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布少奶奶  第十章
作者:花兒
    “爹,”程大正欣喜的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不就要發大財了?”程老爺笑阿呵的撫著胡子,滿意的點點頭。“沒錯。那兩個販商酒一喝,什麼話都老老實實的說了,你爹不趁這個機會大賺一筆,那不是太對不起良心了嗎?”


    他刻意的跟那兩個從京城來的商人親近,請他們吃飯、喝酒、听戲,好不容易取得了他們的信任,又在春滿樓一群妓女的殷勤敬酒之下,酩酊大醉的他們這才說出一個秘密。


    原來他們慢慢的收購苧麻跟苧麻布是為了要悄悄的壟斷貨源。冬天一直到明夏這段期間,是苧麻產量最少,幾乎可以說沒有的期間。他們先買了囤積下來,因此到冬天的時候會只有他們擁有苧麻。


    而苧麻越浣越白,若再加入蠶絲交織成布,再利用粉錫過四染,看起來就跟闌干細布差不多,只有模起來的質感有些差別。


    但是那些只求焙耀的有錢人們,買的是闌干細布的名氣,到底它的貴重之處在哪,他們也難以分辨。于是一匹假的闌干細布以數十兩金子的價格賣出,但本錢卻只要幾百錢,這還能不大賺特嫌嗎?程老爺趁著販商們酒醉送他們回客店時,翻過他們的家當,果然翻到一匹足以亂真的白苧麻布。


    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精了!先用白苧麻布做假闌干細布,大大的狠刮上一筆,等消息傳了出去,大伙知道便宜的苧麻布居然有賺頭,還能不開始大買苧麻來織成布嗎?


    于是他們倉庫里囤積的苧麻和苧麻布立刻水漲船高,價格也被炒起來,他們又可以大大的賺一筆。


    這真是絕頂妙計,讓他富可敵國的大好機會呀!于是程老爺立刻買通牙行里上下,將所有的苧麻和苧麻布交易停止,只讓他一人收購,連續忙了六天才將三座倉庫疊滿。


    而同一個時間程大正和其他人,則是到各地大量收購,而因為他們的舉動造苧麻的價格在短期內上揚,使得他們多花了兩倍的銀子才壟斷江南的所苧麻布。


    這期間大伙看他們拼命買進苧麻,也很好奇想跟進,但都不得其門而入。


    而那兩名販商更是一路罵到程府去了,程老爺索性給他來個避不見面,兩人無計可施之余,只能天天在牙行里求牙保們通融。


    程老爺將所有的家產都押在這次穩賺不賠的生意上,他自己還想了個更賺錢的方法,連蠶絲都不混了,直接拿苧麻去過染,想趁著夏天來到之前,用水運載往京城或是全國各地鋪貨,到時候他就等著天天模金元寶模到手酸。


    炳哈哈!程老爺一邊想著未來的財富,一邊大笑,殊不知他的財富正快速的流到單府的賬房里。


    原來他高價、大量收購苧麻,紀薔也就把手上的存貨全部出清。她之前命人四處小量、低價購買,累積起來相當可觀的數量,全部再讓程府的人買走。貨品轉手,她賺了兩倍的差價。


    而她把這些從程家賺來的銀兩,拿來重建四季染坊。


    在被燒毀的舊址上,忙碌的工人辛勤的建造房子,新蓋好的四季染坊會比以前的規模還要大。


    揚州城依然是熱鬧、繁華的,人們依舊是來來去去,城內兩家遙遙相對的大戶,各忙著各的大事,看起來像是絕無關聯,其實卻又有一些牽扯。


    四季染坊的被毀,是程府動的手腳。而程府忙碌的原因,又是紀薔撒下的餌。


    就這樣,冬天來了。


    *****


    天氣雖然冷,但愛熱鬧、愛窩在酒樓、茶館的人,還是會冒著風雪出來。而一張江寧織造發下來的布告,就貼在城牆下,引起大家的興趣,成為這幾天的話題。原來是因為每年的織造品選薦有弊端傳出,部分縣衙傳出有人賄賂,選上的盡都是粗制濫造貨色,真正好的東西反而因為沒有送賄而被埋沒了。


