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林教授到敝校任教，實在是我們的莫大榮耀。”新學期為新進教職員舉辦的歡迎會上，Dr.林是眾星圍繞的那方月亮，甚至大學校長也親自閑話家常。


    “謝謝大家。”


    林本剛自現身就擄獲眾女芳心，五官自成一股陰美的氣質，但又不失陽剛的英挺，鶴立雞群的身高遠勝于一般亞洲男子，舉止優雅從容，好像凡事皆在他掌握之中。


    胡麗晶更是迷得骨頭軟酥酥，尤其鍾情他溫文有禮又不屑攀交情的酷樣，好帥喔……


    中場熱鬧高潮的尖峰，林本剛無聲無息的離開，待大家要找他討教時，到處都不見他的人影。


    “哎呀!煮熟的鴨子飛了，還以為自己身上穿的那件緊身洋裝一定能迷得所有男人團團轉呢，這下踢到鐵板了，呵呵!狐狸精一個。”賴純儀因為之前喜歡自己系上某教授，卻被胡麗晶搶跑而懷恨在心，遂每每有機會便牙尖嘴利的損她。


    胡麗晶狠狠瞪她一眼，就急著找人去了，也顧不得好好大吵一架，蹬著高跟鞋趕緊追出去，在校園穿梭。


    踫上國貿系袁稚敏，隨口打招呼︰“嗨，胡助教，新衣服嗎?”


    “，百貨專櫃新到的貨。”胡麗晶當然不可能多此一舉，告訴她她要找林本剛的事。


    那洋裝的確不賴，教跟在袁惟敏身邊的大二男生皆眼楮一亮，眼楮都快粘到胡助教凹凸有致的身上了。


    “那一定不便宜，我下課也去逛逛。”不太有誠意的隨便說說。袁稚敏看那些一心逢迎她的同系學長，轉眼看到女人火辣身材馬上變節的嘴臉，遂冷哼一聲走了。


    “你們是來注冊的吧，馬上要中午了還不趕快去。”胡麗晶現在對這些乳臭味干的學生一點興趣也無，只急著要繼續找人。


    人呢?不可能憑空飛了吧……


    當金蓓妮下班看到吉野?隆之端坐在沙發上，高興的跑向前大喊︰


    “吉野大哥，你回來啦!”


    “我們有那麼久沒見了嗎?”吉野?隆之交叉著雙腿，向她招了招手。


    對她而言，是的。


    這里是她唯一的家，但是吉野和爺爺來來去去，行蹤不定，或許是四海為家吧，蓓妮知道他們產業很多，其實哪里都是他們可以落腳休憩的地方。


    只要他們偶爾想到她，回來看一眼，她就很開心了。


    金蓓妮輕巧的走過去，問道︰“晚上想吃什麼?我剛好買了菜回來。”


    “不忙，”他拍拍旁邊位置。“坐下來，我們聊聊。”


    “什麼事?”有些受寵若驚，也有點不安，他看來似乎很嚴肅。


    吉野?隆之手橫跨椅背，只是一逕的撫弄她的秀發，並不說話。


    “明天曉君結婚，我是伴娘，晚一點她會來接我去她家過夜，听說那里請了很多人，打算晚上狂歡。”他不說，蓓妮就自己聊。


    “嗯。”


    “你剛回來，要是……”


    “沒關系，盡避去玩，我有事情做。”


    她靠在他肩上好一會，凝視他側面，什麼表情也讀不出來。距離這麼近，感覺卻好遙遠。


    “好吧，那我先去煮晚餐，我們可以邊吃邊聊。”


    “再陪我坐一會，你不用老是這麼忙東忙西的。”他摟緊她一下又放開。“甚至那怪老頭都在埋怨我，連你最近在做什麼，有哪些親近的朋友都不清楚。”


    原來是爺爺的緣故，她低下頭，看不見說話的神情，索然道︰


    “老樣子啊，上班下班，偶爾和以前的同學聚餐看電影，最近認識的新同事吳曉君，她人很健談，很照顧我。”


    “還有呢?”


    “很普通的生活嘛，跟一股人沒什麼兩樣，要是我碎碎念，你和爺爺肯定要听煩了。”她笑著抬頭，站起來。“我肚子餓了啦，煮竹筍排骨湯，配幾樣青菜和糖醋魚，好不好?”


    一只手被他牽著，吉野翻看半天，拇指在她掌心劃著。


    “好癢……”她笑著要縮回來。


    “你貧血都沒好嗎，指甲的顏色這麼蒼白。”


    “我都有吃啊，應該是體質的問題，吉野大哥不必擔心啦，我很好，健康得像優生寶寶。倒是你和爺爺，才教人擔心呢!”


