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小廚娘 第四章
來接學生回家的車流和喧鬧人潮,從院前那條平整的路離開了。
那條路涵鴛走過好多次了,大部分都是和李逢時到鎮上采買的時候,坐在牛車上愜意的觀賞沿路風景。
路是左右彎曲扭擺的,一邊是山嶺一邊是廣闊的湖面,路兩邊的果樹林,像是兩道天然的籬笆。
枝頭上尚未采盡的紅橘,含苞待放的紅梅,蜜黃色的枇杷花和開著小白花的茶樹,這樣溫柔的美麗景色總是提醒著涵鴛,冬天要來了。
江南是暖冬,很少有大雪紛飛的美景,但偶然落了點雪仍會使人有些浪漫情思
的。
這是涵鴛在無敵女子學院過的第一個冬天,她用十分感激的心情期待著它的來臨。
“真的沒問題嗎?”方素心擔心的問︰“還是你跟我們一起去好了。”
“我可以的,山長,你不用擔心我啦。”涵鴛笑道︰“我可以照顧自己的,再說也要有人留下來看著呀。”
餅年了,大家都回家團聚,一向熱鬧的學院霎時變得冷清極了。
而山長身為尊貴的郡主娘娘,每年都得帶著家人回郡王府向老祖宗請安,也順便放僕人們年假,因此白鹿及無敵兩院此時都大唱空城計。
像她這種無依無靠的孤女,在哪里過年都一樣的,山長實在太好心了,居然說要帶她一起到郡王府過年,實在是令她受寵若驚。
“那好吧,你要小心門窗哪。”她還是不放心的說︰“隔壁有梁若冰在,你要是有什麼事自己做下來的話,就請他幫點忙吧。”
“梁若冰?他不用回家嗎?”涵鴛訝道︰“他也要留下來嗎?”
難道他也是無依無靠的孩子嗎?
可是他穿著華貴,就連寢屋也是自己一間還有下人使喚,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怎麼可能是個孤兒哩?
“是呀。”方素心嘆了口氣,“涵鴛,我看他對誰都很冷淡,唯獨跟你話多了一些。你算是幫山長一個忙,多照看著他一點,我會感激你的。若冰這孩子挺可憐的,唉。”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總之拜托你了。”
“我會的。”她一時忍不住好奇,“山長,梁若冰他……”
方素心不等她說完,便握著她的手說︰“他是個很敏感的孩子,卻又像悶葫蘆似的,自己的事都不提,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涵鴛,他幾個月前沒了爹,我想心里他一定不好受,可是他一向倔強,也不肯表現出自己難受的樣子。”
“啊!”涵鴛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他服喪是因為親爹過世了,因為這樣所以才沒有家可以回去嗎?
他心里一定藏著許多心事,所以待人才那樣的冷漠,說話才那麼樣的刻薄,或許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只是他沒有把他可憐的那一面表現出來而已。
“若冰呀,我又要問你老問題了。”
即將與家人出門的任思賢看著坐在案後的梁若冰,微微皺著眉頭有些語重心長的說︰“從你十三歲起,我就一直問你同樣的問題,今年你也該給我不一樣的答案了吧。”
他繼續翻閱著案上的籍,漫不經心的問︰“你想問我什麼?別問題都還沒問出口就要我給答案。”他一笑,“院可沒有教我未卜先知的本事。”
“你知道的。童試呀!你今年該參加了吧?”
謗據朝廷的科舉制度,童試是踏上仕途的第一步,算是一種預備性考試,由各州縣官員主考,考生不論任何年齡均稱童生,通過考試以後叫做生員俗稱秀才。
梁若冰十三歲就具備了這樣的才能,但他卻不願意參加。
“那個呀。”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山長,我已經老得不適合參加童試了吧?”
