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王爺傻刺客  第二章
作者:花兒
    “我何時才能進康六王府?”安熙對著銅鏡梳理著她的長發,一張小嘴翹得老高。


    “唷,你急什麼?等我安排好了,自然能把你送進王府。”柳葉笑道︰“這麼急著去暖六王的床,當心殿下沒救出來,反倒賠了自個兒。”


    “師姐。”安熙扔下木梳,回身嗔道︰“你胡說什麼呀。”


    她只是想快點完成任務而已,哪里是想急著去幫男人暖床呀?


    要是那個色鬼敢對她亂來,她就手起刀落,一刀閹了他,讓他絕子絕孫。


    “小師妹。”柳葉走到她身後,伸手玩弄著她如絲的秀發,“你到了慧賢雅敘,難道還想著要守身如玉嗎?你要不上六王的床,他不會信你的。”柳葉嘆道︰“師父她沒告訴你,一旦進了一品堂,這身子就不是你的了?”


    她奉命來雲國搜集情報,要接近的當然都是達官顯貴,她用最容易達成目標的方法混進來。


    那就是成為一個男人追逐的花魁,在酒宴和絲竹之中,她不露痕跡的將這些大官無意間透露出來的消息,全數送回燕國。


    安熙臉一紅,“我知道怎麼做,總之就是套話而已嘛!”


    撩撥男人師父教得多了,她也不是沒本事讓人對她如痴如狂,可她總覺得美人計是最下策,而且也不見得管用。


    “六王精明,你千萬不能讓他察覺到你會武功,還有你的圖謀。”柳葉叮嚀,“今晚道台包了咱們的慧賢雅敘宴客,六王一定會來,到時候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知道了。”安熙笑盈盈的說︰“師姐,我听這幾天她們說城西的菊花會好熱鬧,我想去看看成不成?”


    她們指的是慧賢雅敘里的姑娘,個個如花似玉,雖然身在青樓但無時無刻不想找個風雅的良人從良。


    像菊花會這麼盛大的聚會,里面充斥著文人雅士、富家子弟,是她們尋找對象的好機會,自然是非去不可的。


    安熙一向愛熱鬧,一听說有這種好玩的聚會,當然是想去瞧瞧。


    柳葉想了一想,“轉一轉也好,我讓柔兒跟你去,讓人家知道慧賢雅敘來了你這麼個天香國色,對你今晚見客有幫助。”


    六王好美色,一定會注意安熙的,只是她能不能抓住機會,套出殿下被囚的地方,那就很難說了。


    邊花亂看似散漫實則警覺,以她幾次試探交手下來,發現他實在是個難以突破心防的強敵,如果安熙以輕視之心看他,恐怕會壞事。


    “不要啦,我不喜歡人家跟著我。”安熙求道︰“那多不痛快呀。況且過了今晚之後,我要單獨出門,你也不許了吧?”她軟言相求,“我自己去玩玩就好。”


    開玩笑,要是柔兒跟在她旁邊,礙手礙腳的多無趣呀。


    “你別鬧事。”看她一臉促狹又淘氣的樣子,柳葉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我不會砸了慧賢雅敘的招牌。”安熙嘻嘻笑道︰“我扮成個小伙子,人家就不知道是我。”她愛嬌的拉著她的手,“好嘛、好嘛,師姐,就讓我自個去吧。”


    “哪有那麼俊俏的小伙子?”柳葉愛惜的捏捏她的女敕頰,“好吧,就這一次,之後再也不許了。”


    安熙歡呼一聲,摟著她道︰“我就知道師姐最疼我了。”


    在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上,一名身材修長服飾華麗的貴公子笑著對邊花亂說︰“你這人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去賞花,而是去獵艷。”


    相貌出色的他們吸引著路人的目光,走過的人紛紛回頭多看幾眼,忍不住在心里贊嘆著——好瀟灑俊雅的男子。


    他們已經習慣了人家的注視,對那些多余的眼光毫不在意,坦然得仿佛生來就是被注目的焦點。


    一個是康六王,一個是當今的太子,兩人論輩份雖然是叔佷,但年紀相近,從小就一起讀、習武,跟在先皇身邊。


    先皇對邊元繽相當喜愛,常常笑稱他這皇太孫將來是要坐大位的。


    後來邊束端能當上皇帝,許多人都認為是因為邊元繽。


    “知道就好,何必說出來呢?”邊花亂笑道︰“你就是老實,心里藏不住話。”