    吉野拉著她的手晃了晃，也起身。“那老頭過幾天也會來台灣，到時你就可以見到人了。”握得她有些吃痛。他像情緒不佳?


    听老頭提他才知道蓓妮先是讀醫校，後來在護校畢業，現在在大學享受眾多大學生的追求。


    罷才保健室一晃眼，果然青菜蘿卜一堆，看得他好生刺眼，心里老大不舒坦。


    “是嗎?我們三個人好久沒一起吃飯了，不知道爺爺還有沒有在追那個第十八屆的世界小姐?”想到就好笑，馬瀨?隆之年紀這麼大了，女人緣不輸吉野?隆之呢!


    “你自己問他吧。”他說。


    金蓓妮看他沒什麼興味，也沒繼續問下去。不曉得他比較喜歡聊什麼?好像都是她在講話比較多，她可不要像羅哩叭嗦的歐媽桑。煮飯好了，起碼他們都還滿喜歡她的家鄉口味料理，這點她有自信。


    “晚飯好了再叫我。”


    “好!”她高高興興的進廚房了。


    吳曉君看到金蓓妮家里出現一個野男人時，仿佛剛吞下一顆鴕鳥蛋。


    “你是誰?”等不及回答，又將蓓妮拉到一邊小聲質問︰“他是你的誰?坦白從寬，既往不咎。”


    “你表情好像……”蓓妮覺得好笑。


    “對!我就是這種感覺。如果他和你沒關系的話，我打算取消婚禮了。”


    “曉君，明天你就要結婚了耶!”有沒有說錯?不過吉野?隆之的確有這種魅力。


    “啊炳!拐到你了。”


    “吳曉君，你差點嚇死我了。”差勁的玩笑，她以為沒臉見曉君的未婚夫了。


    “那是因為你太好騙了，羊咩咩。”吳曉君拍拍她的臉，興趣全集中在眼前帥哥身上。“請問一下，蓓妮是你偷養的地下情婦嗎?”


    “吳曉君!”


    完全無視蓓妮的抗議，吳曉君擠開地，舉起拳頭充當麥克風的送到他面前。


    “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們沒有時間限制。”


    “誰說沒有，你請了一大堆人在你家耶?”


    吳曉君揉揉耳朵，說道︰“奇怪，怎麼有只蜜蜂嗡嗡叫個不停?我們別理會，快說吧，蓓妮是你什麼人?”


    “吳小姐。”


    “哇——好酷啊!”吳曉君陶醉的尖叫。“我確定要為你取消婚約了，我從來沒想到『吳』能念得那麼性感好听。”


    吉野?隆之唇角微展，對蓓呢說道︰“你朋友挺有趣的。”


    “我不管你了!”這次，蓓妮沒像剛才猛緊張。“待會去你家，看到所有人，包括你老公，我會向大家轉述你剛才的正式聲明。”


    吳曉君有分量的體重擠向她，說︰“好啊，有人撐腰了是不是?開始跟我耍嘴皮子了?”


    “明明是你自己說的，又不是我瞎編。”


    “有點雨，你們開車最好早點出門。”吉野看她們玩鬧著。


    “先饒過你，我最听男人的話了。”抖著身上肥肉，吳曉君想趁機吃豆腐，不過他怎樣都沒讓她近身。


    “你是怎麼辦到的?”他有移動嗎?試了幾回不信邪，還是吉野拉蓓妮過來才停止這場你抓我躲的游戲。


    “太酷了……”吳曉君糊里糊涂被送出門，什麼話也都忘了問。


    金蓓妮看一下他，可是他已經準備上樓，所以她沒能多說什麼話，就和曉君上車了。


    心里總感覺怪怪的，吉野大哥這趟回來似乎心事重重，而她始終沒能幫上什麼忙。


    “瞧，我右臉像不像謝霆峰，左瞼像劉德華?我實在也不想太帥，可是你知道，長相是父母天生的，我再怎麼謙虛也沒用。”


    金蓓妮幫這名學生用雙氧水消毒、上藥，笑笑的听著。


    莊自強擺出帥帥的姿勢，又說︰“蓓妮，看一下嘛，有沒有?這個角度是不是很像?”


    最後貼好OK，她抬頭道︰“為什麼要像別人呢?你就是你，我覺得你人很活潑，對朋友也很夠義氣，這才是他們喜歡你的原因。”


    “真的嗎?”莊自強有些訝異，繼而追問道︰“我是說你真的認為我有這些優點嗎?”


