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養小妾  第一章
作者:花兒
    夏日,榴園的荷花盛放,襯著藍天白雲、黃瓦紅牆,顯現著一派富麗堂皇的氣象。


    榴園的主人桑正新懶洋洋的在花棚架下小憩乘涼,兩旁的婢女拿著團扇輕輕的幫他搧風,幫忙趕走一些暑氣。


    “不行!我不答應,我絕對不答應!”一聲比一聲還要高亢的嬌斥聲打破了這悠閑的午後。


    桑正新連忙跳起身來,“可別又來了!”他回頭對丫鬟道︰“快把容易破的東西都收起來!”


    “是,老爺,”丫鬟們七手八腳的收著東西,而一團火紅的身影已經沖了過來,她身後還有一群侍女扶著小腳的桑夫人緊跟著。


    “桑桑呀,妳听娘說嘛!”


    桑梓才不管娘親的叫喚,一頭就沖進了桑正新納涼的花棚里。


    “爹,為什麼?為什麼?”她跳著腳,像只被踩痛尾巴的小狽,“我不是說過了這門婚事我死都不答應的嗎?”


    她都已經說了幾千幾百次她不同意了,為什麼家里的人還那麼興高釆烈的準備表哥的婚事?


    “桑桑!”桑正新滿臉堆著笑,有點討好似的說︰“這婚退不得,退不得呀!”


    真是可惡,到底是哪個多嘴的下人走漏風聲,他明明交代這件事要小心謹慎,千萬別給家里的小霸王知道的!


    這下她沒鬧個雞飛狗跳,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為什麼退不得?”桑梓拿起桌上侍女們還來不及收走,一大盤裝著葡萄的水晶盤,高高的舉起,“你不退我就摔!”


    桑正新連忙雙手在空中虛晃著,跟著桑梓的動作東轉西轉,生怕這水晶盤給摔碎了,“小心我的水晶盤哪!”


    “退不退?”她威脅似的說︰“爹,我再問你一次。”


    “真的是退不得呀!”他苦著臉,揚著聲音對剛趕來的夫人說道︰“唉,夫人妳快點勸勸她,別發這麼大火呀!”


    都是他不好,把個寶貝女兒縱容得這麼驕氣又蠻橫,現在管不動她能怪誰呀!


    “桑桑呀,听娘的話!痹,把水晶盤放下來!”桑夫人軟聲相勸,“有話好說嘛!”


    這水晶盤可是皇帝御賜,從新疆進貢來的寶貝,怎麼能說摔就摔呢?


    “退不退?”桑梓沉著一張臉,相當認真的說著,她的眼眶泛紅,看起來就要哭了。


    “退不得呀!”桑正新急得抓頭搔耳,“這婚又不是我定的,妳姑媽還在的時候,就跟棠家說了親,我怎麼有資格退?”


    桑梓小嘴一扁,晶瑩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將水晶盤往他懷里一塞,“好!你不去退婚,那我就去當尼姑!”


    “桑桑,”桑夫人一臉驚嚇的拉住了她,“這話能亂講嗎?好端端的做什麼尼姑?”


    她堅定的說︰“我不管!如果表哥真的娶了棠大小姐,那我就要去做尼姑。”


    討厭!人家她也喜歡表哥,想嫁給表哥呀!為什麼她不能當表哥的妻子,而那個叫做棠雲嵐的女人就能當表哥的妻子?


    不公平,和表哥一起長大的人明明是她,他的妻子也只有她才有資格當。


    “桑桑,妳別胡鬧。”桑正新感到頭痛不已,“妳表哥跟棠家小姐的婚事是自小定下的,妳去當尼姑也改變不了呀!”


    “為什麼不行?爹爹你是國丈耶,當今皇上是你女婿,為什麼要退個婚都辦不到?你騙人!”


    當皇親國戚有什麼好處?她姊姊封為貴妃有什麼尊貴?連去小小的棠家退婚都辦不到!