    “我跟你不一樣,你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也不知道心里想些什麼。”他就是搞不懂他這個叔叔,明明極有才干,偏要自甘墮落的老是在女人堆里混。


    他父皇每次提起這個?弟,總是嘆氣,說他是可惜了。


    “我心里想什麼你會不知?”他哈哈一笑,“我想娶娘子呀,不然去菊花會干麼?光棍當久了,也挺無聊的。”


    弄個娘子回家擺著,似乎也挺有趣的。


    “哈哈,那還不容易,只要你六王爺開個口,還怕沒有成千上萬的美人排隊來讓你挑嗎?”就怕他看不上眼而已。


    “也不用那麼大陣仗,我隨便看看隨便挑挑即可。”他忙著娶娘子,避免皇兄把他跟籌措軍餉的事聯想在一起。


    “老是到慧賢雅敘去,恐怕也挑不到幾個上眼的。”邊元繽笑嘻嘻的說︰“還是讓佷子幫點小忙吧。”


    六叔真是的,國家正值多事之秋,他卻老想著女人,難怪父皇要說他是朽木。


    誰知道少年如此出色的康六王,長大會徹底走樣?真是應了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老話。


    “那我就先在此言謝了。”


    邊花亂精明得很,就算在自己信得過的人面前,也絕不露半點口風。


    宋思喬算是他最推心置月復的好友,但對他的事卻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路上人很多,看樣子都是要去參加菊花會的,有個人不小心擦撞到了邊元繽,卻連句道歉也沒說。


    邊元繽不以為意,反倒是邊花亂眼中浮起一抹笑意。


    突然哎唷聲響起,緊跟著是砰的一聲,剛剛撞到邊元繽的人突然倒退著跌在地上,差點沒把摔成四半,胸口還有個明顯的腳印。


    他哼哼唧唧的喊痛。“唉喔我的娘呀!”


    “是呀!是該喊你的娘!早知道生你出來會作賊,她一定恨不得生顆冬瓜也比你強。”


    一個又軟又膩的嗓音響起,吸引了他們的注意,紛紛掉轉過頭去看。


    說話的是個矮小的少年,穿著一席月白綢衫,難得的是眉目如畫,一張臉白里透紅,俊秀異常。


    邊元繽忍不住在心中喝彩,“世間竟有如此俊秀的少年!”


    安熙下巴一抬,從邊花亂身邊走過。


    他長期在女人堆中打滾,對于女人的幽香最是敏感,因此當她經過他身邊時,一縷淡淡的少女幽香便鑽進了他鼻中。


    “女的。”看她那縴弱的腰肢,絕對是女的。


    “你這只手留著干嗎?”她一腳踩在那人手上,“既然不做好事,趁早剁了算了。”


    換了男裝的她原本興高采烈的要去城西參加菊花會,沒想到卻讓她看見了這扒手,趁人多扒走了邊元繽的荷包,于是她一腳將那扒手踹了回來。


    “大爺饒命呀!”那扒手給她踩得哇哇大叫,只覺得腕骨喀喀作響,似乎要斷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饒了小的這一次吧。”


    他連忙用另一只手掏出剛剛扒走的荷包,送到安熙面前哀求著。


    “哼。”她一手拿過了荷包,轉身往邊元繽一扔。“收好,別又呆頭呆腦的叫人給扒了。”


    她把腳挪開,那扒手如臨大赦,手腳並用的往前爬走。


    安熙又在他臀上補踹一腳。“快一點!”


    扒手朝前一飛,砰的一聲撞上柱子,上下四顆門牙登時給撞斷了,他捂著嘴連哼也不敢哼,連滾帶爬的溜了。


    這時候邊元繽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人剛剛撞到自己的時候,就已經伸手扒走了他的荷包,奇怪的是自己竟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位小兄弟!”他看安熙要走,連忙快步上前把她喊住。


    “干什麼?兄弟就兄弟,干嘛加個小字?你看不起我是嗎?”她回頭眼光不悅的瞪著兩人。


    “我沒那個意思。”安熙嘰哩咕嚕的搶白害他有點尷尬。“多謝你仗義相助,幫我拿回了荷包,不知該如何謝你?”