    為了一掃這股歪風,織造大人決定明春的時候,親自主持這屆的大賽,不經各地縣太爺推薦,讓真正好的貨品有公平出頭的一天。地點就選在揚州城的平山堂。


    而參與討論的每個人都有擁護、看好的對象。


    有入覺得興順的希望大,有人覺得四季染坊雖然毀了,不過應該趕得及在明年春天重開,而新開的南陵染坊,也有不少支持者。


    “雖然大部份的人都認為四季染坊和南陵染坊不大可能打對台,但又希望夫妻相爭的場面,能替比賽帶來更多看頭。


    不過也有人不以為意,就算比賽在揚州辦,也不代表是此地的染坊出頭天呀!有可能是嘉興的爽月染坊,還是像往年一樣得到織造大人青睞,而拔得頭籌。


    但如果天下第一染的名頭落在揚州城,那他們住這的人也是與有榮焉呢。


    *****


    雪花漫天的飛舞著,梅花也紛紛飄落,形成一幅雪與花共舞的美景。


    好了。紀薔放下筆,桌上一張畫好的寒梅圖,正是她準備拿去做鏤空版的新圖樣。


    因為這幾天外面下著雪,她體恤工人們,不忍他們冒著風雪工作,于量旦布停工幾天。但她又是閑不下來的人,所以就畫些新花樣,準備做版之後,四季染坊再重開時就用得到了。


    單奕月坐在她對面,膝上攤著一本色譜,正聚精會神的看著。


    “奕月,你來瞧瞧我這圖畫得好不好?”


    “既然是你畫的,那就一定是好的了。”他心不在焉的回答她,滿腦子都是自己南陵染坊的事。


    他的南陵染坊開了快要半年,他也越做越有心得,越學越多,再加上岳父多年的經驗在旁邊協助,于是生意蒸蒸日上。


    現下,他想要找方法,減少人力的浪費和染料的消耗,這樣可以將成本降下來,出去跟人家競爭的時候才有賺頭。


    紀薔嗔道︰“你根本沒看。”她一把搶走他手上的色譜。“看得這麼入神!你說是色譜好看,還是我好看?”


    “當然是你好看啦。”


    她嫣然一笑,“那為什麼你不看我,盡看這無聊的東西?”


    “這怎麼會無聊?這是正事,你從小看習慣都背熟了,我跟你可不一樣,我是半路出家,當然要用功一點。”


    “那麼用功干嘛,又用不到。”她往他腿上坐,摟住他的脖子,“你真的要把南陵染坊做起來,跟我打對台嗎?”


    “都是自家的染坊,哪有什麼打不打對台的說法?”他勉強一笑,被她的精明給嚇到了。


    她那麼容易就看穿了他,是他太不會掩飾還是她太過敏銳?沒錯,他非常耿耿于懷一件事,爹曾經說過他沒有本事打理染坊,他不服,他要用事實證明他並不比紀薔差。


    “既然這樣,為什麼南陵染坊不收了呢?”她撒嬌的說,“難不成你想在這次的大賽里出頭,然後反悔跟我成親?”


    他們成親都快半年了,難道他還打著這主意嗎?


    難道他口口聲聲說愛她、疼她,都只是敷衍她嗎?


    “你在說什麼呀,我壓根沒想過大賽的事。”單奕月笑道,“南陵染坊對我的意義,就像四季染坊對你一樣。你有重建四季染坊的堅定,我也有光大南陵染坊的決心。”


    她嘟起嘴,“我明白了,你就是要跟我比就對了。”


    “良性競爭。”他沒有意思要跟她一較長短,只是想證明白己並非不行。


    他有本事的,紀薔做得到,他也可以,或許還能更好。


    “競爭就是競爭!你是鐵了心要跟我搶這天下第一染的美名嘍。”她站起身來。“我不管,我不許你這麼做,你收了南陵!”


    “紀薔,你別不講理。每個人都有舍不得放手的東西,我也有。”他都已經說了沒有要跟她比較的意思了,她還這麼胡思亂想的愛生氣。


    “那麼你要南陵染坊,還是要我?”她就知道他心里只有染坊,一點點都沒把她放在心上。


    他明明知道她為什麼要光大四季染坊,她背負著太多人的期望,她一直很擔心讓他們失望,他應該支持她、幫助她,不是跟她作對嘛!


