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牛西施  第六章
作者:花兒
    “你真的不用我?”兵蘭生氣呼呼的擦著腰,站在宜古齋後面的寶庫前低喊,“為什麼?”


    這算是什麼朋友嘛!朋友不就該兩肋插刀、互相幫忙的嗎?她只是想來他鋪子的倉庫應征搬運工,一來可以幫他忙,二來可以賺點錢上舉兩得。


    沒想到他居然硬生生的拒絕了她。


    “原因我不想講。”他瞄了一眼來來去去的搬運工,個個都是男人,而他們正以一種充滿期待的眼光看著他。


    大概都希望他能作出一個對他們有利的決定。


    蘭生是個充滿活力又甜美的小泵娘,他大概猜得到這群男人在想什麼。


    而那個想法他並不怎麼喜歡。


    “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找工作找得很辛苦呀?”


    也不知道踫了多少個釘子,好不容易听到人家說宜古齋的倉庫要翻修,需要臨時的搬運工將滿倉庫的古物裝箱,暫時先搬到富利當鋪的寶庫安置,一天的工錢有五百文錢,這實在稱得上優渥了。


    她跟人家排隊排了半天,以一手單挑十斤重的石磨獲得了工頭的青睞,加入這個隊伍,搬得興高采烈,第一次覺得自已擁有怪力不是件壞事,結果夏生居然說要辭退她?


    “問題是你找工作做什麼?難道我讓你吃得還不夠飽?”


    像他這種鄰居打著燈籠都找不著,連她弟弟的未來他都小小的計畫了下,她不能只是待在家里給樹苗澆水,等楊桃長大就好,非得要出來拋頭露面、惹人非議?


    她就這麼大剌剌的混在群男人堆里,還怕沒有機會讓人家說三道四的嗎?


    要不是他突然來倉庫關心下進度的話,恐怕不會發現她居然成了他的臨時雇員,以她剛剛笑得那麼高興、跟這群人那麼親熱的模樣來看,她倒是挺怡然自得的,點都不擔心別人怎麼想嘛!


    “我總不能每餐都翻牆去你那吃呀。”雖然說已經翻得很習慣了,可是她總是覺得怪怪的。


    尤其是來姝問她,要讓他養多久時,她居然回答不出來!


    來姝說,他們這麼大一家子靠別人養,而且還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實在是非常可恥的一件事,再說,爹娘回來以後,難道也要跟著他們,去找夏大哥吃飯嗎?


    靠他接濟的確不是長久之計,想在杭州城里立足就要有謀生的本事。


    她不想搬家,所以工作是非找到不可。


    “我都還沒有嫌麻煩,你想那麼多干什麼?”


    兵蘭生看了他眼,咕噥著,“夭有不測風雲嘛!”他話這麼說,要是哪天他嫌麻煩了,而她又沒有工作的話,那他們大概又要挨餓了。


    “總之我不用你,你給我回家去。”


    他這句話說,那些工人明顯的露出失望的表情!蚌個顯得垂頭喪氣的。


    雖然兵蘭生才來個上午,可是已經用她的單純和熱誠給了他們異常的好印象。最舍不得的還是她那身蠻力,有她在大伙輕松多了。


    “不要!”她難得表現固執,“我要這份工作!”這是到目前為止她做了不會砸鍋的事,她要把它做完。


    “我是老板,我說不用你。”秦夏生火大的說。


    “我已經做了半,而且沒有做錯什麼事,你沒有理由把我辭退!”她毫不讓步。


    “那個……少爺,”工頭有些遲疑又有些討好的道,“兵姑娘實在表現不錯,有她在進度會比較快,反正是臨時工不如讓她做完……”