    “就算妳爹有本事退婚,妳表哥也不允哪!”他在姊姊過世之後,負起了教養外甥古仕言的責任,亦舅亦父的將他拉拔長大,自然明白他心里在想什麼。


    他和棠大小姐本來就有白首之盟,加上對方才華洋溢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雖然不曾見過面,但兩人以文相會已久,彼此都很滿意對方的人品,怎麼可能因為桑桑不允許而取消共結秦晉之好的心意?


    桑梓楞了一下,“表哥不允……”


    對了,表哥早就被那個女人給迷住了,他要是肯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


    那個女人,她到底有什麼好的?說是才貌雙全的美女,誰曉得是不是騙人的?又沒人見過她,嚴格說起來,表哥根本不了解她呀!


    說不定她不會縫補、洗衣、做飯、打掃,說不定她其實根本大字不識幾個,說不定她長得很丑!


    想她桑梓,不但貌美如花、知情識趣,而且什麼家事都會做,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少。


    她只是不想出風頭,一心只想做表哥的娘子,否則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早就被她搶來了!


    “棠小姐配不上表哥,”她一頓足,蠻橫的說︰“我就是不答應啦!”


    桑正新大感無奈,“不管配不配得上,這婚總之就是退不得的!”


    人家棠家老爺子目前官場得意,平步青雲至當朝右丞相,其小兒子雖然身體孱弱,但二十歲就連中三元深得皇上器重,今年才二十七歲就已經成為最年輕的吏部侍郎。


    再加上棠家老大棠靜娶了四公主為妻,全家沾了光都成了皇親國戚,人家一家都是顯貴,要退棠大小姐婚?


    談何容易!


    “我就是不許!”桑梓一甩頭,重重的一跺腳,“哼,我去想辦法。”


    她一定、一定,一定不讓棠大小姐順利當上表哥的妻子!


    “當……當尼姑?”桑正新手里握著一張留,手因為太過使力而有些發顫。


    桑夫人則是臉色蒼白,要不是婢女們左右扶著,她大概已經因為全身發軟而跌到地上去了。


    “我就說嘛,桑桑怎麼可能乖一個晚上,既不吵也不鬧的!”桑正新一面吩咐下人快點去找人,一面自責不已。


    他應該多注意女兒一點的,怎麼能因為昨晚得到一夜好眠,沒有桑桑來吵鬧而覺得竊喜不已?!


    “老爺,怎麼辦哪?”桑夫人哭道︰“要是桑桑真當了尼姑,那……哇!我苦命的女兒呀!嗚嗚……”


    “妳別哭啦!哭得我心煩!”她一遇到事情就哭,真是傷腦筋,“我已經讓蒔兒帶人出去追了。”


    怎麼他桑家的女人一個比一個還要難伺候,他上輩子不知道造了什麼孽喔,這輩子才活該倒霉給這些女人吃得死死的。


    “要是桑桑有個萬一,那我也活不成了。嗚嗚,我的女兒呀!”


    “桑桑應該沒有走遠,說不定蒔兒待會就把她毫發無傷的帶回來了。”他的寶貝女兒居然留出走,說她已經看破紅塵,要去出家當尼姑。


    唉,何必呢?


    女兒的心意,他從來也沒有弄懂過。


    她真的這麼喜歡古仕言?喜歡到會因為他娶了別人而去當尼姑嗎?


    他真是不明白呀!


    三天了。


    當桑梓偷偷模模的在園子里晃的時候,想到的就是,她混進棠家已經三天了。


    想當初她留出走,說要去當尼姑,不過是胡謅的,她怎麼可能真的去當尼姑嘛!


    她可還是要嫁人的!


    外面大概已經找她找得翻天了,她爹一定沒有想到,她把自個賣到棠家來當丫頭。


    誰能想得到堂堂桑府千金,會搖身變成一個棠家的小丫鬟。


    沒錯,她是特意混進來接近棠大小姐,以逮住她的小辮子,讓她嫁不成表哥。


    她要接近她的情敵,瞧清楚她的真面目,然後一五一十的告訴表哥,讓她表哥知道自己才是他的良配。


    只是計畫總是想象中的容易,真正執行起來的時候,還是有一些難度的。


    她來這里三天了,一直都在大總管的手下做雜事,晚上跟一群粗使的丫頭睡通鋪。


    據說,要等見過老夫人之後,才會決定給像她這種新進的丫鬟什麼樣的活做。


    她覺得有些失算了,她進棠家是希望能夠接近棠雲嵐,如果老夫人把她發到別的地方,或者叫她做粗活,那該怎麼辦才好?


