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爵的獵物  第七章
作者:席晴
    臨近中國城的舊社區。


    房艷心軟地來到父親下榻的旅館,望著這楝建築物,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選擇住在這簡陋的旅館里。


    他在台灣的政商關系一向很好,不是嗎?怎麼會挑上這一般上流社會人士避之避恐不及的窮社區呢?


    這是怎麼回事?


    望著這楝斑駁破舊的旅館,她忽然猶豫了。


    單身多年,她早已學會自我保護,不乾淨的地方盡量不去;不熟的窮社區盡量不靠近,只為了自保。


    如今,在父親一聲聲的哀求下,她來到了一向不會涉入的舊社區。


    但,站在旅館門口,她卻猶豫了。


    不!她不該心軟的!他早在她四歲時就放棄她了,憑什麼他的兩句哀求,就讓她置身於危險中!?


    心一橫,她轉身折回路邊的轎車旁準備離開,但車子啟動時,她又猶豫了。


    也許她該向他說一聲,請他出來一趟,或是告訴他︰她不進去了。


    對,就這麼辦!


    她撥下手機的通話鍵。


    大哥大的話筒一直傳來鈐鈐聲,卻沒有人接,直到听見——


    “該用戶現在無法接听,請在嗶一聲後留言”


    他不在!?她蹙了下眉頭,不死心地又撥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


    合上手機,她的心沒來由地煩躁起來。


    他為什麼不接听電話?


    他看到她的來電應該是非常期待的,而且他們還事先約好見面,他沒有理由不接她的電話!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鈐……她的手機突然響起。


    一看上方的號碼,她馬上按下通話鍵,卻叫不出爸爸兩個字,強壓著期待,冷冷地應了一聲︰“喂?”


    “艷——”“兒”字還沒有喊完,電話就被切斷!


    “喂?喂?”她慌了。他怎麼了?


    她再也不猶豫地沖進這家破舊的思鄉旅館,“請問101號房怎麼走?”


    癟台人員懶懶地將目光從電視螢幕移開,比著右邊的方向。


    她立刻往右走。第一次,她感到為一個人擔心的滋味!


    他病了嗎?還是跌倒了?或是有什麼疾病突然發作了?


    她越走越快,心跳也隨著加速,同時訝然體悟到︰她為他這個在她生命中一直缺席的父親擔、心著,


    一見到101號房,她沒敲門地就轉開門鎖——


    頓時,她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怔在原地!


    她的父親竟然被人綁在一張破舊的單人沙發椅上!嘴里還被塞入一塊看上去十分骯髒的布團,蒼老的臉孔寫滿了驚悸,還有她所不明白的擔憂。


    他也在擔心她嗎!?突然間,她有點想哭。


    案女分別這麼多年,首次見面不歡而散,再次見面卻是這番慘狀。


    她不顧一切地沖了進去,掃視了屋內的兩名東方大漢,他們手上雖沒有武器,但是那張狂的氣勢也夠嚇人的。


    可是,她不能害怕。她必須救她父親,也須自保。


    她力圖冷靜地面對那兩個歹徒,“你們為什麼綁架他?”她還是沒有稱呼他“父親”。


    “听說你是房志剛的女兒?”其中一名大漢邪氣地問道。


    她停頓了一會兒,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堅定地瞪著他,“為什麼綁架他?”


    “哈——想不到你和你老子一樣倔!要他別擋我家老大的財路,他偏不听,”男子道出他們綁架房志剛的原因。


    “你們要怎麼樣才能放過他?”她挺直背脊問道。


    “來不及了。”男子冷邪地雙臂環胸。


    “嘿嘿!你既然看到了,我們就一起送你上路!”另一名大漢接道,抽出隱藏在外套里的手槍。


    “你們眼中難道沒有王法?!”她試圖轉移對方的注意力。雖然知道這麼做可能於事無補,但她必須放手一試。


    “大小姐,你看起來不像愚蠢的女人,不該不懂我的話!”


