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制郎君  第三章
作者:席晴
    紀斐然這些天獨對一件事感興趣,就是“嚴加關心”那信誓旦旦絕不為他工作的霍紫苑。


    對於這點,他也感到十分納悶。通常對付得罪他的人,不是將其繩之以法,就是讓他們接受該得的報應,從不像這次,他竟浪費自己大部分工作的時間,去“關注”這麼一個丑小鴨!


    他絕不會承認對她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畢竟,他從不輕饒蓄意爬到他頭上的人,更遑論她還綁架了他!


    綁架?!


    對了,策動她的幕後主使人為何要綁架他?綁架了他,卻又毫發未傷地在次日將他送回?更令他不解的是——這三年來,他未曾接獲任何“要脅”的電話,彷佛當年的感恩節不曾發生過任何事。


    究竟是誰會這麼做?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嘟——嘟——”內線電話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喂。”他旋即按下話鈕。


    “報告總裁,李克先生電話,他說您一定會接他的電話,我……”秘小姐謹慎地詢問。


    “嗯。”他當然接,這人可是他的眼線。


    “喂,紀老板,查到霍小姐目前正在第三十三大道的『紅星』餐廳工作。”李克正是紀斐然委托的私家偵探,專門查詢他想要知道的人或事。


    “很好,支票我會匯到你的帳戶。”紀斐然不再多言,便將電話切了,接著又按下話鈕,“莉莉,中午替我在紅星餐廳訂位,下午的會議全部取消。”


    他要去會會這個“有志氣”的丑小鴨。


    ***


    紀斐然才一踏進紅星餐廳,遠遠就瞧見黑西裝、黑長褲作中性打扮的霍紫苑,左手掛著口布,右手端著湯盤,正在為客人上菜。


    她禮貌體貼的動作、認真努力的態度,讓他一度以為她是受過良好餐飲訓練的一把好手。


    他當然不了解,霍紫苑除了對男人,尤其是英俊狂傲的男人難以招架外,她對“事”的駕馭能力的確在常人之上。


    因為她的生活信條是——工作第一,社交次之,男人……敬陪末座。


    長久以來,她一直認為“人”最不易討好,也最難圓融;但“事”就不一樣了,只要盡心盡力,少有做不好的。


    所以,盡避她第一次為客人服務,點菜、端盤子做來全不費工夫。她做得輕松,也甘之如飴。


    “紀先生您好,請隨我來。”紅星餐廳的領班一見紀斐然來,笑臉迎人地問安,因為,他與他們的老板關系匪淺,絲毫得罪不起。


    “嗯!”他略一點頭,雙眼仍直盯著前方挺立的身姿,“待會兒叫她來招呼我。”他以手指著正忙得起勁的霍紫苑。


    “她?紀先生,我認為她不夠資格。她是新手。”領班不卑不亢地陳述事實。


    “我說她是最佳人選。”他倏地轉向領班,陰冷的臉上,有著吊詭的笑。


    “既然紀先生堅持,我就讓她為您服務。”他恭敬地退下,不再多言。


    他在紅星餐廳服務二十年,打從紀家二少爺紀霍然將它買下,他們紀家兄弟一直是這里的常客。紀斐然一向不多言,也不特別挑人為他服務,今個兒是怎麼了?


    頷首退下後,他便走近霍紫苑身邊低語。霍紫苑未回首,花容已浮現一絲倉皇,卻強裝鎮定,緩緩轉過身子——


    一見到他,她登時站在那里宛若蠟像,僵直當場,好似遇上天敵,張口結舌、動彈不得。


    “過去吧。”老領班同情地催促著。


    “嗯。”她的腳宛如綁上鉛塊,步步艱難啊。


    她每進一步,紀斐然陰郁的臉就松防一分,黑玉般的雙瞳更是釋出莫名的得意,排山倒海地向她沖來……打得她整個人支離破碎,一顆心惶惶難安……


    他究竟要做什麼?


    她不是已經拒絕去他公司了嗎?難道他要她立刻償還十萬元美金?