“年齡不是問題,你明明知道的。”任思賢頭痛萬分的說︰“若冰,你這樣抗拒考試是為了什麼?瞧瞧你滿屋子的,一肚子的學問,我的學生里要是有人有你一半的天才,我早就是狀元的老師了。
“要是有心,連中三元對你而言根本不是難事,每年我都要這樣勸你,難道你還想不明白嗎?”
“山長,你知道我對考試當官沒有興趣。”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種無聊的話題總是令他想睡覺。
“沒有興趣?”任思賢無奈又無力的說︰“若冰,你今年都十八了,是好是歹都該替自己打算了。再這樣下去,我實在擔心你這輩子會一事無成呀。”那他不就有負老友的殷殷托付了嗎?
“我看你還是先擔心去郡王府過年時,怎麼跟夫人和好比較重要吧。”兩人雖不似女子學院剛開張時那麼的劍拔弩張,可夫人仍對山長那些守舊觀念生著悶氣。唉!有些人就是搞不清楚事情的輕重,“我的事情一點都不值得擔心。”
他不過是個別人不要的孩子,寄放在他的院而已,會重要得過他的老婆大人嗎?
“我怎麼能不擔心你?若冰,你爹把你交給我,我得替你的前途負責呀!你不能老是待在院里,什麼事也不做,也不替自己的未來打算,這樣我怎麼對得起你爹。”
“若只是因為對我爹不好交代的話,那你大可不必這麼著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死了。”梁若冰神情淡漠的說。
“你說這種話實在太傷人了。你爹關心你、愛你,他一心希望你能有所成。”
“我有所成又怎麼樣?”他聳聳肩,“他們家的門楣還輪不到我來光耀,再說他們也夠顯赫的了。”
“你爹希望你有所成就為的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呀。”任思賢沉痛的說︰“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你心里恨你爹,所以故意不照他的期望來做。”
“我不恨我爹。”他搖搖頭,“山長,實話告訴你,我沒有怨恨任何人。”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他只是還找不到人生的方向而覺得很彷徨而已。
“既然如此,那麼就去參加考試吧,讓冷家的人對你刮目相看,讓他們以你為傲。”任思賢拍拍他的肩膀,“我等你給我好消息。”
希望這次他能夠想通,眼看著一個天才就這樣埋沒在院里,實在是很令人難受的一件事。
“梁若冰!”涵鴛用力敲著窗子,“起床了,梁若冰。”
“我早就起來了,要干什麼?”他手里握著一卷,有點不耐煩的推開窗子。
“不賴床的孩子真是不討人喜歡。”天氣這麼冷,又不用起來念,他應該窩在溫暖的床上等她來叫才對。
一跟梁若冰熟了點之後,他的冰山臉和刻薄話再也嚇不倒她了。
她知道他是個需要人付出加倍耐心和關心的人,他並不壞或許只是一個人太久、太寂寞了。
她驚訝的從方山長那里知道,梁若冰六歲就到了院,這麼長的一段時問他從來沒有離開,更別提回家過年了。
“但他是有家的不是嗎?”當時她詫異的問。
“如果那能算的話,是有吧。”方素心沒有說的很明白。
聞言,涵鴛的心裝了滿滿的同情,也忍不住學起方素心說他是個可憐的孩子了。
“你是專程來討罵的嗎?”孩子?她還小上他兩、三歲呢,叫他孩子?真是夠了!
“今天是除夕。”她一臉興奮的說︰“晚上應該要吃團圓飯的。”
梁若冰用敲了她的頭一下,“那又怎麼樣?”
“所以我們應該開始準備晚上要吃的東西才對。”除夕晚上這頓飯是很重要的,任何人都不應該孤零零的自己吃著冷飯。
他一抬眉,“你去準備呀,我是不會幫忙的。”
“我要去買東西,你得來幫我提。”她雙掌合十求道︰“拜托。”
“不要,我為什麼要幫你?”簡直莫名其妙浪費時間。
不是叫他幫忙打掃就是要叫他去提東西,是把他當成她的奴才是不?