    “你無聊,兩個不同的東西怎麼比?”單奕月決定不跟她多費唇舌,“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會放棄南陵的。”


    “你又沒本事,干嘛要浪費時間。”紀薔太失望了,一時口不擇言。


    “我沒本事?”單奕月被她踩到痛處,怒火燃起,“你說我沒本事,我就在此次大賽跟你一較高下,看是誰沒本事。”


    “那麼凶干嘛!”她委屈的說,“比就比,反正你就是處心積慮的不要我。”


    “你真是不可理喻。”他搖搖頭,“這兩件事完全不相干,你能扯在一起也真是夠厲害的了。”


    “怎麼會不相干!”她氣得眼淚都流下來。“你當初說過什麼,自己不記得了嗎?你說爹他只是看中我的才能,能夠幫單府賺錢,壓根不是真心要我當媳婦!


    “四季染坊在我手上毀了,他對我會有多失望,要是我沒辦法拿到天下第一染的名頭,他還肯認我當媳婦嗎?你還肯要我嗎?嗚嗚……你根本就不懂,你一點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討厭你、討厭你!”


    單奕月一把抱住她,“別哭,你別哭呵。”原來她這麼的不安,他完全沒注意到。


    他一直以為她是那麼的強勢、干練,他不知道她的笑容後面,原來有這麼多的擔心。


    “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那麼說的。我喜歡你、愛你,才會娶你,絕對不是因為你的能力。我很抱歉在還不了解你的時候,說了那些話來傷害你,你心里的憂慮是我造成的。”


    他凝視著她的淚眼汪汪,“家里的人都是真心喜歡你,你要相信這一點,還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討人喜歡嗎?”


    “你騙人。”她可憐兮兮的說,“我才不信,我是個討人厭又壞脾氣的女人。”


    單奕月嘆了一口氣,“如果你是個討人厭又壞脾氣的女人,那我就是個沒本事又窩囊的男人。”


    紀薔抹了抹眼淚,怯生生的開口,“我不是故意那麼說的,我剛剛是氣壞了。”她不該說他沒本事的,她好後悔。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應該亂發脾氣。”她小小聲的低喃,“我只是不安,怕你贏了比賽之後,就、就不要我了。”


    “我怎麼可能不要你。”他親了親她的額頭,“我發誓,對紀薔永遠不離不棄,深愛到白頭。”


    是她太小心眼了,她不應該懷疑他的情意的,都是她愛胡鬧!是她太自私了,沒有顧慮到奕月的感受,他要光大南陵,不就跟她要光大四季染坊的心思是一樣的,他需要人家的肯定。


    而她居然只顧著自己,而想剝奪他可能得到的掌聲,她太壞、太不應該了。


    “奕月,對不起、對不起。”她懊惱的把臉埋在他的懷中,“我以後再也不亂發脾氣、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很難哪,單奕月想。


    “那咱們還要比嗎?”紀薔抬頭問,“若真的要比,我絕對不會放水的。”就算他什麼都不會,在她的心中他還是無所不能的人。


    不管誰贏誰輸,他們都還能為對方著想是最重要的。


    他哈哈一笑,“就比吧,我也絕對不會心軟的。”


    他們伸出手來,打了個勾,“一定要盡全力,不可以放水。”


    窗外的飛雪不知何時早已停止。而春天,就快來了。


    *****


    冬天不著痕跡的溜走了,一點新綠綻在枝梢上,宣告著春天正式來了。冰雪漸漸的消融,人們月兌去了大氅,爭相換上輕薄的春衫。暖洋洋的春陽掛在天際,溫暖了單府兩名仁立在北窗外說話的丫頭。


    “你說誰會贏?”喜兒手里打著絡子,嘴里也沒閑著,對著另一個丫頭小綴道︰“我瞧二少女乃女乃十成十會贏。”


    單奕月夫婦要在織造品大賽上一較高下,互別苗頭之事早已傳遍全城,人人都等著春天一到,要攜家帶眷的到平山堂去瞧瞧熱鬧,順便賞桃花。


    “噓。”小綴朝內努一努嘴,低聲說︰“二少爺在里面呢,當心給他听到了。”


    “不會。”喜兒雖然說不會,卻也把聲音放低了。“他剛從外面回來,正累著呢,衣服也沒換就睡了。”


    “怕是忙壞了。”小綴低低一笑,“原來咱們二少爺是個好強好勝的人。”