    “那好!你們要怎麼做才肯放過他?錢?還是……”她吸了口氣問道。


    “嘿——我很想要你的錢,可是我們的老大可不在乎你那一點錢,我也不想自尋死路!”男子不為所動。


    房志剛終於吐出塞住他嘴的布團,緩緩說出他的無奈︰“艷兒,不用費心了。他們口中的老大是台灣有名的漂白政客。他想買下我們家祖宅的那塊地,好開闢大型的游樂場,我不同意,所以他們索性讓我死。如果我死在海外,就沒有人可以擋他的財路——”


    “臭老頭,現在才明白太晚了。你們父女互相道別吧!”兩名男子同時將滅音槍瞄準他們倆。


    房艷立刻沖上前,“不準你們傷害我父親!”


    砰!


    一聲極小的槍聲響起,接著就听見房志剛低聲的哀嗚。


    “爸爸!”房艷驚悸地望著肩頭滲出血的父親,方才她這一推,將原本瞄準父親心髒的子彈給震偏了。


    “艷兒,你終於肯叫我一聲爸爸,我死也瞑目了!”房志剛痛苦笑說。


    “爸——”淚已在她的雙瞳中打轉,她又恨又悔自己當初的堅持,到了這一刻才認清血濃於水的事實。


    她狠狠地轉過身子,怒瞪著這兩名殺手,“你們以為殺了我們就可以逍遙法外?”


    她的心頭倏地浮出一張熟悉又心疼的人影——


    安東尼他現在在哪里?


    他會像以往一樣出現救她嗎?


    此刻,她竟然好希望她能看見他!不單是希望他能救下她的父親,而是她在臨死前,才發現他的影像早在她的心底深刻成印。


    她想見他!


    就算是見他最後一面……


    她有話想對他說,盡避他可能只是視她和以往的女伴一樣,但在這一刻,她一點也不在乎。


    就算結局和母親一樣——吃虧上當,但是她至少“吃”過,而非全然不知情滋味。


    安東尼——你在哪里?


    兩名殺手並未因房艷的質問而停手,反倒嘲笑她的困獸之斗,“這里是紐約的黑街,死一、兩條人命算什麼?”對方冷殘無情地說道。


    房艷立刻護住案親,“在我出來之前,已打電話給我的未婚夫安東尼,就算他不能趕來,他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也許潛音識里她就是認定他是她的屠龍英雄。


    他倆怔了下,旋即笑道︰“你很聰明,但還是得死!”話落,槍管再次瞄準他們父女。


    突然,砰地一聲,房門被巨大的力道給撞開,同一時間,只聞門外的男子威嚴有力的聲音喝道︰“艷兒!快趴下!”緊接著就听見砰!砰!砰的聲音響起。


    原本佔上風的殺手手中的槍瞬間被震落,就在他們準備拾起時,好幾只腿掃過他們臉頰、胸口與月復部,直到將他們完全制伏於地毯上,槍管才由保鑣交到安東尼的面前。


    “總裁。”


    安東尼使了個眼色,他的保鑣立刻以大方巾將槍校收起,而警笛也在這時鳴起。


    房艷怔怔地從父親的身上爬起來,看著再一次救下她的安東尼……


    她眼中有淚,雙唇在抖,卻發不出一語。


    安東尼立刻上前抱住她,大聲命令︰“立刻派救護車將房先生送醫急救!”


    這時,她眼中淚珠終於滾落,低淺的啜泣聲幽幽傳進安東尼的耳畔、心中……


    他的心好疼!


    差一點,他就失去她了!


    差一點!


    他牢牢地將她抱在胸前,情緒有些激動,“沒事了,沒事了。”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她在他的心中有著這般重要的分量!