“反正你也沒事做,不如跟我去買材料回來做飯。總不能又要我去買去提,又要我做飯,這很不公平。”
方山長給了她五兩銀子紅包,她打算用它來過個熱熱鬧鬧的年。
“跟我講公平?”梁若冰哼道︰“又沒有人叫你去做那些事。”
“是我自己喜歡忙可以了吧,你到底跟不跟我去?”大過年的關在房里,難道不覺得無聊嗎?
“不去。”
她固執的說︰“好,那我就站在這邊不走。”
“請便。”他走回案前,悠哉的泡了一杯茶繼續看他的。
有人喜歡在外面吹風受凍是她家的事。
“梁若冰,你到底去不去呀?”站了一會,涵鴛覺得自己像傻瓜,於是說道︰“你不去我就要一直吵你。”
“你吵呀,我不介意。”
“那我要唱歌了。”她認真八百的說︰“告訴你,我唱歌很難听、真的很難听。”
她清了清喉嚨,扯開嗓子唱起時下流行的小調,“你來了奴的病兒去,你去了奴的病兒來。你來了憂愁撇在雲霄外;你去了相思病依然在……講個明白,或去或來。來了去,去了不來,倒把人想壞……”
她的五音不全,唱到高亢處還能把一個音扯成兩半,果然是慘到令人不忍卒听。
“好不好听呀?”
梁若冰皺著眉道︰“難听!去哪里學這些婬媒情態,真是下流!”
“你不愛听呀?”她呵呵的笑著,“那我可要多唱幾首。欲寫情,我可不識字。”
“閉嘴!”他將手里的朝她扔了過去,“我去。”
“那我就不唱了。”要逼緊嗓子裝成殺豬似的聲音唱歌她也很痛苦的。
涵鴛撿起了他扔過來的,拍了拍灰塵,“在看《水滸傳》哪。”還以為他在用功,原來也是在看些坊間小說。
她本來想從窗子將扔回案上的,不過轉念一想還是把它偷偷塞在懷里,有空的時候能看看解悶也算下錯。
“怪事!”
涵鴛瞪大眼盯著那碗杏仁豆腐,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你怎麼會做?”
連豬腳都煮不爛的人,怎麼能做出這道甜品呢?而且看起來還好好吃的樣子。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他瞪了她一眼,“你不是做過嗎?”
要不是她說什麼要公平所以他也得做年夜飯,他才懶得動手呢,基本上他是怕了她的唱功。
“我是做過呀,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品嘗,“挺好吃的,你真是天才。”
“那有什麼難的。”梁若冰一副輕蔑的模樣,“這樣就能算是天才嗎?”
“看我做一次就會?那以後我在你面前做菜得小心一點。”免得被他偷學了之後自己沒工作,那就慘了。
“放心吧,我對當廚子沒興趣,不會搶你工作的。”看她的臉就知道她心里想些什麼,真是個容易讓人了解的人。
“說的也是,你以後是要做大官的,怎麼會來跟我搶工作。”涵鴛吐吐舌頭,也笑自己太多慮了。
“誰跟你說我以後要做大官的?”
她一邊抓起菜刀切著臘肉,一邊說道︰“我听任山長說的呀,他說你很聰明,前途不可限量,要是考上進士以後進宮加爵不斷,說不定最後能當上宰相,對不對?”
他不置可否的說︰“那是他說的。”
“我覺得任山長也沒說錯呀。你這麼聰明,學什麼都快,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梁若冰咕噥著,“說的容易。”
他覺得心煩,每次講到這個他沒有確定答案的問題時,他總是感到焦躁而彷徨。
“啊!”涵鴛突然拋下菜刀,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指頭,發出了疼痛的輕喊。
“干麼?”他回頭一望,看見鮮紅的血從她的指縫中滲了出來。
“切到手了啦。”她含著一泡因為疼痛而產生的眼淚,說道︰“幫我抓一把柴灰來止血,謝謝了。”
“你白痴呀。”用柴灰?怎麼不乾脆拿泥巴來涂算了!