    二少爺為了在織造品大賽上出頭,這陣子真是忙壞了。


    老夫人、夫人、老爺,為了他們夫妻相爭的事情,不知道勸過幾回了,生怕他們的感情因此生變,只是二少爺和二少女乃女乃卻堅持比定了。


    最近二少爺很明顯的喜上眉梢,仿佛知道自己贏定了似的。听說他曾跟老爺說,他一定會贏,因為他連日鑽研古人留下來的色譜、染劑和相關的印染籍,有了個不得了的發現,而他決定自行研究秘密染劑。


    喜兒也嘻嘻一笑,“連老夫人都說了,那日她不該說他輸給了"那一位",給二少爺賠罪呢,偏生他不領情,說不成真跟"那一位"斗上了,嘻嘻。”那一位,指的當然就是二少女乃女乃啦。


    二少爺和二少女乃女乃恩愛甜蜜,誰勝誰輸其實也不頂重要,就怕少爺這麼逞強,硬是要勝過二少女乃女乃,反而弄僵了夫妻之間的感情。


    “也不是這麼說。”小綴笑道,“那日二少爺在房里看,瞧見窗外桃花開了,也放下不讀,隨即去找了一對水晶瓶出來,采了花插瓶,叫我給二少女乃女乃送去呢。”


    她家二少爺真是個有心人哪!大賽這件事看似沒影響到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他們依然好得像蜜里調油似的。


    前些天一個小丫頭瞧見了他提筆給二少女乃女乃畫眉,說了出去,大伙還笑了他半天。


    紀薔輕輕的掩上窗子,唇邊的笑意很明顯。這兩個丫環大概沒瞧見她進屋了,所以才拿著她和單奕月的事取笑打趣。


    她悄悄的走到床邊,坐在床沿,瞧著單奕月酣睡的臉,忍不住輕聲笑道︰“你真是大傻瓜!你若是沒本事,又怎麼從小騙走我的心?”


    她總算明白了他的心病,公公跟她說他曾經罵過單奕月沒本事,所以他才得把腦筋動到她這媳婦身上來的事。


    這個傻瓜相公呵,他要是沒本事又怎麼想得出那些圈套,讓程府上當呢?


    春天來的時候,河水才解凍,程老爺便急著把貨品全運去賣,誰知道打開倉庫才發現有一半的布被蟲給咬壞了,而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他不知道那些經他們之手買走的苧麻布事先全給浸過了糖水,曝曬之後又重新賣給他,當然會被蟲咬。更倒霉的是,京城連月大雨,使放在碼頭上的布匹受潮長霉,好不容易趁著天氣放晴,他趕緊拿出還算完好的布匹前去鋪貨。


    結果卻沒人肯買,因為早在幾天前,就已經有人四處發文,說市面上的闌干細布多是假冒,為了怕大家受騙上當,于是教人辨別真偽的方法,真的闌干細布一匹只有七兩半重,程老爺的布匹卻重達十六兩,自然沒人肯高價購買了。


    程家因此倒了,若不是他的妙計,怎麼會這麼容易便成功呢?


    “你樣樣都勝過我,事事比我強,難道我也因為這樣不痛快嗎?”紀薔輕嘆一聲,“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們兩個沒分別,還是心心相印比較重要。”


    她輕輕的在他額上印上一吻,“你這個傻瓜。難道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嗎?我會讓你贏,讓你開心,讓你一輩子都快快樂樂的以天下第一染為榮。”


    *****


    春日午後,柳如雪坐在房里,膝上擺著個針線籃,她正在做小孩子的衣服。


    再過五個月,她的小孩就會來到這個世間,她非常的期待他的到來。她很確定自己懷的是男孩,萬一要是女孩的話,紀真大概會昏倒。


    怎麼會有人那麼怕女人呢?听說他本來情形還算好,是拜了紀薔所賜,才會變得更嚴重。


    他們的感情追追逃逃像玩捉迷藏似的,若不是紀薔,他們可能早就情斷緣盡。


    她很高興紀真是喜歡她的,他為了她克服心里的恐懼。


    所以,他們才會有這個小生命。


    “如雪,你在忙呀?”紀薔一陣風似的卷進來,她雖然早嫁做人婦,但還是蹦蹦跳跳的,活像個小泵娘。


    “沒有。”柳如雪將手羅的針線籃放到桌上。“姐姐怎麼有空來?”


