州的奔馳跑車,“紗紗,我不是開玩笑。”他想借此試探她心目中最在意的人是誰。


    斑村紗紗斂住笑容,告訴他,“我很認真。”


    斑村是州啟動車子,未再追問。車子駛出家門,紗紗提醒他,“別忘了我們要約森澤小姐。”


    一路上兩人不發一語。半個多小時後,抵達森澤宅邸,听說只有森澤百合子一個人在家,兩人未入內拜訪,留在車上等她出來。


    斑村紗紗轉頭看高村是州俊美沉靜的側面臉孔,打破沉默道︰“還在想假如要跳海的話,我會和誰在一起?”她習慣把話說清楚,不喜歡刻意忽略問題,留下疙瘩。


    “你曉得我想知道的是,那個人有沒有可能是"他"。”高村是州也直接說出心中想法。


    “他?黑界之王時庭凌人?”高村紗紗搖搖頭,“你為什麼認為我會對他動心?就他似乎也這麼以為。不,以後會怎麼樣我不知道,但現在我可以明確地答復你,他在我心目中還沒有那麼深。我承認我對他有好感,但這種好感只是因為我沒有理由討厭他。喜歡上一個人沒那麼容易的,如果那麼容易,我早愛上你了。”


    她的回答令他滿意。他不該懾于時庭凌人的邪惡魅力,擔憂紗紗遇見他後,不識情事的芳心會輕易遭他搶走,而忽略了紗紗是個有主見的女孩。誰都可以得到紗紗,唯獨時庭凌人不可以……不,他推翻這個想法;任何人都不可以……


    迎上紗紗慧黠無邪的目光,他露出天使也會為之迷醉的笑容,“別跟我說你還沒有。”


    “還沒有什麼?還沒有愛上你嗎?”她調皮地探亂他的發,“你羞不羞呀?迷倒多少純情女子也就算了,連妹妹你也不放過?”


    他抓住她的手,發絲即便是被揉亂了秩序依然獨具他白玉之皇優雅的美感,“紗紗,假如我們不是兄妹,有沒有可能……”


    “我們是兄妹啊。”高村紗紗縮回手,端放在裙上。


    “我是說"假如"……”


    “但我們是啊!”高村紗紗拒絕揣想那個“假如”。她答應過老女乃女乃,徹底忘掉自己是高家村的養女。


    森澤百合子由四名僕人護送著走出大門,高村紗紗推開車門,下車迎接她。


    森澤百合子嬌羞地低頭,已來不及掩飾她的訝異與不悅。


    斑村紗紗恬恬一笑,請她入坐助手席;森澤百台子彎腰謝謝她的禮遇,極富大家閨秀氣質地準備就座。


    當她經過扶著車門的高村紗紗旁,突然听見非常小聲的耳語,“是訝異我也跟著來,還是訝異我完好如初?”


    森澤百合子跌入車內,吃驚地看著車外的高村紗紗。她知道我找干爹對付她?


    斑村紗紗卻若無其事般,關上車門,坐上後面的位子。


    御錦心苑位于東京都中心一棟高層大廈內,專司上流社會人士的造型及形象規劃。


    三人來到婚紗、禮服部門。


    斑村是州坐在廳堂中央造型綺麗的沙發椅上,兩位小姐則各自行動,一個輕快地走向小禮服,另一個則嫻靜地緩緩度至端莊、保守的傳統禮服前。


    今天主要想擇定的是下聘日及訂婚宴的服裝,先看看現在的成品了解目前流行趨向,若找不到合意的,再央請設計師特別設計。


    森澤百合子眼楮盯著一件件華美服飾,思緒卻在身後不遠處的高村是州身上;他……在看著自己嗎?自己的背影美嗚?和服領沒有拉好,頸部線條迷不迷人……?冀盼心上人的目光流連在自己身上,她隨意拎件孔雀般夸張色彩的織花禮服,轉身詢問高村是州的意見。


    “高村先……”