    “他女乃女乃的,俺從沒看過這麼能干的女人!”力氣這麼大,不干這粗活實在可惜。


    “留著好,能扛能做他女乃女乃的辭了多可惜呀!”大伙你句我一句的幫忙說情,雖然其中夾雜了不少粗話,但基本上都是在稱贊她的力大無窮。


    听他們剛剛的對話工頭有些明白了,原來兵姑娘是給秦少爺“養”的,難怪他不要她來做這種粗活,八成是心疼。


    不只是他這麼想,就連其他人心里也轉著相同的念頭,回家得趕快將這新消息說給家里那口子听。


    “沒錯,工頭說的不但合情而且合理,真是他女乃女乃的對極了。”有了他人的支持,兵蘭生講話也大聲了起來。


    “他、他女乃女乃的?”秦夏生驚訝她那張小嘴講出這樣的粗話來,有些責備的看了工人們一眼。


    想也知道她從哪里學來的,她本來就是個很容易受影響的人,才個上午而已就已經學會講粗話,再讓她待久一點,可能達胡須都長出來了。


    他扯住她的臂膀一拉,“你給我回家去。”


    “不要!”她用力一掙,回身就往倉庫跑,“我要工作!”


    像為了證明自己很厲害似的,她特地挑了那個工頭說要最後大伙一起搬的大石碑扛。


    為了搬運方便,那塊石碑已經捆上粗繩,她抓住繩子將石碑負在背上,使出吃女乃的力量,一張小臉漲得通紅,馱著背一步一步的往一刖走。


    “天哪!怎麼這麼重?”這石碑比想像中的還要重。


    可是她只有這個優點,如果她連這塊爛石碑都扛不動的話,那夏生說不定會覺得她一無是處,就不想跟她當朋友了,說不定他今天就不會請她吃飯。


    石碑的重量事實上已經超出兵蘭生的能力,就算是天生怪力也有個極限。


    她走了三步,只能看見腳下凹凸不平的黃土地,她拚命的吸著氣,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亂叫。


    她好像听到大家跑過來說要幫忙的聲音,可是有個東西跑得比他們還快。


    一只又肥又大的黑老鼠。


    那只黑老鼠眼里閃著賊兮兮的光芒,在她腳邊猛打轉,生平最怕老鼠的她下意識的直起腰來跳腳,只想避開那只老鼠!


    但她背上背負的可是塊沉重的石碑,她根本沒辦法直起腰來,因此她的重心往旁邊一歪,石碑也重重的撞上倉庫的主柱,轟隆一聲巨響,受了撞擊的梁柱垮了一邊,正所謂牽發而動全身,瓦片和沙土紛紛的掉落,就這麼驚天動地的一條柱接一條柱往兩邊倒去。


    兵蘭生呆若木雞的站著,似乎是被眼前的情況給嚇到。


    秦夏生沖進來將她往肩上扛,又迅速的退了出去。


    才一轉眼,已經看不見倉庫了,只有片斷垣殘壁,而來不及搬運出來的東西都埋在屋瓦下。


    “你……”秦夏生重重的把她往地上一放,惱火的罵道︰“笨蛋!”


    居然呆呆的站著不逃,要是他來不及帶她出來怎麼辦?只怕她早就被壓死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手足無措的看著眼前的一片混亂,因為倉庫倒塌而飛揚的塵土像一陣黃煙,籠罩住每個人,“對、對不起!”


    天哪!她又闖禍了,她再也沒臉見人。


    她難堪的哭了出來,每個人看向她的眼光都是那麼樣的訝異和難以置信,彷佛她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似的。


    “你這個超級大傻蛋,我不是早叫你回家去。”居然還那麼逞強的去搬那塊石碑!


    “別那麼凶好不好?我知道我笨,就只會闖禍,可我不是故意的嘛!都是那只老鼠害的︰.…嗚嗚。”兵蘭生用手背抹著淚,委屈的說︰“對不起、對不起嘛!”


    “你跟我對不起干麼!差點沒命的是你,不是我。”他拉住她的耳殼往上一提,沖著她大吼,“呆子。”


    “我弄垮了你的倉庫,當然對不起呀!”