    她就這麼任他擁著,不再那麼排拒他的擁抱。


    上蒼有眼,听見她的心聲!珠淚如斷線珍珠一直落個不停,心情混合著如願以償的興奮與對未知的恐懼。


    她沒有激情地抱住他,只是靜靜地偎在他的懷抱中。


    靶情對她來說,一直是陌生而遙遠的,初嘗滋味就踫到個個中高手,教她進退兩難……


    紐約綜合醫院。


    房志剛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他的前妻冷如霜雖然沒有親自來看他,但桌邊的盆栽卻說明她的心思。


    她是那種寧願玉碎,也不願瓦全的女人,雖然事隔多年,但他在她們母女心口灑過的鹽與痛,要她一下子忘了是不可能的,這盆栽也算是夫妻一場的情誼,他已經很滿足了。


    房艷望著父親出神的眼神,及那頭突然斑白的灰發,曾經有的怨恨也因這次意外一點一滴的消逝。


    他和母親的事,她不便插手,這是他們的情債,只有他們可以解決。


    房志剛忽然被房艷的輕微的腳步聲拉回思緒,朝她笑了笑。


    這丫頭長得真像如霜年輕時的模樣,一樣的冷艷、一樣的有個性,更因長年旅居海外而多了份獨立。至於那天救下他們父女的男子,應該就是女兒心儀的對象吧?


    希望她比她母親幸運,遇到一個真心對待她的男人,否則後果……他真不敢想像。


    因為她似乎比她母親更有個性,她是敏感、易受傷的,一旦遭受背叛,只怕她會是那種玉石俱焚的人。


    “坐。”他輕聲說道。


    房艷走近他,在他的床前坐下,千篇一律地問︰“今天好些了嗎?”


    “好,很好。”他輕輕拍著裹住紗布的肩頭。


    她忽然不知該說什麼好。父女多年不見,一見面就是這種情況,很多話與心思就像打了結的線團,糾纏在一起,理不出頭緒。


    房志剛當然知道自己的缺席,對女兒的成長有大的傷害,他想要補償她失去的時光與該有的溝通。


    他望著房艷,“我們聊聊好嗎?”


    她點了點頭。


    “謝謝你願意認我這個父親,這對我的意義很重大,以前是我的錯,而今,我想補償你們母女,雖然我知道怎麼做都無法補償當年我的背叛,但我仍希望利用餘生為你們做些什麼,可以嗎?”他的聲音頓時有些哽咽。


    她說不出話來,這一天,她等了好久、好久……


    目光不自覺地飄向窗外,霍然發現仍沾滿白雪的樹梢上,竟然有一抹青綠!


    春天到了?!


    春天?她和父親的關系是否正如春天,長出了新芽!?


    她需要這個父親!一直都需要的,只是,怨恨讓她忘卻了他的存在。


    冬天過去,春天就不遠了,枝上的新芽不正昭顯他們父女關系的另一個契機嗎!?


    她緩緩面向父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這是她對父親釋出的最大善意。


    “我——”房志剛登時老淚縱橫,不能自已。


    她遞給他一張面紙,情緒也有些激動,卻說不出話來。


    他用力拭去臉龐的淚水,欣喜地問︰“那個安東尼今天還會來嗎?”自他住院,這小伙子幾乎天天來探望他……不,應該說是來看艷兒的。


    “我怎麼知道。”她馬上斂下之前的激動。


    “你想不想談談他?”他探問了句。


    她的雙瞳又轉向窗外,逃避這個連她也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他逕自說道︰“他是個很難駕馭的男人!就像匹馳騁原野的野馬,你要小心點——”


    她倏地站了起來,“我和他沒有關系。”


    他笑了。她太像如霜了,明明早已陷入,卻還死撐著。


    她有些窘,想逃離這里。


    房志剛會心地朝她笑了笑。


    “孩子,別怪我管太多,我知道我該相信你的,但是天下做父親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得到幸福。像安東尼這樣的男人,絕非池中之物,多金又英俊,還有點……風流,你是我失而復得的寶貝女兒,我不免多擔一分心。記住,我希望你得到幸福。如果,你愛這個男人,小心套牢他。你知道嗎?套牢野馬並馴服它的訣竅,在於時而放松、時而收緊,最後趁其不備,用力收緊手中的套繩。”


    “爸——”她瞪大雙眸望著他。


    這就是父親的重要性。


    母親是家庭的天秤,時時保持家中的平衡;父親便是在出現狀況時,一肩挑起重擔並試圖解決問題的關鍵人物。


    長久以來,她自欺欺人地以為她不需要父親,但父親這一席話,卻敲響她一直隱在心深處的渴望,晶瑩的雙瞳瞬間染上一層薄霧。


    “我知道自己缺席太久,現在讓我為我的艷兒做些事吧!”他輕輕招呼她靠近自己。


    她慢慢走近他。


    他拉過她的手,輕而緩地拍打著,“我雖然老了,但我願傾全力保護我的艷兒。”


    “爸——”她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房門房卻在這時被敲響。


    她連忙斂下眼淚,“誰?”