    想來想去,她想不到一個好辦法,又睡不著,于是悄悄的爬起身來,穿好衣服四處亂走。


    天快要亮了,清晨的空氣有些冷,園子里靜悄悄的,薄霧中彌漫著一股平和而寧靜的味道。


    棠家的大游園依山傍水而建,風景絕佳而建築奢華,一直是城里出名的豪宅之一。


    當年四公主下嫁的時候,又擴建了大游園,引東河之水建了人工河渠,端的是富貴榮華到了極點。


    她四處亂走,走上了一條綠竹相夾的碎石子路,又走過了彎彎曲曲的長橋,到了一個小巧的庭園,里頭種滿了繁花百草。


    她貪看著盛開的牡丹,隨手摘了一朵,突然听見一陣腳步聲響了起來,似乎是往這個小院落走過來的樣子。


    或許是做賊心虛,也或許是她懶得解釋,總之她看見屋子的門是虛掩著,便連忙推開了門,一溜煙的鑽了進去。


    她一進去就覺得藥味好重,但不會令人覺得不舒服,反而像是一種莫名的香氣,相當好聞。


    幽暗的室內擺設簡單整齊,但家具卻都是氣派的紫檀木,桌凳的顏色潔淨異常,地上也都打掃得縴塵不染。


    桑梓將耳朵貼在門上,沒听見腳步聲繼續走來,于是放下了心。


    這時她才注意到了一件事,這門雕花鏤空的地方,糊的似乎是棉又像是綢,不像一般人家糊的是紗。


    她四處看了看,發現窗戶也是這樣,連窗縫都密密的塞了棉絮。


    不會把整個屋子都塞得這麼扎實吧?


    這麼悶不透風的,難怪一屋子的藥味。


    她看見牆壁上有一整排的藥格,活像是藥鋪。


    這里大概是棠家放藥的地方吧,這麼多的藥,就算他們全家都病得快死了也應該夠用了吧?


    桑梓走了過去,隨手開了幾個藥櫃,心想不知道有沒有巴豆之類的,她先拿一些起來放,改天有機會給棠大小姐嘗嘗,讓她拉得痛快!


    她稍微翻了一下,很失望的發現這里放的都是名貴的藥材。正想放棄的時候,她轉念一想,這間屋子這麼大,說不定還有別的地方有放其它藥。


    她掀起了門簾,往內室走去,這里的光線又更暗了一些,只隱約能看見東面似乎有床,羅帳放下了半邊,隱約看得見舒適的床鋪和溫暖的被褥,床邊又是一排藥櫃。


    “我就知道還有!”她開心的拉開藥格找巴豆,可找了半天依然沒看見。


    她沮喪的往床沿一坐,“什麼嘛!連巴豆都沒有,真爛!”


    “妳在干什麼?”一個聲音低低的在她身後響了起來,听起來有些火氣。


    突然有人問她在干麼,她很理所當然的回答,“找巴豆害……”人。


    耶?


    她猛然轉過頭去,黑暗中一雙精光粲然的眸子,含著怒氣瞪著她。


    “哇!”她驚叫一聲,往後一退,嚇得心髒卜通亂跳,一個踉蹌就跌在地上,摔得她隱隱生疼,“你……你……你……”


    棠優皺起眉頭,從床上坐起來,“你什麼你!誰叫妳進來的?還不滾出去!”


    他的聲音雖然很嚴厲,但聲量卻顯得軟弱而中氣不足,因此在威嚇人的效果上,馬上打了折扣!


    她到底是哪一房的丫頭?居然這麼沒規矩的進他房來,到處亂翻東西,還大刺剌的往床上一坐!


    他一向淺眠,因此她進來的時候他就醒了,沒出聲是因為他以為她是昨晚被他趕跑的素月。他還以為素月這麼勇敢,居然敢回來?