    “這倉庫本來就是要翻新重建,垮了正好。但你要是沒了命,世上就少個呆子了!”他生氣的說。


    “啊?”她這才意會剛剛經歷的凶險,如果不是他扛她出來,現在她定被壓在下面了。


    他不怪她弄垮了他的屋子,反而生氣她沒有趕緊逃人叩?雖然他很沒有禮貌的吼她是呆子,可是她一點都不覺得生氣。


    “夏生,你真是個好人。她凝視著他,用一種夢囈似的口吻說,你對我真好。”


    他難得的紅了臉,第次听到她這樣溫柔的軟語,居然覺得有些尷尬,她看著他的眼光害他感到異常狼狽。


    為了掩飾那份尷尬,他又沖著她吼道︰“呆子!”


    余依媚七歲時就嚴肅的定下了她偉大的人生目標。


    她要嫁給有錢人當妻子。


    因為她是有錢人的女兒,所以她只過得來有錢人的生活。


    八歲那年她開始物色適合的對象,甚至能將余家所有的有錢親戚倒背如流。


    十歲的她到爹爹的個朋友家作客,見識過秦家的豪華和氣派之後,決定嫁給秦家人。


    而秦家只有一個獨生子秦夏生,所以她很容易的就確認了目標。


    余依媚今年十八歲,決心是要成為秦夏生的妻子,但這個目標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達成。


    “小姐,咱們到了。”


    名老嬤嬤掀開轎簾,輕輕的推了推余依媚的肩膀。


    “到了嗎?”她揉了揉還惺忪的睡眼,頗有倦出息。


    路途遙遠呀,又是坐船又是換轎子的,累得她忍不住打起盹來了。


    要不是為了更生哥哥,她才懶得受這種折騰呢?


    余依媚是個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因此每次到秦家來作客,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服侍這位嬌客。


    當然千金“大”小姐該有的驕氣、任性、頤指氣使她一項也沒少。


    大家對她客氣萬分半是林法蓉特意交代的,一半也是因為她極有可能是未來的當家主母,因此眾人不敢得罪這個個子雖小但架子很大的余小姐。


    照理說余依媚應該先去拜見林法蓉的,可是林法蓉體恤她遠道而來,所以讓她先去換個衣服休息一下,等精神好些再好好的說說話。


    當然,她帶來的禮物早叫下人分送給林法蓉和秦雨喬了,至于秦夏生的當然要她親手*父給他,這才顯得有誠意。


    于是她特地的打扮一下,香粉也撲得很均勻,來到秦夏生的院子里。


    一條熱鬧的長街兩旁擺滿了各式攤販,有賣蔬果的、吆喝魚肉的、胭脂水粉珠釵環飾,各種食衣住行的東西皆看得見,因此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人潮。


    兵蘭生站在街上,有些猶豫的四處張望著。


    “你到底想好了沒有?”秦夏生有一點點沒耐心的說,“天都要黑了。”


    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這個小妮子說要請他吃頓好吃的,剛好她領了今天的工錢,所以有錢請客。


    她搞垮了他的倉庫,他還不計一刖嫌的要工頭將她今天的工錢發給她,他果然是個好人。


    基本上他一點都不期待會吃到什麼好吃的。


    “吃什麼好呢?”口袋里有錢就是這點麻煩,光是想要吃什麼她就猶豫個半天。


    豆腐腦好像不錯,豬肉餡餅也不賴,什錦面聞起來挺香的,而那幾串糖葫蘆看起來好甜好可口。


    “隨便什麼都好。”只要她能快點決定,難道她一點都沒注意到,有人指著她議論紛紛嗎?


    正煩惱著不知道吃什麼好時,她的眼光射向旁邊的胭脂水粉攤子,幾個女孩子嘻嘻哈哈的圍著兜貨郎,挑選最適合自己的釵環。


    兵蘭生有些羨慕的盯著她們,家里連吃飯的錢都沒有,她當然不可能有打扮漂亮的機會,她總是挽個髻,隨便用一根紫荊木插著固定。


    瞧瞧她們手上的金釵,每支都亮晃晃的,真是漂亮呀!