    “哥!你看!”高村紗紗拿了一件動物豹紋的低胸小禮服擺在身前,大方地擺出模特兒姿勢要高村是州欣賞。


    太……太養眼了吧!斑村是州氣概的眉宇輕擠,紗紗的審美觀他實在不敢苟同。若讓他選,他最想讓她穿的是他的外套,狠狠地用自己的氣息將她裹得密不透風,不容他人越雷池一步!但,他不得不承認,那套小禮服著實突出紗紗明艷動人的性感風情。


    斑村紗紗早已轉身入更衣室試穿豹紋小禮服,高村是州仍失神地凝視更衣室入口。森擇百合子則盯著他的背影。


    “森澤小姐……”服務人員心疼地看著被森百合子捏得皺巴巴的禮服。


    森澤百合子的眼眸透露出凶光。不該是這樣的局面……不該是這樣的局面!斑村先生,回答我……只要你回頭看我一眼,你絕對不會再移開視線的……


    “森澤小姐?”服務人員覺得她很不對勁。


    “哪里有電話?”森澤百合子扔掉禮服,“我要去打電話!”


    森澤百合子至電話間打完電話回來時,高村紗紗正試穿一套禮服。與高村是州一同站在鏡前,鏡中映出的雙人如小倆口般甜蜜的倩影——俊男與美女,登對得羨煞眾人。


    如果森澤百合子手上有刀,她一定放任自己失控地上前去刺傷高村紗紗!


    那是一襲單邊肩帶的低胸晚禮服,雪紡紗瓖金色繡花,搭配薄紗頭巾,由高村紗紗穿來,更是符合設計師想要表現的,處子般聖潔優雅的氣質。


    “是很不錯……”高村紗紗輕提裙擺,緩緩轉一圈,“可是腰部松了一點。”


    “這件衣服……”森澤百合子推開負責服侍高村紗紗的服務人員,冷眼楮著鏡中的高村紗紗,“是我先看上的!”


    現場服務人員都傻住,沒有想到她竟毫不保留地宣戰。這件禮服與她的氣質全然不搭,逞強徒然使她自己出糗,大家希望形象一向保持得不錯的她不要意氣用事。


    “對不起。”高村紗紗得體地順從她,“我馬上月兌下來給你。”


    “那就麻煩你了。”森澤百合子甩頭與她一起進更衣房。


    森澤百合子的身材小斑村紗紗一號,換上該套禮服後,除腰身剛剛好外,其余部位不是過大,便是太長。


    “我決定好了,就這這一件!”唯獨森澤百合子覺得自己比高村紗紗好看十倍以上!


    “好的。”服務人員雖然驚愕得下巴差點掉下來,仍必恭必敬地捧著布尺、粉筆及大頭針過來,“森澤小姐,請您將手舉高,我為您胸圍須縮減的尺寸做個記號;還有,晚宴當天您穿多高的鞋子呢?我們好作為修改裙長的依據。”


    “你……”一件衣被東改西改,不就失了原來的風味?胸圍要改、裙長要裁……她是什麼意思?“我不要這件了。難看死了!”森澤百合子生氣地提起裙擺,扭腰步入更衣房。


    之後,森澤百合子更換十余套格調與她相悖的性感禮服。她試穿得滿頭大汗,其他人員則面面相覷,閃到一邊,反正也幫不上忙。


    “很無聊嗎?”高村紗紗問半晌不語的高村是州。


    斑村是州看著森澤百合子換上一套由她穿來變得很滑稽的蓬蓬裙。“我說不會,你相信嗎?”


    “真的很無聊呀?”高村紗紗突然將整張臉湊到他面前想嚇他。


    斑村是州微笑,手指輕點她小巧的鼻,“我開始懷疑對你們女孩子的定義是什麼?是找到終生伴侶比較重要,還是穿在身上的漂亮禮服比較重要?”


    “我不知道。”高村紗紗對愛情與未來伴侶毫無憧憬。“我一切听女乃女乃安排。女乃女乃覺得我該嫁的時候,自然會幫我挑好對象。”


    斑村是州臉色一黯,“你相信老女乃女乃的眼光?”