他走過去抓住她的手,仔細看著,切口雖然不大卻很深,血不斷的往外冒,“有沒有手絹?”
“有。”她用另外一只手掏出了手絹交給他,梁若冰將她受傷的指頭纏住壓迫著止血。
“到我房里去,那里有傷藥。”他不由分說的就把她往房里拉。
“真的不流了耶。”涵鴛看手絹上的血跡沒有繼續擴大,歡喜的說︰“還好沒有真的拿柴灰來止血。”
“廢話,你想讓傷口爛掉是不是?”他把她肩頭一按,叫她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從藥盒里拿出止血生肌藥來幫她敷上。
“這是什麼東西呀?”烏漆抹黑的,不過涂上去的感覺好清涼還滿舒服的。
“烏爹泥。”他用乾淨的布條小心包扎她的傷口,“可以收斂止血、生肌止痛。”
“你怎麼懂這麼多?房里還有這些藥?”
“看過就記住了,再說這些只是常備藥,沒什麼了不起的。”院里不少活潑好動愛橫沖直撞的男孩,多少會有意外受傷的時候,所以他的備藥就能派上用場。
涵鴛滿意的看著包扎妥當的指頭,“你真厲害,可以當大夫了。”
“這樣就能當大夫,也太容易了吧?”他一邊收拾一邊說道。
“對別人可能很難,可是對你一定很容易呀,想想看,如果你當了大夫,一定可以幫助很多人,治好那些被病魔纏身的人,那不是很棒的一件事嗎?”
梁若冰看著她,半晌才說︰“焦了。”
“什麼?”涵鴛莫名其妙的問。
“鍋子里的八寶飯。”
罷剛就應該先拿起來的,以灶里的旺火看來再多燒一刻就能將飯燒焦了。
“啊!”她連忙跳起來,一頭沖了出去,“糟了糟了。”
那一晚的年夜飯,涵鴛吃得格外傷心,因為她很懊惱自己居然搞砸了一道好菜。
而梁若冰則是吃得很開心,因為涵鴛的失敗是他的快樂。
只是從此之後,涵鴛就掌握了他的弱點,只要他一拒絕什麼事,她就唱歌給他听。
所以他得在大年初一跟她放爆竹、寫春聯、貼春聯,還得去逛市集,連元宵燈會和猜謎活動都不能拒絕……
春天到了,色彩斑斕的杜鵑滿山滿坡放肆的盛開著。
夏天來了,滿池淡綠色明澈的水面,鋪滿一朵朵紅的、白的蓮花。
秋天近了,菊花在西風里輕輕搖擺著,那一朵朵小黃花釀成了一壇壇的美酒。
冬天又到了,滿樹的蠟梅就要綻放,準備去體驗那期待已久的美麗。
這已經是涵鴛來到無敵女子學院的第三年,她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瘦弱的女孩。
她長胖也長高了些,懂事也開朗了些。
雖然依舊一緊張就會結巴,但她變得很愛笑。
“梁若冰!今天是你的生辰對吧?”她笑咪咪的叫住在園子里擦身而過的梁若冰,“你想吃些什麼?”
“八珍雲片糕。”他毫不考慮的說。
“選這麼麻煩的東西,還真是謝謝你了。”都三年了,這人還是愛以麻煩別人為樂,真是的。
“不客氣。”
涵鴛並肩與他走在一起,好奇的看著他手里的,“你要到御樓去呀,最近在看什麼?”
如果是小說的話,也借她看看吧。
自兩年前從他那里模了一本《水滸傳》之後,她就愛上了看小說,把他屋子里的小說看了八、九成了。
“傷寒標本心法類卒。”
“什麼東西呀?”她疑惑的問。“給我看看。”拿過他的,隨手翻了一下,“人一身之氣,皆隨四時五運六氣盛衰而無相反……不懂!”她不死心的又翻了一頁,“諸澀枯涸,乾勁皮揭,皆屬於燥。也不懂!”