    “想什麼,想到了沒有?”秦夏生用折扇輕輕的敲了敲她的頭,注意到她羨慕的眼光。


    就連稍遠處的兜貨郎也注出息到了,“姑娘,瞧些胭脂香粉吧!很便宜的,現在買好劃算呢。”


    “好哇。”她興匆匆的湊了過去,笑嘻嘻的排開那些姑娘,“借過、借過。”


    “咦?這不是咱們城里有名的西施之一嗎?”一名姑娘嫌惡的說,“你也來買這些東西?適合嗎?”


    “她知道怎麼用嗎?說不定貨郎哥還比她懂呢,呵呵。”另一名姑娘也刻薄的道,說完還掩嘴笑。


    瞧這口頭就有氣,也不知道哪來的窮鬼,居然運氣那麼好的搭上秦夏生這個大金窟,看見他們站在一起就嘔。


    城里這麼多的姑娘,不管眼高于頂的秦夏生挑誰,都不會有人有意見,偏偏他選了個最粗魯莽撞的蠻牛西施,這怎麼能叫人不生氣一.


    “大家別這麼說嘛!丘姑娘不適合胭脂水粉,也能看些布料呀!瞧她身上的衣服跟破布沒兩樣,也該買塊布回家做件新衣服了。”


    兵蘭生听她們這麼說,忍不住覺得生氣,“你們會不會太過分?我根本不認識你們,干麼對我說這種難听的話?”


    “你不認識我們,我們對你可清楚得很。城里誰不知道搬來一戶來路不明、像乞丐似的家子。”


    “瞧你的衣服、你的打扮,也配跟人家住在大長街嗎?!”


    “你們現在是在笑我是不是?我家是很窮,也沒錢買新衣服、買胭脂水粉,但那又怎麼樣,你們憑什麼看不起我?我是住在大長街,這也需要經過你們允許才行嗎?”


    她也想穿漂亮的、輕飄飄的衣服,她也想抹上香粉、戴起耳環,換上繡花鞋,就像般十六歲女孩樣。可是她們家很窮,有錢吃飯就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為什麼她努力的過生活卻得被別人嘲笑呢?


    “不是看不起你,而是知道你買不起,哈哈。”


    兵蘭生生氣了,“老板,我要買你的香粉。”她把五百文錢往攤子上一放,“以後我會常來的。”


    “那個……”兜貨郎有些尷尬的說,“我這香粉一盒要一兩銀子,你還差了……”


    听到群女人得意的笑聲,兵*生這輩子從來沒有像此刻那麼氣憤不己是窮苦人家的女兒過。


    “就說了你買不起吧,打腫臉充胖子,明明就沒那份能耐還要擺闊。”


    “真是丟臉哪!”


    兵蘭生氣憤的說︰“你們看著!我會嫁個有錢人的,一定會的!”她再也不要別人笑她窮,尤其是在夏生面前。


    她拿回錢扭頭就走,才回身氣憤的落下淚。


    “你干麼跟那群女人計較?”看她掉了淚,秦夏生搖頭道︰“別理她們就好了。”


    “她們羞辱的是我,你當然不要緊,早知道會那麼倒楣我就不靠過去了。”她語帶埋怨,“你是有錢人,從來也不會遇到這種事。”


    她被那群女人羞辱,他倒是站在旁邊看熱鬧,也不替她仗義執言個幾句,要這種朋友干什麼呀?


    “話是沒錯,不過有錢人也不是萬事順遂的。”他揉揉她的頭,“你們家雖然窮,可是過得很快活,大家都很知足,這很難得也很令人羨慕。”


    一無所有也就不怕失去什麼,因為一無所有,所以全家人的聯系更強,他們珍惜著自己最珍貴也是僅有的親情。


    “哼,我不要人家再笑我窮,我定要嫁個有錢人,然後把整條街的胭脂水粉全買下來,讓那群女人什麼都買不到。”


    他假裝咋舌,“買那麼多你三輩子也用不完。”


    “就算用不完,倒到河里去我也開心。”


    “好,你很有志氣,那就朝著這個目標努力”嫁給有錢人,呵呵,真是個偉大的志願。“我想到我要吃些什麼了,你還有心情請客嗎?”