    她現在正在賺第一個一千元,如果……失業,只怕十年也還不完。


    “你想點些什麼?”她忿忿不平地瞪著他,嘴邊卻不忘掛著應酬的笑容。


    誰知她這抹笑,竟似帶勾的餌,誘惑著他吞下……他原本百般排拒,卻在下咽之後,才知道這滋味甜得令人唇齒留香。


    好個奇怪的女孩!


    他早看盡世界各種形態的美女,對於種種旁人覺得驚人的美艷,早已不覺激動或驚艷,但看見她那抹笑,卻沒來由地被吸引了。


    她給他一種印象,即使“丑”,也丑得很惹眼!


    他不懂,為什麼她明明是丑陋,卻又可以令他牽腸掛肚?


    霍紫苑見他不言不語,目光直直地看著自己射出無數個問號,心頭竟有種莫名的震撼。


    “你想點些什麼?”她再次出聲,劃破二人間詭譎的氛圍。


    “一杯冰水。”此刻,他的確需要它讓自己冷靜一下。


    他到底來這里做什麼?單只為了一個助理員?!


    以他璀璨王朝的財力,要什麼人才沒有?


    她的確是這次測驗中最出色的,但這真是他百忙之中親自懇聘,甚至不惜威脅利誘的原因?


    此時,他的心中響起一聲低語——


    不對,這不是所有問題的答案。


    “只要冰水?”她因他的話,低嚷以對,也打散他的疑念。


    “嗯,我想我需要它。”他笑了。整個腦海翻覆波動,激發出無數的想像,從而結晶成形。


    “就這樣?”她不置信地再問。


    “嗯。”他肯定的望著她。


    “請稍候。”


    無聊!她轉身就走,卻被他一把抓住。


    “等等。”


    怎麼?又想弄斷她的手?霍紫苑一想到此,眉頭再度皺了起來。


    “你……的手好了嗎?”口氣雖然冷淡,卻潛藏著關心。


    “還好。”還敢提,若不是托他紀大公子的福,她又怎麼會受傷!


    “還好?到底是好了沒有?”紀斐對於這個答案,顯然是不能接受。


    “怎麼?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的手傷?”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你放心,我即使手廢了,還是會還你錢的。”霍紫苑不領情地說道。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手傷到底好了沒有?”紀斐然無視她的冷漠,逕自抓著她的手仔細瞧著。


    “好了。”霍紫苑急著想抽回被他緊拉著不放的手。


    “別那麼用力,要是再受傷怎麼辦?”雖是責備,卻飽含著寵溺。


    “要是再受傷,我仍舊會負傷繼續工作,好還你錢!”


    “干嘛那麼辛苦?只要到我公司上班……”


    不待紀斐然把話說完,霍紫苑立即反擊道︰“拜托!我是絕不會回去的!我也給你兩條路走,一是將我送警法辦;二是等我賺足了錢還你,而且不可以限期。”


    老領班見他二人拉扯不清,趕忙過來解圍,“紀先生,霍小姐是否有服務不當的地方,是否要我為您——”


    “你先下去,這是我與她之間的問題,不會牽扯無辜。”他說話的同時,一雙利眸沒離開過霍紫苑的身上,箍緊的手,更無松放之意。


    “是!”無奈的老領班只得任紀斐然“胡作非為”。


    “等一下。”他突然喊住老領班,“替我撥通電話給霍然。”繼而轉向霍紫苑。


    “我紀斐然向來不受要脅,你的兩個條件我都不選,我的原案仍舊不變——我要你為世紀工作。這是你該付出的代價。”


    話甫落,他雙瞳孤絕地泛著寒光,先前的調侃與孟浪早已不復見。


    “不!”霍紫苑頓時被激怒,怒火在她精湛的雙瞳中燃燒。


    “你,沒有說不的權利。”紀斐然猶如面露利齒的陰森豹子,不達目的絕不終止。


    酸澀的委屈催迫著滾燙的淚水涌上眼眶,然而個性十足倔強的她,硬是將這即將決堤的淚水逐一逼回。


    墨玉的眼,泛著晶光,益發顯得剔透,“你——總是予取予求的嗎?”


    他睇向那眸中覆著薄霧,他的心……竟有種痛的感覺!


    他一再強迫她,真的只是單純希望她為自己工作嗎?如果真是如此,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樣,為何能夠打動他?!