“你懂的話我就要哭了。”他拿回了,“沒事快走。”
她又從他手上抽出另一本,“這本總該能懂了吧。”
她看上畫了兩個赤果的男女,全身布滿紅藍線條和奇怪的黑點,旁邊好像還有蠅頭小宇。
她不知道這是人體的經絡穴道,還以為是什麼風月婬,所以也不敢多看,急急忙忙的闔上了。
涵鴛臉一紅,這時候才意識到他畢竟也是個男人,“還你,也不知道是什麼,古理古怪的虧你看得下去。”
“早說你不懂的。”梁若冰神色自若的將收起,“都叫你沒事快走了。”
“怎麼會沒事。”她假意嘆了口氣,“我是幫我們新學生送東西來的。”
兩院的學生來來去去,兩位山長雖然早就和好如膠似漆,但還是嚴禁雙方學生私底下往來。
像她這種元老級學生又兼廚娘的特別身分,可真是羨慕死了全女子學院的小泵娘!
涵鴛拿出一疊信和繡帕,“拜托啦。”
“現在你還在做這種無聊事,一點長進都沒有。”
“這怎麼會是無聊事?”她不服氣的反駁,“當年要不是我,你說姚佳仙和江懷能成夫妻嗎?”
“你當廚娘不夠,還想當紅娘?”他掃了她一眼,“別多管別人的閑事,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被你擺弄的。”
“干麼那麼凶?我只是想幫忙而已。”大家都這麼熟了,需要給她這麼大個釘子踫嗎?
“你不能找點有意義的事情幫忙嗎?”
她嘟著嘴道︰“什麼是有意義的事,你告訴我呀。”
“去煮飯喂飽大家就很有意義了。”梁若冰習慣性的用在她頭上一敲,“別忘了我的雲片糕。”
“知道啦。”她從腰間掏出一個小方盒,遞給他,“這是我今年的願望,先給你了。”
從三年前開始,每年他們在梁若冰生辰的那一天寫下願望,然後再到桂花樹下挖出那個小木匣一起放進去。
兩人並約定,直到願望實現的那一天才能打開來看,她很好奇梁若冰許了什麼願望,為什麼都已經過了三年,卻都還沒有辦法實現。
他看著她,卻不接過來,“你自己去放。”
他沒問出口的是,每年都是兩個人一起趁著半夜無人溜去放的,為什麼今年要不同?
“哈,我就知道你忘了。”涵鴛皺著眉道︰“前天任山長不是說了嗎?方獻堂考上了秀才,他爹擺了酒席請了戲班子,要所有的人去鎮上熱鬧一晚,你說過不去的。”
三年了,那個比她還矮卻搗蛋得要命的小表,居然十六歲就中了秀才,成績還是最優秀的,真是前途光明得可怕。
“原來是今天。”他沒什麼表情的說︰“你很開心嘛!祝你玩的愉快呀。”
“當然開心啦,我一年多沒見到他了,不知道那群小表現在變成什麼模樣。”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人長大了總是要各奔東西的。
想到這里,涵鴛突然感到一陣難過。
看著大家不斷的離開各奔前程,梁若冰心里有什麼感覺呢?
他一如往常的潑了她一盆冷水,“才一年多而已,不會有多大改變的。”
“你也去看看嘛!大家都去,就你一個人不去,那不是很無聊嗎?”
“沒那個閑工夫。”他伸手把她轉了一個方向,然後輕輕的一推,“少羅唆,快去做飯了。”
“好吧。”她知道他很固執,說不去就是不去,不會再改變了。
他已經對她的歌聲有了抵抗力,現在她就算唱上三天三夜他也不會皺眉頭,只會嫌歌詞的內容無聊下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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