    “用不著。”她習慣性的小嘴一撇,“我只是好玩,才沒想到幫誰,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邊元繽踫了一個大釘子,臉上的表情可尷尬了。這年頭連跟人家道謝都會挨罵,真是怪透了。


    “還有呀,你看什麼看?”安熙頭一轉,瞪向始終盯著她的邊花亂,他娘沒教他瞪著人家看是不禮貌的嗎?


    “沒什麼,我看你好有規矩呀,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人。”他一笑,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今天就算讓你開了眼界。”沒听出他的諷刺,她說完話扭頭就走。


    看見旁邊擺著賣面具的攤販,她的注意力又被吸引過去,跑去翻翻撿撿的,挑了幾個眉目生動的鬼面具,打算回去惡作劇嚇嚇慧賢雅敘里的姑娘。


    “人家既然不領情,也不用謝了。”邊花亂笑道︰“走吧。”


    邊元繽聳聳肩,“被他搶白了一頓,倒顯得我禮多人怪了。”


    “別理她了。”雖然這麼說,但他還是回頭看了安熙一眼。


    看這姑娘衣服質料極好,腰間的配飾也不俗,定是出身富貴人家。


    只是不知道誰家教出這樣沒有規矩的閨女,換穿男裝上街打人,一張嘴還這麼沒有分寸。


    看多了規規矩矩的才女,這怪姑娘倒挺有趣的。


    “走吧,去晚了,花可都要謝了。”邊花亂嘴里這麼說,心里卻轉著別的念頭。


    罷剛他看見那怪姑娘踹那扒手出去的腿法,因此留上了心。


    她很有趣,值得花點時間研究。


    一陣抽抽搭搭的哭聲響起,一名渾身縞素的少女跪在街道旁,一張寫著“賣身葬父”四個大字的白紙攤在地上。


    四周圍了一些好奇的民眾,但多是來看熱鬧的,沒人掏出銀子幫忙這位可憐的姑娘。


    “請各位好心人幫幫忙,替小女子葬了老父,小女子願意一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


    這姑娘又小又瘦,恐怕做不來粗活,樣子又不大好看,不能當妾,因此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


    “你要是生得好看些,我還可以考慮考慮,偏偏一張臉橘皮似的,教人看了倒胃口,哪里還有心情給你報答呀,哈哈。”


    幾個看熱鬧的地痞流氓看那少女其貌不揚,于是出聲奚落、嘲笑,還將那紙賣身葬父四個大字撕得稀爛。


    “你這模樣趁早跟你那短命爹去了好,別嚇壞了大爺我,哈哈哈……啊……”平常喜歡欺壓良善的王老虎哈哈大笑,突然覺得嘴巴里多了一個東西,還臭氣燻人。


    他將嘴里的東西吐出來,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只沾滿爛泥的男鞋。


    “哪個混賬暗算你大爺我?!”王老虎氣得跳腳,四下左右看了看。


    怕事的人見狀連忙走開,生怕惹了這個煞星。


    他找不到罪魁禍首,氣得亂罵手下,“他媽的!誰給老子塞了這只臭鞋?你們這麼多人這麼多只眼楮,都沒瞧見嗎?”


    啪啪啪幾聲,每個手下都倒霉的被他拍了腦袋瓜幾下。


    突然一個動听的聲音冷冷的說︰“嫌人家的鞋臭,你的嘴巴很香嗎?”


    一名白衣少年蹲在少女面前,一手拿著一串面具,一手拿著一支糖葫蘆的竹簽,正歪著頭打量她。


    那少女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于是低著頭,一想到自己無依無靠,葬不了老父還被這群流氓取笑,覺得委屈又難堪,忍不住哭了起來。


    “別哭。”安熙安慰她道︰“我幫你出氣。”


    她看了一會菊花嫌人多又沒什麼名貴的品種好看,所以干脆出來亂晃,才會看到這王八落井下石。


    于是她跟窩在酒樓旁邊的叫化子買了一只破鞋,送給王老虎嘗鮮。


    他暴跳如雷的找凶手,大家都跑光光,她卻毫不在乎的走近,過來安慰這個孤女。


    “臭小子!”王老虎一听安熙這麼說,馬上認定了那只天外飛來的臭鞋是她做的好事,于是他舉起一只大腳,朝她身後踹下去。


    她仿佛背後長了眼楮似的,只見王老虎一腳踹空,腿上還插著一根竹簽,殺豬似的哇哇大叫。


    “好哇!你這臭小子!”他痛得亂跳,雙手一揮朝手下道︰“一起上!”