    不管了!在厘不清自己的感覺之前,還是先將她牢牢掌控在身邊。


    甭傲如他,此時硬是冷然以對,“是,我一向如此,誰教你找錯了對象、下錯了手。既然敢為,就必須承擔後果。”


    “我是錯過一次,但我發誓不再錯第二次!我絕不為你這種無情無義之輩工作。”黑瞳頓時炯然晶燦。


    她竟敢說他無情無義?!不知死活的女人!


    霍地,他目光狠煞,如冰刺般直直釘入她的心口,“你無權,也不配批評我無情無義!在你加害於我,就不仁不義在先;事後不知回饋,更是忘恩負義,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辭?”


    紀斐然剽悍得令人覺得,只要再稍稍不對頭,就可以將她撕成碎片。霍紫苑噤聲不語,身子微抖著,透過箍緊的大手,傳進他的手心,直達心室。


    她在發抖?她怕他?


    驚愕登時布滿心間,但他卻無意為自己的狠話放低姿態。


    “紀先生,您的電話。”老領班適時打斷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


    紀斐然接過電話,雙眼依舊牢牢地盯在霍紫苑的晶瞳上,有些不忍,卻也不願就此罷手。


    “喂,霍然,我要你做一件事……”他低聲地說著。二十秒後,他將電話附在霍紫苑耳邊,“你的老板有話對你說。”


    她瞪大了眼,這是……怎麼回事?


    “霍小姐,你被開除了。”對方傳來不冷不熱的聲調,彷佛此舉只是踩死一只螞蟻般無謂。


    “為什麼?”她今天受的刺激太大了。


    對方只道︰“你得罪的那個人是我大哥,也是我的老板,請立刻離開,並到會計處領取遺散費。很抱歉,我不能為你寫推薦信。”他說得客氣,卻絲毫不帶溫度。電話也在話說完的同時被掛斷。


    “怎麼樣?”紀斐然凝向她,沒有嘲諷,只是一臉早知其結果的冷然。


    “去你的!”這是她第二次說髒話,“我被開除了,不就是你的杰作,還假惺惺做什麼?我記住了,你們姓紀的沒一個好東西,我發誓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就絕不為姓紀的工作,而且我會告訴我的子子孫孫,永不與你們有任何牽扯!”


    憤怒已到了滿溢成災的地步,她奮力褪去脖子上的領結,豁出去地怒嚷,“我從不知恨是什麼,但今天我要告訴你,姓紀的,我恨你!”她使盡蠻力,掙月兌了他的箍制,往外走去。


    他卻如飛豹攔住她的去路,不改灼人的視線,“你欠我的,終究要還。紐約女孩,你該知道,紐約是夢想家的天堂,也是投機者的地獄,你逃不掉的。這是我的名片,想通後打電話給我。”他硬是塞了張名片到她的口袋中,還故意滑過她的胸口,彷佛在提醒她上一次的“驚艷”懲罰。


    她倏地抓過它,用力地撕,卻怎麼也撕不破。


    雙眼著火的她,這才仔細打量這張名片——


    是金的!


    難怪他敢口出狂言,原來他富可敵國!


    她該如何與他抗衡,卻又不失自己的堅持?


    老天,這個人,正如這張金名片——“堅”不可摧,又延展數千里!若想要打贏他……她該以什麼樣的角色?!


    紀斐然天生的傲笑再次響起,“我不輕易送出名片的,因為它如我一般『有價值』!”


    “哼!”她打算將它丟在地上,卻為他喝住,“如果你敢當著我面丟了它,我就將你扛起來,一路架回我的地盤,好好『愛』你,直到你受不了為止。”邪肆的眼還刻意流露出曖昧波光。


    “你——卑鄙、無恥!”她簡直氣瘋了,那頭刻意隱藏的青絲,似乎在發夾中燃起怒焰,一路狂燒。


    “哈!你是我的。”他迅速地攫取她的唇,宣誓般地印下他的專屬權。


    這話卻像緊箍咒般,越過堅石強勒的阻隔,向兩顆對峙噴火的心,漫天灑下……


    ***


    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霍紫苑不相信全紐約的工作,都在他紀斐然的控管之下。


    她到紐約音樂廳打工總可以了吧!