    門在下一秒被打開,安東尼修長的身影就這麼闖入他們父女之間。


    “房伯父,今天可好?”那如陽光般的笑容,讓病房上止刻溫暖了起來。


    “好!好!謝謝你。”房志剛也回以熱忱的笑容。


    女兒選擇的,他也願意支持。只要他不傷害他的寶貝,他會站在他這一邊,畢竟這對小兒女看上去是那麼的登對。


    願上蒼祝福他們!


    拍了拍女兒的柔荑,他輕聲對她說︰“野馬來了,老馬該退場了。記住我的話,小心收緊手中的韁繩。”


    “爸——”房艷的臉倏地一片赧紅。


    “伯父您和艷兒說了什麼?”安東尼好奇地盯著鮮少臉紅的房艷。


    “哈——”房志剛不點破,這可是他和女兒的秘密。


    離開病房後,安東尼亦步亦趨地跟著房艷。


    “謝謝你救了我們父女倆。”她看著滿園漸露春色的庭園。


    “你已經說過了。”安東尼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哦。”她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旋即想到一件事……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那里?”


    “這……因為我可以感應你的心思。”他半真半假地說。


    “嗯?太扯了吧!”她立即賞了他個大白眼,“你一路跟蹤我對不對?”


    “跟蹤你?”他夸張地說︰“大小姐,你真以為我這麼間,還是你自認對我意義非凡?”他可不願意承認,她對他來說,真的和以往所交往的女人截然不同。


    听他這麼說,房艷心底不免有些失落,但仍鎮定地追問︰“若非如此,你又如何能在第一時間出現呢?”


    “我的第六感特別強。”他一副這就是答案的篤定神情。


    “你到底說不說?”見他如此,她變得有些焦躁,“為什麼每次在我危急時,你都剛好出現?”


    “巧合。”他沒有說實話。


    她搖了搖頭,“我真的很謝謝你,但請你代我向艾古柏爵士致意與致歉,在短期之內,我不想接這個案子。”


    安東尼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結果,瞬間鐵了心——


    “既然你拒絕艾古柏的約聘,那我就要收取我的禮物。”


    “禮物?”房艷一時之間不能意會。


    “我說過,我若救你三次,你就得以身相許,但你若願意承接爵士的案子,倒是可以通融到第四次。如今你拒絕合作,又超過三次,所以……”他那俊美的臉龐立刻覆上難以捉模的邪肆。


    你……她沒法將前一刻還彬彬有禮的他,和現在這模樣的他湊在一起。


    “沒忘吧?”他說道,同時漸漸逼近。


    她驚悸地往後挪移,他卻一把將她撈回胸前。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永遠。”


    “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我沒同意。”她掙扎道。


    “你敷衍我!”她眼珠一轉,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你派人跟蹤我!”


    “我沒有派人跟蹤你。只是讓人打探你的訊息,而且僅此一次。之前和你的相遇,真的是巧合。”他終於招了。


    “你為什麼這麼做?”


    “不為什麼。”他又逃避了。


    “不為什麼?”她顯然不相信他的話。


    “若真有什麼原因,就是代艾古柏爵士關照你。”他選擇一個自認最不易暴露心思的答案。


    聞一言,她的心情蕩到了谷底,但仍試圖保持冷靜,“還是要謝謝你。”


    “那你會不會重新考慮接下艾古柏爵士在波士頓的別墅的案子?”他一直想用一種禮貌的方式圈住她,這和他以往的作風截然不同!


    女人之於他,就如桌上多的白酒,可喝,可不喝,但是房艷不同,起碼經歷這麼多次的險境,他知道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是有別於其他的女人的。


    “我不相信你對我沒有感覺。”他篤定地盯著她那發顫的雙唇。


    “沒有!我對你只有……只有……”


    “只有什麼?!”