    “好哇,通通一起上,人多才熱鬧。”安熙東一腳、西一拳,將一干空有蠻力沒有腦袋的流氓打得抱頭鼠竄。


    “你、你給我記住!我會討回來的!”王老虎看她身手利落,自己萬萬不是對手,連忙拖著一瘸一拐的傷腳逃命,但仍扔下幾句狠話撐面子。


    “你再多罵一句,我割了你的舌頭!”


    安熙腳一踢,地上那只他剛吐出來的鞋子,又不偏不移的射入他嘴巴里。


    王老虎嗚嗚幾聲,轉頭就跑,也不敢再多話了。


    安熙拍手笑道︰“怎麼不罵了?這麼沒用,一只鞋就閉了嘴?”


    怎麼雲國人這麼不禁打,她還以為他們很強悍呢。


    “多謝這位少爺援手,小女子感激不盡。”那少女跪在地上直跟她磕頭。


    “哎唷,我怎麼敢當呀。”再說她也不是什麼少爺。


    她才要感謝她有機會讓她活動一下,否則她快悶壞了。


    以前在燕國時,她最喜歡找人打架,可是來了這里之後,師父要她听師姐的話。師姐說雲國人喜歡的是知達禮、弱不禁風的女子,叫她收斂一點,絕對不可以大聲說話、大聲笑,更加不許跟人動手,否則她會當不了花魁,也拐不了康六王。


    現在動一動,心情也舒暢許多。


    “我這里有一點錢,讓你買口棺材葬了你爹爹吧。”她好心的把錢囊交給她。“去吧,別在這里跪啦。”


    “多謝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願為奴為婢伺候公子一輩子。”


    “不用這樣啦,我幫你是出自于道義,可不是想佔便宜呀。”而且她也不需要什麼奴婢。


    “公子,你既然為我葬父,那奴婢就是你的人了,要打要罵都隨公子。”


    “我干嘛要打你、罵你?”她奇道,“我這輩子最恨人家恃強凌弱,自己又怎麼會這麼做?”


    “莫非公子是嫌奴婢生得丑,所以……”她委屈的看了安熙一眼,眼眶泛紅撲簌簌的落下淚來。


    “當然不是呀。”安熙嘻嘻一笑,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我瞧你可清秀得很,哪里會丑呀?”


    她臉潮紅,輕輕低下頭去。“奴婢我實在無處可去,如果連公子都不收留,那奴婢實在不知道……”


    “你別淨說自己是奴婢,我不愛听。你叫什麼名字?”安熙听她說得可憐,想到自己也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若不是師父收留,傳授了一身武藝,恐怕也像她一樣受盡欺侮。


    “奴……”習慣自稱奴婢,但她隨即想到安熙不愛听,連忙改口。“我叫方蝶。”


    “好,小蝶。你葬了你爹之後,要真是無處可去的話,就到慧賢雅敘來找我。”她一笑,“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面,那可是妓院,要是覺得不妥當,就不要來。”


    “公子對我恩重如山,就算是刀山油鍋,小蝶也去了。”她說得堅定,又磕了幾個頭。


    安熙擺了擺手。“隨便你,我可是先說了喔。”


    衣袖一甩,她瀟灑的轉身,打了一架讓她身心俱暢,以後還是常穿男裝出來打架吧。


    師姐只說花魁不能跟人動手,可沒說不許換了男裝的她跟人家打架。


    安熙走後,方蝶收拾了破碎的紙張,拿起銀子忙著去葬父了。


    此時對面酒樓里的一名男子收回了他的目光,唇邊帶著一抹自信的笑容。


    “好酒。”他輕輕嗅著那琥珀色的佳釀,“真是好酒。”


    酒是越陳越香,人是越低調越有利。


    太張揚是會有害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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