    “我剛從牙行出來,想說順便來看看你好不好。”她笑盈盈的打量著她。“你還好吧?讓我瞧瞧你瘦了還胖了。”


    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看樣子紀真那家伙也是個疼娘子的男人。


    紀真開了一家鏢局,跟人家做起走鏢的生意,留了胡子後看起來挺威猛的,不過還是怕女人,嘻嘻。


    她們攜手一起坐了下來,柳如雪笑道︰“我很好,姐姐呢?”她每次看到紀薔,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她明明大上她好幾歲,可是怎麼看就是覺得她比自己小。


    紀薔模模她的肚子,笑了。“我也挺不錯的。我猜你一定懷男的,要是我,我想生個女的。”


    其實從牙行出來之後,她還順便去了醫館,因為她的月事晚了好久,她猜自己應該是要當娘了,而大夫證實了她的想法。


    “姐姐想先生女孩兒?”


    “嗯,女兒比較貼心。”她模了模自己依然平坦的小骯。“要是能像我娘那樣,一次生兩個,那也挺不錯的。”


    柳如雪訝異的問︰“難道姐姐有了?”


    “很奇怪嗎?”她微微一笑,“不過叫紀真放心,他還是比我們早。”


    去年紀真曾經發下宏願,說要在今年比他們早生出一個小女圭女圭,他果然做到了。


    真是不容易呀!不過听說他們試著洞房那一陣子,紀真憔悴了不少,大概每晚都出疹子、翻著白眼昏過去吧。


    真是難為他了,洞房都比別人辛苦萬分。


    “真的?”柳如雪又驚又喜,看她的身段依舊玲瓏,還看不出肚子來。“多久了?”


    “大夫說三個月了。”等到織造品大賽結束之後,她再告訴單奕月好了。


    免得他輸了心情不好。如果她的計策有效的話,她應該是贏定的,所以她需要另一個好消息來沖淡他的沮喪。


    唉,她實在是不能輸,希望他不要太介意她耍詐。她知道獲得別人的肯定對他很重要,而他其實做得非常的好,但他要的不過就是公公的認可。


    然而她不一樣,她背負著家族的期望,她不能輸。


    “真是好消息!”柳如雪高興無比,突然她輕呼一聲,“喔……”她把手放在渾圓的肚子上。


    紀薔有些緊張的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什麼,小家伙踢了我一腳。”她微笑起來,臉上混合著一種母性的驕傲和喜悅的光輝。“他在我的肚子里練拳呢。”


    “這麼粗魯,肯定是個男的!”要是她呀,就要生個女女圭女圭,長得像她、才情像她爹。“對了,咱們是好姐妹,又同時都有了,不如柳如雪一听便知道她的意思,拍手笑道︰“好呀,若都是女的,也要同我們一樣感情這麼好。”


    紀薔笑著接口,“若是一男一女,就給他們當夫妻吧!”


    “太好了,我女兒有相公啦!”她高興的說︰“一言為定嘍,反悔的是小狽!”她伸出手來,要和她勾小指。


    兩人笑著勾了手後,拿下手上的玉鐲,交給了柳如雪,“這是信物。”


    柳如雪想了一想,解下腰間的一個玉墜子,慎重的放在紀薔手上,“那咱們就是親家嘍,你說是不是呀親家母?”


    紀薔噗哧一笑,“是呀,親家母。以後我女兒嫁到你們家,你可別刁難她。可糟糕的是,她公公如果見她說個話就昏倒,那該怎麼辦哪!”


    柳如雪眼楮一瞠,佯怒道︰“好哇,你說我相公的不是!”說著伸手去搔她的癢。


    她們嘻嘻哈哈的笑鬧著,突然听到外面丫環叫了一聲,“不好啦!”


    苞著她沖進房間里來。“少女乃女乃,喜兒不小心撞到了紀少爺,結果……結果,”她的眼楮瞪得大大的,“他暈倒啦!”


    紀薔再也忍不住,哈哈的笑起來,跟著柳如雪沖出去看他了。


    *****


    織造品大賽在四月十五那天早晨,伴著盛開的桃花馥郁的香氣,熱熱鬧鬧的開始了,在當日黃昏的時候隨著落日宣告結束。


    四季染坊以高難度的鏤空版印花所染成的寒梅圖,拔得頭籌。織造大人更當場揮毫,寫了天下第一染送給四季染坊美麗的女主人。


    當晚,單府熱熱鬧鬧、歡歡喜喜的大擺流水席宴客。而應該意志消沉的二少爺卻毫無異色,高興的跟大伙賞冷月、觀春花,吟詩作對猜拳行令,似乎稍早的挫敗沒有打擊到他。


    等到雲薄星稀,夜色已近深寂,露水出現在葉子上時,這一大家子才慢慢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院落。


    紀薔因為太高興,也不顧自己已懷有身孕,喝了一些酒,有些不勝酒力,因此一回房便懶懶的歪在榻上,瞅著單奕月盡是笑。


    “還好吧?頭暈不暈?”他把她扶起來坐好,“要不要叫喜兒給你做碗醒酒湯來?”