    每年的六月到八月間,可說是藝術活動特別多的一季,今夜的演奏者正是名滿樂壇的長笛家卓妤,端看她那張黑白海報,即可睇睨出她的高貴氣質。


    霍紫苑打從心底傾羨,真希望自己也能吹得一口好長笛,可惜,她只會吹口琴;還有那支曾經射昏紀斐然的毒笛。


    思至及,暈陶陶的感覺緩緩撫平她前幾天與紀斐然對峙的震怒。


    “晚安!”她的朱唇下意識地泛著甜美的笑,手中不忘撕著听眾遞來的門票。架在鼻梁上的厚重眼鏡也因心情好轉,而不再那麼沉重。


    “晚安。”友善的金發男子與他的女伴,也對她漾著親切和善的笑容。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像這些有品味的愛樂者,那該有多好,霍紫苑衷心地祈禱著。


    正當她獨樂冥想之際,一聲鬼魅般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晚安,霍紫苑。”


    這聲音?!懊不會是……


    霍紫苑倏地回過頭,整個心涼了半截。


    他的出現,不啻意味著她又將失業!


    紀斐然雙手環臂,斜依著音樂廳的長廊圓柱,戲瞅著她,“你不會忘了我這個債權人吧?”


    “你真是陰魂不散!”她齜牙咧嘴地撕著票,險些將氣出在下一位進場的樂迷身上,她連忙低頭致歉,“對不起,我很抱歉。晚安。”


    “這工作你做不來的,還是隨我回世紀吧。”


    “休想!”她真想拿顆炸彈往他靠的柱子炸去,炸得他滿臉灰、滿頭包,省得在這兒礙眼。


    “我要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他的一字一句織成細網將她團團包住,令她掙月兌不得。


    “我以為像你這種大人物該是很忙的,沒事找我們這個小角色的麻煩做什麼?”她冷嘲熱諷地回嘴。


    其實,今晚他來這里,是來捧卓妤的場,沒想到會踫到霍紫苑,既然她誤會他跟蹤她,就讓她誤會好了。


    “你的確是小角色,不過敢『用』了我這個人,就不再是小人物了。”低沉的嗓音,揉入一絲危險的佣懶。


    這話听在一位年屆八旬的美國老太太耳里,卻像是一對小兒女在鬧別扭,立刻當起和事佬,趁著將門票交到霍紫苑手心時,拍了拍她縴細的柔荑,“小泵娘,這個男人對你是認真的喲!別被憤怒蒙蔽了你的雙眼。”


    “不!不是!您弄錯了,他……不是我什麼人,他只是一個……討厭鬼。”霍紫苑也不知怎麼地,被老太太這麼一攪和,到口咒罵就忘的一乾二淨。


    “因為有關愛才有怨懟;如果這個小伙子真的給你罪受,你更不該離開他,反而該接近他。”老太太朝她眨了眨眼,似有天大的秘訣要傳授。


    丙然,這個話頭引起了霍紫苑的好奇,“為什麼?”這麼討厭的人躲都來不及了,為什麼還得主動靠近去送死?


    “如果你遠離他,哪還有機會扳倒他?因為,只有最接近他的人,才能打擊他,也才能讓他匍匐在你的石榴裙下。”老太太說得輕聲細語,佯裝不讓後方的紀斐然听見。


    “加油了,我看這小伙子很不錯,高大英俊,就是冷了些,你是個熱情的小泵娘,最適合他不過了,好好利用自己的熱力融化他。”老太太對她的優點盡看在眼底,也許正所謂“閱人無數”,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米還多的緣故吧。


    “老太太,我們沒有——”她尷尬地不知如何應對,卻細嚼起老人家的話。


    老太太滿意地點著頭,“願你有個甜美的夜晚。”她拿著那半截的票根往會議廳走去,卻在進門前,又回過頭望著霍紫苑,“如果你將那副古董摘掉,你將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女孩,更勝今晚的主角。”她指著霍紫苑的厚框眼鏡及卓妤那黑白分明的海報。


    她心頭一驚,沒想到老太太雖“老眼”,但並不昏花!