    “對啊，所以說不定你父母寧願不要你像謝霆鋒或劉德華，整天被媒體記者追，連談戀愛，甚至結婚都不敢光明正大。”


    “是哦，可是老媽不能當女朋友，我這年紀還交不到馬子，在朋友面前很遜耶!”


    “但我听說有個女生很喜歡你喔。”


    “誰?你可不要介紹朱大媽給我。”那個長得很愛國的八婆。


    “光看外表很不實在的，也許她很多興趣和你相似。她籃球打得不錯，歌喉也不賴，配上你的吉他表演，簡直是絕配，考慮一下。”


    他慘叫一聲︰“拜托!我還沒饑渴到那種程度。禮拜三我有張德培的網球賽門票，有沒有興趣?”


    金蓓妮想了一下，點頭，莊自強正高興呢!“可是我要帶她一起去。”


    “隨便啦，就這樣說定嘍?”


    “你記得不能講話損人，我才答應。”其實，同學們口中的朱大媽，撇開她的口無遮攔，莊自強應該會覺得她是很好談天的對象，其他的就順其自然了。


    黎志平睡了一覺起來，沖著莊自強道︰“你還在啊。打烊了，吃飯皇帝大，明日請早。”說得人家不好意思，開門就走了。


    金蓓妮被黎志平不由分說拉著到學校餐廳。


    “我媽媽說啊，人是鐵，飯是鋼，工作要做，飯也要多吃。”


    “伯母一定很有智慧，你和她感情很親近嗎?”


    “應該還好吧，老人家愛念你就當坐禪一樣，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


    金蓓泥月兌口而出︰“我爸媽好幾年前意外去世，所以想听也沒得听了。”


    “可憐的蓓妮!”黎志平雖然是玩笑口吻，攬過她像騙小孩一樣拍了拍。“哪天到我家玩好了，山明水秀，有果園、新鮮蔬菜，還有我老媽盡避借去用沒關系，我老爸、老姊、老弟，很多人會對你感激不盡，功德無量。”但她感受到他是在安慰她。


    “我真的會去你家打攪喔，小心我不注意說溜嘴。”


    “被你逮到了，午餐我請客封嘴。”


    談話間，他們走到餐廳，沒想到里面好多人，比平常這時間還要更多人，雀躍的氣氛從滿是嘰嘰喳喳的女學生一傳百散布。


    “看來我們那位林教授大駕光臨了，連餐廳老板都受惠，這一餐賺翻了。”


    好不容易排到位置，他們和許多學生擠在一桌，當然黎志平也是頗受愛戴的白馬王子，只不過女孩子比較“閉俗”，而他大部分都窩在診療室，極少參加校內任何活動。


    難得逮著機會，黎志平光應付那些層出不窮的女學生問題就沒時間吃飯了，而人家請教的是有關衛生常識和一些病理須知，他沒道理推卸。


    “剛好讓你可以偷看一下帥哥。”黎志平擠擠眼，還有分神打趣。


    “什麼?金小姐還沒看過林教授啊?”大家全拿不可思議的眼光瞧她。


    一名熱心的女同學指給蓓妮看。“坐在校長右邊就是他，現在就他開的英文選集課最熱門，沒修的人也常跑去旁听。”


    那個人被胡麗晶擋住，金蓓妮沒興趣多費事轉身站起來看。除非林教授在學校身體不適，不然他和在保健室工作的自己應該扯不上關系吧?所以，不認識也沒什麼。


    然而，她總是覺得頸後有道目光，直到林教授離席……


    “那是林教授?”金蓓妮呆楞住了。


    吉野?隆之視線掃過她和黎志平，和校長及眾人圍拱著走出去。


    “哇、哇、哇!他剛才在看我耶……”陶醉聲遍布，可是金蓓妮完全傻了，什麼聲音也沒听見。


    一下班，金蓓妮馬上趕回家，只見馬瀨．隆之忙試穿各式各樣的花襯衫，笑容滿面的朝她揮手。


    “蓓妮，有沒有想我這孤單老人家啊?”


    “很想啊，爺爺。我先上樓找吉野大哥，待會兒再陪你聊天。”她急匆匆道。


    “那個臭小子賀爾蒙不正常，陰陽怪氣的，還是陪我比較有趣。你說這件怎麼樣……”可是金蓓妮早跑上去了，馬瀨等于是在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他不在臥室，她找到房去了。


    “你怎麼會在那所大學里教?”到現在她都還意外不已呢。


    吉野?隆之下載網路上的一些文章，要她先坐著等他。


    “怎樣?”


    他一回身，金蓓妮立即跳了起來。


    “我都在那里快兩個星期了，你現在才知道要來問我?”一想到餐廳那個陪她吃飯的黎志平，他就不太高興。


    “我不曉得呀，吉野大哥你干麼化名Dr.林本剛?”