    什麼!?什麼呢?


    她想逃,卻逃不開他對自己的吸引。


    “我不想跟你說,放開我!”她力圖突圍。


    “我不會放了你,不會了。因為,這是你欠我的,必須償還。”他那宣誓如烙印,深刻而不容抹去。


    “那是你自願的,我沒叫你這麼做!”


    “想不到你這張美麗的臉孔下,是一顆不懂感激的心。”


    “我本就無心、無情!”她試圖以激辯讓自己看起來無情無義。


    “不管你是無情或無心之人,我都要得到你,以我的熱情、熱吻融化你拒絕敞開的心。”他低頭,輕咬著她的耳珠子。


    倏地,一陣震顫傳至她的全身,火熱的感覺立刻自腳底延燒而上……


    他——太可怕了!


    他的唇繼續在她的粉頸上打轉,她抖得更厲害了,雙腿也不禁打顫,還得靠他的支撐,才不至滑落地面。


    他笑了。這個外表冰冷的女人,其實是火熱而敏感的,他不想放她走了。


    他的吻更加深地往下移,大掌也加入的行列,力道適中地模著她的背脊,再向下滑,直至雙臀……


    “不!不——”她顫抖地制止他!那柔弱無助的嗓音早已泄露她的無助。


    “你為什麼拒絕我?還是你拒絕所有的男人?”他邊吻邊問,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困惑。


    “這是我的事,你……你沒有權利管!”聞言,她用力推開他的箝制。


    他的吻暫離,但是雙手仍將她圈在胸前,意味深長的望著她。


    “艷兒,我們都是成人了,我不想掩飾對你的需求。不管之前是否有哪個該死的男人傷了你,但是現在,你——房艷,只能屬於我安東尼。”


    “你以為你是誰?以為你說了就算?”她高傲挺起胸膛。


    他邪肆地笑了,“不管在哪里,只要我想要的,沒有要不到的。何況,你的心及你的身體對我都有反應。”


    “你……你這個自大狂!”


    “哈——我是自大。地點你選,我等你的消息。別想再次逃跑,因為無論如何,我都找得到你。”


    “為什麼是我?”她低喟問道。


    安東尼沒有回話,其實他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是她。


    他身邊的美女如雲,為什麼非要得到她不可?


    難道是因為她的不馴?


    他知道原因不是那麼單純。


    只是他不願想那麼多,把握現在是他最想做的事。


    房艷睇著他眼底勢在必得的波光,不知該感到慶幸還是悲涼。


    那是一種獵豹對獵物的渴望眼光!


    當他得到獵物之後,是否還會珍惜?


    案親教她的馴馬術,真的可以用到他的身上嗎?


    她突然想知道一件事———


    “你只想得到我的身體,作為回報?”


    安東尼怔了怔,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


    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望著她,似乎在考慮她的話,也在自問。


    他真的只要她的身體?


    “如果我給了你,我們從此就可以路歸路、橋歸橋?”她冷冷問道。


    “你為什麼一直想逃離我?你想過原因嗎?”


    她的呼吸再次加速……


    想過!想過,當然想過,他是她這輩子最花心思的男人啊!


    “你這一生中有真正愛過一個女人嗎?”這是她最渴望知道的事,也是她可能全盤皆輸的關鍵。


    他眯起雙眼,直直望進她那美麗的黑瞳中,然後若有似無地笑了。


    “你希望我愛上你?”


    唉!她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在逃避問題。他究竟是匹什麼樣難馴又難懂的馬啊?


    “不!我不希望。”她選擇說謊,只為了保持最後的一點尊嚴。


    “哈——”安東尼大笑,真是棋逢敵手啊!


    “放開你的手吧!你的提議,我會想想的。”她扳開困住她的雙臂,往停車場走去。


    望了望天空,雪停了,可是,天氣更冷了。


    她拉緊衣領,忽然憶起被他吻過的頸子,又是一陣輕顫……


    他在她的身上與心底烙下太多的印子了,她怎麼可能忘了這個男人?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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