    昨晚一個紙鎮就砸得她淚眼汪汪,連滾帶爬的跑了。


    沒想到來者卻是個不識相,聲音听來很陌生的丫頭。


    要不是他一直不出聲,她會不會打算躺下來舒服的睡一覺?


    原來桑梓闖入的是二少爺棠優的房問,他從小就體弱因此才與藥同居,方便取用。


    他今年已經二十七歲了,雖然官居吏部侍郎,但是常常在早朝時、或是其它集會時,咚的一聲就昏倒。


    皇上本著愛惜人才的心,給予他很多的特例,而且讓他養病時還能領薪俸。但因為身體時好時壞,讓他自己感到很生氣和厭煩,所以脾氣一向不好。


    “我……我……”桑梓完全沒想到房里居然有人,雖然黑壓壓的看不清楚,但听聲音肯定是個男人沒錯!


    棠優怒斥道︰“死丫頭,還不給我滾出去!”


    他身子是不好,而脾氣更是加倍的壞。


    棠府上上下下的丫頭奴才都吃過他的苦頭,領教過他的壞脾氣,見了他跟見了鬼一樣。


    只不過他身子弱,沒事就昏倒,因此也無法四處去使壞。


    要是他精神好一點、身體強壯一點,那他的心情也會跟著很好,所以全府天天都在巴望著他趕緊好起來。


    “你凶什麼凶呀?你憑什麼叫我滾出去?”桑梓可是嬌滴滴的千金小姐,什麼時候被人大聲過了?


    一向只有她叫人滾出去的份,這人憑什麼叫她滾出去?瞧這里像是藥鋪,這人大概是棠家管藥的下人吧?


    一個死奴才居然敢那麼凶,有沒有搞錯呀?!


    “妳敢頂撞我!”棠優隨手抓起玉枕就扔了過去,“給我滾!”


    桑梓只覺得一個黑呼呼的東西飛來,連忙閃身避開,但還是給砸中了腳,痛得她更加火了!


    “你有毛病呀?居然敢拿東西砸我!”她氣得握起拳頭,抓住他的衣衫,當面就給他一拳,“死奴才!不教訓教訓你,你不知道誰是老大!”


    “妳……妳……”她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震驚到無以復加。


    身為顯赫棠家的?子,雖然目前臥病在家,但還是堂堂的吏部侍郎。


    從小受盡呵護長大的棠優,連一根小指頭也沒被人家扭痛過,如今他居然被一個沒上沒下的丫鬟給打了!


    “我我我,”桑梓凶神惡煞的說︰“我怎麼樣?”


    要比凶她還會輸人嗎?她當人家主子可是當了十六年,當丫頭才不過三天,要比蠻橫她會輸嗎?


    “妳以下犯上,居然敢打我……妳死定了!”他氣得臉色發青,胸口一個不順就喘了起來。


    他一定要好好的抽她一頓鞭子,雖然他沒有力氣自己來,但就算在旁邊看著也不錯。


    “閉嘴!”她敲了他一記爆栗,“再吵就把你吊起來打!”


    “妳敢!”棠優憤怒的說︰“妳……咳……咳咳……”


    “我為什麼不敢?你想試試我的手段,還怕沒機會嗎?”


    棠優恨恨的瞪著她,劇烈的咳了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原來是個癆病表,難怪脾氣這麼壞!”咳成這樣,又難怪一屋子的藥味,窗縫塞得密密麻麻的,只怕刮個風就能把他給吹死了。


    “算了!看你要死不活的,我也懶得跟你計較了。”看樣子,這人大概不是管藥的,八成是個病得快死的病表,棠家怕他死了晦氣,所以才把他送到這來等死的吧?


    反正人家活也活不久,再說,她也打了他一拳,她就當個好人,放他一馬好了。


    桑梓一甩頭,準備拍拍走人,完全忘了當初她走進內房的原因,是為了找巴豆害人的。


    癆病表?棠優氣惱的拉住了她的頭發,一妳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他最忌諱的就是這個病字,全家上上下下,誰敢在他面前多說一個病字的?


    這丫頭居然一張嘴就送他癆病表這三個字!