    “林是我母親的姓，這樣出入比較方便。”


    “你還是沒說為什麼到大學教。這樣一來，你不是就得待在這里很久了?”聘起碼都是一學期的，金蓓妮在趕回來的路上都為這可能性，興奮得要飄上天了。


    “那你為什麼突然改讀護校也沒告訴我?還當起小護士了，這跟你今天感到吃驚是一樣的。”


    這麼說，那他是知道她在那里才去的?


    金蓓妮興奮得都快說不出話，真的是這樣嗎?


    哎呀!管他是真是假，她總可以在心里偷編織這個夢吧?不是夢的話又怎能如此美好呢?


    “我沒告訴你嗎?我忘了，也許有告訴爺爺了。念護校，當護士，我踫到的人都很好，以前大學同學听說了，還笑我吃會過敏又愛吃海鮮，愛哭偏要看大悲劇……”她胡說八道的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你真的會將整學期上完嗎?”她仍一問再問這點，他始終沒有正面回答。


    “可不可以干脆點告訴我，是或不是?”真喜歡吊人胃口。


    “這表示你不介意我多留一段時間嘍?”性感的挑挑眉，他忽然像是心情不錯，戲譫的逗著她玩。


    怎麼這樣，老兜圈子，她在沙發上跪起，狠抓住他衣領猛搖。


    “到底是不是嘛?快說!”


    “小蓓妮生氣了，你一定被那個吳小姐傳染了。”吉野?隆之還是一逕的笑。


    “討厭!我問爺爺去。”不講拉倒。


    站起的雙腳又被他攏回自個兒腿上。“少去搭里那個老頭，成天想些亂七八糟的鬼主意，現在有人到處在找他。”


    她自己，就是當初爺爺心血來潮的“鬼主意”之一，現在才會待在他們家，金蓓妮有股熟悉的心虛感。


    “是有什麼麻煩嗎?”


    他撫著她的發絲，她一笑，將不舒服的感覺先拋在一邊。


    “沒事，目前應該沒什麼嚴重，但是記得我以前交代你的嗎?所以你最近可能都要習慣看到我們兩個了，這算不算回答你了?”


    “太好了!不要跟外人提起你和爺爺的日本名字嘛，對不對?放心，我嘴是縫起來的。”


    任何人看到她閃耀的美眸、笑燦燦的神情，無須清測也知道她興高采烈的心情，吉野無形中也感染到那分愉快。


    他俯頭親啄一下她粉唇，稍離，兩人氣息糾纏。


    “嗯，嘴的確是緊閉著的。”他狹笑，卷長的睫眨也不眨，溫邃的眼瞳凝入她眼底。


    她呆望著近在咫尺的他，騷動著，迷咒系在他們兩瑞，強烈牽引彼此。


    尖挺的鼻端輕輕磨蹭了下，他的唇覆在她的，細細的吮含，腎上激素迸發，呼吸變得急促。


    吉野緊抓著她的腰，亢奮、激情的崁入自己……


    她心蕩神移，早忘了東西南北，更不可能記得有個老爺爺在樓下。


    “叩叩叩，你們在不在?”馬瀨唱著不成調的圓舞曲，賊兮兮得像自言自語。“年輕人不懂事，有好玩的也要節制一點，不要沒事就偷來暗去做健康的運動……”


    那明明就是知道什麼嘛。


    胸口涼涼的袒胸露肚，還雙腳開叉迎面坐在他下月復……


    她面紅耳赤的睜開眼，吉野也正在看著她，努努嘴，受不了的瞄了下門外那頭。


    “爺爺可能是肚子餓了，我去煮飯。”她也覺得好笑，可是更羞人哪!


    “我是另一種餓。”他喃喃抱怨，肌肉繃緊重哼了聲。


    “你還好嗎?”金蓓妮一面急著下去做飯，擔心爺爺不曉得會怎麼曖昧看她，可是吉野的表情很痛苦……躁怒的樣子，很難過嗎?


    他沒好氣的說︰“我說不好，你會不會留下來陪我?”


    “這樣啊。”如果吉野很難過的話……


    “這麼為難，還不快下樓?”


    這下她怎麼走得開?


    吉野?隆之大概看她可憐，大發慈悲的說︰“我去沖個冷水澡，一個男人很難同時忍受雙重饑渴的。”


    她如獲大赦的表情又教他心里頻嘀咕。


    “晚餐很快就好了，半小時。”聲音未落，蓓妮已經急驚風似跑走了，一點也沒多心看他不豫的壞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