    “當然。”她把他的手一挽,努力不讓那些壞女人的話影響她,“走,本姑娘身上有錢,請你請定了。”


    “那好,我要吃最大碗的什錦面”還好她不是個會鑽牛角尖的姑娘,否則他可不會安慰人了。


    “選得好。”他們在攤子前坐了下來,叫了一碗什錦面還奢侈的加上豬肉絲。


    熱騰騰的面送了上來,青女敕女敕的蔥一化就灑在肥美的豬肉絲上面,看起來好可口。


    可惜她的錢只夠吃上一碗,唉。


    “你想吃對不對?”他將筷子遞給她,“請吧。”


    “說了要請你就是要請你,你吃就好。”用看的雖然很痛苦,不過說話得算話。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端起面來,只見兵蘭生臉上的表情比寡婦死了兒子還淒慘。


    “對了,”他把面碗放下,“我的扇子放在剛剛的貨攤了,你幫我看著這碗面,別讓人偷吃了,我待會就回來。”


    “好,我絕對會好好保護它的,你放心的去吧。”她的眼神有些貪婪的盯著那碗面。


    秦夏生走了,兵蘭生乖巧的盯著那肥美的豬肉絲。


    “吃一條應該沒關系吧,畢竟是我出的錢。”


    這麼想,她就理直氣壯的捏起條豬肉絲送進嘴里,“真是太棒了……嗯,湯這麼滿,喝掉一點比較不會溢出來。”


    嗯,她點點頭,嘶的喝了口。


    這湯頭實在鮮美-絕對是大骨熬上數個時辰才有的成績。


    “不知道面的彈性夠不夠?”她抓起筷子來,淅瀝呼嚕的吃了大口,“棒!這真是碗完美無缺的什錦面哪!”


    這輩子能有多少機會吃到這麼完美的面呢?她滿足的想著,不知不覺吃掉了半碗。


    等到她驚覺到自己干了什麼事之後,已經來不及了。


    “糟了糟了!夏生一定會覺得我是個不守信用的貪吃鬼!可是︰!”她哀怨的盯著手里那碗讓她失去人格的面,“真的很好吃嘛!”


    “我回來了。”秦夏生一往她對面坐,假裝驚訝的說︰“你捧著我的面干麼?”


    他還特地強調了“我的”這兩個字。


    “呃……因為、因為你去太久了,我怕面冷掉,所以捧著保溫哪。”


    “真是貼心。沒有偷吃嗎?怎麼我覺得好像少了一點。”豈止一點而已,根本已經去了大半碗。


    大概都進了蘭生的肚子。


    “當然沒有呀,這面本來就不多,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再說我怎麼會偷吃呢?”


    “是嗎?那你嘴邊那條面是怎麼回事?”


    她趕緊用袖子擦,“現在沒有了。”


    他微笑的伸手把碗接了過來,“你老實點說你想吃,我不會不分給你。”


    兵蘭生雙眼一一見,有些算計的嘿嘿笑著,“真的嗎?好,那我告訴你,我真的很想吃。”


    他擺出一副我早就看出來的樣子,笑道︰“那一起用吧。”


    “不用啦,因為我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我已經先吃了。”


    “還說沒有偷吃?”他笑著搖搖頭。


    “你答應分我吃的,那怎麼能算偷吃。”她振振有詞的,“你剛剛說的話現在想賴嗎?”


    “我不會耍賴,也的確說過要分你吃,不過……”他露齒一笑,“算了,沒事,我吃面。”


    看著他埋頭吃面,兵蘭生心里又涌起一種奇妙的感覺,她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


    最後她作了一個一如往常的結論︰夏生真是個好人哪。


    夕陽將天邊的流雲映成美麗的橘黃色,兩個踏著暮色的歸人笑語盈盈。


    秦夏生送兵蘭生回到她家的後門,“晚上見。”


    她點點頭,開心的說︰“好。”


    罷剛她說夕陽看起來像個大燈籠,秦夏生告訴她今天是十五,牛家莊的夜集有燈會,問她有沒有興趣去看。


    她當然有興趣嘍。


    看她轉身要進去,秦夏生喊道︰“蘭生!”