    “放手!”桑梓吃痛的一手抓住發根,一手往後胡亂的揮打他。


    “妳給我站住!”他更用力的扯住她的發辮,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妳是哪一房的死丫頭?我非得好好的抽妳一頓,教訓妳這張臭嘴和瞎眼!”


    有眼無珠的丫頭,連他是何方神聖都搞不清楚?!


    相信抽個幾百鞭之後,以後她听到他的聲音就會怕了。


    “不跟你說!”桑梓怒道︰“你這個癆病表,快點放開我!”


    “不說實話,我就讓妳更痛!”這丫頭鬼鬼祟祟的,八成不是什麼好人!而且她的那一拳打得他到現在還在疼,怎麼能這麼簡單就放開她?


    這個癆病表怎麼突然這麼有力氣?說話還這麼大聲,他剛剛一副有氣無力,彷佛隨時都會斷氣的模樣到哪去啦?


    “我偏不說!”她正想說幾句話來充場面時,棠優雙手用力一捏,就像一只鐵箍收緊過來,疼得她哇哇大叫,“放手!你這個癆病表……要死不活的病胚……”


    “有本事再說一遍!”棠優憤怒的更加用力。


    “一只腳已踏進棺材里還那麼凶……我看你早也咳、晚也咳,遲早咳去見閻羅王!”


    他最忌諱人家在他的病弱上作文章,而這丫頭居然敢這樣罵他!


    棠優他氣得臉色慘白,渾身隱隱的發顫。


    “妳給我住口!”他大聲的吼。


    她更大聲的吼回去,“偏不住口!”


    因為他拉著不放,桑梓就用手肘撞他,“死癆病表,快把我放開。”


    他們這樣吵鬧著、拉扯著,早已驚動了後房的丫鬟們。


    “二少爺,發生什麼事了嗎……妳是誰?”一瞧見房里情況,她們登時尖叫起來。


    就見一名陌生的少女,粗魯的把二少爺扯下床來,她們連忙沖上前去,有的拉手、有的抓腳的制住了她。


    一名婢女著急的扶起棠優,只見他一臉慘白,早就昏過去了。


    “不好啦,二少爺沒氣啦!快,快叫大夫!”


    其它人一听,立刻慌了手腳,有的哭、有的喊,紛紛放開了桑梓,急著去找大夫和通知其它人。


    沒氣了?那是不是等于掛了?桑梓猛然一驚,心里一陣害怕和愧疚,連忙搶過身去看他。


    她伸手探探他的氣息,隨即一臉放心的說︰“還有氣啦!大伙別慌,死不了的!”


    哪有那麼容易就死了一個人?


    像她從小到大,別說傷風咳嗽,就連噴嚏也沒打過一個,想死哪有那麼簡單呀。


    這句話一說,立刻惹來了四雙憤怒的白眼。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跑?是呀,她應該趕緊跑才對呀!


    “喂!這是什麼意思?”桑梓用力的揮動著雙手上的煉鎖,發出鐵鏈相撞的鏗鏘聲,“干麼給我戴這個東西?”


    “沒給妳上伽銬還算便宜了妳。”棠靜怒道。


    這丫頭居然對他病弱的小弟動粗,絕對要請出棠府最重的家法來好生伺候著。


    要是棠優有個萬一,他絕對、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的。


    “便宜?”桑梓怪叫道︰“這叫便宜我?你看你的手下下手有多重,打得我到現在還在痛!”


    “下次別落在我手里,否則非要你們好看不可!”她凶巴巴的威脅著,又發出了一連串清脆的鏗鏘聲,“還不快放開我!”


    早知道那群奴才一個比一個還粗魯,她就不會不知死活的反抗,既然結果都是被拖出來上了鎖煉,還不如乖乖的听話,少一頓皮肉痛。


    這根本就是草菅人命嘛!就算她犯了法好了,那也應該送到官府去呀,把她關在柴房里這麼多天,難不成是想動私刑?