    “不用,晚了,別麻煩人家。”她沒有醉,只是開心而已。


    她雙手圈住他的脖子,輕聲道︰“你心里氣不氣我?”


    “我干嘛氣你?”那日紀薔說得沒錯,他們心心相印比什麼都來得重要。因此,他放棄了勝出的機會。他沒有拿出那研究出的秘密染劑來,存心要讓紀薔贏。


    他已經做起了南陵,爹也對他伸出的大拇指,他在他眼中看見了肯定和期許。


    然後,他現在對走鏢有了興趣。


    “你為什麼不氣我?我贏了你,你也不氣嗎?”紀薔嘻嘻一笑,她因為開心而多喝了幾杯,雖然沒有醉得亂七八槽,但也有些微醺。


    “說不氣就不氣。”單奕月柔聲道︰“你是我最重要的寶貝。”


    “這樣呀,”她眨了眨眼,有些感動的說︰“你對我真好。”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那當然了,誰叫我死心塌地的愛著你。”不然怎麼辦呢?她硬生生的比他的驕傲和一切還來得重要,他也沒辦法抗拒呀。


    紀薔突然正色說︰“你對我這麼好,那我也不能瞞你。”


    “瞞我?你瞞了我什麼?”看著她的神色,他有些不祥的預感


    “其實我知道你本來可以贏的,爹也教了你樓空印花,只要你用部金、紫草、五倍子、栗飯漿做的染劑去染布匹,你一定會贏的。”


    “你怎麼知道?”他知道自己絕不可能勝過經驗豐富的她,于是便想取巧,從一堆古籍中找出許多可做染料的植物,做了新的搭配,希望能找出色譜上沒有的顏色。


    在失敗了數百次之後,他終于找到一種他命名為嚴紫的染色劑。


    “爹說溜嘴的。”她爹就是什麼心事都藏不住的人。


    “我怕你贏嘛!所以才跟你說那些話,我知道那日你沒有睡著。”她老實的說了出來。


    “你……”弄了半天,她居然用他對她的心意來誆他?


    天哪,他又被她騙了!這……他好像永遠處在劣勢嘛,除了重逢那時他捉弄過她之外,他幾乎一直處于挨打的局面,他的小奸小詐怎麼都比不上她的大奸大詐。


    “你居然給我使詐!”這條哀兵之計使得太好了,叫他毫無懷疑的就中套了!


    紀薔反駁,“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我也說了不放水,可沒說不使詐哪。“


    單奕月哈哈大笑。“說得好!”他伸臂摟住了她。“這次是我輸


    了。“他的確輸了,這整個過程就像他們在斗智,而他輸了一成。


    他不擔心。反正來日方長,要翻身機會有得是呢。


    听他親口服輸,紀薔有些過意不去,于是決定把已有身孕的好消息分享給他。


    她垂下頭去,突然害羞起來。“我得了天下第一染,你不打算賞我嗎?“


    他很干脆的說︰“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會爬上去摘。”意思是她要什麼,他一定盡力。


    “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我要你替我們女兒取蚌名字。”說完,她又低下頭去玩弄自己的衣帶子。


    “那有什麼問題,不過取蚌名字……”啊?他扳住她的肩頭,“你說什麼?”


    “傻瓜。”她不肯把頭抬起來。“還要我再說一次嗎?”


    取名字……“莫非你是有了身孕?”他緊張的盯著她低垂的小腦袋瓜,良久才見到她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好、好,我馬上取、馬上取!”他一把抱起她,在屋里亂轉。


    “快放我下來呀,名字等孩子生出來再取嘛!”不用馬上取的。


    單奕月欣喜若狂,只顧著笑,也不管紀薔的抗議連連,不過……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的女兒還沒落地就給人定走了,不!他不會這麼容易就讓人把他的女兒娶走,絕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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