    斑村紗紗聳聳肩,下巴一揚,指指在鏡前搔首弄姿的森澤百合子,“你信我就信。”


    從鏡中看到兩人有說有笑,森澤百合子妒恨得眼瞳著了火!她入更衣房,月兌下白色長篷裙,氣憤地將衣服扔在地上。她在做什麼?好好的一個約會,全被那個討人厭的女人破壞掉了!


    她屏住呼吸,帶著殺意步出更衣室,走到禮服部門廳堂中央休息的兩人面前,瞬間換回謙和有禮的態度。“高村小姐,你怎麼不玩了呢?光我一個人不停地試衣服,我覺得很不好意息哦!我發覺有件衣服很適合你。”她握住紗紗的手,“走,去試試看嘛!”


    斑村紗紗決定今天只買已經穿在身上的豹紋小禮服,不過對方好意為她介紹,她姑且試試看。


    兩人各自拿了一件禮服入更衣房。


    斑村紗紗直接選擇右手邊的更衣室,“等一下!”森澤百合子卻拉住她。“高村小姐,請你到這一間。”她要紗紗到左手邊的更衣室。


    斑村紗不明所以,“在哪間換都一樣,不是嗎?”


    “這間比較好,讓給你。”森澤百合子莫名地堅持。


    “不用了,謝謝。”高村紗紗轉身進右手邊的更衣室。


    “不行!”森澤百合硬將她拉出來,“我要這一間!”她更換兩人位置,佔住右邊更衣室的門口,“而你則進去那一間!”不容人拒絕地推紗紗入左邊更衣室。


    “真是奇怪。”高村紗紗忍不住嘀咕。關上門,扣上門鎖,“無所謂,都一樣嘛。”她低頭月兌身上衣服。


    霎時,兩只手臂戳破她身後的牆板,掐住她的脖子!


    “啊……”她才要呼救,嘴巴立即被一布塊捂住!迷藥嗆住她的口鼻,她連掙扎都無,合眼暈去!


    牆板被拆下,高村紗紗被劫走,沒有人知道。


    森澤百合子又開開心心地換了兩套服裝。“高村先生,百合子覺得好為難哦,您認為哪一件比較適合百合子呢?”


    “森澤小姐,紗紗還沒穿好嗎?”紗紗進更衣房已經二十多分鐘,高村是州感到不對勁,莫名有背脊發冷的不好預感……


    “嗯……高村小姐先是說臀部太窄,穿不好又月兌不下;後來她硬穿上了。又說背後拉鏈卡住了。我想幫她,她說不用。百合子幫她挑了一件那麼不合身的衣服,百合子很不好意思,高村先生,對不起……”森澤百合子裝模作樣道︰“對了,高村先生,您快幫百合子選……”


    斑村是州兀自走開,要求服務人員去幫紗紗。


    “高村先生,不知怎地,我敲了好多次門,高村小姐都沒有回應……”服務人員出來後,臉色發白地說。


    斑材是州沖入更衣房,六間更衣室中,五間空門敞開,只有左手邊第一間的更衣室門由內鎖住。


    “紗紗!”他用力拍門板,“你怎麼了?回答我,紗紗!”


    “高村先生……”服務人員咬住下唇,含淚搖搖頭。沒有用的,完全沒有回應……這下糟了,高村小姐若出事,她們都有責任……


    “你讓開。”高村是州退後兩步,以肩側撞門。使盡力氣撞了三次,終于撞開門鎖!“紗紗!”他拉開門,室內空無一人!


    “這……”服務人員不可置信地看著被拆下的牆板。她們甚至不知道,這間更衣室後頭不是死牆,而是裝潢時被封起來的一個約半公尺見方大的通風口。高村小姐被人從這個地方綁架了!“高村小姐怎麼了?”森澤百合子擠進更衣室,佯裝什麼都不知道,好奇地問。呵呵呵,她幾乎按捺不住狂喜的情緒。


    斑村紗紗,這會兒總算能讓你明白,本小姐所謂的“出口氣”,可不是隨便找幾個不中用的嘍羅揍你幾拳、恐嚇恐嚇你那麼簡單,否則.何必要干爹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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