    “什麼事?”


    我、我有件東西想給你.…︰這句話他在心里面念了好幾次,卻一直說不出口。


    “我、我是想提醒你不要遲到了。”


    “不會啦,我記得的,戌時在這里見嘛!”她笑了笑,“我進去嘍。”


    “蘭生!我……”


    她回頭看他,“怎麼樣?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沒有,我只是想問你,怎麼你們家沒後門?”不行,還是說不出口。


    他不希望蘭生誤會他送東西給她的用意,只是因為他們是朋友,而她又好像很喜歡他才買的。


    “因為裝到前面去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喔。”其實他不明白,但也沒細問,“其實我想說的是……”


    “大姊!!”听到說話的聲音,一身新衣的兵來妹沖了出來,“爹和娘回來了,你猜還有誰也來了?”


    “誰呀?”兵蘭生一局興的說。


    爹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她總算不用管長姊如母那句話了。


    “豐表哥呀!!”兵來姝走過去才發現秦夏生站在門外,“秦大哥也在呀,趕快進來。”


    豐表哥?秦夏生皺著眉頭,直覺的不喜歡這三個字,本來伸到懷里拿東西的手又放下了。


    “豐表哥來了!”她欣喜的確認,“真的?”


    “當然是真的。”王豐笑咪咪的走到後院,“Y頭,有沒有想我?”


    “想死了!”她歡呼一聲,蹦蹦跳跳的撲進他大敞的懷里,“你怎麼來了?”


    “我送姨娘和姨丈回來,也想看看你,所以就來了。”


    “那你要多住幾天我才要放你走!”她拉著他的手,“我跟你說,我交了個好朋友,他叫作夏生,因為他是夏夭生的……”她回過頭去,門邊卻人影全無。


    “夏生呢?”怪了,剛剛不是說有話要說?


    “走了。”兵來姝出聲,“剛剛就走了。”


    “喔。”兵蘭生也沒放在心上,反正晚上還會再見。“你有沒有把茵茵帶來?”


    “當然有呀。”一行人開開心心的進屋去了,全然沒注意秦夏生是氣呼呼的離去了。


    他兜著懷里的胭脂、金釵,一肚子的悶氣。


    人家有什麼豐表哥,親熱得很,哪里還會把這些東西看在眼里,還說是朋友,根本就是見色忘友!


    一看到親親表哥就忘了他這個好朋友,什麼玩意嘛!


    “少爺…”看見他回來了,丫頭上前想跟他說余依媚來了的事。


    “別跟我說話。”他扔下一句,誰都不想理,只想回去砍了院子里那幾棵楊桃出氣。


    誰叫它們沒事把隔壁的臭丫頭引過來,讓他那麼倒楣的認識了她,平白惹了一肚子閑氣。


    他快步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等了許久的余依媚一看見他回來,立刻親熱的迎了上去,“夏生哥哥,你終于回來了!瞧我帶了什麼給你。”


    “沒興趣!”秦夏生也沒心思驚訝她的出現,直直的就往屋里走去。


    “你手里拿著什麼東西?是給我的嗎?”余依媚從來不會覺得踫釘子難堪,所以不管秦夏生怎麼無禮,她都不會感到難過。


    “喜歡就拿去!”反正都是廢物,也不知道他是發什麼瘋才去買的。


    他忿忿的將東西塞給她,用力的推開門,走進房後又用力的甩上。


    余依媚又驚又喜的看著手里的女人玩意,跟上前了幾步,“謝謝夏生哥哥……”話都還沒說完,門就砰的一聲在她鼻子前面關上了。


    這叫作閉門羹,可是她把他的無禮解作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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