    桑梓一向強悍,就是心里害怕也不肯表現出來,雖然她三番兩次想說出自己的身分,讓爹娘趕緊來救命。


    可是想到這事要是穿幫了,對自己不但沒有好處,說不定還會連累家人,而表哥一定也會看不起她。


    棠靜看她眼楮腫了、嘴角也破了,走路還一跛一跛的,看起來狼狽不堪,明明是吃了大虧,卻偏偏還這麼威風八面的威脅他,心里又是覺得生氣,也覺得有些好笑。


    “別吵!我弟弟若是沒事,妳自然也會沒事。但他要是有事,妳也活不了!快走!”他拉著鎖煉,將她往前扯了一步。


    優從小就孱弱,可是被這丫頭一打、一氣,醒過來之後卻發生了奇怪的事,他的精神健旺了、體力也更好了。


    連大夫都說不可思議,所以他們才沒把這個惡奴送到官府治罪,因為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


    難道真的有鴛鴦命這種事嗎?


    “他如果會有事,也不全是因為我的關系!”桑梓大聲的嚷嚷,“我不走!”她死命的抱住旁邊的柱子。


    打從她被拉出囚禁的柴房後,所有人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她,看得她全身發毛,開始擔心他們會用什麼殘酷的私刑來折磨她。


    “閉嘴!叫妳走就走,少唆!”他將她帶到了棠優的院子里。


    三天前,她就是誤入歧途的跑到這來,才開始了這一連串悲慘的命運。現在再把她帶到這里來,是想對她干麼?不不不,還是算了吧,她死都不進那個房間。


    誰知道里面有沒有燒紅的烙鐵、倒勾的鞭子,或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殘酷刑具。


    “不要!”她扯開了喉嚨,“救命呀!救命呀!有人要濫用私刑,欺壓良善!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一定天天到你床邊給你吹氣、嚇唬你!”


    “妳給我住口!”棠靜真想堵住這丫頭的嘴,她還不是普通的吵鬧而已。


    “不住口!不住口!唔……唔唔……”


    桑梓正抱著柱子猛搖頭,突然有人扳過她的身子,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的塞進了一塊東西。


    “吵死了。”棠優嫌惡的皺著眉,“你就不能想想辦法,讓她安靜一會嗎?”


    打從這丫頭踏進他的院子以來,就開始嘰嘰喳喳的大聲嚷嚷,吵得在房里的他頭都痛了!


    而大哥居然會拿她沒轍?還得勞動他親自出門來取回他的平靜!


    “呸呸呸……”桑梓挖出了那條帶著藥味的手巾,丟到地上用力踩了幾下泄恨,跟著抬頭罵道︰“你好大膽,居然……呃……是你!”她突地瞪大了眼楮。居然是那個癆病表……這下可是冤家路窄,她的小命休矣!


    棠靜瞪了她一眼,凶惡的說道︰“我看,除非把她毒啞,否則她是不會靜下來的。”


    “那就把她毒啞!”這丫頭不是好人,她是怎麼對付他的,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而踫巧的是,他一向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


    什麼鴛鴦命?他才不信這個邪,也不信那個臭和尚的胡說八道!


    毒啞?!毒啞!他們居然打算將她毒啞?人家說不平則鳴,她不平到了極點,當然得嗚個幾聲呀!


    “喂!你這個壞心腸的癆病表,我哪里得罪你了?用得著這麼惡毒嗎?”


    他看起來好得不得了,還有精神走出來罵人,應該是死不了了,那她就沒有闖禍,他們也應該趕緊把她放開了。


    “說到惡毒,有誰能跟妳相提並論?”棠優罵道︰“妳再說這三個字,我就割了妳的舌頭。”


    “你敢!”桑梓雖然嘴巴上不肯示弱,但心里其實已經矮了一截。


    畢竟自己現在是階下囚嘛,還是安分一點好,最好他們大人大量的把她放走,大家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她趕緊回家去吃碗豬腳面線壓驚,再重新想辦法破壞棠大小姐的婚事。


    棠優瞪了她一眼,“趕她走吧,我看了她就心煩。”


    “不行。”棠靜正色道︰“她不能走。”


    桑梓和棠優異口同聲的說︰“為什麼?”


    “因為她跟你是鴛鴦命,所以她不能走。”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雖然那個和尚說的話令大家存疑,但是優遇見了這丫頭,的確是一掃病態,這是他親眼所見的。


    “什麼?!”他們厭惡的互瞪了對方一眼,又是同聲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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