    她看出自己的美被隱藏在這又拙又土的眼鏡下,那紀斐然……他呢?他能看出來嗎?


    什麼跟什麼嘛!他們是對立的敵人!沒有交集!若有,也只是彼此熾熱的憤怒,她干嘛在意他怎麼想。


    老太太見她的反應,會意地笑了笑,又朝紀斐然高聲說道︰“小伙子,她很特別,千萬別讓她溜走了。”


    紀斐然雖然沒听見這兩個女人在咬什麼耳朵,但卻將這句話听得“很明白”在美國,總有些善良的老太太天生“媒婆性”高,他向來對這群老太太多了一分包容。


    他笑道︰“謝謝你,我一輩子都不會放過她的。因為她『身上』有我要的東西。”他一語雙關,目光直睇著霍紫苑。


    “好孩子。”老太太終於心滿意足地走進音樂廳,彷佛孫子討定媳婦般地石落心定。


    這曖昧的“無心之言”剛說完,紀斐然也是一驚,他的話有語病!


    這簡直就像是愛的宣誓!


    不對!他們只有債,沒有愛。


    女人對他而言,一向是暖床的工具、沒事時吊在手臂上的交際花。


    他不想、也不願被一個女人綁住一生!老爸已經用璀璨王朝鎖住他另外發展事業的步子;他可不願意再將身與心交給一個女人管束,尤其還是一個“丑小鴨”般的女子!


    丑?


    這個字霍地像顆火球劃上心田,一路狂燃,似乎在反抗他的定論。


    難道,她……不丑?


    就在他回神之際,霍紫苑已經走近他,冷冷地撂下話︰“你听好,我永遠是自己的主人。還是老話一句,兩條路給你選,一是將我送警;或是接受我無期限的償還方式。”說完,調頭就走。


    他突然迸出笑聲,“比耐力,有誰比我更有本領;你——霍紫苑,等著投降吧。”


    “你想得美!”她煙硝味十足地反過頭宣誓。


    “什麼事這麼好笑?”卓妤風姿綽約的身影這時閃出,愕然凝視著幾乎不曾大笑的紀斐然,接著滿月復狐疑地將目光調向霍紫苑漲紅的怒容,恍惚中有股不安直上心頭。


    這個打扮“土味十足”的女孩和紀斐然究竟是什麼關系?竟讓他開懷大笑,還丟下她,優閑地倚牆與這女孩“糾扯不清”?


    “沒事。”對他不想回答,甚至不願詳訴的事,他一概不多費唇舌。即使她是父母眼中認定最適合的“紀太太”人選,也不例外。


    霍紫苑終於得以親眼見到這位被樂壇封為玉笛嬌女的卓妤,那華貴溫婉的氣質,端莊高雅、穠織合度的玲瓏身姿,完美得令人難以項背。


    卓妤是個幸運的女孩,有對有財力的父母,才能有計畫被培養成為今日的她,自然也可以盡情揮灑她的魅力;沒有人會認為她的美是一種罪過,反而可藉此讓身價看漲。


    她霍紫苑就不同,若刻意彰顯自己的美,只會被有心的人利用,甚至成為登徒子騷擾的對象,連求職都可能因美麗而誤以為她無真材實料。


    美對她而言,壞處多於好處。掩蓋它,反而保護了自己。


    她冷靜地收回所有的旺盛熾炙,不發一語地點著頭,走回收票的大門邊,向著一名褐發的中年美國男子道︰“很抱歉,我必須向您提出辭呈……”


    六月的星空,同情似地向她眨呀眨地閃爍個不停。


    唉!又失業了!


    執拗的她,仍舊挺直了背,不讓紀斐然看出她的軟弱,漸行漸遠地消失在黑暗中。


    他面無表情地目送她走遠,心口似乎有了裂縫,隱隱作痛。


    “進去吧,祝你今晚演出成功。”他平靜地睇視著卓妤,似乎剛才未曾發生任何事。


    奇怪的是,當他面對卓妤這張白淨出塵的臉,曾經有過的一絲“深交”的念頭,竟在霍紫苑削瘦的背影走後,消失殆盡。


    為什麼?


    他頻頻自問,卻找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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